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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声。
搂着吕嚣的张扬突然间倒地，全身湿淋淋的都是汗水。
“胖子？”吕嚣一下子慌了，赶紧伏在他身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高鼻深目的张扬从来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吕嚣从没想过，胖子也会这样脆弱。今天接二连三见到胖子昏迷，已经吓到了他。什么胭脂胡同的烤鸡、什么黄金海岸的吕梁，这一刻，都抵不上胖子。
“胖子，胖子你说句话啊！”吕嚣一急一慌，就忍不住又要哭。
一只粗糙的大手颤抖着轻抚他那双红肿的桃花眼，指腹生了薄薄的茧子，触感粗粝，很快在他眼角的皮肤上摩挲出红痕。
“别哭。”张扬哑着嗓子笑了笑。“我只是，太累了。”
累到什么程度呢？
张扬想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关掉脑子里面一直闹腾不休的两个人格，停止所有的情绪波动，刚刚诈主系统得到的那些信息、刚确认他的记忆的确被修改时的震惊与愤怒，都化作了不安，在他每个细胞体内流窜。
但是不行！他还得把吕嚣带回房间。光秃秃的，万一被人撞见不好。吕嚣现在在冀北也算有头有脸，是剧组新演员，特别需要注意公众人设维护的高光状态。
“走吧，我们回酒店。”张扬压着心底与脑袋里针扎一样的疼，嗓音沙哑。
“你没事吗？”吕嚣声音里又带了抽泣。
“嗯，没事。”顿了顿，又道：“吕嚣张？”
“嗯，嗯我在。”
张扬用力闭了闭眼，努力集中精神。“你……扶我一把。”
吕嚣颤巍巍地扶着张扬起身，两个人身高差导致吕嚣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扶住。他忙攀住张扬胳膊，将那个倒下去的高大身影再次扶稳。
“怎么走？”吕嚣又心底发慌。“没有衣服嘛？”
“有，”张扬努力想要集中精神。他在冀北仍具有控制部分地图的能力，道具栏里也一直都是满的，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都能随手取来。
衣服……给吕嚣找件衣服。
这个命令浮现在随身系统时下意识带上了张扬先前的一个奇怪想法，叮地一声，随身系统道具栏里精准匹配到了适合吕嚣尺寸的道具服装。
于是吕嚣只觉得光秃秃的身上一暖，头顶被什么东西盖住了。他动了动脑袋，头顶那对儿东西还在夜风中青瓦摇了摇。
“……好看。”张扬忍笑，想抬手抚摸吕嚣头顶那对粉红色的猫耳朵，可怜力不从心，手一抖，就摸到了吕嚣冰凉的耳尖。
顺手摸到了满手湿漉漉的眼泪。
“走吧！”张扬又叹了口气。他勉强给自己找到件浴袍，裹着浴袍光着脚，两条长胳膊架在吕嚣消瘦的肩头。
两个人艰难又缓慢地接近了灯光处。酒店大堂外，摄影师Wilson正在无聊地抽烟，时不时抬头看看远处山色。自打拍戏以来，这座山就老是出事儿，拍风凌与聂清风对手戏时山崖塌了一块，金大老板来了以后……
“张导还没完事儿啊？他和那个姓吕的小子，是去打野战了吧？”
Wilson刚想到金大老板，金大老板就惺忪着睡眼趿拉拖鞋从酒店旋转大门走出来。金大老板一开口，就是扑鼻而来的醋味。
Wilson笑着回头打了个哈哈。“哪能啊！大概是去找灵感了。这深更半夜的，最适合……”
“最适合打野战！”金大老板扁着嘴，腆着肥硕的肚皮，颓丧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你看，这不就是、就是野战的装备？”
Wilson愣了愣，扭过头，果然见吕嚣与张扬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张扬脸色灰败，一看就是被采.补过了头。吕嚣穿着猫奴服，头顶一对儿粉红色猫耳摇摇欲坠，衬托的他在灯光下眉清目秀的，特别好看。
就连见惯了美色的Wilson都呆了呆。
“胖子，金大老板也在呢！”吕嚣也看见了他们，紧张地小小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和他们打招呼？”
张扬视线其实已经模糊了大半，听觉也不太敏锐，勉强地答了句。“直接回房。”
吕嚣咬了咬下唇。“那个可是金大老板！”
金大老板分明对张扬有意思！吕嚣想起先前金大老板见到张扬就走不动路的色模样，心里也汩汩冒酸泡。再抬头，见金大老板也红着眼瞪他，倒好像跟他吕嚣有仇似的。
