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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1-03-23 15:52:39  作者:顺颂商祺
  如果是平时,这折扣的代价或许只是朋友背离。但放在这里,代价是,粉身碎骨,毫无尊严地死去。
  “想好了再说。我再问你一遍,那枪,陈伯杭是怎么拿到的!”
  “说过很多次,我丢了——咳咳!”
  话音未落,唐立言被一阵灼烧硬生生憋了回去。那是烧红的铁砂,灌进尚未愈合的伤口里,发出血肉烧焦的味道。
  滋滋的淬火声像刮片一样刺着人的耳膜,唐立言大口喘着气,拳头颤抖着松开,又疼得紧紧握起。就在这一刻,他甚至想,就算真的能活着出去,怕是也废了。
  裘正揪住他的头发,啐了一口,“丢了?那为什么不报备!你当了这么多年兵,一把枪丢了都不知道走程序?”
  “我忘了。”
  “忘了?三年多,都忘了?”
  血块堵住了鼻子,唐立言张口想要呼吸,却被一盆冷水淋头浇下来。水里加了辣椒,浇在淌血的位置,火辣辣的。唐立言呛得直咳嗽,话也说不完整。
  太狼狈了。他曾见过被炸飞的残骸,一脸污秽的尸体,但从未觉得这样狼狈过。那炮火里仍清亮坚定的眼睛,此时早已经被血污糊作一团。
  “……”唐立言不敢回答。
  唐立言哪里知道裴山究竟跟陈伯杭有什么关系?他不敢冒险,生怕把裴山这环说出来,会给先生惹祸。但他猜到陈伯杭那边一定也没供出先生,否则裘正不会盯着他不放。因此,只要他一口咬死,裴山就不会受到这把枪的牵连。
  先生绝不能来经受这些。这里的刑具,花样百出。用电的,用火的,用刀的,他在刚刚的四个小时里几乎都受了个遍,每一样都是钻心刻骨的痛感。唐立言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一度觉得没有比这更难捱的事情,直到一阵阵电流穿过指甲,直到肌肉里被注入让痛感加倍的液体,他才知道,战场远远不是地狱。
  战场里有他的战友,而这里,他孤军奋战。
  战场上的敌人不过是人,而这里,他面对着魔鬼。
  魔鬼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棍子被裘正打着圈插进胸口的伤里,狠狠在血浆中搅了搅。
  唐立言嗓子哑得喊不出来,死死攥着拳头,连脱臼的痛都感受不到了。
  “好,就当你是真忘了!”裘正把他的头拎起来,叫他平视那个窗户,“我听说,你去了云城之后,经常晚上带着一堆军饷、罐头离队,出操前又鬼鬼祟祟地从大学里跑出来——而陈伯杭,就是那所大学的学生,对吧?”
  “我……不知道……”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呢?”
  “大学物资紧缺……我去接济一些食粮……啊!”唐立言猛然被拽紧了头发,喘着粗气,连瞪人的力气都不再有。
  裘正笑得很阴森,至少,对于囚犯来说,这笑就像是黑白无常来索命,“唐少领菩萨心肠啊。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打报告呢?师座同意过你离队,按理说,出入也并不难。”裘正话锋一转,指着窗口说,“除非——你去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去见见……教授们。”
  “教授?哦对,你还救过一位教授。”裘正拍拍手,叫人拿进来一沓纸,在里头翻来翻去,“正巧,我们来聊聊这个。”
  --tbc--
 
 
第89章 小山……他是我爱人(2)
  白色的纸张散落下来,落在光束里。
  等了不知道多久,唐立言现在没什么时间的概念,只知道裘正兴奋地说:“找到了!瞧见没,这是你当初亲手签的,赎十六名学生出狱的单子。”
  唐立言当然记得。当初那十六名因为游 行被抓的学生,是裘正逼裴山就职的法码。他担心裴山出事,先斩后奏地用了师座的私章,带着单子和银两跑去救人。
  只是唐立言没想到,这件事也能被翻出来,当作罪证的一环。
  裘正说:“十六名学生里,有不少人都是‘服妖’。”
  唐立言立刻清醒了。事已至此,他不能再一直否认,不然,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法逃脱指控。
  而如果说出实情,对裴山而言,应当没有性命之虞,只不过是“名声受损”。
  先生会原谅他的吧?
  是……能被理解的吧?
  这样想着,唐立言定了定神,“我不认识那些学生。去救人,只是为了裴先生罢了……先斩后奏是我不对,但、但我后来跟师座提过这事……他罚了我,没多说什么。”
  裘正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没深问,只是嗤笑了一声,“那你在雁城驻守时,拿保密电台给云城拍了398封电报、阅后即焚,怎么解释?”
