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祖谟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乔碧玉心思极重,谋划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机会,决心在这一天下手,一旦贺琳琅偷窃的丑闻曝光,就算是没有被抓,身上的污点也洗不去了,而工部在提拔官员时,有一项很重要的考评标准,就是“德行”,一个官员家里若是养出个贼来,不必说,德行自然过不了关。
怀着这样险恶的心思,乔碧玉制造了“紫竹笔案”。
得知真相,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人们不由得心中唏嘘,没想到,乔碧玉竟然也是为了她爹才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家教出了岔子,乔祖谟是真爱女儿,却无形中将官场那一套勾心斗角的伎俩洋洋得意地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讲出来,乔碧玉年纪尚小,分不清是非,便以为她也可以这样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另外一家,贺情是真的窝囊,但他确实热爱工作,凭着经验和技术站稳脚跟,不争不抢,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得罪人,这样的习性也熏陶着贺琳琅,贺琳琅低调内敛,不会为自己辩解……
很难说哪种家教更糟糕一点。
……
当日,乔祖谟和乔碧玉离开之后,其他女学生和家长围上来,先是赞叹了一番宋凌霄的破案能力,接着便堵着宋凌霄问了一番紫皋哭哭客和兰之洛的近况,得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书,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是,在宋凌霄向他们保证,凌霄书坊很快会推出新的爆款之后,他们的期待又被挑了起来,兴高采烈地陆续散去。
宋凌霄看着大家满意而归,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品牌建设,真是任何时候都疏忽不得啊!
“宋公子。”袁成章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向宋凌霄鞠躬道歉,“是我错了,差点诬陷好人,多亏有宋公子明察秋毫,揪出真凶,还给好人一个清白!”
宋凌霄本来就对袁成章颇为欣赏,此时见她认错也认得磊落,欣赏更多一分,摆手笑道:“袁姑娘正义凛然,嫉恶如仇,实在是令人佩服,若是没有袁姑娘坚持,这件事也许就轻轻揭过了。”
袁成章抬起头来,硬邦邦地说道:“宋公子,您这说法,还真是勉强。”
宋凌霄心想,这位袁大小姐的说话方式,和他们家某位小姑娘还真是像啊。她俩能顶起牛来,简直是命运的召唤,历史的必然。
袁成章看向宋凌霄身边的厌厌,从刚才抓乔碧玉回来之后,厌厌就一直贴着宋凌霄站着,左手攥着宋凌霄的衣摆,两只小揪揪转来转去,目光一会儿看看宋凌霄,一会儿看看和宋凌霄说话的人,似乎对一切与宋凌霄有关的事都非常关心。
“厌厌,这次是你对,我错了。”袁成章稍微弯下腰来,对厌厌说。
厌厌也学着宋凌霄的样子摆了摆手:“不要紧。”
袁成章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厌厌拍了拍胸脯,“以后我罩着你。”
袁成章实在是绷不住了,拉起厌厌的右手,使劲儿揉了一番:“好啊,我以后就靠你罩着啦。”
两个脾气一样的人会顶牛,自然也会惺惺相惜,只要转过那个弯,未来就是臭味相投——呃不,一拍即合了!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袁成章向宋凌霄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她的丫鬟。
目送袁成章走远,宋凌霄心情格外愉快,无他,他家的厌厌小刺头,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还是个看起来很棒的朋友。
学堂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个……”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宋、宋公子……”
宋凌霄诧异地回过头,发现并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而是贺琳琅真的在跟她说话。
有秦太医的调理,贺琳琅已经可以正常行走说话了,此时,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双颊却蒙上一层心潮澎湃的粉红,她羞怯地蹭着脚尖,低头盯着地面,像蚊子一样发出微弱的声音:“谢谢……谢谢宋公子……谢谢厌厌姑娘……我……我……”
一大滴泪水又从眼睛里涌出来,“啪嗒”掉在地上,接着,又是一滴。
“呜呜呜……从来、从来没有人……没有人相信我……从来没有人为我出头……”贺琳琅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她哭了起来,话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她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
