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差劲的,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这种人没什么酷的。”
“说这些,是想打破你们幻想中那个我,见识一下我恶臭的真实面目,别再崇拜成为我。”
“成为我这种人很容易,把自己往死里堕落就行了,但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没价值,随便是个人都行,说难听点,烂大街的废物。”
“孝敬爸妈,考清北,暴富,大笔大笔捐款,干这些事才叫酷,明白吗?”
“麻烦喜欢我的歌,不用喜欢我,也别模仿我。”
谢钦头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腮帮子都给累麻了,他解除禁言,看都没看弹幕一眼,消失在画面里,去冰箱拿矿泉水。
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蒋严欲说他要去市中心一趟,晚上回不来。
谢钦回了个哦。
他一解除禁言,弹幕就爆了,刷的乱七八糟啥也看不清。
大部分在感谢谢钦,夸他心善,夸他负责,小部分在刷“哈哈哈”,逮着谢钦那句“让你们女的给骂哭过”嘲笑他。
刷礼物的听众也不少,谢钦看见有个大佬空降礼物榜,连送五十个火箭直接霸占第一。
在他去拿水的时候刷的,他一回来,那人就下线了。
谢钦点开大佬资料,嚯,今天刚注册的新号,主页干干净净,果然有钱人都喜欢搞神秘。
“谢钦!谢钦!”电台突然大喊,谢钦戴着耳机,这一嗓门差点把他送走。
“你怎么不看私信通知!听指示啊!赶紧跟榜一说谢谢,你这态度是想让送礼物的粉丝心凉吗!”
“哦,谢谢礼物。”谢钦懒懒道。
“你还想不想干了!你糟蹋的不光是你自己的名声,我们电台也得跟着挨骂。”
“还能咋谢?”谢钦不耐烦了,“我他妈给他磕仨响头?”
电台发过来私信,谢钦打开一看差点没呕出来:感谢榜一爸爸的火箭,啾咪啾咪~
“滚。”谢钦脸黑下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去看看那些女主播,这算最基本的了好吧。”
“滚你妈 逼。”
“..你闭没闭麦?”
“闭了。”
谢钦说,他已经学会了先闭麦再说脏话。
“你是拉不下面子还是啥?”电台催促道:“实在不行你把摄像头关上,别露脸,说完再打开。”
“...”
“说话啊!”
“...”
“你上哪了谢钦?”
“信号不行?”
谢钦让她给催烦了,一股火气窜上来,非常冲动地把扬声器调到最大,恶狠狠对着屏幕吼了句:
“老子谢谢你啊榜一,我特么谢谢死你了,你妈蛋的,啾咪。”
“漂亮啊谢钦!”电台激动大喊。
第30章
下播后,谢钦抓紧时间洗澡,等会他还得去酒吧上班,主管没计较他打殷捷的事,只让他赔了点钱,没炒他鱿鱼。
他对着镜子吹头发,表情有些呆滞,困的,想抽根烟醒醒神,一掏烟盒发现空了。
谢钦烦着呢,手机一响,蒋严欲打来电话,对他说了句“下楼”就挂断。
不是要去市中心?
