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败絮其中(近代现代)——千里万里

时间:2021-04-06 13:04:08  作者:千里万里
  见胥白玉没再往下说,于菁很是好奇:“还有什么?”
  胥白玉抬眼望向他:“还有,一个家。”
  这人的眼神真挚诚恳,于菁霎时间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他轻轻触碰到了似的。然而“肇事者”本人却在一旁抿着嘴笑。看他笑成那样,于菁忽而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儿烫。
  “于先生,”胥白玉开门下车,凉风涌入了些许:“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于菁长出一口气,冲他笑了笑。
  第二天下午下班时裴允宁叫住胥白玉,把自己克制了一整天的好奇心悉数向那人倾倒过去:“咱都是实在人,你骗我没意思。你跟那个于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胥白玉不是不想说,只是他心里也很难界定。普通朋友吗?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至于别的……
  胥白玉不想再思虑,直接笑眯眯地反抛回一个问题:“我看你最近心情很不错,是不是又有中意的姑娘了?”
  “俗。”裴允宁解释道:“我高兴是因为归我管的病人们最近情况都好得很,出院的出院,恢复的恢复,我心情当然很不错。”
  “是,”胥白玉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话,故而他也不想再作不正经的调侃,说了一句在他看来极为实在的话:“我最俗了,俗不可耐。”
  ***
  千里万里
  我键盘上的t和y两个键变成了薛定谔的t和y,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太不好用了
 
 
第21章 
  “于老师,”第二天一大早胥白玉去查房,只见于菁正看着于老爷子吃早饭。老爷子见他进来,索性连包子也不吃了,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儿子,你来啦?”
  胥白玉一愣,下意识地望向于菁。于菁没说话,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见胥白玉没理他,于老爷子赶忙往前凑了凑,拽住胥白玉白大褂的衣角:“儿子,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虽说读了大学,学业也不能懈怠,可别信那什么及格万岁,大学才是学本事的时候。”
  于菁望着胥白玉,苦笑了一下:“老爷子是把你当作他儿子了。”他走过去弯下腰:“爸,您看清楚,那小伙子是胥大夫,不是我。”
  于老爷子闻言转头看了于菁一眼,喃喃道:“什么啊?”
  “于老师,您好生歇着。”胥白玉心里骤然添了许多悲苦,这和平素面对其他患者时的心绪并不一样:按说这种情况他无论是在书上还是现实里见得都不算少,可这回不一样,关心则乱。他站在这里,原本正在深水潭边拿着家伙救人,可不知不觉间他却也身陷其中,这才切身体会了一句医不自治,人不渡己。
  “我先走了。”静默了片刻,胥白玉望向于菁:“其实……”
  “小胥,你快去忙吧。”于菁的心情大概已经差到了极点,难得一见地打断了他,可纵是如此这人的语气依旧温和平稳,听得出沮丧与心疼,气恼与忧虑却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工作要紧,你还得去看别的病人呢。”他顿了顿,向胥白玉挤出一抹笑:“这边没事。”
  “好吧。”胥白玉叹了口气。出于私心,他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一下于菁以作宽慰。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一如既往。胥白玉这人一忙起来便很难觉察到时间的流逝,等他回味过来时已经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跨年夜里无论哪个城市都会有很多隆重的活动,遥城也不例外。曾经胥白玉还是学生的时候,他也经常被朋友们拽着去学校里的跨年晚会凑个热闹,又或是出了校门买张门票去看人造的冰雪和烟花,一直熬到零点才肯罢休。
  这是胥白玉告别学校后的头一个跨年夜,前几天他原本打算拽着于菁出去,然而在看到值班安排后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2016年1月1日,他胥白玉仍要工作。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再顶着困倦守到十二点,只能在睡梦中迎接新的一年。
  晚上回家后他冲了个澡钻进被窝,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抓过来,先是例行公事一般给自己的同学同事与长辈们发了句元旦快乐,又跟裴允宁闲扯了几句,最后才在不知道怎么说的纠结中点开了和于菁的聊天界面。
  下班后胥白玉便一直在想,该跟那人说句什么好呢?他既不想敷衍,又生怕自己显得过分啰嗦,抱着手机缩在被窝里思来想去,最终从遥远的回忆中揪出了一句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话。
  那还是数年前他读书时在图书馆中无意间瞥到的句子。胥白玉笑了,在输入框里打上: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无休止的阳光,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
