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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融化男人的石头完整的出现一个人形，本来没有生还可能的男人重新恢复生命。
所有的静止开始动作起来，整座山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石头消融，枯寂贫瘠中诞生新的绿树，暴雨戛然停止，随之而来便是暖意盎然，远处有耀目的红光，那红如同花蕊初绽光芒，之后颜色狂肆地晕染开来。
“看样子你的契约已经解开，是留在这里还是带着这些人一起离开由你决定。”宋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聂小倩。
她唇际不正常的红色褪去，“这是山火？”
“是，这是山火，可以焚烧一切，也可以让一切新生，人类抵挡不住这样强烈的能量，我现在无法带走这么多人，如果你肯帮忙，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咳嗽一声，将大麾重新拢好，旁边的楚則还在哭个不停。
宋焘不停的捋顺他的脊背，“没事啊，没事啊，你知道的对不对，这个大姐姐是好人。”
小楚則打了一个哭嗝，不情愿的点点头。
第85章 护身
“所以，你让那群人都失去了记忆，只记得那个男人跳崖的事情。”陶山泽吃了满满一大块肉，咽下去之后才说道。
“是啊，看到那座山出现山火，我就知道你们在聊斋世界中应该已经解决问题了，那个池……”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陶山泽旁边一直没有吃饭的池寐，“黑山老妖，少说也应该尸骨无存了，只是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我之前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障碍，尤其是从黑山镇出来之后，出现漫天的天火，我明明找到了忘川河的河流，但还是没有让我的所有魂魄都回来。”
“我们其实都有一个思维定势，认为我们是树精还会限制我们的某种感官，所以一定会给我们设限。实际上，却是一种提示，尤其是面对大火，树木遇到大火就会遇到死亡吗？”
桌子上坐了五个人，每个人的面目都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中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在加热的间隙重新回到清晰，红色的红油里面混杂着毛肚、肉片，白色的菌汤锅底则是布满绿油油的青菜。
得益于在聊斋世界中受到的蘑菇汤的恩惠，陶山泽没控制住多喝了几口。
池寐还是没有拿起筷子，反而正襟危坐说着，“未必，如果跳入忘川河中只是遇到了新的灵魂迁移，但如果跳入大火当中，向死而生，在幻境中的肉身俱灭；在现实中的灵魂与肉｜体新生。”
桌子上陷入沉默，陶山泽还记得当时跳进大火中的决绝，他看到池寐的坚毅，却只觉得陌生，也许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人，也许在这个人突然闯进自己生命的时候，自己还是毫无防备，之后全身心接纳。
如今，他想要重新捋一捋自己的情绪。
宋焘让在旁边一直在吃冰淇凌的楚則放下勺子，细致的用纸巾擦他的嘴，之后是他的手指，连缝隙都不错过，就是一个男妈妈的形态，“不可以再吃了哦，你的身体受不住这么大的糖分，我答应你，下次还有吃的机会好不好？”
“好吧。”小楚則终于放下了冰淇凌的勺子，认命的去看碗里清清淡淡的青菜。
陶山泽看了一眼楚則，又看了一眼宋焘，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父子，可是他知道楚則的幼儿园，也知道他爸妈的位置，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的关系。
但是这个朋友已经超越亲人，甚至年龄也有很大的跨度。
不过他没有问，总觉得池寐看他们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劲。
从世界回来之后他和池寐的交流几乎变成了零，甚至已经没有了交流。
他无法面对不说话的池寐，只有笑起来的池寐眼尾才会绽放出一树的桃花，不笑的池寐就是冰封千年丝毫没有裂缝的石头。
他想开口，可是他无法开口。
只要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他明明和池寐有着一样的面貌，可他们却完全两种人。
偏执、炽热、癫狂绝望到淋漓尽致的通透在池寐身上几乎没有体现。
但是在黑衣池寐身上，那种劲头不停的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难以忘却，如果他在暗夜里行走，想要在世界的边缘处找到出口，那么黑色衣袍的那个男人就是引他进入更深绝望的困兽。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甘之如饴。
上瘾。
之后，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去戒掉。
终于在一旁的魈奇忍不住给池寐夹了一筷子肉片，“老大，要不要吃点哦，你一直没吃，看着陶山泽也不能当饭吃啊。”
池寐冷冷抬头，将放着肉片的碗挪到一旁，“不用你给我夹。”
