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音瑕的羊绒长风衣被脱掉,里面是一件墨色小碎花图样的旗袍。
是她以喻音瑕身份,第一次和安镜见面时穿的那件。
卡恩的手,隔着旗袍,从喻音瑕的脸颊,肩膀慢慢往下:“喻小姐可真是人间尤物。安家姐弟,他们有人这样摸过你吗?”
喻音瑕紧咬嘴唇,忍受着屈辱:“未曾。”
窗外有人。
那人原本已拔/枪准备拼死一搏,却在听到那句“未曾”时,乱了阵脚。
“喻小姐不仅人长得美,戏也演的好。一石二鸟,成功骗取安家姐弟两个傻冒的信任和感情。不得不说,你成了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卡恩先生,”喻音瑕搂住卡恩的脖颈,“安氏已经是过去式,我们不谈过去,只谈现在。”
“安镜那个蠢货肯定到死都想不到,你最初的目标就是她而不是安熙。我也没想到,你勾引一个女人都能如此顺利,还买一送一同时拿下两个。迷得姐姐神魂颠倒连公司都顾不上,迷得弟弟散尽家财,才让我和喻老板有机可乘……啧啧,瞧瞧这细腰,瞧瞧这完美的胸……”
突然间,一声枪响,天花板上的灯被打碎。
又是两枪。
卡恩所处位置,正是死角。
四名保镖冲了进来,朝着窗外开了数枪,另两个在门口守着。
喻音瑕惊魂未定,把刚刚拔下来的发簪重新插回发髻,瑟缩着投入卡恩的怀抱:“卡恩先生……”
卡恩挥退保镖:“不用追,她活着会比死更痛苦。”
她?
直到这时,喻音瑕才梦如初醒。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卡恩:“你早就知道她在窗外?”
卡恩得意忘形,伸手去勾喻音瑕的下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让你快乐?”
喻音瑕昂着头,强忍着眼泪,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是吗?那卡恩先生能让我快乐多久?你敢离了婚娶我么?”
“这得看你今晚在床上的表现了……”
……
安镜心如死灰。
“卡恩的人没追来。阿镜,回去吧,别管她的死活了。”徐伟强劝说。
安镜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窗,房间又亮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这只手,曾沾上过喻音瑕的血迹,这只手,曾和喻音瑕融为一体……
全都是假的吗?
音音。
你对我,全都是虚情假意吗?
相遇是假,对我的笑是假,在我面前的害羞是假,温软细语是假,连上/床也是假……
是了。
你从未说过爱我。
“是我对你图谋不轨,是我对你见色起意,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一厢情愿,好喜欢你。”
那日在喻家外,自己表白说出的话于脑海中骤然浮现。
音音。
你亲口说的,让我做你的大英雄也是假吗?
我却傻傻认了真。
“阿镜,做我的英雄好吗?每次见你,每次听你叫我音音,我的心就好乱。”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镜爷您的情深似海,什么样的人才配被镜爷放进眼里装进心里。阿镜,我会是那个人吗?”
“阿镜,我们能在一起多久?陪我一百年,我信你。”
“阿镜,你杀过人吗?那些出卖你陷害你,逼你至绝境,想置你于死地的坏人,你会动杀心吗?会吧?”
“阿镜,遇到坏人,不要心慈手软。坏人,是不分男女的。”
……
你曾问我怎知你不是恶人。
我说我用心看了。
是我,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是我自作孽。
欲擒故纵。
醉翁之意不在安熙,在我。
你们将我和安熙玩弄于鼓掌,我怎能容许你们高枕无忧?
反正总有一死,要死,也要死个瞑目。安镜不顾徐伟强的劝阻,转身往旅馆跑去。
徐伟强无奈,吹了一声口哨,柏杨和几个弟兄也都从黑暗中现身。
“营救喻小姐。但最最最首要的,是保护好镜爷,以及我们自己的命。听明白没有?”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都不算虐。确实,还可以更虐。
那看点开心的吧。
今生篇剧透(文名废 没想好):蔚音音VS安斯予
【随蔚而安】
安斯予抵达机场。
小仟:安总,前面好像有人举手幅接机!
