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阿拉丁被诈走神灯时,林白汐顿了顿,从书后抬起眼。
不知何时,韩朵已经闭上双眸,沉沉地陷入了梦乡中。
他合起书,顺手放到床头,再掖好被角,俯身吻了吻韩朵的额心。
“晚安,宝贝。”
林白汐拿起杯子,轻手轻脚地站到地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了倚在门口的男人。
韩默换了身睡衣,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一声不响地盯着他,眸光深沉。
林白汐心头一跳,屏住了呼吸,呆呆愣在原地。
空气在一瞬间好似凝固,两人静静对望,林白汐心跳如鼓,攥紧了手,五个指头在玻璃上捏出了印子,长睫颤颤,无措地垂落下,阻断了交汇的视线。
再抬眸时,门口已是空无一人。
卧室没有开灯,林白汐进了门,只看见床上隆起一团薄被,占了中央的位置。
他摸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面朝床外。
韩默转了个身,猛不防瞧见一堵背墙,顿时心火一蹿,直接扣住了林白汐的腰,将人一把拖进怀里。
“不想看我的脸?”
韩默凑到他颈后,嗅了嗅,便拽下后领,报复似地咬了上去。
男人咬得不重,但林白汐还是吃痛,用力地皱了下脸,才柔声解释道,
“没有,我只是怕吵到你。”
韩默冷哼一声,松了牙关,改用舌尖舔舐起自己的齿痕。
林白汐颤了颤,慢慢地翻了个面,同韩默正脸相对。
僵持片刻,见男人威势不减,林白汐略一犹豫,试着回抱住了对方,脸贴着胸膛,轻轻蹭动,一副小鸟依人的眷恋模样。
韩默这时才缓了脸色,手脚并用地拘住了他。
两人相拥着,久久无眠,夜深人静,林白汐睁着眼睛,细听韩默的心跳,一声声地数着,没有一丝睡意。
脑子里乱糟糟的,走马灯似地,过了一遍白天发生的事,又过了一遍前天的记忆,一幕接着一幕,抽丝剥茧,开始回溯起这漫长的七年。
他和韩默之间,既没有情人的温柔小意,也没有夫妻的相敬如宾,他就像是韩默养的一只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疼宠与虐罚,只凭主人心情好坏,除了诞下一个孩子,他在韩默眼中,和一只猫,一条狗,并无什么区别。
当然,韩默帮过他,替叔父还清了债,有这份恩情在,不说雌伏人下,就算是当牛做马,林白汐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可若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当牛做马,为韩默典身卖命,也总好过把一颗心,鲜血淋漓地捧出去,任人糟践碾压,日复一日,直至千疮百孔,连自己瞧了都嫌恶。
“睡不着?”
韩默的手搭在他背上,顺着突出的脊骨,上下地擦动起来,力度轻柔。
或许是因为临近入睡,脑子昏昏沉沉,白日的清醒与克制不再,纷杂的心绪也趁乱作祟。
“韩默”
林白汐嗫嚅着,悄悄攥住了男人的睡衣衣角,鼓起勇气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
“你可以把韩朵让给我吗?”
男人沉默片刻,只答道,“不可能。”
三个字铿锵落地,砸得林白汐心头发颤,眼眶也酸胀发涩。
下一刻,男人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夜色无边,透过万倾黑暗,林白汐撞进了一双幽冷的眼,眸色深重,眸光寒厉。
韩默审视着那张清绝的脸,将那人的惶恐,忐忑,尽收眼底。
离开他?
林白汐休想。
男人俯低了身体,同他鼻尖相抵,鼻息交缠,眼神却冷如寒潭。
“林白汐”
韩默唤他,口气冷淡更甚,一只手却探进了他的睡袍,从前胸游移到后腰,一路往下。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孩子。”
韩默一顿,指尖刺入了某处湿软,嘴角随即划过一丝讥笑,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不如我让你生个够?”
