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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行(GL百合)——半吐云

时间:2021-04-09 08:42:19  作者:半吐云
  “那李继信如何说?”谢蓬莱转问离昧,“还不开口?”
  “昨儿不是借口身子不适先回了客馆?结果回去就喝酒吟诗,说是现在还没醒。”离昧嘴角浮起讽笑,“这是学魏晋名士呢。”
  谢蓬莱却吹了热汤后不急不慢地喝了碗,随即向锦王告辞,“下官还有事得往辅城一趟。”
  锦王深深看了她一眼,“谢师小心”。
  城头又开始飘雪,白毫片片之后日色昏沉。明明是早晨,这时的沙海却有种黄昏寥落感。锦王的心事一层一层码到了心尖,她看着谢蓬莱的背影沉默了会,“白家那支亲兵打哪儿冒出的?和现在的沙海驻兵有何关联?为何在朝廷那里没报备。她不说我也知道,这是帮了本王,也要坑了本王。”
  “所以谢县令才难将话全都挑明,恐怕这也是她之前为难的原因。”离昧的眼睫毛被风雪刮得痒,她抬手擦了擦眼睛,“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要紧的是护住沙海。”
  锦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靠着城墙的身体忽地沉了。她坐下想休息会儿,想到这城墙上的守卫也都鏖战了一夜,这会儿还强打着精神在吹风淋雪,还是撑着站直。
  “商王若在沙海,她老人家会如何应对?”离昧想给锦王提提神,就陪着多说两句。
  果然见锦王来了精神,“她老人家不循常理,断不会死守。将一城人的性命只交付在援军身上。”锦王沿着城墙走动,盯着北面援军的方向,“得靠云白鹭去逼一逼,万一,曹之玮他们还想着观望听令呢?”
  “拿您的性命观望?”离昧话说出口就明白了锦王的念头:一个被人猜忌的女亲王,有人恨不得寻她的大错削了王爵。怎么会轻易出兵助她?不是只有一个“大局”,锦王的大局是西北安危和沙海存亡,有些人的大局是“勿要牝鸡司晨”。
  辅城城墙被毁得厉害了些,东南角的纰漏也是谢蓬莱再三嘱咐要堵上的,光这一处守军就死伤了十几人。谢蓬莱再查看确认后,又和守将商量完此处的城墙加固。再回到沙海城内,空荡的街上难寻一人,商户都上了门板观等战局。
  推门进了沙海书院就闻到烤羊的香味,头陀空现在廊下赤膊扇着火,对着架子上的烤羊头眼光灼灼。见谢蓬莱回来,他先是瞧见她两手空空,才有些失望道,“一早城里难得买到酒,我还巴望着你能带坛回来呢。”
  “外面打了一夜,城里人不是焦急就是害怕,你还能在这经史子集大部头外烤羊头,我看你才有魏晋风度。”谢蓬莱走近那羊头嗅了口,被香味熏得一震,“我那院子厨房内还有酒。”
  “那一会儿就去你那小夹院喝。”空现边烤边问谢蓬莱,“北夏人退兵了?”
  “暂退了二里地。”谢蓬莱坐在羊头前问这头陀,“你前几个月从夏京里过,还有没有听说他们朝内的变动?”
  其实该说的,空现早就在她酒肉诱惑下都说了个九成,谢蓬莱想到空现提过北夏朝内有几个爱摆出斯文架势的宗亲,“那个李继信,就是南宣徽使,也是个喜好诗文的人?”
  “李继信?”空现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北夏里混不出名堂的宗亲不是爱骑射,就是爱诗书,还有去做马贼的。他们一大家子不少人都叫李继什么,太多了,我记不得此人。”
  谢蓬莱有些失望,起身道,“酒藏在我那夹院后厨狸猫窝旁,上回见你喝得猛,我就藏了坛。”
  “好说好说。”空现的扇子舞得更起劲,乐呵呵地哼着不晓得从何处学来的北夏腔调,“虽得鹞骑射,俨似小谢安。”再唱了遍时他忽然回过神,喊住走到门前的谢蓬莱,“夏京里的童谣,唱李继俨似谢安石,文武能定邦。几个月前,夏京里就开始兴起这首,瞧我这脑筋,唱了这么久还以为只是小童们的歌谣!”