  “是我写给小山的信。”
  “放你娘的狗屁!”裘正大吼了一声,带着铁刺的警靴狠狠踹上了胫骨,“给怀璋写信用得着加密又销毁?我看你就是发给陈伯杭!在云城时每晚鬼鬼祟祟带军用罐头离队,也是在暗通服妖!”
  屋里的空气愈来愈别闷,而疯狂的警官几乎已经确信囚犯满口谎言,越说越激动。
  唾沫横飞,打在犯人的脸上,但他毫无反应,这是不停地摇头,说,我没有,我没有。
  我一生堂堂正正,捧着干干净净的真心留给先生。剩下这躯皮囊,每寸每寸,都献给了浩浩山河。
  我没有。
  “你没有?行,那你告诉我,当初大学迁校,为什么突然改了时间?封城作战的事,连我都是提前一周才接到消息,一帮学生,上哪里搞到的内线?!”
  咚。
  唐立言觉得自己腹部受到重击。他的本能反应是抬脚反抗,但脚踝被铁环死死箍住,指甲里又插满了木签,他动弹不得。
  腥咸的暖流返上口腔,他吐了一口血水。不知道这漫长的折磨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活着,不能睡,活着,出去,见小山。
  唐立言强行拢回意志,抬起头,“迁校……是我怕小山走不了,才告诉他要提早的。但我……没有泄露过行军战略。”
  裘正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裴山成你挡箭牌了是吧?”裘正拍拍他的脸,又嫌一手的血水太脏,转而抹到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你可别告诉我,那件男人尺码的旗袍,也是买给他的?”
  旗袍……是了,旗袍。奇装异服,是服妖的标志。
  唐立言不敢扯谎,很快点点头。
  他以为裘正转身是放过了自己,正在身体陡然放松时,却看到那人手里多了个鞭子。上头有倒刺,抡圆了甩上唐立言的背部,生生扎进肉里,在离开时撕下好几块皮。
  钻心的疼。
  “啊——”他低吼了一声。皮肤被挖得满目疮痍,新鲜的伤口肉翻出来,汩汩留着血。
  “你当我们是傻子,啊?裴山那白玉似的人物、克己复礼,会穿这种东西?”裘正抽人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报多年前的夺妻仇,“少他妈装蒜了!他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替他做那么多事?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逻辑多可笑!”
  “就凭……”一提到这个名字,奄奄一息的阶下囚,终于有了活力,连回答都多了些底气。
  这底气是爱情给的。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叛逆,失真,叫人大跌眼镜。裘正会笑他有病,师座会对他失望,可他确信,如果是裴山在这里,会为他骄傲。
  会牵着他的手,说,没错,我是他的爱人。
  裴山曾在雪天里留下一块馅饼,捧着好些旧书,站在一片忍冬中央。
  他吻人的样子,温柔的像一片柳絮,把春天作为礼物带给十八岁的之白。
  西厢的茅草屋,上头画着一片星星。好亮好亮的星星。
  唐立言笑了,“就凭,小山……他是我爱人啊。”
  屋里的那束光似乎动了动,阳光也如此懂事,挪到了犯人的脸上。那血色,那伤口,都无伤大雅。在这阴冷、可怖、毫无人性的刑牢里,没有其他,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痴情人,抓紧时间,表达着自己的清白与爱意。
  不管它是否能被听到。与一兮一湍一√。
  “为了逃罪,你还真是什么都编得出来!”裘正愣了两秒,随即哈哈笑起来,指着唐立言说:“你的兵也说,看到你的行军袋里有女装,怎么解释?”
  唐立言百口莫辩,只能苦笑着说:“我唱过戏……你应该知道的。”
  “你他妈还嘴硬?句句离谱,没一句真话!奇装异服、盗窃信息、转送军火、偷传粮食,这都是服妖的任务,哪一样你没干过?”
  裘正抬手又是一鞭子,这一下是下了死手,就连站在一旁的狱卒都被崩了一脸的血,“还敢说自己不是服妖,真以为搬出个裴先生来就万事大吉了?怀璋谪仙似的人物,把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会跟你这种男人搞到一起?”
  “我……”
  “你闭嘴!”裘正将鞭子扔到地上,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接着编是吧?行,咱把裴山也叫来,看他承不承认自己是你嘴里那种烂人!”