宋凌霄看见,贺琳琅的身后,那位懦弱的父亲,像是被打了一个耳光一样,怔怔地钉在地上,无法再向自己痛哭的女儿靠近一步。
他没有脸。
女儿的控诉,让他头一次意识到,他那种息事宁人的习惯,宁可委屈自己、不愿得罪别人的怯懦性格,到底给自己的家里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琳琅无罪,有罪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来自百度百科:湖州笔;②来自百度百科: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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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连载小说月刊
宋凌霄见不得小姑娘哭, 一见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厌厌扬着脸,定定地看着贺琳琅,看了一会儿, 她松开宋凌霄的衣摆,走上前去, 拉住贺琳琅的右胳膊,把她挡着脸的右手拉下来, 贺琳琅哭得满脸湿乎乎, 眼泪鼻涕流得一塌糊涂, 突然间脸上的遮挡被拉下去,她顿时害怕地往后躲。
“姐姐,你不要哭。”厌厌一字一顿地说, “哭解决不了问题。”
贺琳琅一怔, 接着, 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边哭,一边换了左手捂脸。
厌厌又把她的左手拉下来。
贺琳琅红着眼睛, 望着厌厌, 眼泪仍然在大片大片往下掉:“呜……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厌厌绷着脸, 认真地对她说:“不要紧, 这件事需要练习, 等你练习好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不哭。”
“可、可是,”贺琳琅打了个哭嗝, “怎么练习呢?”
“很简单,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的,不是你爹, 不是你娘,而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是凉了,还是热了,疼了,还是累了。”
贺琳琅睁着泪光盈盈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厌厌的理论。
“所以,只有你自己才能照顾好自己,你生气的时候,就自己为自己出头,别等别人,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厌厌人绷着小小的脸颊说道,“如果你没有力气为自己出头,那就练力气,如果你不够聪明,那就学聪明,为了保护自己,你必须练习很多东西。姐姐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不能通过练习解决的,如果一遍不行,就练十遍,百遍。”
贺琳琅听得出神,忘记了哭,半张着嘴巴,望着厌厌。
宋凌霄摸了摸厌厌的脑袋,这般理论,一听就知道是李釉娘教给她的,固然有理,却听得令人伤心,该是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才磨练出这一副钢筋骨、铁心肠。
“可、可是……”贺琳琅茫然地问,“我、我不知道要练什么……”
“就从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开始吧。”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贺琳琅身后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贺琳琅肩膀上。
贺琳琅诧异地抬起头,往后看,看见了她的女夫子——薛琬:“薛、薛小姐。”
薛琬点点头,冲贺琳琅一笑,接着,她看向宋凌霄,面上泛起温文尔雅的笑容:“宋坊主,您真是令我……喜出望外。”
宋凌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使这位饱读诗书的大小姐从一万个客套词汇里摘出这么一个有点出格的词来,见到他,喜出望外?有什么喜,又有什么望?
嘶,这个事儿,不敢细想啊。
薛璞,你到底怎么脏我了!
薛琬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望着宋凌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深意,仿佛他们两个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暗通款曲过了——但是,宋凌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清白的!
这时候,薛璞走了过来,神色间带着提防,他一过来,薛琬便垂下目光,敛去那种神神秘秘的笑容。
“你们说什么呢?琬琬,你该回去了,跟外男有什么好说的,等会儿被爹看见了,又要不高兴了。”薛璞说道。
薛琬向宋凌霄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宋凌霄诧异地看向薛璞,你们老薛家的家风竟然如此腐朽么?
薛璞知道宋凌霄那眼神里没什么好意思,他也不问,省得自讨没趣,只说天色不早了,你还在这杵着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晚饭给你吃。
宋凌霄带着厌厌和宋伯班师回朝,回程的马车上,细细品味今天的胜利果实。
麻蛋,发挥的实在太好了!