  空现也说过,那会儿夏君病势已经沉重。宗室里诸人蠢蠢欲动,怕是那时已经出走边寨的李继俨也在筹谋着回京接位。这首童谣的法子不算高明,怕只是借众人之口给自个儿赚个美名罢了。
  想到这,谢蓬莱立住,对空现笑,“我正屋书架上还有一坛‘南仁和’,也送你了。”
  在空现更高兴的哼唱声中,她快步走向北夏使节下榻的客馆。
  还没到门口,羌笛声从客馆内传出,谢蓬莱愣住,发现这是酬神节那晚传到她耳中的《西凉伎》曲调一般,在吹奏的技气上却有差异:那晚的笛声苍凉,现在听到的却显急促。
  和左右通气后,谢蓬莱才入了客馆。这是为了岁赐交割而重新修葺的北夏商馆。前厅除了守卫没见到李继信的人,绕过后步入后院,才见到李继信再部下的包围注视下吹着羌笛。那些北夏武人见到谢蓬莱时眼神个个阴鸷戒备,谢蓬莱束手听了会儿,曲终后李继信才从栏杆后站起,“谢县令?”
  他被半拘在客馆,打昨夜那场烟火后就知道城内有了变故。但事已至此,他思了一宿,就在客馆中喝酒作诗奏乐,等着华朝的官员来找自己对质。如果事态顺利,他的堂兄弟应该也在城楼下喊过话了。可来的仅仅是个县令,这倒出乎他意外。
  “这首《西凉伎》是北夏名曲,我汉地亦多有人喜欢。”谢蓬莱对李继信行了一礼,“昨夜听闻遣使贵体欠安,不知今早可好些?”
  “谢县令客气了,昨儿只是有些水土不适,一夜安睡后精神振奋多了。没想到沙海清晨如此安静,本使一时兴起,就在客馆里自娱一曲。”李继信摸了摸脸颊,似是不习惯,又转揩了唇上短须一把,上下打量着满身尘烟的谢蓬莱,他故作惊讶,“哟,谢县令这是打哪儿回来?难不成早上还要自己生火做饭?”
  谢蓬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袍子,也想到自己脸上必也不那么干净,她淡淡一笑,“昨儿家里闹鼠,围着锅灶外头搅和了一夜,今早才被我那狸猫给吓得躲进洞里不敢出来。”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指尖沾了雪花,谢蓬莱劝道,“今天可能要下一夜雪,遣使可要小心歇着。说来也奇怪,往年到了腊月沙海才会接连下大雪,今年刚到十一月就下了好几场了。”
  她轻搓着双手取暖,“不过也好,瑞雪兆丰年呐。就是苦了外头的狼兔狍麂,怕冻得慌还觅不到食。”谢蓬莱似乎寒暄完了,和李继信再拜别,“遣使无恙谢某就安心了,我这就去给殿下回话。”她转身前像想到什么,“哦,谢某想到件事还想请遣使释疑。”
  李继信本来满是狐疑的眼色闪过得意,“谢大人请说。”
  “您这几年参与了几回岁币交割,想必都会入住我朝京城宜秋门外的瞻云馆,不知可见过瞻云馆的内侍总管陈予祥?”她叹息了声,“说来……难以启齿,”她喉间哽咽被压下,转过身似快速擦了泪,“他本名谢予祥,乃是我年长十岁的亲兄。幼时因家贫被送进宫当了内侍,被内侍都知收为养子才改了姓。后来得以入值禁中供奉有功,才被外派到瞻云馆总领事宜。”
  “陈——予祥?”李继信也在思索着这个内侍总管。
  “我和家兄也十多年未再见过,本想在沙海踏条青云路,等有朝一日回京再和家兄相聚……罢了,我只是想知道阿兄好不好也能心安了。”谢蓬莱眼圈红了,“遣使官居三品,怕不会记得一个内侍总管。”
  身为几次朝使的李继信怎么会不记得北夏使馆下榻处的总管,他又仔细想了,“本使想起来了——这么看,陈总管和谢大人兄妹还真是相像。他很好,为人也和气,该是前途无量。”
  眼前的谢蓬莱和那日城前锐冷的县令判若两人,激动地又湿了眼眶,“那就……那就好,谢过遣使相告。”她致谢再三后别了李继信,到了客馆门口借了匹马就直奔城楼。
  那个黑色大氅包裹的身躯依旧立在城头未曾休息,听到谢蓬莱的脚步声后赵宜芳回头,“谢师回来了?”
