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金子晚:“……”
顾照鸿失笑:“这位阮城官倒是有趣。”
陆铎玉也疑惑:“他这到底是害怕督主来查还是不怕,万一督主骗他呢?”
金子晚踏进客栈,立刻有掌柜的满脸笑容地过来伺候,带着他们去客房,金子晚却道:“天色已晚,先吃饭吧。”
掌柜的应了一声:“阮大人早让我们备下了饭菜,您先坐,不时就能上菜。”
顾胤赞叹:“这探花郎还挺会为人处事。”
金子晚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尽力回忆了一下:“我对他没什么太多的印象,我对大多的朝官都没什么印象,听他名字耳熟是因为当时殿试他让盛……”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直呼帝王名讳,话在嘴边便打了个绕,“……皇上很是惊艳,当即并决定将他录入大理寺,但他谢绝了,自请外放做个地方官,待做好了再回京城任职。”
说完他问陆铎玉:“我没记错吧?是他吧?”
陆铎玉点了点头:“是他,同届的状元和榜眼都留了京,一个进了中书省,一个进了户部。”
顾照鸿赞赏:“看这个举动是个愿意为民做事的好官。”
从来只听过地方官费尽心思进京城做京官,天子脚下,找到个好机会便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在地方,尤其是这种南方的地方官,得做出比京官强千百倍的政绩才能被上面看到,否则长年累月的,怕是整个人都被忘却了。所以阮兰河这种自请外放的,倒真是少。
顾胤举手提问:“但是做地方官,能捞的油水会比在京城更多一些吧?毕竟天高皇帝远,在京城毕竟那么多眼睛盯着。”
“不尽然。”
金子晚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顿了下,还是先推给了顾照鸿,后者注意到了,弯了弯眼,金子晚接着解释:“皇上为了杜绝这种隐患,特意下旨地方官三年一换,且尽量往远了换。这三年若是在东南,怕是下三年就要去西北。若是想捞油水,怕是关系网刚织好,人就没了。”
顾胤合掌:“这是良策,看来当今圣上倒真是个明君。”
金子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把茶杯举到了嘴边,掩盖住一丝冷笑,轻声道:“论帝王心术,好的坏的,哪个能比得过他。”
旁人没当回事,顾胤没听清,陆铎玉早已经习惯了,他们金督主惯会阴阳怪气,谁的脸面都不给,顾照鸿却是连他的一个小表情都要看在眼里的,自然也没放过这句,他没有问,只是心里对金子晚和盛溪云的关系又加重了疑惑。
话说了几句,小二果真陆陆续续把饭菜上来了,有荤有素,有凉菜也有热汤,味道也还不错。
金子晚早已养成了习惯,吃了小半碗饭,每个菜挑了两筷子就放下了,顾医师刚要张嘴,只听顾照鸿先出声了。
他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金子晚的瓷碗边缘:“吃完。”
陆铎玉一口热汤登时咽不得吐不得,震惊到双目圆瞪。
顾照鸿居然敢命令督主?!
更令他跌破眼珠的是金子晚居然也没动气,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嘴里嘟囔:“一口又吃不成个胖子。”
顾照鸿蹙眉:“你那一碗本来也只有正常米饭的一半,你吃了都不到五成,顾胤的医嘱你得听。”
陆铎玉终于把那口汤咽了下去,倒吸一口冷气。
顾照鸿动了动筷子给金子晚夹了松鼠鳜鱼,凉拌菜到碗里,还盛了一小碗素荟汤:“把这些吃完,好不好?”
上一句还带着些严厉,这一句又极尽温柔,谁能扛得住。
金子晚也不能,于是便难得听话的把顾照鸿给他夹的菜都吃了,到最后还是剩了两成的米饭,顾照鸿也没硬逼他,看他把汤都喝完也依旧很满意了。
顾胤一边看着他俩一边吃饭,觉得这顿饭都吃的更香,更加下定决心短时间内绝对不回风起巅,一定要跟着顾照鸿和金子晚,等大师兄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去,他什么时候再跟着一起回去。
最好一回宗门就能立刻成亲!
