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看着像十三、四岁,穿一身潮牌,脸上表情挺欠揍的,像是嫌弃这家破店配不上他似的。
他爸人还好,跟谢钦道歉之后又道谢,态度很礼貌。
谢钦一直低着头嗦粉,压根没看他们。
“那凭什么我这桌没有!”男孩突然吼了一声,“别的桌都有辣椒油!就我没有?”
这一嗓子让店里好多人转头看他,服务生赶紧拿过去一罐辣椒油,赔笑道歉。
男孩撅着嘴,一脸烦气,他爸小声批评了他几句,小屁孩还嫌烦。
谢钦沉默着听了一会,莫名就不想吃了,他抽了张纸擦擦嘴,仰头喝一口水,戴上帽子离开。
没来由的,心里突然就有点发堵。
他点上根烟抽,骂自己一句脑 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刚才为什么会想起蒋严欲?
这他妈犯的是哪门子贱?
“草。”谢钦一脚踹在路栏杆上,暴躁得想砍人,他的脑子仿佛跟他对着干一样,看到那对父子,“蒋严欲”三个字蹭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第18章
谢钦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晚上去酒吧上班的时候他脸色也不太好,只闷头调酒,不怎么跟顾客说话。
他穿着黑西装,戴黑手套,头发都梳上去,露出额头,浑身透着一股冷漠又颓丧的痞气。
谢钦调酒水平不错,扔瓶子也玩得厉害,就是工作态度不及格,全程冷着脸,不跟顾客推销,让很多潜在消费客户都流失掉了。
主管考虑之后还是选择把他留下,谢钦该谢谢自己那张脸,男女通吃,酒吧里有个长得帅的调酒师是好事,容易吸引顾客。
“您好,“谢钦看了一眼坐到吧台的男人:“喝点什么。”
“两杯长岛,一杯伏特加蔓越莓,”男人笑了笑,“还有您的微信。”
谢钦嗯了一声,说稍等,转身去调酒,男人眯起眼摩挲着下巴,从后面打量他。
身高保守估计185,手臂肌肉线条很流畅,喉结看着也性感,除了有点瘦之外没别的毛病。
“慢用。”
谢钦把调好的酒放在他桌前,视线在他身上略过,眼睛里的没兴趣很明显。
男人很识趣,没再追要微信,“谢了。”
谢钦低着头洗杯子,动作很懒很慢,他有点困了,但离下班还有三小时。
这一晚上他经历最多的事就是被要微信,女生比较多,有被拒绝了就潇洒走人的,也有厚着脸皮撒娇耍赖,不给微信就不走的。
谢钦一个都没给。
他掏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唯一的那串号码,点了一下屏幕,出现“拉进黑名单”和“保存至联系人”两个选项。
手指悬在半空,静止两秒之后,谢钦又把手机关上了。
他不想选,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选。
他点上了烟,抽到天明。
下班回家的时候谢钦打开门,屋里没人,冯立广应该是出去乞讨了。
他洗一把脸,连拽带扯的把西装扒下来,后背朝着床,往后一倒,整个人无力地陷进被子里,还弹起来两下。
闭上眼好一会儿,谢钦还是没睡着。
他简直服了自己了。
谢钦感觉自己脑子里灌进开水了,老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冒也就算了,更气人的是要是他不去做,他妈的连个觉都睡不着。
谢钦猛地直起身子,掏出手机,复制那串唯一的号码,打开微信,手机号搜索,发送好友请求。
接着迅速把手机扔出去,很烦躁地钻进被子,蒙住头睡觉。
车窗外的天还没亮,昏暗,带着一股悲凉的寂。
蒋严欲抬手看了一眼表,凌晨4点17分。
他刚出差回来,在飞机上没睡多久,现在很困,但他没回家休息,开车直接去了公司。
开进地下停车场,蒋严欲解开安全带,手机响了一声。
X请求添加为好友。
蒋严欲皱了皱眉。
他这个微信知道的并人不多,毕竟绑着私人手机号。
蒋严欲点开X的名片,头像是张纯黑图,朋友圈里只有一张照片。黑底白字,写着一串英文。
