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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嚣低着头不说话。许久后，他又咬着下唇轻声道：“可我还是担心。你做导演这么辛苦，我、我也不是真的想要演戏，要不咱们就不做了吧？离开娱乐圈，到我爸留下的那座海岛去。我在回来的路上总想着，就算逃不掉被追杀，在被杀掉之前，我们还可以过段好日子不是？”
吕嚣声音越来越轻，停顿几秒，强忍着羞耻感，别开视线不敢看张扬。“胖子，我们不拍戏了，去海岛……结婚吧？”
404房间内静悄悄，静的能听见窗外野虫鸣。
吕嚣等了又等，始终听不见张扬回应他，忍不住回头，却见张扬已经瘫坐在地板上睡着了。
“胖子？”
吕嚣放轻脚步走到张扬身边蹲下，握住张扬的手，粗糙大手间遍布薄茧。有些是握拍摄器材造成的，也有的……大约是源自于握.枪。
张扬脑袋耷拉着，鼻息声很重，过了会儿响起前世吕嚣无比熟悉的呼噜声。
哪怕变帅了，还是这么爱打呼噜啊！
吕嚣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小心地拖住张扬，然后一步步艰难地把这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家伙弄到床上。倒下来，和张扬头挨着头，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哪怕就算真的活一天算一天，也没什么不好。
吕嚣抖了抖长而卷的睫毛，慢慢地也头枕着张扬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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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们回来的时候，风凌约了他们要谈事情，结果第二天爽约的人是风凌。
当夜风凌刚回到房间，就发现他给聂清风寻来的肉.尸活了！陌生男孩儿睁开眼，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喊他：“师尊！”
风凌一瞬间紧攥指尖，雪白毛衣束住了喉结，似乎也顺带锁住了他的呼吸。
男孩儿见他不搭话，索性自己坐起身，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拖鞋，便光着脚走到门口对风凌挑了挑眉。“怎么了师尊？别是我去了趟快穿事务所，合同都解除了，趁着我现在一无所有哪儿都去不了了，你又想跑吧？”
风凌咬牙。“聂、清、风！”
神魂已经成功进入冀北这具肉.尸的魔尊聂清风挑眉又笑了声。“嗯？我的好师尊，你又有什么吩咐？”
风凌死死地盯着这张陌生的人。师徒千余年，从琳琅界到这个冀北城，聂清风都紧咬在他屁股后头不放。每日里除了酱酱，就是酿酿！当初在白室山覆灭后，聂清风压着他锁入魔窟。他修为尽废，被大字型吊着，脚踝连着几米长的黄金铰链，链子上挂满叮铃乱响的金铃铛。每当铃铛响起，魔尊聂清风就会钻入山洞内，对他酱酱酿酿……那时候，他的确恨过聂清风。
他是他的孽徒。
聂清风也是，他琳琅界修仙宗门之首风凌的道侣。
“孽徒！”风凌攥紧指尖，直到指甲掐入掌心纹路，滴答，鲜血落地。
聂清风望着他笑。“这句话，你骂了八百多年了，师尊……”
聂清风后头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风凌突然冲上前搂紧他的后脑勺一记深吻。吻带着咸湿的眼泪味道，牙齿在聂清风唇瓣咬出鲜血。
再后来，聂清风就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压倒在地。从酒店地毯上，直到阳台每个角落，他们像两头受伤的野兽那样气咻咻地纠缠。
久别重逢，又是隔了千年才互相表明心意的孽缘，此刻爆发出来，两个人都真正发了疯。
风凌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室山谪仙堕入红尘，整整索要了三天两夜。909号房门挂着“请勿打扰”的小木牌，三天都没人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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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吃瓜群众，当夜摄影师Wilson眼睁睁看着张扬带吕嚣回房，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回房后，他越想越郁闷，出走廊的时候恰好撞见另外两个同样气不顺的人。
