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丰雪(近代现代)——红赝

时间:2021-04-09 09:14:58  作者:红赝
  “这里的动作要再调整一次。”他的神情很冷,恍如冰封,万事万物都冻在他的眼底,不起波澜,可凡是看过他舞姿的人都知道,他的舞偏偏如一团火,充满了热情和张力,仿佛倾尽生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他正是剧团的首席,也是此次演出的编舞,酆砚,但他只跳一场,这在他连续多次获奖后成了惯例,没人有资格置喙,连剧团的创始人也默许此事,而在追捧“云蝉”的资深爱好者当中,有为了能看到酆砚的那一场而不惜跟完所有场次的狂热追随者,也有暗中开设赌局看谁能压中酆砚出场的大富豪,总归酆砚逐渐成了云蝉的标志,也可以说,是个不需要守台的台柱,俨然成了“酆神”,但他名副其实,确有傲人资本,这跟他自身的努力和天赋绝无法分割。
  他冷归冷,待人却诚,对待舞蹈严厉,几乎是完美主义,可绝不刁难人,反而一点也不藏私,知道多少教多少,也不偏颇,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若说剧团里人人都是他的粉丝绝不为过,这是他的实力和性格造就的,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能换得到的。
  他说完上了台,一旦舞蹈本身有问题,导演也要听他的,他们互相配合,连同剧团乃至幕后的所有人,都致力于将这一台剧打造得完美,这就是“云蝉”。 
  
  第4章 
  
  专业剧团的好沟通与此刻褚雪对付的门外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李柯也听出了问题来:舞台总导演,没有;背景剪辑,没有;舞台布景,待设计,但剧本还不知道在哪里;颁奖典礼流程,不确定;获奖名单,颁奖典礼前一天才有,那意味着获奖提名的内容都不能制作……总而言之,所有要打提前量的事情,该公司一概都没有,他们以为这些只要跟策划说,就全都能落实,但实际上,策划是在有内容的基础上才能做的,譬如颁奖典礼流程可以做,但需要内容支撑;譬如舞台剧策划至少提供剧本,那么舞台布景设计就可以做,也只有在剧本的基础上,背景和音乐才能有方向;而最最重要的总导演,从排练到现场,从上布景到后台道具,全都需要有这个人的存在,而不是只要有人就能自己走流程。
  褚雪说得口干舌燥,才让对方好歹有了点概念,实际上这家公司如果要做这样一场活动,起码先找个懂舞台的人来跟他沟通,而不是派个平常搞公司活动的经理直接来谈费用,当然,全包也不是不可以,总导演他可以找,除剧本之外的背景音乐灯光道具他也能落实,但费用会很高,跟眼前这位外行经理想的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压根不是同一个事。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李柯就在一旁从头听到了尾,如果他有心,那么对自己要实习的内容也会有一个完整的轮廓,事实上当他们离开后李柯就开始问问题,每一个都在点子上,褚雪一一说明,然后问他有没有兴趣跟进。
  “我一个人?”李柯瞪大眼睛。
  “如果他们下定决心要做,前期还有很多事要完成,你可以定期跟陆经理联系,然后跟我汇报,等他们落实的差不多了,后期我自然会参与进来。”
  李柯觉得这事不难,老实讲他其实还没有把自己摆正在公司员工的位置上,所以经常是褚雪叫什么他做什么,他觉得作为一个实习生,也不是专业对口的工作,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力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做了,但实际上他根本也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工商管理——他只是混了个大学毕业证,至今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也就是刚才,他听褚雪一样一样讲来,条理清楚又描绘出舞台全部的工作,从台前到幕后,从无到有,那里面每个人都像是一颗螺丝钉,每一个位置都要敲上一颗钉子才能汇聚成一台剧,而他们做策划的听来像是补丁顾问,哪里缺少就在哪里添砖加瓦,从而促成完整的一台剧。
  还有褚雪,一开始李柯觉得实习生就是被压榨的免费劳力,可是褚雪从来不会让他做太多事,这又让李柯觉得褚雪压根没打算带他,直到这一刻,李柯才觉得或许褚雪也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不是在他完全不懂的状态下将事情交给他做。
  这样想了,李柯顺从心中的意愿道:“好,我想试试。”谁都不喜欢被人看扁,他也一样,但实际上他对托关系进公司这种事并不在意,关系本来就是要用的,只是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想做的事,在他看来,想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是完全不同的,在没有前者的情况下,后者完全可以不做,只有出现了前者,才会产生后者。而现阶段的情况是,前者不确定有没有出现,他要做了才能知道,所以这是他“想试试”的理由。
  褚雪淡淡点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会欣慰也不觉得减轻或者是增加负担,李柯被老总分配给了他,就是他的工作,他只是用一贯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了李柯而已。
  褚雪回到公司刚好到下班的点,也是因此他在路上就把李柯放走了,没必要再来来回回,还了车钥匙,褚雪也准备下班,但这也仅仅是换个工作场地,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跑,拍的一堆照片和测量的数据都还需要时间来整理,他不打算留在公司里做,带回家做也是一样,他不会觉得公事就必须在公司里完成,家里就是休息的地方,如今的他没有这种闲暇,工作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更何况他还没办法让自己空下来,他宁愿忙更多的事,才不会去想那些忘不掉的事。
  回到家,煮上饭,准备好菜和肉,等饭煮好的空挡,他将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从包中取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张纸从资料中掉了出来,褚雪捡起来一看,竟然是舞台剧的门票,他下意识去拿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李柯来的信息,上面写:褚哥,票还是一人一张,我一定会去看的。
  褚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票塞进来的,他拿着票愣了好一会儿的神,忽然走进卧室,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木盒,那木盒是锁着的,钥匙早就不见了,盒子最上方有一个细长的孔,看起来跟存钱罐那样可以塞硬币,不过那个孔要更长一些,像是舞台剧门票那样的尺寸都能塞得进去,褚雪捧着木盒,拿着门票似是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没有将门票塞进木盒里,而是放在了木盒上面,然后将两样东西重新塞进衣柜里。
  那木盒再也打不开,但褚雪却清楚里面是什么,那里面有足足十场云蝉剧团演出的门票票根,都是他想方设法弄到手的,而且每张门票都是两张,还是连坐的。可也只有演出门票是用掉的,电影票却都是一张票根,另一张总是原封未动。
  褚雪关上柜门,似乎想借此隔绝掉过去,他离开卧室,回到厨房闷头切菜。 
  
