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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父(近代现代)——pillworm

时间:2021-04-02 08:09:08  作者:pillworm
  小姑娘们压根没认出他。
  谢钦被挂在网上的照片都是西装,没有一张生活照,她们连真人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穿私服什么样,认不出来很正常。
  谢钦刚进酒吧,主管就把他拉到了角落说悄悄话:“你不用去换衣服,我招了个临时的女调酒师替你,你去台上跟他们一块儿唱歌就行了。”
  “我不会。”谢钦说,心里暗骂他一句鸡贼。
  “不会唱歌?哦,你那叫rap是吧?你上去raprap你那首原创。”
  主管拍拍他的肩,“谢钦啊,好好干,这个月你工资可涨得不少。”
  谢钦斜睨他一眼,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没说什么,转身朝台子那边走,去跟乐队抢饭碗了。
  酒吧有固定的驻唱乐队,而且已经在这唱好几年了,这一下子让谢钦抢了活,确实挺憋屈的,但台下一片小姑娘都是谢钦粉丝,谢钦话筒都还没拿,她们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不好意思,今晚这台子归我。”谢钦冲主唱挑了一下眉。
  后者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带着一肚子不情愿走下台。
  谢钦给话筒试音的间隙,突然有人冲他喊了一嗓子:“哥草粉吗!”
  台下笑倒一片,谢钦没表情,看了喊话那女的一眼。
  好家伙。
  花臂鼻钉,欧美大浓妆,染一头烟枪蓝,嘴上还叼着根烟。
  果然能喜欢他这样的也不是啥正经人,除了无知未成年少女,就是这种十八线叛逆网红。
  “花臂不错。”谢钦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草粉我还能把你名字纹胸上!”
  “啧。”
  谢钦回头冲后台挥了一下手,示意可以放伴奏了,他朝话筒轻呼一口气,报歌名:“BONES的《DeadBoy》。”
  《Degenerate》是清唱,需要进入情绪才能感染听众,谢钦想留在最后。
  台下先是鼓掌欢呼,继而安静下来。
  前奏响起,谢钦开口一句“I'm just a dead boy”落下,周围顷刻间就被他带进了压抑和阴郁之中。
  这并非在贩卖悲伤。
  不过是一群被生活打压得苟延残喘、在夜里死过无数次的人们,短暂逃避现实,躲进了歌里,在感同身受中发泄压抑的负面情绪。
  散播负能量对别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晦气且矫情的行为,所以如果不能对身边人说,那就对自己说,对同类说,对歌说。
  也许这其中有人在为丧而丧,也许有人是真的难过。
  其实现在太多的未成年孩子,并不能区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丧文化”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酷的东西,会显得自己像个有故事的、特别的人。
  他们不了解抗郁药的副作用让人有多痛不欲生。
  当“抑郁症”变成像“感冒”一样烂大街的病之后,受到最大伤害的,是那些真正在抑郁深渊里垂死挣扎的病人,
  多可笑啊,他们在黑暗里拼命求生,别人却在糟蹋他们梦寐以求的光明。
  台下的一个小男孩盯着谢钦,眼泪默默从眼角滑到下巴。
  他一直站到了酒吧散场,看到谢钦要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松了。”谢钦冷漠道,低头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腰。
  他记得这个没断奶的小屁孩已经很久没来酒吧了,今天不知道又过来作哪门子妖。
 
 
第22章 
  “对不起,”小男孩打着哭嗝,可怜巴巴地松开胳膊,“我错了,哥哥对不起。”
  谢钦胸腔里发出一声敷衍的嗯,刚要走,又让他给拦住:“我错了。”
  “你什么毛病?”
  “我不该要别人不要哥哥,对不起,”小男孩眼泪吧嗒吧嗒,“哥哥会嫌弃我嘛。”
  谢钦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看着他,一头雾水:“你他妈在说梦话吗?”
  “我被人骗了,我现在好脏...你是不是接受不了...”