第6章
云销雨霁。
韩默从他身上下来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大半,云层褪至青白,一团浑浊的稠色,熹光穿隙而过,落在了窗沿,浅浅的一束。
林白汐中途短暂地失去过意识。
迷蒙之中,他被人掐着腿根,承受猛烈又密集的撞击,交合处“噗嗤噗嗤”响个不停,男人的阳物半嵌在他腿心,每每拔出半根,再狠狠地捅进去,插到底,肏得臀波荡起,汁水四溅。
有什么东西抽离了身体,漂浮在上空,悲伤地垂视着交媾的两具肉体。
颠簸了许久,耳边传来一声低吼,那孽根一举破开了宫口,抵着内壁,畅快淋漓地射出了精,一切喧嚣才重归于寂。
林白汐缓缓睁开眼,腰椎像被撞散了架,节节断开又被胡乱拼回,棘突好似错了位,浑身酸麻不已。
他轻轻拉开韩默的胳膊,撑着床板,吃力地爬了起来。
地板上丢着两人的睡衣内裤,林白汐一一捡起,再去衣柜里取了新的衣物,软着腿往浴室方向挪。
折腾二十几分钟后,林白汐清理完身子,洗漱换装,重新回到卧室。
韩默仍旧未醒,阖着双眼,神情餍足,周身的气势都弱了下来,全然不设防。
林白汐坐在床边,凝视着男人俊朗的五官,眸底幽晦。
半晌,伸了手,隔空抚过男人的眉梢,慢慢落下腕,替他理好了被子。
他倾向床头柜,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瓶药,又回头看了眼韩默,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几乎在房门关上的一瞬,床上的男人便抬起了眼皮,探究地望着门口,眼中一片清明。
韩默坐起上半身,扒住床头柜,开始检查抽屉里的东西。
几盒避孕套,一支人体润滑剂,还有一盒未拆封的药。
韩默拿起药盒,仔细浏览了盒身上的说明,认出这是某种长期避孕药。
服药或者戴套,韩默对所有的情人一视同仁,特别是在韩朵出生后,韩默在床事上更加谨慎,只怕自己再留了种,平添一段孽缘。
他将药盒丢回抽屉,重新关紧,人也躺回床上,准备睡他的回笼觉。
可辗转两下,韩默却没了困意。
避孕是情人间的例行公事,韩默亲自下的命令,从来无动于衷,但林白汐做得如此自觉,韩默却无端觉得不悦。
昨晚也是如此,明明被他肏得神智不清了,林白汐还在喃喃着,
“不生...我不生了...”
他四肢酥麻,连腿都无力合拢,却仍执着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迷乱,压着一抹绝望的戚色。
韩默被激起了心气,一巴掌掴在臀肉上,骂道,
“不给我生?那你想给哪个男人生?!”
之后更是发了狠,回回都要肏进他的子宫,把这具身子奸了个透,等泄了精,还不肯抽出疲软的性器,非得堵着穴口,不给漏一滴。
林白汐挺着微鼓的小腹,难受地呜咽着,身上汗涔涔,脸上湿淋淋,像被暴雨打落的白蝶,一身泥泞,被阴茎贯穿再钉死,不得解脱。
早饭时间,韩默依旧压轴到场。
今天林白汐给韩朵炖了牛奶蛋羹,配搭一份三明治。
韩默口味传统,偏好中式早餐,林白汐下了碗小馄饨,佐上紫菜和虾皮,汤汁清亮,口味鲜香。
父子俩安静地进食,韩默坐了下来,瞧了眼韩朵手里的三明治。
足足几层厚,抹了紫薯泥和芋头泥,以及不知名的果蔬泥,五彩斑斓的,像夹了彩虹进去。
而林白汐呢,面前仅摆了一只碗粥,泡着胀发的燕麦片,还装不到一半。
韩默皱起眉头,正想叫他去换一份,又想到对方刚承欢过,的确不宜食用油荤,思及此,男人心生一丝歉疚,随即没了声响。
三人用完餐,林白汐先站起身,收拾手边的餐具碗碟。
“今天我送韩朵上学,你歇着吧。”
瞥见林白汐眼下的一点乌青,韩默思索半刻,临时改变了行程。
“不用了。”
林白汐动作一滞,随即继续忙活起杂务,那人低着脑袋,语气平和地拒绝了他。
但再谦柔的口吻,也掩盖不了“拒绝”这件事的本质。
“为什么?”
韩默有意补偿一二,却碰上对方不识抬举,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你的公司离幼儿园太远了,没必要绕路。”
“而且我也得上班,送不送都免不了出门,没必要的。”
林白汐又重复了“没必要”三个字,端起一摞碗碟,返身走进了厨房。
“上班?”
韩默被这几个字眼激怒,即使出于善意,但说的话却背离了初衷,硬巴巴的,叫听的人心寒。
“林白汐我缺过你生活费没有?需要你出去挣那两个钱?”