  第5章 
  
  三天后,褚雪还是揣着票来到了剧院。
  李柯来了好几条短信,问他到了没有。
  褚雪拿着手机,回了一条快到了,他的食指上多了一条创口贴,是那天切菜时不小心切到的,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切口因为总是要碰水的缘故又一直没有愈合,这两天他换了左手切,练鼓的人左右手能互换着用,无论切菜还是写字,其他人他不清楚,但对他来说完全没问题。
  距离开演还有十五分钟,观众陆续来到了剧院,唯有褚雪独自站在剧院的马路对面,怔怔地不愿踏出一步。
  云蝉是他的禁区,他禁止自己去回忆,因为那段时光太过幸福,却也太过短暂,而今时隔五年,他都还没有攒足力气去碰触这块禁区,更何况这上面还印着一个他始终无法忘怀也不敢去碰触的名字:酆砚。
  他想酆砚终于达成了梦想,如愿进入了云蝉,他自离开以后就不曾关注云蝉,直到公司接了这次舞台剧的策划,他忽然看见了酆砚的名字,才知道有这一回事。他很替酆砚高兴,当年他陪着酆砚看了一场又一场云蝉的舞台剧,听过酆砚所描述的美好未来,那里面全是酆砚站在舞台上的畅想,可唯独没有他的存在,比起酆砚的梦想,他还什么都算不上。
  褚雪的手无意识捏紧了门票,其实若李柯不给他这张门票,他也会出现在这里,他觉得这一次工作遇上了云蝉是天意,是老天让他跟这个人做一次彻底的告别,尽管他依然割舍不下,否则不会还藏着那个票盒,但他还能怎么样呢?酆砚达成了他的梦想,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可他自己呢?是否活成了能在酆砚面前昂首挺胸的模样?
  还早得很,褚雪想,酆砚能做到的事,将来他一定也能做到,酆砚只是比他早清醒几年。除了有一件事他永远比不上酆砚,那就是他喜欢酆砚,先喜欢的人先输,他认输。
  三天前,他想把门票塞进票盒子里,作为最后一张单人门票,彻底告别过去,可是这太像是逃避,他觉得应该付诸行动,独自看完最后一场,再将票根塞进去才算真正的结束,但实际上他很清楚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只是一个形式,那个人烙印在自己的心底,如果能通过这样的形式将他忘记,那么自己早就能做到了,又何必等到尘封的第五个年头都过去了才想到要做?或许,这只是他想看一眼酆砚的借口?毕竟直到他离开那年,都没能在楼下等到这个人。
  心口忽然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之所以要尘封,是因为不能想,因为只要一想,就觉得疼,真的太疼了。
  褚雪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手中的门票都有些拿不住似的,这一瞬间有太多的情绪涌现,他几乎要淹没在其中。
  十分钟过去了,只剩下五分钟。
  不能再晚了,再晚就不礼貌了。
  褚雪僵硬地往前迈开一步,又一步。
  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褚雪并未留意一个小孩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他沉浸在一片茫然中,身体遵循着日常的习惯走到斑马线前,等待前方绿灯亮起。
  蓦地,一声尖叫令褚雪惊醒,眼前有一个小孩冲出了斑马线,与此同时横向有一辆卡车正疾驰而来,里头的司机只想在绿灯变换之前赶紧过去,却不料陡生变故。
  褚雪什么都没想,千钧一发,他只来得及拉小孩一把,因为惊吓是从视觉直接反应给大脑的,躲避是唯一的反应,而他距离小孩最近,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卡车撞向一个身高连他膝盖都还不到的小孩,其实要不是他一直走神,作为一个成年人,也不能任由一个孩子颠颠冲出斑马线。
  “砰”的一声惊响,混乱中更是夹杂着母亲的尖叫,卡车速度减缓,但仍是过了斑马线,而褚雪在用力将小孩拉回来的惯力中往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一辆电动车,幸而孩子被他抱在怀里,毫发无伤。
  那位母亲赶过来千恩万谢,电动车主人其实也是被牵连的,但事出有因,谁也不会去责怪谁,只是毕竟撞到了人,褚雪说没什么事,可一时半会儿却站不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左脚小腿火辣辣的疼,血渍迅速映出裤腿,孩子的母亲和电动车主人争着要将褚雪送去医院,最后还是由两人将他扶上出租车,由母亲送他去医院。
  孩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错,他紧张地拽着母亲的衣袖,有些忐忑地看向褚雪,又悄悄看一眼他的裤腿,表情很是纠结。
  “跟哥哥道歉,也要谢谢哥哥。”母亲摸摸孩子的头道。
  “谢谢哥哥,哥哥对不起。”小孩听话地说。