他扫了一眼,没仔细看,大体翻译是:
“我开始正视自己的人生 但还是无法充满热情。”
蒋严欲面上仍旧一片冷然,关上手机,没同意也没拒绝。
谢钦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起床之后难得没发脾气,冯立广做了一桌子菜,还把家收拾得很干净。
谢钦睁眼看到这么美好的画面,别说生气了,他恨不得跟冯立广亲嘴。
谢钦从床上跳下来,裸着上身,连衣服都不穿就一屁股坐地上,他把小饭桌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冲冯立广竖起大拇指:
“吊。”
冯立广抿嘴,身上一点长辈的气势都没有,说话轻飘飘的:“小孩光说脏话不好,没素质,娶不着媳妇儿。”
“那娶你。”谢钦打了个酒嗝。
“别胡说!”冯立广一脸认真,“我娶媳妇了。”
“有照片没。”
“有,”冯立广的手伸进最内层衣服的口袋里,他扒拉出一张缩水的灰照片:
“她十八岁的时候。”
谢钦凑过去看,照片损坏得太严重,只能看清一个女人的轮廓,散着头发站在桃树底下,不高不矮。
“你找她几年了。”
谢钦收回视线,接着吃饭。
“快四十一年,”冯立广苦笑了下:“我已经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了。”
谢钦沉默。
他本来想说“那你还找个屁 她站你面前都认不出来”,但看到冯立广脸上强挤出来的笑,突然就不想说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打破一个六旬老人最后的希望,那太残忍。
这好像是谢钦头一回说话前考虑了别人的感受。
以前他都是有话直说,谁也不放眼里。
毕竟没有谢钦不敢得罪的人,大不了拿刀互砍同归于尽,谢钦贱命一条,一命换一命怎么说都是他赚。
第19章
谢钦一天里写词灵感最多的时刻在日落黄昏,他靠在护栏上,一边抽烟一边看天。
余晖散尽,太阳藏进西山后背,天色慢慢阴沉下来。
去酒吧上班前,他终于把第一首原创rap完完整整写出来了。
创作过程挺随意,断断续续的,谢钦偶尔有灵感才会接着往下写,从第一句到收尾,花了两个月左右。
今天是周末,酒吧顾客爆满,谢钦忙得一晚没停下来休息过,有个阔富二代过生日,一下子砸了八万,直接给主管乐得找不着北。
“叮咚,叮咚,”一个小男孩敲敲吧台,露出虎牙笑着说:“哥哥我要点酒。”
谢钦偏头吐出一圈烟,瞥了他一眼,“怎么进来的。”
这小孩看着像个初中生,未满十六岁,他们酒吧是不让进的。
“别凶我嘛,”男孩撅起嘴,小奶音听起来又乖又软,“我不是偷溜进来的,我17岁了。”
谢钦哦了一声,态度冷淡,爱几岁几岁,反正不关他的事。
“哥哥教我点酒可以嘛,”男孩趴在吧台上看着谢钦:“我第一次来酒吧。”
“你自己么。”
“嗯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喝软饮就行了,”谢钦说:“茶,橙汁,可乐雪碧,选一个。”
男孩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为什么我一个人来就要喝软饮?”
“喝醉不安全。”
“那有没有牛奶啊?”男孩问。
“有。”
谢钦有些不耐烦了。
“那给我一杯牛奶吧。”男孩小声说。
谢钦很快把牛奶送上来,懒得再跟他废话,又叼上了一根烟。
“哥哥。”
谢钦没反应。
“哥哥,可以换一杯吗,这种不好喝。”
谢钦抬头逼视男孩,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跟老子开玩笑么?
“...真的不好喝。”
“换什么。”
男孩眼睛笑成两道弯,仰着脸看谢钦:“可以喝哥哥的牛奶嘛。”
谢钦拿烟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看了男孩两秒,半吊着眼懒懒道:“草未成年犯法啊,弟弟。”
“可以嘛?”
