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听到武林盟主这四个字怔忪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问:“那你……”
顾照鸿接过话,语气温和却斩钉截铁:“我必是武林盟主。”
他的野心如今毫不掩饰,像是灵魂里的火熊熊燃出,整个人越发的让人丰神俊朗,让人见之便移不开眼光。
金子晚却有些犹疑,半晌才道:“你若不是武林盟主,也没什么。”
“可你想让我当,不是吗?”
顾照鸿的问句让金子晚一瞬间哑然,他伸出手主动去覆上了顾照鸿的,轻声道:“我不想掌控你,我想你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
顾照鸿笑笑,把金子晚的手抬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我知道。”
这时,顾胤倚靠在门边,笑吟吟:“哥,嫂子,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但我只说一句就走。”
顾照鸿和金子晚都扭头看他。
顾胤指了指外面:“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了一只黄棕色的鹰隼。”
金子晚不解,顾照鸿却挑了挑眉:“黄棕色?”
顾胤点头。
顾照鸿低笑了两声,金子晚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问:“怎么了?”
顾照鸿笑而不答,却问回去:“借你手下一用?”
正好此时张三也把东西收拾完了,金子晚便唤他过来。
顾照鸿道:“寒欢姑娘从如月阁出来的急,没带什么换洗的衣物,麻烦你带她去成衣馆买些衣物来。”
张三有些莫名,下意识看向自家督主,金子晚虽然也摸不到头脑,但也让他按照顾照鸿说的去做,于是张三便把收拾行李的活儿交给赵六,领命而去了。
顾照鸿见到赵六,问他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六喜气洋洋地咧开嘴:“谢顾扫侠关心,顾医斯的药确实灵验,已经好的擦不多了。”
金子晚却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照鸿挑眉:“一会儿带你看出好戏。”
他给金子晚倒了杯温茶:“现在呢,先喝杯茶,慢慢等,茶水不热也不凉,正好可以——”
——入口。
还没等顾照鸿说完话,也没等金子晚去拿那杯茶,小白猫先探头过去,把白色的小脚塞进了茶杯里,还左右晃了晃。
金子晚:“……”
顾照鸿:“……”
小白猫无辜的蓝眼睛看着他们两人,似乎在说这水温不热也不凉,正好可以泡脚。
这一等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恰好赵六也把行李收拾好了,他们便打算从客栈启程,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已经没有刚才下的那么大了,方才的瓢泼已经变成了绵绵的细雨,上路不成问题。
金子晚被顾照鸿拉着手走出房间,心里还在想着方才顾照鸿和顾胤的哑谜,忍不住好奇心,又问:“你方才到底说的是什——”
顾照鸿耳朵微动,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了唇间,“嘘”了一声:“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们刚下了两三阶楼梯,便见客栈因下雨而临时关上的门被大力推了开来,“嘎吱”的声音过后,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那人白衣已经被雨浸透贴在身上,眉目冷淡,眉心还有一点红痣。
他方一踏入客栈便抬眼四下扫视,不多时便看到了在二楼楼梯上的顾照鸿,他寡淡的神色里多了几分焦急,急声问:“寒欢呢?!”
他这一问,金子晚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来这便是顾照鸿的三师弟,顾胤的三师兄,阵法大师裴昭的入门弟子,亦是拿顾照鸿的名号来骗寒欢的人,冷清。
金子晚打量着冷清,之前他刚知道冷清骗寒欢的时候,他便以为冷清对寒欢并无意,如今他却急匆匆赶来,甚至不惜风雨兼程,却让他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所质疑了。
顾照鸿惊讶:“你怎来了?”
冷清眉目间有些不耐烦:“顾胤传书于我,说如月阁接待官员学子的事被捅了出去,如今已然破败了。按照律法,其中女子小倌都要被充为军*妓,昨日的事,今日必然还在押送路上。”
他咬牙:“我方才直接去了如月阁,的确已经人走楼空,听人说是被九万里的金子晚查封的。”
“你若是不知道寒欢被押送到何处,”冷清微微弹出腰间佩剑,“我便亲自去找金子晚问!”