  褚雪回给孩子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事,别担心。”
  “真是太抱歉了。”母亲重复说着这句话,说了太多遍以至于褚雪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说:“一会儿到了医院就好了,没什么事的。”
  说是没什么事,可实际上除了膝盖擦伤以外,小腿外侧挫伤连带轻微骨裂,按理说不打石膏也行,可是为了促进恢复,以免日常活动中再有碰撞产生不必要的错位,医生还是建议打上一周的石膏稍作固定。
  那位母亲帮着跑上跑下,拿片子拿药,钱也都是她付的,还买了一副拐杖,最后将褚雪又一次送上出租车,并留下电话,说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联系她。腿伤了的确麻烦,可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好好养一养,褚雪不可能再给她打电话,但依然接受了她的好意,与她和孩子道别。
  等他上了出租车,才有时间回李柯的信息,说自己到剧院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刚从医院回来,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李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褚雪,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但也不至于急得出去找人,后来他就被舞台剧的舞蹈给深深吸引了,直到散了场才又给褚雪发消息,还在剧院门口找了一圈,仍是没找到人后才离开剧院,当他收到褚雪的消息时正在跟朋友安利云蝉的舞台剧,他觉得褚雪错过了这一场还真挺可惜的,他回了一条说:多亏褚哥让我去看,真的很好看,而且超级感人,领舞忒牛逼。
  那就好。
  褚雪回了三个字后,让司机开回了剧院。
  他的门票不见了,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发现了,而后一直挂在心上,尽管他已经错过了演出,可是他总觉得那不仅仅只是一张门票,那代表了很多东西,就像他习惯将票根存在盒子里那样,是发生过什么的证明。
  他下了出租车,撑着拐杖在出事的地方来回寻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褚雪没有带伞,他独自立在雨中,一如五年前他离开家的那日。
  他曾在酆砚家门口等了足足一日,那一日雨一直不停,他想命运若眷顾他,那么兴许能见酆砚最后一面,可惜酆砚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是又一场演出,也许是见哪位厉害的老师,那时他刚毕业,酆砚刻苦的努力为他带来了开阔的未来,与自己要走的路早已截然不同。
  他等不到酆砚,就如同此刻丢失的那张门票,褚雪站在雨里,失魂落魄。 
  
  第6章 
  
  演员们卸了妆陆续坐上门口的大巴,酆砚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他和助理黄依依最后离开剧院,车已经等在门口,几步路的距离,黄依依替酆砚撑伞,酆砚的脸色有点白,却只是披着长外套,他仅在白衬衫外加了一件毛衣,这时雨已经有些大了,他本该立刻上车,可在打开车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往街对面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酆砚定住了。
  车水马龙都仿佛慢了下来,雨丝弥漫在眼前,那人影本该分外模糊,可是酆砚却瞬间认了出来——褚雪。
  是褚雪!
  酆砚急急忙忙冲进雨里,黄依依一愣撑着伞追上他,他们被车流暂时挡住了,酆砚的双眼一直锁在街对面,那个人就是褚雪,尽管瘦的不像话,可他绝对不会认错。
  “抱歉,你先回去,伞借我,回头我再跟你说明。”酆砚对黄依依道。
  黄依依是酆砚的助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没有多问,只将伞递给酆砚,她没有立刻离开,仅是回到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酆砚步履匆忙穿过马路走到一个打着石膏的年轻人面前。
  一条街的距离并不远,足够令黄依依看清楚那个年轻人的长相,但她第一眼的印象却并非是年轻人的长相,而是他的悲伤和孤独,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后酆砚走了过去,便将黄依依的视线遮挡住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