 
 
第90章 游戏人间(1)
  时隔三年,裴山再次来到这个可怖的地方。
  或者说,这里的摆设比三年前更瘆人些。逼仄的空间密不透风,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连通着隔壁牢房。天花板上悬着铁索,还在晃晃悠悠滴着血,但囚犯已没了人影。角落里放着几根血痕未干的倒刺鞭,还有一卷用掉大半的木签。
  灯刺眼极了,悬在审讯位的正上方。
  裴山双手被束在椅子背后,粗糙的麻绳磨得手腕青紫。他不敢动,只能听到角落里渗水的声音,还有不远处蟑螂爬行留下细细簌簌的动静。
  “吱呀——”生锈的铁门被推开。
  裴山这才忍着强光,睁开眼。来人的警服上沾了些许血块,看起来像刚结束一场血刑。
  “怀璋先生,又见面了。”裘正阴恻地笑,烟斗在嘴里嚼过几遍,又缓缓放下来,递到裴山脸边,“抽不抽烟?”
  裴山嫌恶地皱起眉,把头偏到另一边。
  裘正也没恼,只是翻身坐在裴山身前的桌子上,笑道:“裴先生,我看你挺讨厌被男人碰嘛。”
  “魑魅魍魉,算不得人。”裴山靠着椅背,重新抬起眼,望回这位局长。
  木椅上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湿漉漉的,也不知上一个主人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嘴还是挺倔。”裘正露出被烟草熏得有些黄渍的牙齿,凑得离裴山更近,“我瞧瞧裴先生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啊?是不是还以为能有人来救你呢?”
  “开门见山吧,裘局长。”裴山淡淡地说。
  “成,怀璋先生爽快人。”裘正这才从狱卒那拿来几张纸,拍在桌上。
  尘土被震得扬起,在强光下四散。裴山定睛一看,发现裘正的食指落在一个女孩的通缉令上。
  “认识吗?”
  裴山分明看到通缉令上写着“通敌”“服妖”之类的字眼,立刻屏住了呼吸,虽紧张非常,面上却得强作镇定,“认识。陈伯杭,是我的学生。”
  “没错。那裴先生知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毕业后去了哪里?”
  “她一直想做战地记者。毕业后,跟着公派队伍一起去了战区。”
  “嗯,不止。除了做记者,她还是服妖。”裘正动了动脸颊,似笑又非笑,挑着眉说,“裴先生,你听过这个名头吧?”
  裴山咽了下口水,双手在背后握在一起,好让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略有耳闻。”
  “那,到底耳闻了多少呢?”
  “伯杭上课时常常会看一些小册子,封面上画着奇装异服的人。但……我没注意过内容,只叫她别看无关读物。”
  “你们关系很好?”
  “学生们跟我的关系都还可以。尤其是迁校以后,学校里都是一起搭伙吃饭的。”
  裘正又从口袋里,摸出个物证袋,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一七式毛瑟手枪,编号D-018。
  裴山倒吸一口气,心脏狂跳不止,眼皮也不听使唤地抖动。他试图用清嗓子的动作缓解紧张感,但裘正越来越近,极具压迫性地大声质问:“这把枪,你熟悉吗?”
  裴山飞速思考着。他凭那份陈伯杭的通缉令,猜出了些前因后果。
  只不过,他以为,服妖的指控,只针对陈伯杭;裴山是她的老师,毕业前与她接触甚密。因此,他以为唐立言是被自己连累才进了监狱。
  于是,裴山一心想着把唐立言从这误会里摘出去——那必然得从最初的一环就否认掉。
  “不,不认识。”裴山脱口而出。
  “真不认识?这枪,不是你老朋友的么?”裘正眯起眼睛,直接把物证带敲得咯吱作响。
  裴山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默念着,要冷静,要冷静,以最快的速度编出一套说辞。
  “老朋友?我也就是个教书的,上哪能认识耍枪弄棍的人?”
  “说实话!”
  裘正突然拍案而起,拿枪指向裴山。
  这配枪和唐立言那把很像,特制桥夹,九毫米口径,抵在太阳穴上,是索命一般冰冷的触感,“怕裴先生离得远,看不清。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见没见过?”
  咚、咚、咚……
  这屋子太静了,裴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拼命告诉自己别露出破绽,“这个年代,谁能没见过枪呢?你要想凭这个抓人,那街上男女老少,应当没人能逃过吧?”
  天并不热,但裴山早已一身冷汗。薄汗印在胸口,留下一滩水渍。
  眼尖的局长自然不会忽略它们,下巴朝长衫上努了努,“怀璋先生也会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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