  谢钦烦了:“我接受你妈个蛋,说话说一半便秘吧你。”
  “....我和别人睡觉了。”小男孩立马低下头,害怕谢钦会生他的气。
  头顶响起一声冷漠的“哦”,风轻云淡,事不关己。
  谢钦戴上鸭舌帽,离开了酒吧,心想这小屁孩是不是被草傻了,他跟别人上床跟自己有啥关系,谢钦现在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
  出租车停在烂尾楼,谢钦在街边摊买了一堆吃的,冯立广要是真走了,他以后只能继续吃垃圾食品。
  谢钦认识的人里只有他自己不会做饭,孙洋在技校念的厨师专业,蒋严欲除了中西餐,甜点烘焙咖啡拉花也都会,谢钦调酒就是他教的。
  三楼廊道上聚着一群人,有不少一二楼的住户,谢钦有点纳闷,越走越近之后,看到自己家门口被一圈邻居围着,唏嘘声不断,还有人在用手机录视频。
  谢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力气野蛮,被推的邻居踉跄着往后倒,刚一站稳,指着谢钦的脸就破口大骂。
  周围一片骂声,后背被人锤了两拳,谢钦就这么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的心脏停跳了一秒。
  冯立广躺在地上,脖子歪斜,口水流满下巴,左腿被折弯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脚踝竟然硬生生地搭在了肩膀上,整条腿弯成半圆状,看上去像个肢体扭曲的怪物。
  他一看到谢钦就瞪大眼睛,眼白上是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嘴里呜呜咽咽说不清话。
  手机快门声“咔嚓”响起,谢钦夺过那人的手机,猛地从楼上扔出去。
  那人立马冲上来,谢钦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一八几的中年男人飞出去两米,整个人“嘭”地砸在地上。
  谢钦怒吼:“滚!”
  周围所有人如鸟兽散。
  冯立广嘴唇颤抖个不停,但却发不出声音,谢钦直接踹开锁着的门,把他抱进屋里,立马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谁干的?!”
  声音压不住火,怒得发颤。
  “..没..法...”冯立广痛苦哽咽道:“..找她..了。”
  被折割的老人,肢体扭曲,废掉一条腿,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走丢的妻子。
  谢钦闭眼,说不出话了。
  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到恶心。
  一个苦了大半辈子的乞讨老人,见识过无数黑暗却仍热爱生命的老人,最后是这种下场。
  多数走在阳光大道上的人,都不知道有一个叫“采生折割”的阴暗角落存在着。
  有在街上见过一些四肢残疾、五官毁烂、比怪物还瘆人的乞丐吗。
  惨不惨?可不可怜?
  如果这些“怪物”是被人为制造的呢。
  每年失踪的几十万人,都去哪了。
  除了被非法拐卖到山村、被卖进黑工厂、被强制卖/银之外,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就在自己眼前。
  你从前在街上毫不经意间碰到的乞丐,或许就是一个失踪家庭毕生苦寻的希望。
  他们被割去舌头、敲碎手骨、甚至生生切去四肢,被刀斧砍成一个个形状奇异的怪物。
  路人的同情心,变成被恶人利用的赚钱工具。
  世界这个粪坑里装着太多的屎,且一坨比一坨恶臭。
  头顶炸响一声惊雷,闪电劈裂,“哗”的一声,暴雨像天塌了似的倾盆而泻,风怒吼,雨水飞溅。
  谢钦蹲在门口,背后是一栋老式土屋,紧闭着门。
  遍地的泡面盒,矿泉水瓶,雨水冲走了吃剩一半的干瘪馒头,谢钦脚边放着一把砍刀,他在这家人门口已经蹲了四天。
  寸步不离,吃喝拉撒睡都在门前这块地儿解决,房里的人在门上挂了两把锁,谢钦进不去,只能跟他在这儿耗。
  把冯立广折割的畜生就住这家,二十出头一男的,从小留守,父母在县城打工,好几年没回来过。
  这小破村子盖的全是土屋,住这儿的也都是老头老太。
  冯立广在街上要饭的时候,被畜生打废了扔进货车里,然后就被带到这儿,这村有个涉黑的乞丐团伙,专门绑架流浪汉搞采生折割,小孩也不放过。
  畜生四天没敢出门,估计已经没饭吃了,他只有两条路能选,要么饿死在里边儿,要么出来被谢钦砍死在外边儿。
  谢钦刚来那天正好逮着他出门,俩人在门口打出一滩血,畜生有那么两下子,跟谢钦属于一类人,从小混到大那种。
  谢钦把他牙打掉两颗,他实在打不过就窜进房子里躲着了。
  这两天村里挺多老人都劝过谢钦,让他赶紧走,说那帮乞丐团伙快回来了,他们肯定要帮着畜生一块揍他,谢钦最后很可能被折成麻花。
  谢钦一个字没听进去。
  这事儿确实有更好更合法的处理方式,但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后果什么的谢钦已经做好准备了,幸运点就进派出所蹲局子,倒霉的话就被这群人给弄死。
  天完全黑下来,暴雨未停,谢钦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哪哪都是湿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面无表情。
  三更半夜的时候雨小了点,天上还在滚闷雷,从门缝往外看,谢钦背对着门,正侧躺在地上睡觉。
  高明基压着声儿悄悄把锁打开,趁一声雷响起,迅速推门逃出来,他摸着土墙往远处挪,紧盯着谢钦,谨慎的不行。
  三,二,一.....