若是旁人看到池寐这么冷淡，早就不会这么热脸去贴他的屁股，但是魈奇不是常人，他也不是人，还是憨憨的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老大，你就说一个人吧，谁可以给你夹菜，他就算是在地狱，我魈奇也给你挖出来。”
结果换来了一桌人的白眼，还是聂小倩轻咳一声说道：“还是吃饭吧，你不适合说话。”
魈奇刚要挠头，池寐冷冷道，“我们吃饭呢，你来到世界之后洗澡了吗？就算洗了，头发上有头皮屑掉到火锅里怎么办？”
魈奇极其无辜的嗯了一声，“老大，我距离那个火锅可有十万八千里呢。”
所有明眼人都看出来池寐在等着谁夹菜，可是那个人迟迟不动弹，两个人陷入莫名其妙的冷战当中，陶山泽自然不可能去劝池寐，而池寐陷入的沉默更久，脸冷的恨不得冻出冰碴儿。
“额……来来来，吃饭吃饭。”宋焘又给楚則夹了一大块青菜，楚則嘟着小嘴，虽然不情愿，可那是大哥哥给他夹的菜，他闭着眼睛也要吃下去。
火锅一时之间陷入安静的境地，直到聂小倩说道：“你们见到宁采臣了吗？”
聂小倩从她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聊斋志异，不过里面的故事完全已经改变，不是宁采臣和聂小倩最后克服重重阻碍在一起，反而是他们反目成仇，之后聂小倩成功打败了宁采臣，和一个普通凡人恩爱的在一起，但是那个普通凡人身上还有宁采臣之前的影子，不能确定是不是宁采臣转世而来。
成为了狗血文……
”真的假的啊？”陶山泽拿出多日没有开机的手机，找出百度一搜，果然里面的故事和聂小倩的书一致，所以不只是这本书，是所有的关于聊斋里的文章都发生了改变。
“我也不是没有听到宋焘讲原本的故事，只是听到之后觉得熟悉异常，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们见到，就不要……提及我。”聂小倩看了一眼宋焘。
说来也奇怪，之前她对宋焘一直有着偏执的念头，在聊斋世界中只是见过一面就难以忘却，追随他到现实之后更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可是等到青山变成真正的青山，契约消弭不见的时候，那股子劲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见到宁采臣了，”陶山泽说道，“他……给你送的什么东西？”
陶山泽本来想说他是不是给你们家送了一块大石头，但不知怎么，话锋一转，变了副样子。
“我没有见过，”聂小倩道，“不过隔着屏风看了几眼他的模样，只觉得平平无奇的书生，倒是多次登门拜访。”
她按住自己的头，“不过说起来，他给了我一张护身符，当时出来的时候应该被雨淋湿了吧？”
聂小倩才想起来，慌张从口袋里拿出。
池寐看到却一把抢过来，“这是护身符咒，需要用人血炼制多日，因为是邪术，需要以命换命，可以庇佑你在黑山老妖的地界里毫发无损。”
话音刚落，宋焘立刻说道，“我记得宁采臣和我说过，他是有理由才留在黑山老妖身边的，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不被黑山老妖所害，这么说来……那个人是你吗？”
“是我吗？”
聂小倩喃喃自语，咽下最后一口菜，“怎么会是我呢？”
第86章 别扭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回去看看？”片刻之后，宋焘问道。
他说的回去自然是指的聊斋世界。
聊斋世界对于陶山泽来讲，是让他身体好转的灵药，但对于本来属于聊斋世界中的聂小倩来讲，就是她的家，如果家里面的事情没有解释清楚，那么不明不白的活着也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知道。”聂小倩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低头不语，乌黑的发丝披散肩头，遮挡住她大部分的视线，气氛重新变得沉默，火锅的蒸腾让一切开始新一轮的沸腾。
反倒是池寐，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还在盯着陶山泽看，似乎要在陶山泽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他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吃几筷子，别人的碗里都有明显的食物残渣痕迹，他的碗依旧清亮，此时，他直接将筷子伸到了陶山泽碗里。
“你干嘛？”陶山泽猛然抬起头，手肘直接与他相撞，疼得一咧嘴。
“想吃东西。”池寐沉声说着，旁若无人地夹起陶山泽吃到一半的笋片吃了起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陶山泽筷子戳在盘子上，热腾腾的蒸汽将一起晕染起来，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
“山泽，你一会别回去了吧，我这里也够住。”宋焘将吃完饭的楚則抱到自己腿上，细致地给他擦着手指，“小則，吃完饭不能马上看电视，要等一会才可以。”
楚則立刻表示自己的不满，“为什么啊？”
“因为如果你立刻看电视身体里的食物就会堆积，你就会变得和魈奇哥哥一样，你想这样吗？”宋焘一脸正经说道。
在一旁收拾碗筷的魈奇满身的肌肉都鼓起来，如果不是他刻意控制着力气，很有可能将他手里的碗捏碎。
“今天晚上已经很叨扰了，”陶山泽摇摇头，“我和池寐就先回去了，等回去之后再看看你的灵魂和你本人怎么能融合到一起。”