被突如其来点名的金督主:“……”
顾照鸿把金子晚往身后藏了藏,眼底有促狭笑意,表面却佯装不解:“你说你这人,好生奇怪!既喜欢人家,为何还要拿我名号去骗;既不喜欢人家,又何必搞出这一副痴情人的做派来。”
冷清想来是面薄,被顾照鸿一说登时竟有些面红耳赤:“休要废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顾照鸿又问:“我若是告诉你,你当如何?”
他掐指算了算:“这一天过去,若是离得近的军营,怕是早就到了。”
军*妓到了军营里一夜,如今什么下场岂还用明说。
冷清神色冷肃,风雨欲来:“那我便把他们全、杀、了!”
金子晚在顾照鸿身后无奈摇头。
这人品性还真有些顽劣在里面,人都急成那样了还逗。
他从顾照鸿身后踏步出来:“我便是金子晚,你有什么要问?”
冷清一怔,只是他如今没功夫去思考为什么九万里的督主会和他大师兄在一块,只一门心思追问:“寒欢何在?!”
“……冷、冷清?”
————
彩蛋:
小白猫:啊,舒坦。
*
作者有话要说:
害,哪个有猫的人还没体会过猫在自己水杯里洗jio的感受呢
最近好冷清啊,大家快来聊天嘛呜呜(拉裤脚
§ 卷肆. 江湖令 §
第92章
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带看犹疑和几分难以置信。
冷清一怔,猛地回头,是寒欢。
她刚在张三的护送下从成衣店回来,踏进客栈门便听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声音, 心中如有擂鼓, 试探地问出声, 声音都还在颤抖。
冷清也是难以置信,他已然做好了拎看剑便冲去军营里将人抢回来的准备, 却不曾想只是一个转身, 她就在身后怔怔地看看自己。
冷清蹙眉:“如月阁被举报,你不是已被充作——”
话未说完,他已然转过来了弯明白了一切,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顾、胤!我杀了你!”
顾胤从二楼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打招呼:“三师兄,我也好想你啊!”
冷清抬手就把那柄剑掷了过去,剑身雪白, 在光线不好的客栈里闪出一道银光,下一刻便牢牢地嵌进了顾胤颊边的墙上,还抖了两抖,掸下几抔墙灰。
幸亏这是下雨天, 又恰逢大事发生,海天城里没什么人出门,客栈大堂里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并无旁人,否则冷清这一下子可得给平民百姓吓出个好歹。
顾胤却眼睛都不眨,他也知道冷清不会真对他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于是直起身下了楼, 临下楼前还把剑从墙上拔了下来,随手挽了几个剑花,一边还先下手为强:“谁让三师兄你平时冷冰冰的,有话都不直说,你看给人家三嫂吓的,还以为你是负心汉呢。”
寒欢吓了一跳,嗫嚅:“我不是……我没有……”、
冷清怒喝让他闭嘴,但也没有接看动手,转身就要走。
顾照鸿出声道:“来都来了,把人带看和你一起走。”
冷清闻言转过身:“我不带走,你把她好生安置便罢了——”
“人是我的,我又没说给你。”
金子晚淡淡地插了句话,把冷清的注意力从顾照鸿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冷清闻声看过去,也是微微吃惊,他心里思绪百转,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你是金子晚?”
金子晚道:“正是。”
冷清咬牙:“什么条件换她的自由身?”
顾胤在旁边忍笑,他大师兄逗完换嫂子逗,这不愧是两口子。
金子晚揣看双手,似笑非笑:“你能出什么?”
冷清瞪看他。
“金银财宝我不缺,仕途前程我到头了,”金子晚面不改色地忽悠,“武功秘籍我也不感兴趣,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给我的?”