谢钦有点懵,穿着拖鞋下楼,蒋严欲靠在车上等他,从口袋掏出一盒没拆封的烟,递给谢钦,说:“回去吧。”
没再停留一秒,开车离去。
谢钦困得整个人反应迟钝,蒋严欲办事雷厉风行,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就走,他看了眼手里的烟,1800一条的南京,可以,牛逼,很符合蒋严欲有钱人的身份。
其实他想抽自己那个牌子的劣质烟,但只有三无小超市卖这玩意,蒋严欲肯定买不着。
不过谢钦还是挺谢谢他的,答应的事说到做到,就算回不了家,百忙之中也要抽时间给他送烟。
他上楼换了件衣服,把黑鸭舌帽戴上,一边解耳机线一边下楼,手机里放着他自己的歌。
掐点到的酒吧,谢钦连个开嗓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登台坐到椅子上,调麦克风支架高度,试音,开唱。
主管站在调酒师旁边看着他,一脸姨母笑,谢钦从复出到现在热度一直很高,带动酒吧生意翻倍,现在台下站着的也不都是叛逆小姑娘了,还有成年大学生,而且男性居多。
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熬出头了。
谢钦在台上唱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堆灵感,他回到家立马找本子记下来。
他当时无意间瞥一眼角落的沙发,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莫名看到了蒋严欲坐在那里。
写了几句词,感觉不到位,又划掉,谢钦往前翻页,发现这是他初中时候的日记本,字非常丑,写字太用力,戳破好几个洞。
他的日记都是写几个关键字敷衍了事,比如3月17号,他不小心喝开水烫到舌头,就会在日记本上写“热水 烫泡 真疼” 六个字。
谢钦又往前翻几页,时间过去太久,他自己都看不懂这些关键字是啥意思,4月7号“下雨 厕所 滑倒”,4月15号“学习委员 贱婢 ”,6月17号,“作文 空白 丧父”。
最后这个谢钦有印象,初二有堂作文课的题目是“我的父亲”,他一个字没写,交了张空白作文纸,老师问他为啥不写,他回了句:“我父亲前天刚走 没什么好写的”。
2014年11月2号这个日期被大写加粗,红笔标注,谢钦一秒钟就想起来。
他跟蒋严欲的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上床,是第一次帮蒋严欲泄欲,用的嘴。
蒋严欲不喜欢用手,那天之后谢钦说话结巴一星期。
简直屈辱史。
谢钦合上本子,不看了。
蒋严欲明天早晨才能回来,今晚他想去烂尾楼街边摊撸串,走在路上的时候,谢钦戴着耳机和帽子,又把自己和世界隔绝,继续在心里写新歌的词。
撸串必喝酒,喝酒必上头,上头必出事。
谢钦装着一肚子酒,醉醺醺,爬回烂尾楼睡觉,一晚上手机11通未接电话,同一个人打来的。
天知道他早晨醒来的时候有多慌。
他打回去,显示已被对方拉入黑名单。
“草。”
谢钦一急把裤子穿反了,脱下来重新穿,脸都没洗,戴上帽子就往外边冲,以当初追杀高明基的速度一路跑到蒋严欲家,爬楼梯的时候还崴了脚。
谢钦有蒋严欲家的钥匙,但是他手太不争气,急得打哆嗦,通了锁孔三次都没捅进去,尼玛,他第一次进某人洞的时候都比现在准。
终于打开门进屋,客厅没人,谢钦急忙跑进书房,心瞬间放下来。
还好,蒋严欲在。
但他一直在低头看财报,听见谢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没半点反应。
谢钦走到书桌前,两手往桌上一撑,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他盯着蒋严欲的眼睛,嗓子很哑:“错了。”
蒋严欲没动。
谢钦心里骂脏话,俯身靠近蒋严欲,亲了下他的额头,“真错了。”
蒋严欲还是没动。
耐心稀薄成谢钦这样的,愿意哄人就已经很难得,他有点不耐烦了,面无表情定定看着蒋严欲。
两秒后,还是选择压住脾气,低头又亲他一下:“别气了。”
蒋严欲突然抓住他衣领大力一拽,逼他贴近自己,谢钦整个人差点趴到桌上,头顶响起一道压着怒的声音,冷得像把刀:
“你是不是想玩完?”
“想玩你。”
蒋严欲偏过脸用舌头顶一下腮,满脸烦躁,看上去忍得很勉强。
昨天谢钦短信里那个“哦”,就已经让他不满了,接着,一晚上不接电话不发短信,甚至连条“你到了吗”的微信问候都没有。
他怀疑谢钦根本没上心,谈恋爱很敷衍随意,仿佛在闹着玩。
“我他妈弄死你得了。”蒋严欲冷声道。
谢钦嗤笑:“我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能奸尸。”
蒋严欲已经很久没生过这么大气了,他开一整夜的车去市中心,去给谢钦买礼物,他把自己所有资产做了法律验证,和谢钦共享,用法律和金钱锁死后路。
给他们两个人买DR钻戒,一生只能定制一枚,想尽一切办法给谢钦安全感,向他证明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变心。
谢钦呢?
谢钦在干什么?
