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怒目而视。
顾照鸿见好就收,手从他后腰上放了下来,改为拉着他的手往客栈门口走:“走,去吃点东西歇一歇。”
金子晚被他拉着,感觉身上还是软了些,便把大半个力气都倚在顾照鸿身上,顾少侠甘之如饴。
冷清扫了他们两眼,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为什么之前君子如玉温良恭谨的大师兄,浸入爱河以后腻歪得让人没眼看。
寒欢倒是偷着乐,和什么都不太懂的冷清不一样,她是风月地出来的人,看一眼金子晚就知道刚才马车里发生了什么,想着一会儿落脚了去城里的药铺给金子晚买点药膏。
除了她一行人都是大老爷们,估计想不到这么细节的地方。
客栈的小二离得老远就看到了这些高头大马和富丽堂皇的马车,忙转身进去通报了掌柜的,掌柜赶紧出来迎接这大客户,笑意满面地迎了上来,被金子晚的容貌气度砸了一脸,忘记了要说什么。
顾照鸿上前一步,挡住了金子晚,笑容淡淡:“住店,五间上房。”
掌柜的这才恍然,在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这眼睛怎么就知道乱看!
他忙侧身引着他们进来:“您快请,您快请!”
等分房间的时候,掌柜的有些为难:“好叫几位爷知道,小店现在上房只剩四间了。”
顾照鸿看了眼现在这几个人,道:“无妨,四间便四间。”
金子晚也扫了一圈,心里拉起警铃,忍不住后退一步:“我不和你住一间。”
顾照鸿朝他笑得温柔,语气里还满是宠溺:“别闹。”
金子晚:“……”
寒欢是姑娘,自然要自己住一间,冷清、顾胤各一间,剩下一间那当然是顾少侠和金督主了。
若是没有马车上那一遭,金子晚也不会对两人住一间有何反应,可是他现在腰还酸着腿还软着,这种情况下和顾照鸿睡在一张床上,想也知道什么下场!
顾照鸿伸胳膊过来搂住了他的后腰,无视他下意识地瑟缩,低语:“你我都快成亲了,害羞什么。”
金子晚:“……”
你是顾照鸿吗?!
金督主现在神思有点恍惚,总觉得刚才那句“你是不是不行”好像打开了顾照鸿不为人知的奇怪一面。
掌柜的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大盛民风开放,断袖分桃虽不是主流,但也不是人人喊打,他问:“那我就给各位爷定房了?”
顾照鸿颔首。
想了想,他又吩咐掌柜:“天色不早了,先上菜吧,就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就行,记得每样上两份,有一份不要荤腥油辣。”
掌柜应了,吩咐小二去后厨提点厨子。
冷清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你不是一向喜欢辛辣之物?”
还没等顾照鸿解释,顾胤便道:“嫂子胃不好,吃不得这些刺激的东西。”
冷清闻言摇了摇头:“那金督主在宗门里可呆不住了。”
金子晚一怔:“何意?”
顾胤一边落座一边说:“宗门在蜀地,我们一向都是无辣不欢,宗门里就没有做不辣的菜的厨子。”
金子晚:“……”
顾照鸿从善如流:“无妨,我会。”
顾胤:“……”
你会个屁。
我怎么没见你做过饭?!
金子晚也很怀疑:“你会做饭?”
顾照鸿从容:“我可以学。”
“那在你学成之前我吃什么?”金子晚追问。
顾照鸿:“后山种了野菜和红薯。”
金子晚:“……”
金督主现在很想扭头就走。
下一刻顾照鸿笑出声,轻轻掐了掐金子晚的脸:“逗你的,我已经把京城那边数一数二的厨子挖过来送去风起巅了。”
顾胤和冷清同时感觉一阵反胃。
说话间,他们的饭菜上来了,小二端着餐盘给他们摆了一桌,每个菜都做了不辣的清淡版本,顾照鸿特意把那些放在了金子晚面前。
金子晚夹了一筷子没有炝拌的炝拌土豆丝,嚼。
冷清难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吃不了辣,人生都失去了很多乐趣。
顾照鸿给金子晚夹了一筷子狮子头,道:“现在已经快到武林盟的地界了吧?”