顾胤夹了最后一筷子的醋溜黄瓜,吃完以后还嘬了嘬筷子。
美滋滋。
剩下陆铎玉恐惧地抱住了头。
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怎么我现在好像什么都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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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金督主老阴阳人了
陆副督 2g上网
第55章
吃过饭, 一行人便回到自己房间歇息。
阮兰河着实玲珑心肠,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都是最好的,在金子晚的房间里还点了淡淡的熏香,熏笼里袅袅散发出的香气是金督主喜欢的类型, 被褥松软, 还带着日光晒过的气息。
金子晚看了一圈, 心想阮兰河的探子若是十里外才看到他们,这一切怎能在短时间内便安排的如此妥当?
不过他也没细究, 他方才同阮兰河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和顾照鸿来尝尝正慈寺的素斋,左右也不查他的政绩,他算是吃了解梦山庄的亏了, 吃一堑长一智,吃完饭就走,闲事少管。
小白猫很喜欢松松软软的被褥,从金子晚怀里跳了下去, 眨眼间像个小炮弹一样窜到了床上,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角落把自己窝成一团软绵绵的雪,金子晚宠溺地看了它一眼,便随它去了。
窗前摆了一张美人榻, 他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今天有些闷热,榻边还摆着一把白玉柄的团扇,金子晚随手拾了来,轻轻扇着风。
他一边扇着, 一边想着顾照鸿。
想他的温柔,想他的回护, 转念又想也许自己与盛溪云闹了三年要离京,冥冥中就是为了遇见他。
心里想着人,眉梢眼角便带了三分笑意。
顾照鸿翻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金子晚半倚在美人榻上,火红衣袍铺满了大半个榻面,他眉目含情,清瘦修长的手指执着白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底风轻轻扫过,将他颊边的碎发吹拂成一个动人的模样。
见他翻窗进来,金子晚微微抬眼看去,眉间春色更盛几分,慵懒:“正道大侠不可以翻窗。”
顾照鸿低笑:“正道大侠为了见心上人,也要翻窗。”
他跳进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俯身朝榻上的金子晚压过去,一手撑在他耳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金子晚被他看的有些赧然,但也懒洋洋地兴不起恼怒的兴致,便抬手将那柄团扇横在顾照鸿面前,不让他看自己,否则自己下一秒便好似要融化:“你看什么。”
“看你怎么生得如此好看,”顾照鸿把他的手轻轻推开压在身侧,目光缱绻,“嗔也好看,怒也好看,一颦一笑都好看。”
金子晚忍不住笑。
顾照鸿更是看的有些痴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是个如此看重容貌的人,抑或是他看重的只是面前这个人,而碰巧他生得好看罢了。
他初见金子晚之时,便觉得他异于常人的冷艳。
他也曾偷偷将金子晚与过往所见的冷艳美人对比,当时觉得他人的冷艳,是一份冷,九分艳。而金子晚却是三分美艳,七分冷绝。这种冷又不是彻底的,纯然的拒人千里,而是他一抬眼,你便心悸,他一笑,你便心怵自己命不久矣。而如今,金子晚却是十分的艳,那冷意犹如冰雪消融成一池春水,他一笑,便像一场不期而遇的春日雨,顾照鸿的心便都被他融了。
顾照鸿难以自抑地压低身体,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能感受到金子晚的呼吸,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金子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意识地屏气了,眼看着顾照鸿那张脸越来越近,他握住白玉扇柄的手指都在无意识地用力,顾照鸿一手撑着榻,一手捧住了他的脸,闭着眼虔诚地吻了上去。
唇瓣温热柔软,金子晚却觉得滚烫至极,要烫到他的心里去,在他的心尖上烙上一个温柔印。
他颤抖着眼睫,像一只正在扑扇翅膀的蝴蝶,终于还是闭了眼睛,手泄了力,双臂环上了顾照鸿的脖颈。
那柄白玉扇轻轻地自榻上坠落了,无声地跌在了地上。
……
两人缠绵缱绻地吻了一阵,俱是两颊微红发丝散乱,顾照鸿平缓气息,轻柔地把金子晚微乱的头发捋好,轻轻地在他额际又吻了吻,声音沙哑:“我本意是来带你去街上的。”
“嗯,”金子晚懒洋洋,他被吻到双唇越发湿润嫣红,看起来又艳了三分,“然后你就在我的榻上厮磨了一炷香。”
顾照鸿笑起来,他将金子晚拥在怀里,笑得胸腔都在震动:“美人在前,什么街景闹市自然都是要抛在脑后的。”
“你不回风起巅,每日与我在外面游手好闲地游荡,”金子晚突然想到,“你宗门也不管你么?”