  这句话胥白玉当年一看便觉得喜欢,多年来一直在心底牢牢记着,从未与人分享过。此时一按下发送键,他忽而有了一种错觉,好似这话连带着自己一路至今的光阴悉数拱手相送了似的。
  于菁大概已经到家了,消息回得迅速。开始也是元旦快乐那一套,然而到后来却夹杂了些别的内容:
  小胥,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觉得日子其实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要不是于菁提起这话,胥白玉自己都快忘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胥白玉回了一个“嗯”,静静地等着于菁的下文。
  不一会儿对方的消息便回了过来:明年的生机必能化解生活里的败絮。
  这话说得质朴,措辞里所有的比喻词都是从胥白玉这儿拾来的,可落在胥白玉眼里却比辞藻华美的骈文雅赋更让他舒心:这人自己日子过得也不见得顺心如意,可却还愿意在寒风萧瑟的冬夜里把温暖分享给自己,最重要的,这并不是随口一说的鼓励。
  胥白玉头一次发现,原来还能有人用心到这种地步,连生活里的细节都记得清楚。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闲掰扯了几句,谈及最近的安排,于菁说:我母亲的忌日就快到了,到时候我打算带我爸一块儿去看看她。
  这样啊。胥白玉拿着手机,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字,却打了又删,最终也没形成一句完整的话。
  胥白玉有点急了,伸手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的语言中枢一定是有需要时便间歇性失灵的毛病,简称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回了几个字:
  逝者已逝,于先生一定要保重自身。还请替我转达哀思。
  于菁的回复也很明了,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好”字。
  后来胥白玉才知道,于菁母亲的忌日正是一月十号。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他不值班,正闲坐在家里看书,手机却忽而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于菁。
  他赶紧按下接听,只听得对方那边算不上安静,人声与车声混杂着,交错成了最热闹也最荒芜的背景音。
  “于先生?”胥白玉赶忙问道:“你这是在哪儿呢?”
  “我正在你家小区门口。”于菁的声音有些哑:“你能告诉我你住在几号楼吗?”
  “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胥白玉吓了一跳,以至于不太放心让于菁自己找来。他一边说一边穿外套:“我马上过去。”
  于菁此时状态很差,单听声音便能听出来。胥白玉一秒也不敢耽搁,赶紧下楼跑到小区门口,却发觉于菁正在一处犄角旮旯里蹲着抽烟。
  他先是看见了那一点明灭的火光,而后才看见了人。一开始他压根没想过这会是于菁:这人平素谨遵医嘱,基本上已经戒去了所有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胥白玉作为大夫都常常自愧不如。他脑海中压根想不到于菁和抽烟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的可能。
  他错愕地停住脚步,片刻过后才走到于菁身边。他仔细看了看,在确定这人的确是于菁之后,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一把从那人手里夺过了刚燃到一半的烟。
  于菁吓了一跳,抬头默然地望着他。胥白玉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上于菁的视线。
  直到这时胥白玉才觉出了几分尴尬,他稍显局促地笑了笑:“于先生,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咱还是离它远点儿吧。”
  “胥白玉,”于菁忽然说话了,声音混着寒风一起灌入胥白玉的耳朵:“人这一辈子,人心隔肚皮,跟绝大多数人来往都是戴着面具,能真正坦诚相待的也不过那么几个。血亲,挚友,爱人。”他苦笑着喃喃道:“至于我么,双亲其中一个早已入土为安与我阴阳两隔,另一个肉身虽在,灵魂却在不停地喝着孟婆汤。”他摇了摇头:“我不过是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于菁话音刚落,忽而被人拽住了。他全无防备,直接被拽了起来,趔趄着扑到了那人身上。
  “我知道,”胥白玉扶住于菁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所以我时常觉得最孤独的时候不是身边没人,而是身处人群,大家挨得很近,却都带着面具。”他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离他们好远,反而是那些糊涂了的老爷子老太太更让我心安。”
  胥白玉知道自己与对方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没有战无不胜的说法,遑论坚不可摧。他从前见到的都是进退有据的于菁,那人沉稳谦和通情达理,很多时候都让他觉得很是疏离。而此时这人却愿意把血淋淋的心里话透露给他,一瞬间胥白玉忽然觉得他离着这人很近。
  胥白玉拽起于菁的小臂,一路拉着这人往回走。夜里的风越来越大,两人一路逆风前行。他很庆幸他们还能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走到楼下时他冲于菁笑了笑:“到了。”
