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迟早有一天......你会不要我的。”
这些话,吴嘉荣藏了好久。
从一开始对江颐钧心动时,他就不断的告诉自己。
他不漂亮。
他没有优点。
像江颐钧这样的人,随时随地都能扔掉他,找到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江颐钧喜欢他什么。
他连喜欢自己都做不到。
为什么还要相信别人会喜欢他。
吴嘉荣越想越难过。
越想越委屈。
他不敢说,不敢当面问,他害怕真的揭穿了这些,江颐钧丢掉他的日子会变得很快。
江颐钧心疼了。他伸手捧住吴嘉荣的脸,一下又一下吻吴嘉荣的眼泪,吻吴嘉荣的唇,吻到吴嘉荣的哽咽声慢慢停止。
“不哭了,嘉嘉。”
“你很漂亮。”
“你每一个细胞都吸引着我。”
“我也会老。”
吴嘉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从水里捞起淋淋的双手,搂住江颐钧的脖颈,咬住了江颐钧的唇,胡乱地啃了一起来,又去扒拉江颐钧的衣服。
江颐钧将他从水中抱了出来,滴答着水,抵在了微凉的墙面上,褪尽衣物,交缠起了两具赤裸的身躯。
第二天,吴嘉荣睡到了下午。
等他醒来时,浑身还是酸痛得不行,连迈开腿的步子都在颤抖。
他完全不记得昨夜跟江颐钧做了多少次。
不过,能导致目前这种状态,只能说是很多次。
吴嘉荣更不敢去问江颐钧。
在仅存的记忆里,是他自己黏上去的。
稍稍这么回想一下,吴嘉荣整个人都开始冒热气。
林霁明是在傍晚的时候,上门来给吴嘉荣拜年的,身后跟着林沉君。
林沉君抬了抬眼镜,颇为宠溺地说:“霁明非要来见你。”
林霁明回头瞪他一眼。
吴嘉荣笑着迎他们进来。
吴嘉荣同林霁明聊天,林沉君则去书房找江颐钧。
“可好?”江颐钧问。
“好。”林沉君自顾自坐了下来,伸手倒了杯热茶,“听说,你爸近来身体不大好。”
“你很关心?”
“不太关心。”林沉君笑笑,“只不过,听说你那小妈前段时间怀孕了。”
“你听说得倒挺多。”江颐钧不恼。
“怎么说你也是我亲侄子。总得关怀一下。”
“不是亲侄子吧。”江颐钧眯着眼睛,“林澜芝不是早被赶出林家了么。”
“你还挂记这事儿呢。”
“不挂记。随口说说。”
林沉君喝了口温茶,打量了江颐钧半晌,“其实,你和林澜芝不大像。有空的话,回林家看看吧。父亲母亲——你的外公外婆,惦记着你。他们那辈人,老爱看重面子。”
“再说吧。”
“好。再说。”
而楼下的林霁明拉着吴嘉荣聊起平梁村的现状,说是自己过年前一周还去过一回。
孩子们有了好几个新老师,教室也重新装修了,一切都很好。
一切都很好。
那就是最好的。
送走林霁明和林沉君之后,江颐钧抱着吴嘉荣,问他:
“嘉嘉,跟我回趟家吧,见一见我的父亲。”
吴嘉荣一愣。
“好。”
第53章 吴嘉荣的日记(上)
2009年2月9日
今天元宵。
张姨提早很多天就备起了元宵,又听她说,晚间外滩有办灯节,她特意叮嘱颐钧捎我去看看,多走动走动,热闹。
颐钧提前将我带出了门,我问他去哪,他说去见江自省。
我想起过年那天他同我说过的话,眼下突然紧张了起来,一路上都没卸下神经,只觉得自己两手空空过去,是不是不大好?车开到半路,我问颐钧,需要买点礼吗?颐钧朝我笑笑,他说没事。
他说的没事,等我到了江家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自省压根没有要见我的意思。
来开门的是个身姿娉婷、长相漂亮的女人,瞧不出年纪,总归不太大。
她似乎怀孕了,小腹微微挺着,走起路来很是小心翼翼。
那是颐钧的小妈,叫庄婉婷。
庄婉婷讲起话来很柔,问起颐钧的近况,颐钧并没有搭理她,她这才偏头看我,却没问我是谁,只含着笑收了眼睛往屋里走。
云秋耳朵尖,一会儿就从楼下跑下来蹿进了我怀里。
颐钧问云秋,江自省在家吗?
