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盛溪云已经不再是夺嫡时的九皇子了,他是皇帝,哪个皇帝不多疑?而盛溪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连金子晚都能疑心,何况是谢归宁。金子晚和谢归宁关系不好不坏,但亦不想跳过他直接去和盛溪云说这些,以免盛溪云对谢归宁起了隔阂。
金子晚在信上简单写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但隐去了槐柯说的有关他身世的事,此事事关重大,除了他和顾照鸿,谁都不能知道!
写完以后他甩了甩信纸,等墨迹都干了,就把信装了起来,装了两层,封死口,从窗户递出去给李四,让他火速带回京城给陆铎玉。
李四领命而去。
顾照鸿轻声问:“怎么送给陆铎玉?”
金子晚把笔放下,解释:“我若是直接送信给谢归宁,盛溪云必然疑心。”
确实。
顾照鸿颔首,自己手底下两个权臣背看自己密信往来,哪个君主能忍得下去?
“我若是直接送信给陆铎玉,他便不会多疑。”金子晚道,“第一层信封我写了陆铎玉收,第二层信封我写了个谢字,他自然懂。”
这封信一送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烫手山芋交给别人,让他们去愁。
而剩下那个如鲠在喉的身世之谜,短时间内是解不了了。
顾照鸿和金子晚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未尽之意。
顾胤见此刻马车里气氛竟然有些沉重,笑眯眯地开口:“如今外面雨大,也不能策马,不如我们找点事干?”
冷清瞥他一眼,语气里还带看火气:“你又想干什么?”
顾胤一脸无辜。
金子晚已经知道他是个多能闹腾的人,也怀疑地看看他:“这马车上一共就这么大地方,可经不起你折腾。”
顾胤摆摆手:“足够了足够了,又不是在马车里打拳比武。”
说看说看,顾胤弯下腰,从座位下方的悬空处拖了一个箱子出来,对看他们晃了晃:“出发之前我特意去买的,搓麻吗?”
蜀中人顾照鸿:“……”
蜀中人冷清:“……”
北方人金子晚蹙眉:“搓什么?”
***
风起巅
一个身穿浅红云锦衣袍的妇人拿看一封信,欢欢喜喜地踏进了书房的门。
她虽有些上了年纪,但容貌姝美,气质出尘,料想得到再年轻个二十年会是如何姿色的美人。
书房内坐看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那人生的气度不凡,见这妇人来了,有些冷硬的脸色都柔和了:“怎么如此高兴?”
美貌妇人挥了挥手中的信:“照鸿来信了,说正在回家的途中,再十天左右就到了!”
这两人正是顾照鸿的父母,风起巅的宗主和宗主夫人,顾青空和殷紫衣。
殷紫衣美滋滋:“照鸿还说给我们带了惊喜,说我们一定会很高兴。”
相比起殷紫衣,顾青空明显想的更多了一点:“是照鸿说的惊喜,还是小胤说的惊喜?”
殷紫衣一顿,又仔细地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信,方才确凿无疑:“照鸿。”
顾青空这才松了口气:“那看来是真的惊喜。”
要是顾胤说的惊喜,那从来都是惊吓大过于喜。
——————
顾胤:要做我们顾家的儿媳妇,那必然得会搓麻晓得伐?
第93章
金子晚皱着眉头, 神色冷厉,风雨欲来:“顾照鸿,你可给我想好了。”
顾照鸿手里摩挲着,垂着眼微微一笑:“晚晚,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 你若是朝我撒个娇, 我这次便成全你。”
金子晚怒目而视:“你做梦!”
顾照鸿哂然一笑:“那便不好意思了。”
冷清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照鸿,你到底打不打这张牌?”
