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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黑白(近代现代)——左尔东陈

时间:2021-04-04 16:58:01  作者:左尔东陈
  秦昂恍然大悟,“哦!
  那你跟我说说,哪些狱警好贿赂,我也去贿赂贿赂,让他也给我带点。”
  “哼,这里的狱警哪个都好贿赂,别想了,刘哥那可是大手笔的好处,你给不起!”
  秦昂看着王将一脸不屑地将烟重新点燃,叼在嘴里,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烟气。
  “那这得是什么手笔才能贿赂上?”
  王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种事情你就别想了,只有刘哥这种有门路的人才做得来。
  而且虽然说是给好处,但自己其实赚的更多些,哪怕他在这里走不出去,也会有人给他卡里汇钱!
  我们?
  就跟着沾沾光好了,其他的也别想了。”
  “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还能有人给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
  王将一听他反驳自己就有些着急了,他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有人和我们刘哥合作!
  有钱拿!
  只要刘哥给个消息,动动嘴,就马上有人去帮他联系外边以前的人,钱就到手了!”
  秦昂捕捉到了重点,“有人?
  不是刘哥找人帮忙啊?”
  “那哪能啊,得是有人来求刘哥合作的。”
  王将突然呸了一声,“干嘛跟你说那么多!”
  他抽了口烟,不忘叮嘱秦昂,“我跟你说这些事情,你可别到处说,不然都知道了,刘哥打死你。”
  “一定一定。”
  秦昂忙不迭地应着,心里却有了一番的打算。
  刘泽被抓,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手里还有一批新货,可先找人搭线的人竟然不是刘泽,而是邹志!
  所以邹志在刘泽入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他手里有一批新货,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个所谓的“上头”告诉他的?
  刘泽又是怎么就相信邹志,和他合作的?
  还是说那个人和刘泽早就合作过不止一次了?
  远处突然传来刘泽的叫骂声,“王将呢?
  王将!”
  吓得王将差点又把烟给抖掉,他手忙脚乱地将烟塞给秦昂,“给你的,不是犯烟瘾了吗?
  还有几口!
  别客气!”
  下一秒,他转过柱子,大声地“诶”了一声,慌忙地朝刘泽跑去。
  秦昂手里还捧着王将塞来的烟,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一抖扔下剩下半截不到的香烟,抬脚碾上去,踩灭那点星火。
 
 
第7章 囹圄7
  课堂教育的那天,监狱请了个英语教师过来,戴着金边眼镜,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的气质,以前老见的孩子气倒是被掩盖住了。
  老师扶了下眼镜,“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英语教师,我叫周小数,叫我周老师就好。”
  新来的周小数老师和下边的一道略有些憋屈的目光对视着,突然来了想法,“有些人不要老盯着老师看,我很容易害羞的。”
  秦昂瞬间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周小数英语是真的好,听说当初高考的时候英语差一点就满分了,本来这样的人应该乖乖地去当什么英语老师或者翻译家,但不知道那脑子里在想什么,偏偏选了公安大学,还花了许多力气到禁毒大队这种时刻会出意外的地方来。
  秦昂百般无聊地看着面前的板书。
  他对读书向来没有什么兴趣,以前中学的时候,尤其是文科,他每次都能听到打瞌睡。
  他盯着板书上密密麻麻的英语字母看了半天,还是一脸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懵逼表情,几秒后,放弃地将视线移开。
  猝不及防地,便一下落在了坐在自己左前方的江白身上。
  他一手托腮,一手正不停地转着笔。
  笔夹在中指和食指上,大拇指稍稍用力,笔尖划破半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如此几下,竟都牢牢地落在江白手里,没有掉过。
  秦昂看久了,就觉得有意思。
  以前他也经常看办公室里有人在转,不过技术都不如江白这么好。
  他调整了下姿势,一错不错地看着江白。
  他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下颌线的弧度完美而精致,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没入蓝色的囚服里。
  这人好像没长骨头似的,上半身都靠在自己的桌子上,好看的肩胛骨在衣服下隐隐可见,可惜囚犯服过于宽松了,勾不出了他削瘦的肩脊线条。
  秦昂想,如果他还在念书,穿着白色衬衫,应该会迷倒万千少女。
  突然,“啪”一声,江白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秦昂愣了愣,下一秒就看见江白手扶着的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竟然睡着了。
  秦昂不禁有些想笑。
  笑容还没收住,秦昂便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他闻声诧异地望去,就看见周小数正一脸“和蔼可亲”地看着自己。
  周小数扶了下自己的眼镜,“编号88923,可以请你来读一下这几个英语单词吗?”