  谢钦在心里默数,他突然拿着刀爬起来,冲向高明基。
  后者反应极快,拔腿就跑,一边逃命一边嘶吼着骂脏话,急得眼睛发红。
  高明基浑身毛孔都充血了,肾上腺素飙升,逃命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巨大体能,极速在暴雨里飞奔。
  谢钦疯了一样在他身后狂追,小腿肌肉上甚至绷出青筋。
  两人以冲刺速度跑了将近十分钟,高明基缺氧到极致,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他晕头转向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谢钦追上来,也累得浑身酸痛,连刀都握不住了,从手里脱落“哐当”掉在地上。
  高明基趴着,立刻伸手去抢,谢钦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草!!”
  高明基握住手腕,使劲往外抽,谢钦踩得死死的,他脚后跟越来越用力,有血从鞋底流了出来。
  “老子我他妈弄死你!!”
  十指连心,高明基惨痛嘶吼,疼得五官都在抽搐。
  谢钦弯腰捡刀的时候,脚腕被猛地一拽,他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砸倒在地上。
  高明基硬撑着爬起来,抬脚就往他太阳穴踹,谢钦被砸懵了,耳朵里都是嗡嗡声,脑袋却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惊险躲过了这致命一脚。
  高明基跨坐到他肚子上,死死抓住他头发,一拳接着一拳重击在谢钦脸上。
  五官被打出血,鼻梁骨折,整张脸被血糊成一片,完全看不出人样了。
  高明基一拳打青了谢钦的眼眶,紧接着下一秒,他骤然惨叫:
  “啊!!!!”
  谢钦血肉模糊的脸扯出了一个笑,恶狠狠地,又一刀砍在他大腿上。
  高明基双手拢在伤口两边,在半空颤抖个不停,血流了一地,这道巨痕太过惊悚,他根本不敢碰。
  谢钦撑着胳膊爬起来,满头满脸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他摇摇晃晃高举起刀,在高明基声带撕裂的尖叫声中,砍下了第三刀。
  大腿被瞬间分裂成两段,高明基晕死过去。
  “弄死我?”
  声音很轻,很哑,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阴冷。
  雨水不断冲刷脸上的血,谢钦扔掉刀,转身往回走,腿跑得像废掉了一样无力,他步伐不稳,一瘸一拐着慢慢往前挪。
  “轰隆隆”一声巨雷,暴雨再临,狂风混着冷气抽打在身上。
  谢钦低着头,在风雨里狼狈的像一条流浪狗,颓丧,麻木,瘦得只剩骨架。
  “弄死你”这三个字,谢钦已经听厌了。
  自杀迟迟下不去手,他无比期望别人来终结他的生命,这些年他听过无数人说“我要弄死谢钦”,却没有一个人说到做到。
  谢钦希望他们能让自己解脱,但失望了,都是废物。
  走出村子,面前的土路被雨冲击成一片泥泞,谢钦面无表情踩进了泥里,一步一步,走得无力又艰难。
  好累。
  这个世界总是在不停地打击他。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束光,鼓起勇气从黑暗里迈出一只脚,想到光明里看一看,却被恶狠狠推了回去。
  冯立广把他带进善意和温暖里,让他看到有人即使再不幸,也愿意一直热爱并珍惜这个世界,有人能依靠渺茫的希望,支撑自己坚强活着。
  谢钦曾经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世界其实没有那么糟糕,或许他也可以试着像冯立广一样,相信人性善良,世界美好。
  可这个又倔又天真的老头,这个从未作过恶的人,却再一次被生活重击,希望彻底破碎。
  凭什么。
  这么荒诞又可笑的世界,谢钦哪还有勇气去试着接受。
  最后一只脚迈出泥坑,谢钦打着冷颤站在一条漆黑公路边,带着一身的雨水,淤泥,血。
  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闪电劈出一瞬间的亮光时,才能看得到路。
  谢钦走了几步,身后响起“嘀”一声车喇叭。
  接着。
  眼前被照出了一条光路。
  雨水滑落到嘴角,谢钦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好像尝到了一丝咸。
  视线突然被一层黑覆盖,西装外套挡住了他的头顶。
  谢钦站在原地没有动。
  “回头。”
  熟悉的命令语气,比雨水还冷。
  谢钦转身,沉默着低下头,两只手紧攥成拳,发颤,他在拼命克制快要崩溃的情绪。
  “过来抱我。”
  蒋严欲弯下腰,用西装笼罩着谢钦,给他挡住风雨。
  谢钦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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