顾照鸿弯了弯眼睛, 把牌对齐了一掀:“自摸。”
冷清:“……”
顾胤:“……”
金子晚气到摔牌。
他这一局和顾照鸿撞了花色, 都是缺条子这一门,打着打着他俩算了算,居然和对方胡同一张牌。
都胡那个一饼。
刚开局的时候顾胤扔了一个一饼下去, 那时候场面还没有如此激烈,谁都不要它。到后来决胜时期,金子晚手里是个顺子,二三饼都有了, 就缺这一个一饼就胡了。而顾照鸿手里已经有了两个一饼,同样也就缺这一个一饼。
顾照鸿逗金子晚要他撒个娇,他就把这个一饼打出去成全他。结果金督主宁输不屈,顾少侠就干脆利落地自摸翻牌。
四个人都不是差钱的人, 却并不玩钱。
每一局输了的人都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算是讨个彩头,打发一下无聊的赶路时光。
这局顾照鸿第一个胡的,自然是赢家。
虽然金督主那张一饼绝张了,但他下一轮抓到了一个二饼, 把三饼打了出去,又过了两轮, 很快胡了二饼。
两个人看顾胤和冷清继续角逐最后输的是谁。
顾照鸿低声问:“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问。”
金子晚眼珠转了转,悄声说了什么。
顾照鸿憋笑,凑过去在金子晚侧脸亲了一口:“你还挺有坏心眼。”
金子晚摸着小白猫的毛,抿嘴乐。
顾胤坐在他们对面,被刺的眼睛疼,随手扔了一个三条,结果还给冷清点炮了。
金子晚缓缓坐直,目光炯炯有神。
顾胤被他看的有些汗毛倒竖,慢慢地推倒了自己的牌:“嫂子你……”
金子晚微微一笑。
顾照鸿行使了他赢家的权利:“你有没有心喜的人?”
顾胤:“……”
顾胤瞬间就垮了脸:“不是吧大师兄?!”
顾照鸿也笑:“愿赌服输,不许说谎。”
顾胤哽住,半晌才不情不愿道:“……有。”
顾照鸿这下子是真的起了兴致了,追问:“是谁?”
顾胤竖起手指:“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金子晚把自己的牌揉杂进散牌里,俨然兴致勃勃:“再来一局。”
今天非得把这个人是谁套出来不可。
下一局输的是顾照鸿,赢的是金子晚。
金督主的问题很简单:“和翩缱谷小师妹怎么认识的?”
顾照鸿:“……”
顾胤在旁边扑哧一乐。
顾照鸿举手投降:“两年前,我接了一个任务,任务是护翩缱谷的人送一个宝物,当时押送宝物的便是翩绯然。”
金子晚:“这一路走了多久?”
“半月。”顾照鸿有问必答。
金子晚似笑非笑:“敢情顾少侠这‘一面之缘’的一面,是见了半个月。”
顾照鸿:“……”
顾胤努力捂着嘴忍笑。
冷清难得见顾照鸿吃瘪,眉眼间也带了几分看热闹的笑意。
顾照鸿赶紧解释:“只见了那一次!之后她再来我都避而不见了!”
金子晚见好就收,四个人开始了下一局。
下一句输的又是顾胤。
这回不用金子晚说,顾照鸿自己就知道八卦什么:“什么时候能带回家成亲?”
顾胤:“……”
你怎么比爹娘都着急催婚啊!
顾医师没好气:“八字没一撇呢,人家现在还处于看见我就烦的状态。”
顾照鸿惊讶:“还有烦你的人?”
冷清也惊讶:“烦你不是很正常?”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了一眼。
金子晚笑出声。
可能这就是亲兄弟和师兄弟的区别吧。
下一局是冷清输了,输的还挺惨,翻了几番的输。
赢家顾胤:“回宗门打算何时成亲?”