于是一拍即合。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经过摄影师Wilson添油加醋后，很快四只手飞快翻飞，一段深夜四角恋的八卦新闻趁着夜色飞遍全网。当第二天挤上热搜的时候，真正在酒店外起争执并参与了的人除了金大老板外，其余的都还在房间内进行不可描述的运动。
八卦说，新戏《凌仙》不仅是影帝风凌封山之作，更是一出狗血大剧的戏中戏。扮演剧中白室山仙尊的影帝风凌终于克服了“厌男症”，对孽徒聂清风扮演者吕嚣一见钟情，深夜与该戏导演张扬大打出手。张扬叫嚣着说，看谁敢和他抢吕嚣。
当时张扬怒吼的声音被录播剪辑，秘密地流窜在冀北数据线的每个赫兹。
凌晨时有自称圈内人的爆料，说的确亲眼见到圈内知名大佬金大老板乘坐私人飞机去《凌仙》剧组探班。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支支吾吾，说金大老板已经和他家平台打过招呼，接下来无论吕嚣拍什么戏，平台都得优先安排播放，相关广告位都已经陆续投放下去了。
发声的这家平台据说是冀北城播放量最大的一家，古装ip剧《凌仙》要挤掉别的戏上位的消息就这样弥漫着网络。
第二天早晨七点，已经有人开始带节奏，发表了一个题为“谁敢说我家小嚣嚣糊？”的讨论吧。吧里说，纵观整个娱乐圈，谁有吕嚣这样的好命？有土豪大佬捧着，有双料影帝追求，更有导演金屋藏娇地捂在身边，遍地都是金主爸爸。
早晨七点后，新人小哥哥吕嚣还没正式亮相屏幕，就已经成了话题人物。
评论区清一色都是：
【卧槽！我就说嘛，咱家小嚣嚣什么颜值！果然打起来了吧？】
【awsl！】
【屏幕湿了……】
【求高清图，求小视频。求花絮，算了我自己剪。】
于是话题开始歪楼，就此在千层饼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吕嚣被爆出的黑料再多，都抵不过歪楼爱好者们的一句“想看”、“真香”、“我朋友说她爱了”。
拿脚投票的超话火速诞生。超话里秒速蹿红的是投吕嚣与谁cp感最强，到底是影帝风凌，还是帅哥导演张扬？
至于金大老板，emmm抱歉这位土豪大佬过去的绯闻男友实在太多了，曾被爆过“差不多睡过了所有女人的所有老公”。这份狗粮，它不香。
八点钟，话题爆发的方向令始作俑者们都措手不及。
在吕嚣与张扬回归冀北老山林子里的第二天，早晨九点钟cp评选结果热腾腾出炉，随后遭到海量级的转发，查看人数超过千万。娱记们闻风而动，全剧组的人电话都被打爆了。
九点一刻，《凌仙》剧组小助理电话直接摁了关机，风凌经纪人对着电话一个个地咆哮回去。
“什么？咱家风凌哥哥不喜欢男人！我再说一遍，他、不、喜、欢、男、人！”
摄影师Wilson见势不妙，直接装病，偷偷买了张机票站着逃了。
半个小时后，热搜崩了。
第48章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阳光透过墨绿色的暗花窗帘扫进来一点光的影子。
床上，吕嚣长而卷的睫毛抖了抖，如同密林里的雀儿般突然惊醒。刚才噩梦里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似有若无，像是一缕怎么努力都抓不住的烟，令人心慌的厉害。
“胖子？”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的另一边，身侧空荡荡的，连余温都没。“张扬？”
吕嚣慌慌张张地坐起身找拖鞋，在低头的一瞬间，噩梦闯入了三次元。
他仿佛看见相似的一幕发生过。
那个画面里他也是朦胧中从酒店的床上醒来，突然梦见了张扬，然后惊叫着骂了句，草！
……所以他的似曾相识从哪里来？那个梦中的梦里，他究竟梦见了张扬什么，居然眼角有湿泪？
“吕嚣张！”是低音炮般充满磁性的声音。
吕嚣连忙抬头，见到张扬正大咧咧地敞着浴袍刷牙，电动牙刷嗡嗡地响个不停，张扬坚毅的下巴还沾了点牙粉。他重生后和张扬重逢，见多了他这张帅气的脸，滚也滚过了，但是他这刻还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有黑眼圈了。”吕嚣仔细地审视片刻，奇怪道：“你怎么也会有黑眼圈？”
前世张扬虽然胖，也常年通宵熬夜，但从来没有黑眼圈。连续五年，每次吕嚣见到张扬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笑起来时脸皮皱起的细微褶皱都始终保持着相同纹路。
吕嚣以为，身为系统数据区的张扬是不会老的。
“嗯？”张扬嗓子沙哑，诧异地问了声。“是吗？”
张扬趿拉着拖鞋奔回洗手间，几秒后，对着镜子里的脸皱眉。
吕嚣跟到门口，也看着他。“你是不是，太累了？”
张扬望着镜子发怔。
两人之间静的只能听见那把电动牙刷嗡嗡的震动声。
“胖子，”吕嚣咬了咬下唇，犹豫地小小声问他。“还是因为我强行把你拖入冀北城的原因，你现在，呃……”
吕嚣想了想，仙侠世界里这种情况叫做功力衰退，那么在系统的世界里叫什么呢？代码失灵？能源不够用了？
吕嚣一片茫然。
“和你没关系，”张扬勉强回神，目光离开镜子，落在吕嚣那双迷惘的桃花眼。“老子本来也要在冀北执行任务的。至于黑眼圈，有了就有了呗，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吕嚣依然狐疑地看着他。