张扬如果清醒了，肯定不能这么含糊地一笔带过，一定得逮这吕嚣吃醋的机会好好演一番。但他实在太累了，精疲力尽下只来得及手往下滑，摸了把吕嚣身后的狸猫尾巴。“乖，咱回房。”
吕嚣迎着金大老板要吃人的发红眼神走到酒店门口，又遇见Wilson痴呆呆盯着他脸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吕嚣扶着张扬，挪不开手，只能礼节性地问了句。
不料Wilson却更呆了，盯着他一翕一合的淡色樱花唇，十几秒后才恍然大悟般惊叫了一声。“啊！没有！没有没有。”
Wilson现在看吕嚣，那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在吕嚣说话的时候一对粉红色猫耳也摇了摇，纤细的少年眉目好看到无法形容！
简直……简直就想听他张开樱花唇，害羞地、腼腆地“喵”一声啊！
吕嚣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套新装备给Wilson带来了地震海啸般的冲击，他刚走到灯光下，又穿梭了几个地方，还有点不适应剧组生活。脚下沉甸甸的，像是连这冀北城沉重的地心引力都不适应了。他扶着张扬想进酒店，门口却被Wilson和金大老板一左一右堵住了。
“劳驾，让让，我们要回房间。”灯光下吕嚣脸皮雪白，那双桃花眼亮的能滴水。
噗！一段燃烧尽了的烟灰落地，末梢烫到了Wilson的指尖。
Wilson哎哟哟叫唤起来。
金大老板喘着粗气，妒忌的脸都胀红了，脖子以下都是红的。“你们大半夜钻小树林子干啥去了？”
“……啊？”吕嚣慢半拍地抬起眼，长而翘的睫毛在夜风中轻抖。
张扬总算听清楚了一句，拨开吕嚣的胳膊，斜眼看着金大老板低笑了一声。“干！”
金大老板嘶地抽了口气，两条腿被这声性.感的低音炮给激动的，当场就软了。“张、张导……那个，你看我怎么样？”
金大老板自动把张扬那句话的宾语代入成自己。
张扬又低低地笑了声，大手往下滑了几次，勉强抓牢吕嚣身后的猫尾巴。“嗯？老子更喜欢猫。”
刷！吕嚣脸红了。
扭头去看张扬那只作怪的手，却后知后觉地在灯下看到自己多了条尾巴。黑色与金色交织的花纹，与他在黄金海岸沙滩见到吕梁身后的那条一模一样。
吕嚣脑袋嗡地一声。
他压根没想到这只是件服装，在幻海沙滩亲眼见到吕梁变身狸猫的那幕太刺激，导致他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啊！啊啊啊啊，我居然也和爸爸一样，变成狸猫了啊！
第47章
酒店外，四人对峙，金大老板虎视眈眈地瞪着吕嚣。结果反应永远慢半拍的吕嚣却直接无视了他。
吕嚣现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条多出来的狸猫尾巴。他愕然了半晌，扭头看向张扬，突兀地发出一声尖叫。“啊胖子，我、我有尾巴了！”
张扬还没来得及搭话，酒店的旋转门前多了个穿着雪白毛衣的优雅男人身影。风凌从酒店大堂走出来，皱眉低声道：“深更半夜，不要吵到人睡觉不好吗？”
在娱乐圈内几乎人人都知道，影帝风凌是个真正敬业的好演员。没有起床气，不挑戏，不耍大牌，和新人对手戏时也最有耐心。除了众所周知的“厌男症”外，风凌在人前一向形象很好，温和有礼，从来没谁见过他发脾气。
但是今晚风凌明显充满了怒意，看向张扬的眼神就跟结过仇似的。
风凌一开口，全场都静默了三秒。
吕嚣自觉地闭上嘴巴，脸皮胀红，淡粉色樱花唇微张，显然还是有些不能平复情绪。
风凌走出来，Wilson自动让开路，就连金大老板都转身朝他打了个招呼。风凌刚出道的时候金大老板也馋过，但风凌性子太冷，酒量又奇大，几次金大老板设局想灌醉他，都被他反过来灌成了条死狗。
几次之后，金大老板见到风凌就下意识发怵。
“阿凌，”金大老板嘴里却喊的极亲切。“你来的正好！”
风凌一双眼睑天然勾起弯弧的眼微撩，声音也冷。“怎么个正好？”
“正好扶我回去。”张扬低低地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道：“吕嚣张这小身子骨，我怕累到他。”
合着他出来就该干体力活！风凌内心冷嗤，不过他在冀北城既然要长留，还得照顾张扬的面子，彼此都不能太得罪对方。刚才张扬回来时引发的能量场波动很强，除了这些原生世界的纸片人外，怕是连那个谐音死变态的巡逻者组合都感受到了。
风凌怕惹麻烦，便顺着张扬的话往下编，冷嘲道：“张导说反了吧？是你受不住吕嚣才对！”
待走到张扬与吕嚣身边，风凌顺手一抄，不动声色地承接了张扬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嘴里却故意又道：“既然受不住，就别霸着不放啊！多的是人要抢他呢！”