安总:第一次见吗?大惊小怪。
小仟:额,真的是第一次,手幅上是您的照片。
安总:……
粉丝:姐夫,你好帅!
粉丝:姐夫,你好美!
安总:……
粉丝:姐夫,姐夫照顾好我们的小音音!
第28章 诀别
柏杨和两个弟兄以住客身份从正门进入,安镜徐伟强分别带了两个弟兄,从卡恩所在房间的左右边攀爬而上。
二楼,是卡恩自己选的,目的就是给安镜创造条件“偷听”。
喻音瑕被卡恩摁在床上,旗袍的纽扣开至胸前,她一只手搂着卡恩的肩,另一只手伸向头顶……
她来“投奔”卡恩,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卡恩若不急色,她就在他身边潜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卡恩和喻正清送上死路。
卡恩若急色,那便与他同归于尽。她的身心只能是阿镜的。
门外的枪声打断了卡恩的动作。
喻音瑕趁机刺向卡恩的脖子,却被反应灵敏的卡恩偏头躲开,木簪只刺入了他的肩。
卡恩反手一巴掌打在喻音瑕右脸,右手拔/出簪子就要刺过去……
“砰!”卡恩的右手中枪。
喻音瑕寻声望去,这一枪,是安镜开的。
九个人内外夹击,胜算不小。但就在安镜那枪开出后,旅馆外,也就是楼下响起了哨声和枪声。
安镜和徐伟强一前一后翻窗而进,两名保镖进屋开枪,卡恩左手拿枪不稳。
混战中,安镜拉住喻音瑕的手:“跟紧我。”
喻音瑕拉扯着去捡地上的簪子,安镜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把簪子紧紧握在手里,嘴边骂人的话憋了下去。
外面的保镖被柏杨三人引开,房内两个被击毙。徐伟强把半条命的卡恩留给安镜:“你来吧。”
安镜狠绝地在卡恩左手上开了一枪,然后又在他两条大腿上各开一枪。
“四枪,我父母的仇,还有我和我弟弟的仇今天一并了结。”
徐伟强催促道:“要杀就杀,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安镜粗暴地拽了喻音瑕上前,抓起她握着簪子的手:“他的手摸了你,他的嘴亲了你,恶心吗?”
喻音瑕吓傻了。
安镜毫不顾及喻音瑕的感受,拉着她将簪子刺进卡恩的脖子,再掰开她的手指……
任簪子,留在了卡恩的脖子上,血腥醒目。
……
撤离的过程中,戮帮兄弟死了三人。徐伟强和安镜兵分两路,他和两个弟兄负责引开主力军,柏杨跟另一个弟兄则掩护安镜和喻音瑕。
喻音瑕穿着旗袍,穿着高跟鞋,根本没办法快跑。安镜冲喻音瑕说道:“想活命,就把鞋脱了。”
她丝毫没有犹豫地照做。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枪/弹也足,追得安镜几人穷途末路。
“阿镜你别管我了。丢下我,你们的生机才更大……”
“喻音瑕你闭嘴!”安镜怒吼道,“他们为了帮我救你,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你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镜爷。”柏杨递了子弹给安镜,“前面不远就是老城区了,我以前给您指过两条路,您还记得吧?老城区的路,你比他们熟。”
不等安镜思考柏杨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
“镜爷,强爷对你的好,没话说。他不离开上海,是因为你在。帮我带句话给强爷,下辈子还能见到,我想喊他强哥。”柏杨说完,拿着□□冲了出去。
安镜咬了咬牙:“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我替他答应了。”
柏杨的诀别语,她听懂了。
……
又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在爆炸声中归于安宁。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吧。
就像她和她一起看的那场话剧,注定悲剧。
……
安镜拽着喻音瑕跑了很久,直到身后再无枪声,她们停下了脚步。
手心里全是汗。安镜松开,视线落在喻音瑕被扯开的衣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取下围巾给她围上,脱下外衣给她穿上。
喻音瑕的脚,伤痕累累。
她没有喊过一句痛,她也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她再不会问她:疼吗?