云秋说,在书房。
我同颐钧一块儿到书房门口去,敲了很久的门。
颐钧的父亲始终没有开门。
我知道颐钧和他父亲关系不好,只是没想到差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见与不见,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我是要跟颐钧过日子的,不是同他父亲。
临走前,云秋问,什么时候可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2009年2月25日
林霁明隔三差五就往我家跑。
次次都是因为和林沉君吵架,吵架的理由总让我摸不着头脑。
前天是因为他偷吃了冰棍,被林沉君抓包;昨天是因为和朋友跑夜店,被林沉君抓包。
今天又来了,我问他,今天是怎么了?
林霁明气鼓鼓地说,今早,爸爸起床的时候没有给我早安吻。
我:??????
我不懂。我父亲小时候会亲我脸蛋,上了中学后,就没那么亲密接触了。
怎么林霁明和林沉君关系这么好?
2009年3月5日
惊蛰。
气温终于逐渐回温。
我找银行贷款,预备开一家咖啡店,咖啡这东西时髦,我觉得能挣钱。
又想着在店里设一个小舞台,不必太大,能放下一台架子鼓就行,偶尔还能请些小乐队来演出。
颐钧倒是有些生气。
他认为没必要去贷款,他有钱,他的就是我的。
我怎么能什么事都依赖他呢?
好在他并没有气多少天,只说日后装修差的钱,管他要就是了,他拿个小账本,来记我的账,还要每日利息,叫我好还一辈子。
颐钧有时候幼稚得让我觉得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江颐钧。
但说句实话,我还要更喜欢这样的颐钧,可爱。
云秋过两日就要搬来和我们同住,屋子里又要热闹一点了,张姨听了很高兴,成天拉着我去市场淘点小朋友爱玩的东西来。
云秋可能是张姨生的小孩。(开玩笑)
除此之外,张姨在院子里种的花草都陆续开苞了,葡萄藤的叶儿也舒展开来了,梧桐树逐渐由枯黄染起了新绿。
在张姨的教授之下,我对养花这事儿愈发上手,到了眼下就变成了,张姨成天使唤我去照料花草。
多栽一点也好,等咖啡厅弄好了,我就挖一些带过去,装饰装饰,还剩了些钱。
啊。还有一件事儿。
三天前,张敛给我来了电话,他说纪录片拍得很成功,近期正在往各种大赛上送,如果有希望的话还想送到国外去。
真厉害啊。我想。
张敛还送了我未来电影票——意思是,等哪日在电影院上映时,我可以免费去看。
我问他,那我能带家属吗?
他说成啊,你带个幼稚园班过去都行。
我就笑,那你得亏大了。
张敛反驳我,不能亏大啊,我这是要爆红,挣大钱的。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张敛说大约四月份。
我得赶在张敛回来前,去取回寄放在母亲那儿的吉他。
2009年3月28日
出大事。
今天,我让颐钧载我回家取吉他。
颐钧不高兴了。回来的路上一句话也没同我说。
我说,不要生气,这把吉他只是张敛存放在我这儿的,我和他平日没联络。
颐钧更生气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我会弹吉他,不仅没跟他提过,也没有弹给他听。
倒也不是我故意的,只是好多年没用过,唯一还记得怎么弹的就是《两只老虎》,这怎么好意思弹给颐钧听呢?
于是最近,我趁颐钧不在家时,偷偷练琴。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笨,怎么练都是磕磕绊绊的,好好的一首《春夏秋冬》硬是给我弹得乌七八糟。
颐钧的生日在8月中旬,我从现在开始练到8月,总归能练好了。
等到了八月,咖啡厅也能装修完毕。
我现在就开始期待八月了。
2009年4月4日
清明。小雨。
我和颐钧先带聪聪去探望了二姐。
我不知道二姐喜欢什么花,她从来没提及过自己喜欢什么。
思忖很久之后,我选择了一束百合花,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百合干干净净的,很适合二姐。
二姐也是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
聪聪跟二姐说了很多的悄悄话,我问她,说了什么?
聪聪笑着说,二姐想吃红烧肉!