池寐此时才挑眉，“我以为你一晚上没和我说话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了。”
“哦，对，我先回去了，池寐，你还是在这里住吧。”
池寐盯着他看，“你真这么想？”
话音刚落，巨大的落地窗外忽然出现一道惊雷，霎时间将晕黄的屋子点成惨白，紧接着斗大的雨点疯狂的往下涌，疯狂拍击着窗面，在落地窗上绽放出大片大片诡谲的罂|粟，雨丝绵密，几乎可以练成细线。
而地面上肉眼可见形成汪洋的水洼逐渐放大，清晰的镜面倒映出天际不断闪烁的雷电。
“池寐！”陶山泽偏头看了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池寐没回答，却捂住自己的胸口靠在桌沿上，他的脸似乎比外面闪烁的雷电更加苍白。
陶山泽腿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不过还是控制住，回过头来看向宋焘。
“要不别走了吧，”宋焘立刻说道，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聂小倩叹道，“楚則的妈妈没有回家，要在这里住下，聂小倩现在无法回到聊斋世界中，所以也要在这住，我家房间刚好。”
池寐却道，“我还是出去吧，某人看起来不想和我在一起呆着。”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他脸色惨淡斐然。
陶山泽站在靠近门的方向，几乎就是堵住的状态，“那就叨扰了。”
他数了数，楚則住的房间只有一张小床，明显是儿童房，而聂小倩是女生要单独住一间，就剩两个房间，为了防止宋焘的一魄不被污染，一定要让它和宋焘呆在一起。
还剩下魈奇，此时他高举着双手说要睡在沙发上，并且丝毫不忌讳地变幻出了一条大尾巴。
那只毛茸茸将整个沙发占据的没有一点空隙。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房间。
不太好，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太不好了。
可又是很好，有些话如果不说开，那么两个人彼此看对方都很别扭。
第87章 轻抚
陶山泽先走进去，池寐跟在他后面，而池寐进去之后直接将门反锁上。
“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锁门？”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晕黄的床头灯，陶山泽只觉得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情不自禁后退两步，他脚后跟磕到床刺痛袭来，身子向后面摔倒，好在他反应及时，手触在床上，堪堪稳住。
“为什么你的态度能有这么大的转变？”
池寐往前一步，陶山泽就越贴近床。
“我有什么变化？”
“你该不会被那黑山老妖迷惑心智，所以现在看到我只觉得害怕？”池寐沉吟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陶山泽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腔中有一阵气流流转，他不是面对黑山老妖害怕，而是面对池寐。
试想一下，有一个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完全相同的人，不过却是完全的两个人，他们拥有相同的笑意，却代表不同的含义，阴森寒冷、泥泞沼泽般的窒息怎么可能忽然被清爽斐然取代？
“你别过来！”陶山泽几乎是叫喊出声。
却像是将一只小鸟按住咽喉听着它无力的嘶吼。
他已经无法再次后退，后面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再退就完全瘫倒在床|上。
似乎是在默许。
陶山泽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时间以光速前进，之后变得无比加快，他的心跳也随着流逝敲击胸腔，肋骨似乎都能感受到震动。
“我没有动。”池寐说道。
他高举着双手，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膝盖是弯曲的，是一个绝对放松的姿态。
“我只是想要和你说清楚，从今天刚从世界出来的时候，你的状态就不对，一直在躲我，我们之前在你的房子里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卫生间到厨房，从卧室到床上，你都没有用的这种眼神看我，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你看我就像是陌生人。”
他叹口气，“就算是判了我死刑，我也要知道原因才可以吧。”
陶山泽盯着他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的，你不要瞎想，现在还是在宋焘的房子里，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回家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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