谢钦对着他,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个字:
滚。
男孩脸一下子垮了,撅起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瞪着谢钦好几分钟,却没等来谢钦的后悔,他一口气喝完整杯牛奶,气呼呼离开了。
谢钦下班后打开微信看了看,依旧空荡荡一片,他毫不犹豫又发过去一遍好友申请。
到家的时候冯立广还没起床,不过已经帮他做好早饭了,放在桌上冒热气,谢钦压着动作控制声响,静悄悄关门,静悄悄换衣服,没把人吵醒。
他换了件黑背心,腿叉开坐地上,把昨晚写完的歌存进手机里,然后一边试唱一边改词。
谢钦打开手机录唱了几遍,他没垫beat,但听着并不尴尬,可能是因为音色给他加了不少分,开口就是一副颓靡烟嗓,尾音慵懒,带哑。
他挑出发挥最稳的那遍录音,当作投稿发给一个听了两年多的电台,伸伸懒腰,刚要关手机吃饭,屏幕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提醒:
已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
谢钦嘴角向上翘了翘,弧度很小,很浅,但还是能看出来他这一瞬间的开心。
对方没有发消息,谢钦点进朋友圈看了看,没几条是晒日常的。
蒋严欲连私人微信都只发工作相关,全是些商圈新闻、财报、股市之类的东西,不向外界透露一点自己的生活状态。
谢钦嫌无趣,关上手机扔一边,吃饭。
他现在的作息依旧是颠倒的,半夜上班,白天睡觉,但在吃这方面有进步了,冯立广做饭很好吃,谢钦从三天一顿变成了一天两顿,体重上涨不少。他准备增到理想体重之后就健身,把肌肉养回来。
十六七岁青春期那会儿,谢钦还是个六块腹肌的猛男,能馋得小姑娘因为他打架,这两年蒋严欲老榨他阳气,让他瘦得跟肾虚了一样。
冯立广没提醒谢钦起床,他一觉直接睡过了头,迟到半小时才到酒吧上班。
主管口头批评了他两句,还好没扣工资,谢钦换完衣服走出来,看见一男生趴吧台上。
昨晚那个没断奶的小屁孩。
小屁孩身高不超过1米75,他把吧台椅升到了最高,晃荡那双够不着地的脚玩儿,脑袋趴在臂弯里左摇右摆,看上去很无聊。
谢钦有预感他是在等自己,果然一走过去,小男孩立马抬脑袋看他,招着手冲他笑,两颗虎牙白得发光。
“哥哥你怎么来晚了呀?”
“堵车。”谢钦敷衍道。
小男孩点着头说哦,张了张嘴刚想出声,吧台正好有顾客点酒,谢钦转过头工作,视线在他身上挂了一秒都不到。
说真的,谢钦对这种类型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身娇体软小奶音什么的,他完全起不来反应。
小男孩乖乖等了一会,但是谢钦一直没忙完,他耐不住性子悄悄离开了吧台,去舞池蹦迪。
舞池这种地方,意乱情迷燥热难耐,人挤人贴身磨蹭抚摸,混乱中被人揩油是常事,反感就制止,喜欢追求刺激就尽情享受,全凭自己意愿,没人会强行跟你动手动脚。
男孩屁股被人从后面捏了一把,他转身,撅起嘴奶声奶气道:“干嘛啊。”
“让哥哥蹭蹭,”男人又靠近他一些,“别跑,听话。”
男孩没再动,问:“你就蹭蹭不进去?”
“我就进去我不动,”男人低笑一声,趴在他耳边吹气:“我就动动不 射 里面。”
男孩脸颊泛红,转身推他肩膀一下,骂了句臭流氓。
男人笑,晦暗不明道:“臭流氓要去外面蹲你了,别出来哦。”
说完,冲他吹了声口哨,倒退着离开。
男孩有点犹豫不定,回头去看吧台。
谢钦在抽烟,眼神涣散像快睡着一样,他抿嘴考虑了会,一咬牙,还是跑了,去酒吧门口找男人。
谢钦困得耷拉着脑袋,手上的烟烧出一大截灰,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过来看,愣住了。
蒋严欲给他发过来一条微信。
是个问号。
谢钦的大脑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他有点慌。
蒋严欲这是在问他身份,但他压根就不会编什么假人设,冒充富二代啥的蒋严欲一眼就能识破。
谢钦看着屏幕里这个冷漠的问号,吸了口烟镇定下来,破罐子破摔似的发给对方:
-你好
―贴膜吗
第20章
发完谢钦就关上手机,一只手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煞笔。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秒他就后悔了,但打算撤回的时候,又突然觉得,其实也没别的话能说了。
蒋严欲应该没猜到是他,用手机号查找联系人的功能被谢钦关闭了,只要别让蒋严欲知道自己用微信加他,即使这个号被删好友了,谢钦换个新号还能东山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蒋严欲,更没想过加上之后要干什么,反正脑子怎么想,谢钦就怎么做了。
犯贱就犯贱吧,他在蒋严欲那儿犯贱的次数也不少了,不差这一回。
蓦地,手机屏幕一亮。
谢钦以为是微信新消息,结果是条短信,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
“恭喜您...”谢钦挑了下眉。
他发在电台的原创rap火了,空降热度排行榜第一,电台官方工作室问他有没有意向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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