顾照鸿淡淡道:“来日我带你回宗门你便知道了,如今风起巅,我做半个主。”
金子晚哑然。
“更何况,哪里算是游手好闲,”顾照鸿低头看他,“我这是在拐带少主夫人,人生大事。”
金子晚掐了他的侧腰一下。
乱讲。
这时金子晚的房门倏地被敲响了。
陆铎玉的声音传来:“督主——”
房内榻上两人都是一僵。
金子晚掐了掐鼻梁,怎么搞得像偷情一样。
“督主,京中来信了。”
听到这句,金子晚的面色淡了下来,他“嗯”了一声:“你放在门口吧。”
陆铎玉吞吞吐吐:“是宫里送来的——”
皇上写的信就扔在门口不好吧?!
金子晚反问:“不然呢?御史台追着万里横跨十二个府专门来送信骂我?”
陆铎玉:“……”
“我衣衫不整,”金子晚又道,“你放在门口便好,我套个外衫就去拿。”
陆铎玉老老实实地遵命放在了门口,还特意把信往门缝里塞了一塞,以防万一。
顾照鸿看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忍俊不禁,感叹:“没想到我拐带少主夫人的第一关居然是陆副督。”
金子晚不知道生父是谁,生母又已去世,没想到现在陆副督俨然一个怕女儿被混小子拐跑的老母亲。
金督主翻身下榻:“咸吃萝卜淡操心。”
话不是好话,声音却是温和的。
顾照鸿知道,虽然金子晚平日嘴毒又惯会阴阳怪气,对陆铎玉也是很少有温和一面,但他心里其实是在乎的。
金子晚打开门,从地上捡起了那封封住了开口的信函,又把门关上了。
他坐回了榻上,顾照鸿仍半躺着,他坐在顾照鸿旁边,从小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将信封划开了,从里面取出了一张信笺。
那张信笺是素底青花,上面还洒了些金箔,一拿出来还有淡淡的兰花香,想必是这张信笺被兰花制成的香液浸泡过。
金子晚却是全无什么欣赏信笺的心思,打开以后粗略地扫了一眼,面色时晴时阴,伸手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顾照鸿从后面拥住他,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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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陆副督(震声):妈妈(?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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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大家把陆副督铁血妈粉打在公屏上
第56章
金子晚顿了下, 道:“没事,我被他气惯了。”
顾照鸿是顶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一看便知道金子晚有意隐瞒,但也没有问, 他只是又挨金子晚近了些, 亲亲热热地调笑:“那我们不给他卖命了, 同我回风起巅快快乐乐地做少主夫人,过些日子便当盟主夫人。”
金子晚身子一僵, 他开口似要说些什么, 下一刻又合上了唇瓣,之后便笑了笑:“好,不给他卖命了。”
顾照鸿亲亲他的侧颈, 但实际并没有当真。
他是见过之前在繁鸳府时,花灯节的时候金子晚在那盏花灯里写的纸条的。
且问一介漂萍身,何日了却前生恩。
他虽然不知道金子晚和盛溪云之间有什么过去纠葛,但想必与其余官员不同, 不是想不干了递个折子便能抽身而出的。但他没有问,他相信金子晚,也相信自己,他等着金子晚自己告诉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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