张扬放下牙刷，胡乱地放水漱了个口，走回到吕嚣身边。“真没什么！现在和你大干一场都行。”
以前张扬一说这种糙话，吕嚣不是红了耳尖，就是恼羞成怒地骂他滚，但是今天吕嚣却安静地垂下眼皮。长而卷的睫毛在空气中微颤，两片樱花唇一翕一合。“……可以嘛？”
张扬愣了愣。
吕嚣立刻窘迫难堪到脚趾蜷缩，整个人都像只煮熟了的龙虾，低着头，皮肤烫成了淡粉色。
“啊，可以，必须可以！”张扬赶紧拉住他的手，低低地笑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必须给！”
404房间也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房间内梦香色浓，外头的小助理团团打转，急的不行。张扬私人电话基本不接，社交账户就是个僵尸号，除了敲门外，小助理也没法告诉他，现在全网搜索第一的关键词就是吕嚣。
可是敲门？
emmm小助理自动打消了这个主动找死的念头。毕竟人间太美！
“吕嚣呢？”从电梯口风风火火冲过来个女人，脚不沾地吩咐。“快！快通知他，今天热搜崩了以后他目前人气值太高，真人秀《男朋友来了》特别邀请他这周末上节目。”
小助理一呆。“那档真人秀节目不是从来格调很高，连糊咖都不屑要的嘛？”
“人家那是不要糊了的，像他这种新鲜刚出炉的炸子鸡，香着呢！”来的女人抬起头，正是风凌经纪人牛姐。“眼下来不及和你解释，快，快通知吕嚣上节目！”
“好的好的，牛姐……”小助理连声应了，一转头，突然呆呆地问她：“哎牛姐你不是风凌哥哥的专属经纪人吗？咱家吕嚣……”
“嗐！我问过了，就吕嚣这种还没毕业的学生，入行都是张导亲自带的，他压根就没签约经纪人公司！”牛姐说话跟点炮似的，一连串都不带停顿的。
小助理依然呆呆地看着她，像是没想明白吕嚣没签约经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牛姐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手，直接推开傻乎乎的张扬助理，噔噔噔踩着尖头细高跟鞋冲到404房门口。
“开门！张导和你说个事儿！张导？你家小嚣嚣要上综艺节目啦！华国顶级的豪华团队，嘉宾里头可就只有他一人是特邀的啊！”
门后呜呜地传来压抑呼喊声，似乎有人拼命拿手背掩住嘴。
牛姐忍不住贴耳在门上听，嘴里还嚷嚷着，“要玩你们录完节目回来再玩啊！现在赶着要给人节目组答复呢！哎我说张导，这可是你们家小嚣嚣一战成名的大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张导？张导你开开门，或者你放他休息会儿，让他接个电话。”
吕嚣手背塞在嘴里，淡粉樱花唇边垂下一条透明的涎水。听见牛姐声音，他习惯性地想要放下手，摸索床头柜边的手机。
“不许接她电话。”张扬一把摁住他的手，汗淋淋的脊背遍布抓痕。“先、先做完！”
吕嚣桃花眼底汪着水，小小声地求饶道：“我错了，咱先歇会儿行不行？”
手机一直嗡嗡地响个不停。
张扬勉力提枪上阵，自然不可能中场就鸣金收兵，便皱了眉头道：“从前你不是总抱怨老子不行？”
“你行，你最棒！”吕嚣胡乱地捡了一堆好听的说。“胖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那个！”
“嘶……”张扬倒抽了口冷气。“你还见过谁啊？”
吕嚣涣散的眼神亮了亮，水光蔓延开，藏住了眼底的那一点晦涩难明。他刚才在快乐巅峰时又再次见到了幻觉中的场景，场景缤纷混乱，他又看见自己端着一支高脚玻璃杯，杯子内盛着艳丽如血的液体。
也许是酒。
杯子内的液体滚了滚，粘稠度很高。
他看见自己端起那杯东西，一仰脖，喝了下去。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几次，随后叮地一声，玻璃杯坠地，碎裂成无数朵璀璨的水晶花。
那幕幻觉中他反复见到高脚玻璃杯，很像他前世放在冰箱里的那支。幻觉中偶尔也能见到其他人，纷纷扰扰的，他在很多人身边醒来，那些人都不是胖子。
“胖子，”吕嚣眼光迷蒙地问张扬。“如果没有你，假如你没来到我身边，我本来的人生是怎样的？”
叮一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链接了张扬的数据库，记忆存储条被激活，电光火石间无数场景涌入他的脑海。
头疼突如其来。
“唔……”张扬捂住脑袋，痛苦地翻滚着从吕嚣身上掉下来。
他疼的满身都是汗，大汗淋漓中，他又看见了一片幽蓝的海。主系统伸出手，又或者是递给他一根数据线，刺啦刺啦，那根线冒出火星子。头盔沉甸甸地压住眼皮，额头生疼，疼的他拼命挣扎，手脚却被铁链牢牢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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