  “?”
  秦昂瞪大了眼睛看周小数,只见那小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仔细看的话,眼底竟然有鼓舞和幸灾乐祸。
  市局的同志们都知道,禁毒大队的秦昂队长,无所不能,除了英语以外。
  别说单词了,他长这么大,唯一记得住的就是26个字母还有几个amisare。
  其他的,都是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想理你的关系。
  他迟迟不起身,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连刚睡着的江白也被吵醒,他伸了伸懒腰,揉着还带着惺忪的眼睛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昂。
  秦昂深深吸了口气,在心底给周小数重重地记上了秋后算账的一笔。
  他硬着头皮起身,跟着周小数的指向看了半天,艰难地读出了个单词——饿爆的。
  “噗——”前排的江白毫不客气地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他还故意回头朝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不是故意的,真是没忍住。
  秦昂的脸更黑了。
  “好了好了,”周小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假正经地说着,“是about,同学,看来你这还是不行,待会儿下课留下来和我再交流下。”
  话音刚落,充当下课铃声的哨子声就响起,课堂沉闷的气氛一下被打破,犯人一下激动了起来,在狱警的带领下,涌向了广场。
  只有秦昂一个人,坐在原位置上,一动不动。
  等人都走散了,周小数才拿着自己手中的教材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装模作样地要给他讲解单词。
  桌子下狱警的视线死角里,秦昂毫不客气地抓住周小数的手腕,反手一拧。
  “嘶——”周小数冷抽了口气。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秦昂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痛痛痛!
  你快放手快放手!”
  秦昂看着周小数疼得龇牙咧嘴的,这才松开了手。
  周小数揉着手腕,吐槽着,“老大,你这真是太狠了。”
  “你活该,”秦昂进入主题,“你怎么来了?”
  周小数假装地给秦昂讲解单词,小声说,“刚好你们这需要个英语老师,胡队就让我来了。
  有发现吗老大?”
  “有,”秦昂看了下四周,门口只有一个狱警在,更远处是广场上的吵闹声。
  他飞快地说,“出去后告诉胡越,让他马上叫几个人去问出王军他认识的那些拆家名单,密切地监视他们。
  刘泽最近在出一批货,很急的样子,一定会有人联系他们其中一个拆家去取货,只要跟着他们,就有可能会找到货。
  还有,让隔壁的经侦去查一下监狱长马钧和狱警邹志的所有银行账户包括海外账户,所有资金的来源和去向都要调查清楚,邹志不是唯一一个和刘泽接触的黑警,背后还有个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嗯!”
  周小数点了点头,“知道了。”
  秦昂,“行了,暂时就这样了,回去吧。”
  周小数马上压着嗓子,“好了,就先这样吧,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你会有进步。”
  “好的,谢谢老师。”
  秦昂配合地应着。
  周小数笑,想了想刚才,又忍不住地八卦,“诶,队长,你是不是看上你前面的那个人了?
  我看你看人家很久。”
  秦昂起身的动作一顿,马上否定,“你才看上了呢!”
  周小数,“不是啊,你真看了他好久,所以我……”
  “闭嘴!”
  秦昂低声呵斥,“赶紧走!”
  “哦。”
  周小数有些委屈,他是真看见了队长老盯着前面那人看,起码看了5分钟要有,这不是看上了人家是什么。
  读书的时候,他就很喜欢盯着坐在自己前面喜欢的女孩子看,如果不喜欢还看什么?
  “对了,”前面的秦昂脚步突然一停,后边的正在琢磨自己队长为什么盯着一个男人看那么久的周小数没能跟着停下脚步,猝不及防地就一脸撞上秦昂,“哎呦!”