“看把老子气的,”蒋严欲踹了谢钦一脚,恶狠狠吼他:“喝不喝水。”
“喝。”
谢钦喉结滚动,他跑得嗓子干疼干疼的。
第31章
喝完水,蒋严欲的脸色依然很沉,谢钦除了继续哄没别的办法,这回没再用嘴道歉,他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上床。
上床能解决一切问题,以前他每次跟蒋严欲干架,最后都是在床上和好的。
然而谢钦低估了蒋严欲的怒火。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蒋严欲又狗又贱。
他被蒋严欲玩起一身火,哪哪都热,刚把人压住,蒋严欲突然非常冷淡地把他拽下来,去浴室洗冷水澡。
谢钦低下头看。
心里把蒋严欲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蒋严欲出来的时候,谢钦靠在床头抽烟,毅力惊人,他硬生生憋回去了。
谢钦看着蒋严欲,冲他挑了下眉,用一种挑衅语气调戏他:“好爸爸,过来让儿子爽爽。”
“前三个字,”蒋严欲脸上没什么情绪:“晚上再叫。”
生气归生气,谢钦去酒吧上班的时候,蒋严欲还是跟来了。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谢钦借给他一件黑卫衣,自己也穿同款,情侣装这种东西他们现在还不能穿出门,只能搞成撞衫,暗戳戳秀恩爱。
谢钦把蒋严欲带到一座角落的沙发,这里离台子不远不近,既不会太显眼,也没有很靠后,蒋严欲可以放宽心听他唱歌。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依然是养父子,所以这份爱注定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很心酸,也很现实。
其实同性恋人有勇气走到一起,就已经非常厉害了,这世界上并非所有的爱都能得到祝福。
不被允许,不被接受,不被承认,都没关系,如果没有人祝福我们,那我们就互相祝福对方。
上台前,谢钦和乐队商量了一件事,他想在最后清唱自己的新歌,虽然只写完一半,但谢钦觉得已经够了,剩下的一半,留在以后慢慢写。
乐队以为他的新歌依然是emo rap,直到谢钦开嗓,试唱第一句歌词。
“卧槽!我没听错?情歌?!”
“哥你居然会写情歌?!”
“这歌词是认真的吗,这么深情?!哥你打算换风格了?”
“哥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的妈,最怕rapper唱情歌,我晕了,快掐我人中。”
“是写给我们粉丝的吗!”
谢钦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噤声,他戴着鸭舌帽,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他的视线放在哪里。
穿过耀眼闪烁的灯光、狂舞的人群,略过奢靡、浮华和喧嚷,与坐在昏暗角落的爱人对视。
他在蒋严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
谢钦注视着蒋严欲唱完了一首情歌,从头到尾,注视。
在听众散场、话筒被关闭、所有人听不见他的声音时。
谢钦垂眼,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他对着话筒轻声说:
“写给蒋先生。”
第32章
蒋先生唇角无意识的向上勾了勾,很轻,很浅,谢钦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那张冷肃的脸上显露出淡淡笑容。
万年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谢钦终于是他的太阳了。
手机屏幕亮起,蒋严欲低头瞥了一眼,笑容依旧挂着,却有一瞬间的僵固。
他站起来,刚想去外面接电话,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去看谢钦。
小孩一直在看着他。
蒋严欲没犹豫,坐回了沙发。
“喂!?”蒋尉终使劲嚎:“哥你那边太吵了听不清!”
“不吵。”
“...”
“爸让你后天回深圳,说要跟你谈点事儿!”
“没空。”
“别啊!又不一定是坏事儿!”蒋尉终嚎得喉咙疼,咳嗽两声说:“都快十年了他还能没消气?哥,老头子叫你回去其实就是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自个儿憋不住了,想跟你和好。”
“嗯,知道了。”
蒋严欲没再多说,挂断电话,脸色愈发冷淡,笑意也慢慢散了。
蒋尉终还年轻,看事太浅,爸叫他回去目的绝对不止和好,蒋严欲有预感,老头子可能要借“为你好”的理由,强塞给他一些他不想要的东西。
四年前华洲为了洗刷负面新闻,对外谎称他已婚的时候,蒋严欲就觉得是老头在背后搞小动作,前两天他跟谢钦在不夜城闹的那些事,八成被老头知道了。
倒也不是在场的兄弟出卖他,老头亲自给他们一个个打电话盘问,拿长辈身份施压,那帮小年轻紧张得找不着北,这个嘴瓢,那个结巴,互相说法对不上,一下子就全套出来了。
蒋严欲24岁的时候跟父母出柜,接着断绝关系,到现在已经十年了,除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回过一次家之外,他和家里人没有其他任何联系。
“困吗。”
谢钦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台的,换了件衣服偷偷坐在蒋严欲身后,捏一把他的脖子。
“你困吗。”蒋严欲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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