  谢蓬莱却眉头紧锁,忧虑写在眼内。她走近,忽然低头拜道,“殿下,如援军三日内不到,下官请求派兵剿灭城内客馆,一人不留。”
  赵宜芳“啊”的声音很轻,她搀扶着谢蓬莱的胳膊,“谢师,你说什么?”
  “下官可以断定,城内的那个李继信就是李继俨,而城外的李继俨才是李继信。”也就是说,城内的所为北夏南宣徽使是个如假包换的马贼头子。
  她将空现提过的童谣,以及刚才在客馆内的试探都说了一遍,“他当哪门子的使节?北夏使节入京向来都是在都亭西驿而非瞻云馆,且主持事宜的也不是什么内侍总管而是鸿胪寺掌仪和国信所通司。”谢蓬莱一路奔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袖擦汗时锦王已经将她拉入角楼,顾不得离昧还在,亲手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汗,“那位陈予祥呢?”
  “下官编的,下官无任何兄弟,更没有做太监的熟人。”谢蓬莱想到自己还硬是红了眼圈不禁心中一愧,“下官……骗那魏晋风度假把式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他连我朝官制都没琢磨透。”
  锦王少见她这样讥笑别人,不禁笑出声,“什么小谢安,正儿八经的谢姓人就在咱们沙海。”
  两人说笑完,赵宜芳还是沉下眉,“为何李继俨和李继信二人要互换身份?”
  谢蓬莱这才冷目,“这就是下官请殿下斩草除根的缘故,北夏君主怕真是行将就木,这两兄弟里应外合已经控制了夏京。眼下,就差一桩婚事能帮他们坐实监国一职,甚至日后助他们夺位。”
  锦王震惊地扔下了帕子,心跳被茫茫雪花凉透,她咬着牙半晌才回神,“就是——本王。三日内无援兵……,那就是坐实了朝廷早就暗令他们按兵不动,”她越发不敢往下想,“他们,”一口气忽然堵在胸口难上来,赵宜芳被谢蓬莱扶住后竭力站直,“谢师,他们真敢如此?”
  平素意气风发、万事在握的锦王不敢相信,打京里调自己来西北,要自己掌管岁赐,以及迟迟不愿意增加沙海守卫,都已经在皇帝的算计中。而李继俨等竟然就真认定本朝人怕战避战,直接欺负到了女亲王头上。他大方入城,就等着城内外大乱火中取粟。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什么两朝结亲。不过将她祭上了供坛,方便两边主政的眉来眼去。
  “他们知道本王性子火烈,又抓不着由头虢爵,也怕得罪祖母的老部下们。就想在边境里应外合,逼着本王来一个和亲事成,天下大吉。”赵宜芳低声苦笑了声,“果然,我念的和他们念的本不是一码事,果然……”
  彻夜激战和一时的刺激让赵宜芳终究站不稳,她身体一软,落进谢蓬莱有力而瘦弱的臂弯,谢蓬莱的唇也在颤栗,“殿下……您若是有了决断,谢某,万死不辞。”
 
 
第60章 
  镇戎军场里的人心里都在打鼓:北夏人既然摆出个决一胜负的架势,为何从沙海城下退兵时舍他们场站不入,反而驻扎在几里之外不靠近。
  若说有保胜军的人入驻,可才一千多号人马,这放战场上填沟壑都不够。
  贺三省这早终于收到了镇戎军元帅郭义骁的第一封回信,秀才出身的贺三省不会读不懂信中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地挠了挠头:“诸军姑务羁縻,以缓争战,尔等执粮资要务,守备第一。不得出兵。”
  一边是未来皇帝的亲妹子,另一边是自己顶头之上的大顶头,贺三省一时犯了难,连云白鹭溜到他帐外的都没留意。他是个惯于脱身的,回神看到云白鹭靠在外头饮酒看雪,忙命人往火盆里添了炭,又嘱咐再添些酒菜,才展开一张方脸笑得讨好,“云承宣使何不进帐烤赏景?”