顾胤点头:“其实现在已经是了。”
“武林盟?”金子晚不解。
“武林盟是历代武林盟主旗下的机构,”顾照鸿给他解释,“若是当上了武林盟主,则在任期间必须从原门派中分离出来。以防存有私心。武林盟则是武林盟主旗下的,只听命于每一任的武林盟主,任期一到则权力收回。”
金子晚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顾照鸿又道:“现在的武林盟主是凌裘风,是他二十年任期的最后一年,因此再过一月差不多就该换任了。”
金子晚道:“怪不得这一路看到比以往多了许多的江湖人。”
拿刀的拿枪的,甚至还有拿天马流星锤呼呼转的,金子晚第一眼看还以为街头卖艺。
说着说着,客栈里进来了三四个江湖人。
金子晚一眼瞟过去,一个拿刀的,一个拿枪的,还有一个拿着流星锤的。
金子晚:“……”
又是你们?
金子晚无语凝噎,低头夹了一筷子芦笋。
那三个卖艺的……不,江湖人也在客栈里落座了,要了一壶酒两盘菜三碗面,开始坐着聊天。
金子晚本来不想偷听,可这帮人嗓门忒大,简直就是让人光明正大地听。
拿刀那个说:“马上要换届武林盟主了,还有点挺舍不得凌盟主的。”
拿枪的点头:“确实,这二十年凌盟主兢兢业业,甚少出错偏颇,江湖都安稳了许多。”
“下一届盟主,你们看好谁?”拿刀的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问。
“那自然是临风公子顾照鸿了!”拿枪的男子道,“正道之风,君子端方,比凌盟主二十年前还像样呢!”
拿刀的吐出瓜子皮,点头。
这桌金子晚听到了,浅浅一笑,低声去逗顾照鸿:“正道之风,君子端方。”
顾照鸿受之无愧,脸都不红,伸手按了一下金子晚的后腰,差点把金督主按得跳起来。
金子晚咬牙,君子个屁!
“我看未必。”
第三个人把自己的流星锤“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惹来老板心疼的一眼。
另两个人奇道:“你这话怎说的?难不成还有别人?”
“自然。这武林又非风起巅的一言堂,尚有几位豪杰想一试呢。”那第三个人说道,“我听说解梦山庄的少主解微尘,澜瑛谷的大弟子楚凌辞,都蓄势待发准备一试呢!”
金子晚听着听着,一愣。
解微尘?
他还有心思去当武林盟主吗?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那拿枪的大笑两声:“兄弟,你这消息可就不灵通了,据说那解家少主前些日子给凌盟主去了信,说解梦山庄有些事情要办,未必会前去参加武林大会。”
金子晚这才把那块竹笋放进嘴里。
想来解微尘属实现在没什么心情了。
“还有那个楚凌辞,”那人又分析,“楚凌辞虽说出身澜瑛谷,澜瑛谷也是大宗门派,但据说他无论是性格,外貌还是武功,都要略逊临风公子一筹,有临风公子在,他太难上位。”
拿刀的闻言点头:“那这么看来,还是临风公子的赢面更大些。”
“非也,”流星锤摇了摇头,“你们忘了一个人。”
“哦?”
剩下两人都面露好奇,追问是谁。
使流星锤的男子有一把美髯,他捋了一把髯须,吊足了两位同伴和偷听的金督主的胃口,方才道。
“——竹间楼楼主,竹心。”
第96章
金子晚悄声问顾照鸿:“竹心是谁?”
顾照鸿完全不在意他们那些江湖人说的话, 但对金子晚自然是有问必答:“竹间楼的楼主。”
顾胤和冷清也听到了那三个人的谈话,顾胤惊讶:“那大叔都四十多了吧?还有精力争武林盟主呢?”