“谁？”张扬身子轻松了些，听力也恢复了。他听见风凌调侃，忍不住也勾唇笑了声。“谁特么敢当着老子的面抢走吕嚣张？！”
吕嚣尬的恨不能脚趾抠一条三万米深的地道。
“行了行了，都赶紧回房睡觉吧！”金大老板看见那三个玉树临风的男人扎堆站在一块就来气，这三个男人，风凌是他追过却没得手的，张扬是他刚看上却又下不了嘴的，那个吕嚣……对，就连那个新人吕嚣都长得很对他胃口！
这都特么什么邪门组合！
金大老板气的掉头就走，腆着个大啤酒肚，顺便一把拽走还在对着吕嚣发花痴的摄影师Wilson。“走走，都回去睡觉！”
Wilson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双脚迈进旋转门，头还朝吕嚣这边望了眼，结果不出意外地撞了脑袋，哎哟哟捂着头回去了。
风凌冷眼看着那两个碍事的纸片人都走了，这才放开张扬，嗤笑了声。“张导这是去哪儿溜达了，弄的这么虚，玩的挺大啊！”
“嘿嘿，”张扬笑了声，挣扎着自己站稳了身子，右手还搭在吕嚣肩头。他斜斜地扫了眼风凌，呲牙道：“你猜？”
“猜不着。”风凌一口回绝，上下扫了眼张扬身上的酒店浴袍，又皱眉狐疑道：“干嘛打扮的好像你俩真的去钻了小树林？你俩……等等，你俩别真的是刚办完事儿回来吧？”
风凌耸动鼻翼，凑到吕嚣头顶闻了闻。“奇怪，他身上没有你那股子麝香味儿，倒是有点妖气。”
“我、我真的变成妖了吗？”吕嚣磕磕巴巴地涨红着脸，被风凌说的更紧张了。“胖子，你是不是把我变成狸猫妖了？”
“他哪有那本事！”风凌嗤笑。“你这身上分明是正宗的妖气，你？”
风凌扫了眼吕嚣，目光刚落到吕嚣那张少年纯粹的唇红齿白的脸，忽然想起自家道侣聂清风也曾经穿到这个少年身上，顿时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咳咳，你身上的妖气，可能是在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沾上的。”
张扬能撑着有说有笑，主要还是靠风凌走出来后强大的魂力值包裹了周围磁场。风凌不肯扶着他，他也懒得再提了，脚下便往酒店大堂走。“先回房，你当真有什么话要问，明儿个早晨来我们房间。”
张扬抬脚走了，吕嚣自然也跟着一道。边借半边肩膀给他搭着手，边不放心地嘟囔道：“哎胖子，你小心点！急什么嘛！”
张扬在穿过旋转门的时候就摸了把他头顶猫耳，恶劣地笑道：“不急？我看你是心真大！他连老子办那事儿时候气味都晓得，你就不吃醋？”
吕嚣眼皮子抖了抖，一路没说话。直到两人终于进了电梯，几秒后到达房间，咔嗒一声，房间门关上。吕嚣背靠着房门喘气，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张扬，见他跌坐在地上，才气愤愤地俯身问张扬。“那，你和他之间有事儿吗？”
隔了这么久，又远离了风凌的魂力值，张扬借来的那点子力气又早溜走了。他瘫坐在地上，两条大长腿箕踞盘着，茫然地反问道：“你问我和谁？”
“风凌啊！大影帝风凌！”吕嚣一离开外人视线，顿时神气活现，此刻凶巴巴地俯身追问道：“你不是说，他连你那个气味都晓得？”
“哈，”张扬探手挠了挠吕嚣的猫耳，低低地笑了。“你还真信。”
“是你说的！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吃醋！”吕嚣一脸奶凶，桃花眼委屈的泛起水光。
“娱乐圈人说的话，有几个可信？你将来是要混这个圈子的，可长点儿心吧！”
“滚！”
吕嚣推开张扬挠他的手。这手挠的他脖子后头痒酥酥的，浑身都不对劲儿。他望着张扬，渐渐地目光往不该去的地方飘。“你那儿……也不是麝香味啊！”
张扬低低地笑，浴袍被他这一路推搡，早就皱巴巴地不成样子，胸前大块结实的肌肉露出来，隐隐地布着一层汗。
吕嚣视线飘着飘着，从胸肌到下头，来回逡巡。猫耳下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有点不稳。“胖子，你说……我们还能在冀北活多久？”
张扬勉强撩起眼皮，盯了他一眼。“你想活多久？”
吕嚣轻咬下唇，低着头，声音也放得极轻。“主系统说，随时都会有法令颁布下来，到时候你或许还能回去那个快穿事务所。可是我……大概就没有了吧。”
“不会！”吕嚣声音太轻，张扬听的很费劲，疲累感从尾椎骨神经蔓延到全身。他快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但还是坚持先安抚吕嚣。“不会的，有老子在的一天，就会护着你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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