歇了口气,安镜弯腰背对喻音瑕:“上来。”
喻音瑕不忍她受累:“我可以走。你呢,有没有受伤?”
安镜低声吼道:“喻音瑕,我特么没功夫跟你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别特么扭扭捏捏浪费时间。你身后的路,是他们用血铺出来的!”
喻音瑕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老老实实攀上安镜的肩:“阿镜,别这样行吗?”
安镜背起她,大步往地下室的方向前行:“我们,只能这样。”
……
地下室很小很窄很暗,门边躺着老鼠和蟑螂的尸体。脏乱的环境和味道,令喻音瑕几欲呕吐。
她忍住了。
立在门口,眼泪哗哗地流。
她的阿镜,是人中龙凤,是豪门贵人。她的阿镜,怎么可以住在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她的阿镜,是何等金贵啊?
安镜回头冷漠地看她一眼,她瘫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拼命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有何用?
道歉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不知说了多少遍,安镜始终都没有理会她。
强爷和一个小弟兄负伤归来,粗鲁地把喻音瑕拎进了屋:“你做样子给谁看?还想害死我们多少兄弟?”
“死”之一字重如千斤,狠狠地压在了喻音瑕的身心上。
该死的不止卡恩,还有她。
安镜内疚地为徐伟强处理完伤口,才冷冷地对喻音瑕说了两个字:“过来。”
喻音瑕还以为,她的阿镜会关心她,会问她疼不疼,会抱抱她,跟她说:音音别怕,都过去了,我在。
然而安镜只是将伤药扔给喻音瑕,便转身进了一间里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喻音瑕脸色惨白地在沙发上坐着,犹如木偶一动不动。
关了灯,漆黑一片。
冷。
痛。
喻音瑕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害怕地哆嗦着。听见安镜说:“是我。”
她在崩溃边缘待了太久太久,安镜的声音便是她的救赎。黑暗中,喻音瑕啜泣着扑进安镜的怀抱:“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求你别不要我。”
可安镜,无动于衷。
她的心,也已麻木。
安镜拉了喻音瑕进屋,蹲在她面前,用温水替她清理脚上的伤,又上了药。
有片刻的恍惚,喻音瑕以为她和安镜回到了初见。
她擦破了手扭伤了脚,安镜也是像这般,亲自为她上药,亲自抱她上车,又亲自送她回家。
安镜躺上/床,喻音瑕却没有勇气躺上去,直到听见安镜说:“上来。”
……
床上,安镜抱着喻音瑕哭得像个孩子。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是自从她省事以来就没这么哭过。
哭,是懦弱。她不能懦弱。
可,真的好难过。
喻音瑕想帮安镜擦眼泪,被她躲开;想亲吻她的唇,被她推开;唤了一声“阿镜”,也被她喝止。
心。痛的无以复加。
安镜对喻音瑕说:“你不配。”而后张口咬在她的脖子上,仿佛用尽了力气。
虽然很疼,但喻音瑕生生忍住没有动,私心里想着,就这样死在阿镜怀里也是好的。生死都是阿镜的女人,生死都在阿镜的床上。
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喻音瑕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安镜松了口,转而用手撕扯喻音瑕破碎的衣服,将带有血迹的吻落在她的胸前。
喻音瑕仍旧紧紧抱住安镜,任由她猛兽般地宣泄着怨恨,任由她的牙齿,狠狠肆虐在自己心口。
良久,她听到她说:“喻音瑕,我真想剖开这里看一看,你有没有心……”
喻音瑕欲言又止。
她怕一开口,就引来安镜的骂声。
安镜又说:“喻音瑕,你的命是我救来的,我要你一辈子都痛苦的活着,活着受惩罚……”
自始至终,安镜都没有向喻音瑕要哪怕一句解释。
她实在不想看她百口莫辩的样子。
追根溯源,两年前的仙乐舞厅就是整个布局的伊始。身为安氏企业一把手的自己,很早就入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喻音瑕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在这个本该破绽百出的局里,她一点都不无辜,也不值得被原谅。
怪只怪她自己,被爱情迷昏了头。
安镜的脸贴在喻音瑕的肌肤上,听着她的心跳。喻音瑕,我多希望,这是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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