说完他还摇了摇头,尖酸刻薄:“别到时候连二十年都活不到。”
顾照鸿把一粒花生米丢向他,准确地砸在他的脸上:“你早晚死在你那张嘴上。”
顾胤嘻嘻一笑。
但其实顾胤话说得虽然有些无礼, 但其实也可以理解。
风起巅和竹间楼的关系的确算不得好。
风起巅是近三十年才崛起的新秀, 很快就盛名满天下, 而竹间楼是另一个极端,盛溪云的爷爷, 盛文帝在位的时候为了抢夺皇位, 与竹间楼合作,铲除异己。等登上了皇位以后,又暗中相助, 把竹间楼拱上了第一门派的宝座,而当时的竹间楼楼主,因为发现了魔教血月窟的阴谋,率领各门派铲除魔教有大功, 成为了那一代的武林盟主。
可随后,竹间楼的手伸得太长,逐渐引起了各门派的不满。再加上竹间楼原本实力雄厚主要是因为有两位惊世艳绝的奇才坐镇。
一是机关圣手裴昭,自创心阵将血月窟窟主任砚生困死于阵中, 可随后他却离开了竹间楼去了风起巅,竹间楼失去了左膀。
二是回春神医华羽然,在那场大战中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可他却随着裴昭一同离开了竹间楼也入了风起巅,竹间楼又失去了右臂。
这也是为什么竹间楼逐渐败落而风起巅慢慢崛起的一个重要原因。
顾照鸿和顾胤轮流着给他讲, 金子晚听得有些入了迷,筷子都不动了, 追问:“华羽然和裴昭都进了风起巅,那竹间楼岂不是恨毒了你们?”
顾胤冷笑一声:“我会怕他?笑话!”
顾照鸿也摇了摇头:“竹间楼近些年已经无法和我们抗衡,我猜竹心这次也是孤注一掷想要靠当上武林盟主来挽救竹间楼的颓势罢了。”
金子晚咬着筷子尖,深以为然,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可华羽然和裴昭为什么从竹间楼离开了?竹间楼刚剿灭血月窟,想必正是在盛极之时,为何在这时候走了?”
在座三个风起巅的内门弟子,一个少主,一个华羽然关门弟子,一个裴昭关门弟子,三人齐齐摇头。
金子晚:“……”
顾胤解释:“我问过师父,他并不理我。”
顾照鸿道:“华宗师那么火爆的性子,没把你烦到打死你已经是好事了。”
冷清也摇头:“我曾经和师父聊起过这件事,他避而不谈,我也就不再问了。”
这时那三人也继续说了下去:“竹间楼的楼主可是个八面玲珑的,我看不容小觑,兴许会成为临风公子强有力的对手。”
金子晚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这武林盟主的最终人选,究竟是怎么选出来的?总不至于是凌裘风自己定的人吧?”
顾照鸿给他剥了一个水煮蛋,一边剥皮一边解释:“之前两次选武林盟主,都是由裴宗师带领其他阵法大师设下阵法,由武林盟主的候选人进入阵法中,谁最先完成任务出来,谁便基本上是下一届的武林盟主了。再之后还需要六大门派共同示意,若四家都无异议,上一任武林盟主也无异议,那便就此定下了。”
“裴宗师设阵法?”金子晚问。
顾照鸿知道他想说什么,把水煮蛋的蛋黄给他,蛋白放到自己碗里:“前三次风起巅都不曾有人参与竞选武林盟主,自然没有利益冲突关系。不过今年我既然去了,想必裴宗师不会再参与设阵了。”
“我觉得,”顾胤往嘴里塞了一小块鱼肉,“今年你们说不定要去破血月窟的那个阵法。”
“血月窟?!”
顾照鸿和金子晚同时惊讶出声。
顾胤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来,很是莫名其妙:“你们怎么这么大反应?”
金子晚蹙眉:“是几年前解微尘和逢戈去的那个血月窟阵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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