我知道了,聪聪想吃红烧肉,所以晚上就带她去吃了红烧肉。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又去见了颐钧的母亲。
林澜芝的墓碑蒙着很厚的灰,雨一刷,就是一片深灰的湿漉漉的水渍。
许久没人来了。
颐钧说,这是自母亲去世后,他第二次来。
我知道关于颐钧的那些往事,疯癫的、痛苦的、迷惘的。
我想,他该放下了。像我一样。哪怕不能完全放下,也将这些东西都锁进匣子里吧。
2009年4月12日
我和颐钧去逛了逛花鸟市场,买回了三只小金鱼,整了个漂亮的鱼缸在家里,里头放了假山,看起来特别气派。
我给小金鱼们都取上了名字,一只叫颐钧,一只叫嘉嘉,一只叫聪聪。
颐钧不在家的时候,我最喜欢站在鱼缸面前看着它们在水里摇着尾巴,游来游去,看起来好快活。
往里头撒鱼饵时,它们便争先恐后地窜上身子,翕张着嘴,把鱼饵都吃进肚子里。
有天颐钧下班回来,见我隔着鱼缸喊金鱼们的名字。
他从后边搂着我的腰——我很喜欢他这样搂我。
他笑着问我,嘉嘉,你真的认得出来哪只是哪只吗?
这怎么能认不出来呢,我怀疑颐钧在怀疑我的智商。
于是我好认真地指着鱼缸里的鱼,同他说,尾巴缺了一点的是聪聪,身上有一点黑斑的是你,另外一只喜欢撞玻璃的叫嘉嘉。
颐钧听了乐,抱着我摇摇晃晃的,低过头来向我索吻。
我已经不是那个一亲吻就会脸红的吴嘉荣了。
我要多吻他几次。
2009年4月18日
张敛回来了。
他要请我吃饭,颐钧偏要来,甚至还把公司的事务给耽搁了。
可爱。
第54章 吴嘉荣的日记(下)
2009年5月5日
立夏了。
又是一年孟夏季节。
最近很忙,装修的事我要盯,空余时间还去学习了做咖啡和甜点。
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方面我天赋异禀,学得很快,老师傅都夸奖我。
每学会一个新样式,我都要即刻做份送到颐钧的公司去,去得多了,公司的姑娘小伙们嘴就甜了,都馋我这一口甜品,总是要喊我一句“老板娘”,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说,再喊下回就不给你们做了。
他们赶忙说,知道了!老板娘!
果然,只有颐钧治得了他们,我是不行了。可颐钧不乐意治,他说他听得倒是挺开心的。
还要学着他们的样,喊我老板娘。
神经。
但是可爱。
2009年5月21日
今天小满,也是霁明的生日,十多天前,霁明就高高兴兴通知我们了。
颐钧同我一块儿去挑礼物,挑来挑去,总不知道挑什么好。
我倒以为适合送霁明一块滑板,却被颐钧否决了,颐钧说滑板会受伤,回头林霁明受伤了,林沉君准找我们算账。
我一想到林沉君那双藏在眼镜后边精明的眼睛,直直打了个冷颤,还是不送滑板的好。
要不送块表,霁明的手漂亮,戴表肯定好看。
颐钧又否决了,这种贴身携带的物品,林沉君肯定不让林霁明带别人送的。
我算是知道送礼物有多难了。
于是我俩最后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去,给林霁明包了个大红包。
我原以为林霁明会不高兴。
没想到他抱着我就是亲了一口,说我最懂他。
颐钧见了吃醋。
林沉君看我的眼神更是不大友善。
我忙着把林霁明拉开。
可真吓人。
2009年6月1日
庄婉婷在下午三时,生了个双胞胎。
我和颐钧携着云秋赶到时,两个皱巴巴的小孩儿已经呱呱落地,哭声洪亮得打紧。
庄婉婷没有化妆,整张脸素净又憔悴,眼神好温柔地看着小小的小孩。
小孩好小,一团,好脆弱。
也是在这时我见着了颐钧的父亲,江自省。
江自省弓着腰去看孩子,不苟言笑的脸慢慢弯起了一个笑容。
颐钧站在我的身边,他牵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像这样的父亲的笑容,颐钧应当期盼了很久。
我回握住他,颐钧便低头笑着眼睛瞧我。
妹妹叫春天,哥哥叫六一。
听说只是小名,大名还得找老师傅们算一卦。
回去的路上,我问颐钧,他会想要小孩吗?颐钧说,你生的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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