但凡他会写小说,他就要写一本《宋凌霄洗冤录》。
就这个题目有点渗,或者叫《大兆第一名侦探》。
宋凌霄正颠过来倒过去地想,目光忽然瞟见厌厌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厌就一直这样盯着他看了。
宋凌霄抹了抹脸,问宋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伯笑道:“有,有英俊的五官。”
“嘶,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宋凌霄坐直了身子。
一贯端正沉稳的宋伯,竟然也开始说俏皮话了,这实在是个好兆头啊,说明宋凌霄的幽默感会传染。
“厌厌,你看着我干什么?”宋凌霄低头问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宋公子,”厌厌硬邦邦地说,“厌厌喜欢你!”
麻蛋,宋凌霄的心就那么漏了半拍。
毫无防备,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小姑娘的表白就这么直挺挺地迎面撞上来。
一个一直臭着脸,嫌他老父亲啰嗦,嫌他个子矮,嫌他管东管西——对了,还用脚踹他!一个这样的小臭丫头,突然扬起小脸,大声对他说:“厌厌喜欢你!”
怎么会……这么可爱的!
养孩子真是快乐的事情!
“厌厌,”宋凌霄愉快地说,“我也喜欢你。”
“那厌厌可以叫宋公子哥哥嘛?”
“可以啊。”
“凌霄哥哥,厌厌喜欢你!”
“凌霄哥哥也喜欢厌厌!”
……
与此同时,在这个充满父爱的车厢外,木二一边飞檐走壁地跟车,一边深深皱起了眉头。
又一桩他应付不来的坏事发生了!
木二掏出小纸条,改为一边飞檐走壁地跟车,一边写小报告。
半个月后,木二的鸽子扑棱扑棱飞到了蓝将军大营。
蓝将军从鸽子腿上取下小纸条,毫不客气地打开验信,嗯嗯,这又是什么鬼画幅,这个暗卫的字越写越烂了,内容也愈发不堪入目。
上一张小纸条,还在蓝将军那里扣着,内容大概是说:主子您的属意之人,因为您上前线打仗,太过伤心,所以夜夜酗酒,如今已经伤害到身体,又不听劝,该怎么办。
这里必须特别说明一下,木二经过保密训练,写信会先脱敏,保证信件就算落到了别人手里,也不能通过信件内容破解他想传达的意思。
所以,木二写的小纸条里,统统用“主子”指陈燧,用“主子您的属意之人”指宋公子,这样就算信被别人看了,也不知道说的是啥,更不会破解出宋公子的身份,也就不存在有心之人利用宋公子来威胁王爷的情况了。
但是,这张小纸条,它没有落到“有心之人”手里,倒是落到了蓝将军手里。
蓝将军看到第一张小纸条时,就感到一阵匪夷所思,心想陈燧别看年纪小,口味倒是挺独特,竟然喜欢一个夜夜酗酒的剽悍女子,看起来这行事作风是江湖女英雄,和一般闺秀思念人的方式不一样。
接着,蓝将军又看到了第二张小纸条,他彻底混乱了!
在第二张小纸条里,那位剽悍的女英雄似乎又恢复了活力,在送孩子(?)上学堂的过程中,和一群莺莺燕燕打成一片,通过自身强悍的推理能力,帮助学堂解决了一桩案子,以至于博得了许多美少女的芳心,更有甚者,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英雄表白。
纸条末尾又是请示:请问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蓝将军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迷惑的情感关系,他开始怀疑那位女英雄真的是女人吗?还是他先入为主判定错了陈燧的取向?
蓝将军眉头深皱,不管那位女英雄是男是女,“她”都是陈燧的属意之人,如果“她”背着陈燧撩三撩四的消息传到了陈燧耳朵里,想也知道那位一向自信满满的小王爷该多么暴跳如雷、情绪失控,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
思前想后,蓝将军还是把这第二张小纸条也给扣下了,还是等到陈燧战胜鬼方王之后,再一并交给他看吧。
这时,蓝弁冲进蓝将军帐中,讨了一口水喝,喝完之后,一抹嘴,跟蓝将军抱怨行军鞋特别容易臭。
“肯定不是我脚臭,就是那鞋臭,”蓝弁皱着鼻子说,“燧哥非说是我脚臭,不让我跟他挤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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