  “不去,你那儿煞气重,我怕瘟到了我自个儿。”云白鹭的话让贺三省心里“咯噔”一惊。
  云白鹭其实一夜未眠,起来后又坐立不安,因为李素月昨夜拿着卢尽花的亲笔信要迂回沙海。眼下四处都是北夏人的骑兵,她就是再熟悉路程也有被发现的风险,如何蒙混过关真叫人担心。
  甩甩胳膊,云白鹭踩了几脚地上寸余积雪,雪势这会儿还没停,定要撒到天黑。昨夜本该要有援军到,再迟些,今夜也该是时候了。
  正要走时,她被贺三省急急喊住,“贺某与云承宣使的缘分那也是从西辽到了北夏边境,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
  贺三省拉着云白鹭进帐,给她斟酒后才搓着手热乎着眼色问,“还要请教,什么煞气?”
  云白鹭挥手,似不耐烦坐这儿,“罢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就直说了。”信口雌黄原就是她本事,但她长于琢磨,又见多了父母以往身陷过的政局旋涡,“军营里本不作兴煞气这一说,煞能煞得过兵气战气?”
  贺三省连连点头,可云白鹭下面的话让他屁股滚烫得离了座,“是你这职位太煞。你想想,镇戎军为灵州粮草线而设,能开设临时榷场,此处便是之一。这等馋掉人舌头的大肥缺,何以先前的提辖在岁赐前就被急忙调走?”
  “说……是回家守孝。”其实贺三省自己也不信这个理由。要事在即,守孝也不差这几天。多少人可是放着都部署都不做也要来这儿当个提辖。
  “是被锦王殿下一纸参到了御前,说这镇戎军有了榷场,商道上的人都不用去各州榷场了。茶能榷,绢能榷,连盐都能,早晚也不用从外路调运粮草。当就凭这买卖,镇戎军也能自给。”云白鹭见贺三省的身子歪了下,伸手一搀,“郭帅是怕小舅子在这儿夜长梦多。”
  先提辖的冷汗早就布满了额头,“那云承宣使以为……究竟有何不妥?难道朝廷要清查此处,郭帅是让贺某来当替罪羊的?”
  云白鹭一口酒入喉,被他这话又差点笑呛住,“替罪羊?难不成给你套个中饱私囊的罪责再五花大绑送到京城,让枢密院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一块儿审你?”这书生气的人就是把事情往坏处想,也会给自己脸上贴层金,“我那曾为保胜军主帅的爹被俘,我都没这个待遇。”
  她夹了筷子鹿肉嚼着,贺三省忙不迭地给她添酒,“可这么大的罪名,我哪里担得下?”
  他的确担不下,就是问他要赃银都拿不出。云白鹭拿起钳子拨弄着火盆,“死人就能担了。”把眼前的汉子给吓得眼睛瞪大,她放下火钳拍拍手,“这场站在沙海外头两年多了,参与榷场交易也至少两年。其中多少桩买卖拿着前提辖的批文交易,多少本该入库的税银入了上上下下的口袋?真要查起来,怕是从三州到西北,甚至入京都扯不完。”她给贺三省讲了个简单的道理,“治一国于陛下犹如治一人,肌有一处溃疡发烂,要想好得快则有两法:外敷药材或剜肉剔骨,若是你,会用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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