  胥白玉平时自己在家时一般最多为了看书把房间里的台灯打开,此时因着于菁在,他打开了客厅的灯,一瞬间甚至有点儿不适应。他让于菁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递到于菁手里,而后便坐在了这人身边。
  他知道于菁心里难受,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于菁主动吐露心声,只能静静地坐着等。
  好在于菁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屋子里安静得很,连水杯放到茶几上的声音都显得有几分刺耳。于菁叹了口气,低声道:“那时候是11年的1月10号,整整五年前。我当时硕士毕业还不到两年,和我前女友一块儿在北京找了份工作。那段时间我妈总跟我说她想去北京看我,我工作太忙了,还挺烦的,现在想想我可真不是东西。”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上午我在高铁站等她,我都看见她冲我笑了,可下一刻她就倒在了我面前。我当时吓傻了,赶紧打了120,结果最后也没抢救回来。后来我想,说来玄乎,可能冥冥之中有感应,她大概就是为了见她儿子最后一面吧。”他忽而抬眼望向胥白玉,怔了片刻才说:“突发脑梗塞,你应该很熟悉。”
  ***
  千里万里
  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无休止的阳光,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来自林清玄先生;另:把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比作喝孟婆汤这个不是我独创的,好多文章都这么写,就算是出自网络吧~
 
 
第22章 
  “的确。”胥白玉低着头,没敢看于菁的表情:“这样的病人太多了。”
  屋里忽而陷入静默,沙发上坐着的俩人各怀心事:一个思绪沉重难以言表,一个心念千回百转却始终开不了口。
  “其实,所谓的命途,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思忖斟酌了半晌,胥白玉终于凑出了几句说得出的宽慰:“它不会告诉咱们自己错在哪儿了,咱也啥都想不明白,可当结果砸过来时回头望去,却觉得步步都是悔恨。”他望向这人,拿出自己生平最和缓的语气:“于菁,人力有限。”
  闻言,于菁忽而转头望向他。胥白玉这才发现他们两人已经挨得如此之近,近到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还可以透过镜片把对方的眉目悉数收于眼底。
  于菁冲他笑了:“小胥,谢谢你。”
  “谢什么?”胥白玉也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你太客气。”
  两人又坐了好一会儿,时间确实不早了。于菁站起来,俯身拍了拍胥白玉的肩膀:“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胥白玉本想拽住于菁的胳膊,然而这人走得有点儿快,胥白玉一个没抓住,手便滑到了那人手心里。
  指尖传来柔软温凉的触感时胥白玉的脑海中空白了一刻,而后就像触电似的赶忙松开手,手上立刻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没红,但能肯定的是,脸上的温度正在以失控的速度上升着。
  他赶紧走过去把门打开,自己也站到了门外头。楼道里虽算不上冷,但比屋里要凉快许多,足够让胥白玉的心跳缓下来。
  于菁望了胥白玉一会儿,试探地问:“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没有。”胥白玉立刻矢口否认:“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于菁本想再追问几句,然而看胥白玉此时的模样,他觉得这人大概有些不想再说话。他点点头,走到门边时特意靠近了些,若有若无地抱了一下对方,沉声说了一句:“早点睡。”
  “诶。”胥白玉慌忙应下,赶紧溜进屋里。
  进了腊月年味渐浓,几天后便到了腊八节。胥白玉这天正好轮休,在自家老太太的反复唠叨下又一次坐上公交,去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那间房子。
  一进门他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胥媛扎着围裙举着锅铲来给他开门,笑得分外开怀,丝毫不顾及眼角的皱纹:“白玉,今儿是腊八,你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胥白玉探身往屋里一看,原来今天来的不止是他,他小姑父姚先生正坐在沙发上和他大伯闲聊,他大娘和他二大娘正在老太太房屋里低声说着女人家的私房话,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除了老太太还有他那做了三十年专业厨师的二大伯。他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自打他读本科开始,只要有胥建业参与的家庭聚会,他一概不来。老太太年纪虽大,至今却仍耳聪目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估计前些天特意给胥建业打过电话,嘱咐他腊八这天千万别过来。
  胥白玉平整好心绪,摆出一副乖孩子的笑容跟长辈们挨个打过招呼。他再待在客厅里只觉得无聊,想去自己从前的房间单独待着,刚要推门进去时却被胥媛拦住了。
  “欢欢正在里面学习呢,大礼拜周末,学校放假。”胥媛笑眯眯地说:“白玉,帮小姑个忙,你妹妹要是有不会的题,麻烦你给她讲讲。”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