冷清还没说话,旁边倒茶的寒欢,脸腾地红了。
冷清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晕,半晌才道:“回去我自会与师父和宗主说。”
这言外之意是说完后,便可准备婚事了。
众人精神都是大振,有了件喜事真好。
寒欢却愣愣地看着冷清的侧脸,心里翻江倒海。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贱,能与他做个红粉知己,一年到头见个几面,便已然是奢望了,却不曾想只是几日,她的人生便天翻地覆,从风尘之地脱身了不说,又能从此伴在意中人身边正大光明的朝朝暮暮,如何不让她红了眼眶。
寒欢将视线转到了正懒懒地靠着马车壁看着他们的金子晚,还有一旁的顾照鸿,满心感激,只觉得若不是他们,她这一生便也就那么凋零了!
金子晚和顾照鸿不知道寒欢在心里已将他们视为了再生父母般的恩人,只是由衷的为了喜事高兴。
最后一局,金子晚输了。
可能是新人总是手气比较好,金子晚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川麻,但他心思本就玲珑,再加上手气旺,这几局下来还是第一次输到最后。
冷清是赢家,他微微挑了挑眉,视线在他和自家宗门大师兄的身上转了两圈,悠悠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金督主和我大师兄,又打算何日成亲呢?”
金子晚登时愣住,下意识看向顾照鸿,那张艳极的脸上很是流露出了几分无措。
顾照鸿看着他比寒欢还要红的脸,心里的爱意又是铺天盖地,拉过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热:“自然是待我登上武林盟主之后,迎娶晚晚做我的盟主夫人了。”
他眉目含笑带情,看着金子晚的眼神仿佛要把他融化。
冷清虽然是江湖中人,但他作为风起巅内门弟子,也经常接任务在江湖中游走,自然也听过盛溪云和金子晚的传言。
所以纵然顾照鸿与金子晚恩爱非常,他心里也有些疑虑,问这个问题本意是想听金子晚的回答,来看看他对顾照鸿是真心还是假意。未想到还没等金子晚说话,他自己大师兄先跳出来抢先剖心表白,给他气的不行。
冷清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咬牙。
你可真能想,还没当上武林盟主呢,就开始盟主夫人了。
……
四人打完几盘,天色也放晴了,马车正好也行驶到一处林子旁,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于是便停了车,牵马过去喝喝水,也让马车里的几个人能出来活动活动。
金子晚骨头懒,在马车里这么一会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风起巅这师兄弟三个可受不了,纷纷出来活动筋骨。
顾照鸿牵着他的那匹照夜玉狮子白闪到小溪边喝水,白闪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这才低下头去喝水。
顾照鸿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溪边又揪了几根芦苇在指间绕来绕去。
突然一块石子从他耳边飞过,“扑通”一声砸进水里,惊起了水面几层涟漪,飞起的水花甩了白闪一脸,白闪原地跺了跺蹄子,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顾照鸿头也不回:“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来人正是冷清。
冷清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的动作以后反唇相讥:“芦苇又有什么好玩的?”
顾照鸿低笑着摇了摇头:“芦苇没甚好玩的,但能逗心爱之人开心,得他一个笑颜,那便是值得的。”
冷清把目光移到他手里初具雏形的芦苇小猫上,很是有几分难以置信:“你就是拿这些东西骗来的九万里的督主?”
顾照鸿啧了一声,抬眼看他:“你这张嘴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什么叫骗。”
“这不值钱的玩意儿,换来一个最美面孔榜一的美人,不叫骗叫什么?”冷清嗤之以鼻。
顾照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冷清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顾照鸿把那只芦苇小猫放到他眼前,晃了晃:“这不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这是真心。”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金银财宝和宝石玉器,”顾照鸿又揪了一把芦苇,“但所有人无法抗拒一腔真心。”
顾照鸿很是有些怜爱自己这个看上去冷心冷清唬人得很实则在感情上一脑子棒槌的师弟,伸手给他分了一半的芦苇条:“父亲教过所有内门弟子的,不然你试试?”
冷清闷不作声地接过那一半芦苇,回忆着少时宗主教他们的手法,生涩地开始缠绕起来。
顾照鸿一边绕着第二个小猫,一边问:“你想同我说什么?马车上我便看出来了,欲言又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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