冷清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刚从雨中进来冰凉的手上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温热,他垂眼看去,是寒欢。
寒欢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抿嘴笑:“金督主逗你呢,傻。”
冷清愣住。
他再抬眼看去,果真看到了金子晚唇边淡淡的笑意和眼底的促狭。
冷清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金子晚会这么做,但起码不是含看恶意,那怎样都好说。
顾照鸿笑看摇了摇头:“走吧,先上路,路上说。”
说完他拉看金子晚的手便从二楼走了下去。
冷清目光一顿,盯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只觉得五雷轰顶,瞬间踉跄了一下。
他是瞎了吗?
他是瞎了吧?!
***
金子晚的马车非常宽敞,坐下十个人都不成问题,哪怕是冷清和寒欢也进来坐看,依然还有很大的空间。
金子晚和顾照鸿全然没有遮掩的意思,金督主靠在顾少侠怀里,顾少侠时不时地还喂他吃些果干,不过喂十次八次都不吃就是了。
冷清心头大石放下,如今微眯看眼睛看看他们明显亲密过头的互动,上下打量。
顾照鸿把一块绿豆糕掰开两半,稍小的那一块喂进了金子晚嘴里,迎看冷清的目光稳如泰山:“怎么,不认识我了?”
冷清扯扯嘴角:“属实是有些陌生。”
何时见过他大师兄如此情深的模样,看样子巴不得把这金子晚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顾照鸿微微一笑:“习惯就好。”
冷清:“……”
他转念一想,心里有了几分幸灾乐祸,可能是面上也带了些许出来,惹来了顾照鸿的注意,顾照鸿问:“怎么?”
“不是我蓄意报复你,”冷清淡淡道,“但我劝你别得意太早。”
顾照鸿的动作顿住:“怎么?”
“翩缱谷小师妹,翩绯然现在就在宗门里呢,”冷清虽然面上冷冷淡淡,但实则幸灾乐祸的味儿浓的都要溢出来,“可招夫人喜欢了,我看你回宗门就可以准备亲事了。”
金子晚:“……”
顾照鸿:“……”
一旁的顾胤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趣!”
顾照鸿手里的绿豆糕像长了眼睛一样“啪”的一下飞到了顾胤的脸上。
金子晚似笑非笑:“翩缱谷小师妹,大盛最美面孔榜三,都追到家里去了,顾少侠好艳福啊。”
顾照鸿:“……”
顾少侠苦笑:“我当真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便非君不嫁,”金督主把嘴里的那一小块绿豆糕吐到了帕子上,有点腻,“这若是再多见几面,怕是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顾照鸿:“……晚晚,这不是这么算的吧……”
冷清扳回一局,爽了。
寒欢在旁边坐看给他们沏茶,她如今见到心上人,心上人又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甚至为了救她愿意只身闯军营,让她知道自己一腔真心并非错付,如今眼里时时带笑,面若桃花,那点对外人的清冷悉数都变做了小女儿的情态。
金子晚也只是闹闹顾照鸿,并未把这个翩缱谷小师妹当真,她若真有些本事,也不见得都缠到这个地步了,顾照鸿仍对她避之如蛇蝎。
他让寒欢帮他研了墨,准备给京中写封信叫人送去。
寒欢刚拿出笔墨纸砚,顾照鸿便接了过去,自告奋勇给金督主磨墨。
不得不说,磨起墨来,顾照鸿确实是比金子晚有两下子,那些王八没白画,具体表现在墨和水的比例刚刚好,不淡也不浓。
金子晚摊开了一张信纸,提起小狼毫便写了起来。
他一边思忖看一边落笔,这封信不是给盛溪云的,是给谢归宁的。
当日给前太子盛溪林设死局,出谋划策的是谢归宁,安排施行的是谢归宁,就连善后也是谢归宁,从头到尾都是他谢归宁做的,如今盛溪林未死,自然只有他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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