  “嘶——”秦昂后背被周小数这坚硬的大脑袋撞得疼了,忍不住地倒吸了口气,“你这孩子,走路不看路啊!”
  周小数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憋屈,“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停下的。”
  “行了!”
  秦昂一摆手,随即压低声音,“回去查一下正在这里服刑的江白的底细。”
  “嗯?
  谁?”
  周小数疑惑。
  “就刚才坐我前边的那男的。”
  周小数愣了愣,心里恍然大悟——队长一定看上人家了,所以现在就要他查人家七大姑八大姨了!
  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一件更震惊的事情——完了,队长为了完成个任务顺便把自己给掰弯了!
  秦昂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洗澡的自由时间了,监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了,只剩下一个齐海,他畏畏缩缩地坐在床铺对面的椅子上,听到人进来,慌慌张张地起身,戳着自己的衣角看秦昂。
  监狱的教室里只有个风扇,然而夏天未来,他们又不给开,秦昂在里面待久了,就浑身是汗,现在只想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他直接越过齐海,径直地去拿自己的毛巾和衣服。
  齐海扭扭捏捏地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秦昂终于发现他好像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停下动作,“怎么了?”
  “啊,”齐海和秦昂的视线对视了个正着,匆忙地低下头,闷着声音,“没没没,我我我,就是……”
  半天也没听明白齐海说的话,秦昂不得打断他,“等等,你好好说,别支支吾吾的。”
  秦昂在市局里待了这么些年,审讯过的犯人不少,又是副支队长,经常教育着自己的手下,有时候说话总是绷着脸,语气总是有点冲,让人不明觉厉。
  齐海哆嗦了一下,竭力地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就是,就是,就是想,想……”
  秦昂听他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心里大概明白,这孩子可能是被欺负多了,讲话都不利索了。
  他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行吧,你去洗澡吗?
  路上说给我听?”
  “啊,好好好,那那你等等,我收拾收拾。”
  齐海慌慌张张地去找自己的衣服,因为太着急还差点被椅子绊倒。
  秦昂不得已提醒他,慢点,不着急。
  然而他对齐海始终不了解,走去澡堂的路上都跟在自己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昂走他就走,秦昂停他就停。
  最后秦昂终于有些无奈地在澡堂门口停下脚步,对齐海招了招手,“过来。”
  齐海犹豫了一下,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秦昂面前。
  齐海原来就不高,又一直缩着背,看起来只有一米六多,在秦昂面前,实在显得过于弱小。
  秦昂好笑地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齐海终于小心翼翼地抬着眼看他,一触到秦昂视线时又忙不迭地垂下,“我就是,就是……”
  秦昂忍了又忍,“好好说话,说快点!”
  齐海抖了一下,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嘴里快速地念叨,“我就是想谢谢你那天把我给扶上床,不然我就又得在地上躺一夜,然后我就想请你下回也帮帮我,不不不用帮我打架,就是就是帮劝劝刘哥他们别别别下手那么重就好……”
  这人讲话要么唯唯诺诺地,现在倒是跟个机关枪一样,不停地吧啦着秦昂都找不到机会插嘴,说到最后,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哽了一下。
  秦昂勉强算是听懂了——他想要自己保护下他。
  他轻轻地皱了下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齐海。
  齐海很瘦,和江白那种劲瘦不同,齐海只是单纯的瘦,像竹竿,风一吹估计就能倒。
  他又长年带着眼镜,厚厚镜片下是一双总是躲闪的小眼睛,很像秦昂念书时班级里那些沉默内敛容易受到欺负的男孩子。
  只不过环境不同,班级成了个大监狱。
  秦昂叹了口气,将手搭在齐海的肩上,“齐海,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刘泽总是找你茬?”
  “我我我……”
  “那是因为你过于懦弱了,柿子还挑软的捏,更何况你这性格比软柿子不知道还要软多少倍。”
  “你当然可以寻求很多人帮忙,比如狱警,再比如你自己,假如有一天能够自己反抗,也许刘泽就不会那么频繁的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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