话音落下,厨房里的人身形一僵。
林白汐背对着韩默,呼出一口气,指尖扣紧了碗沿,稳着腕,将余震中的脏碗浸到水槽里。
“每个月两三千,你衣柜里随便哪件都不止这个数,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跟我玩自强自力,有必要吗?”
气性一上来,即使韩朵在场,韩默一分薄面也不给林白汐留。
这些话一直都藏在韩默心里,他有钱有势,别说一个林白汐,就算林白汐给他生了十个八个的,他也照样能锦衣玉食地养着他们。当年送林白汐念大学,一则是不忍他抱憾终生,二则是韩默自知不是长情之人,他希望林白汐能有个文凭在,以免哪天两人一拍两散,他至少能够找到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当个小白领,挣点工资,安逸又体面。
然而时移世异,林白汐竟然和他有了孩子,从韩朵出世的那一刻起,他们两的关系这辈子都断不干净了。
更何况,他后来也跟林白汐结了婚,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也算是名正言顺,有了这双重保证,林白汐早该高枕无忧,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韩太太,到底有何不满,非要找这么个破工作,起早贪黑地自找苦吃?
而韩默最不愿承认的一点是,他不放心,他怕林白汐在花花世界里迷了眼,翅膀硬了,心也野了,处处想挣脱他的牵制,好跟哪天半路杀出的某个男人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他绝对不容许。
林白汐面色苍白,攥着海绵,在水流下擦拭碗筷,反复地冲洗同一处污垢,对男人的话恍若未闻,手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几乎快抓不住湿滑的碗壁。
林白汐有两张卡。
一张是他的工资卡,另一张,或者另外无数张,是韩默的信用卡副卡。
除了给父子俩花的钱以外,日常流水,以及个人开销走的都是他的工资卡。
林白汐被折断了傲骨,只剩下这一点可怜的坚持,但他从未告诉过韩默这件事,哪怕到了这一步,也不愿借此为自己正名,反正,他已经当了婊子,又何必大张旗鼓地立起牌坊,为韩默再添一笑柄。
见林白汐沉默,韩默也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重了些,但他呼风唤雨惯了,拉不下脸面道歉,只好找了新的话题,潦草地揭过了这一篇。
“反正你今天请假休息,韩朵我来送。”
韩默武断地做了决定,目光却一直黏在林白汐的背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直到那人平淡地应了一声,韩默才如释重负。
关门声传进厨房,林白汐将洗净的碗碟沥干水,分类收进橱柜中。
做完这些,他才艰难地回了头,看着空荡荡的玄关,眼眶湿红未褪。
林白汐太疲倦了,卧室里脏污的床单亟待清洗,他提不起打扫的力气,只好先偷会懒。
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半天的假后,他借了韩朵的屋子,在小家伙的床上补了一会觉。
再次醒来时,竟已到了正午。
林白汐先去清理了卧室,再给自己煮了碗汤面,收拾一下仪容,出门上班。
这天过去后,韩默又消失了两日。
下一次见到男人是在周末,林白汐先前答应过韩朵,下午要带他去附近的公园玩。
林白汐做了报备,但韩默似乎把这当成了邀请,沉思了几分钟,最后答应陪他们一道出游。
林白汐正要解释,但见韩默兴致不差,权衡一下,便决定将错就错。
公园离小区不远,林白汐原本准备徒步过去,但现在多了韩默的加入,他和韩朵只能乘车前往。
周末午后,城市公园多了不少游客,林白汐牵着韩朵,韩默手揣在兜里,悠闲地跟在父子俩身后,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
时至初秋,天高气爽,公园两侧杏叶金黄,凉风打了个旋,翩翩地铺了一地。
林白汐走到喷泉边,那里有一个宽敞的草坪,设了围栏,附近养狗的住户时常过来遛狗。
“爸爸,是辛巴!”
韩朵指着远处一只金毛,摇晃他的胳膊,兴奋得蹦蹦跳。
那金毛犬听到韩朵的声音,在草坪上调了个头,兴冲冲地扑到了他们面前,后腿直立起,前爪扒着木栏杆,热络地吠了一声,吐着软红的舌头,眼睛乌亮湿润。
金毛飞奔而来的那刻,韩默揽住了林白汐的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林白汐当他是怕狗,转过头来安抚道,“没关系的,这只狗狗很乖,不会伤人。”
韩默瞥了眼金毛,韩朵正隔着围栏摸它的脑袋,那狗全然不怕生,仰头去舔韩朵的手心,一人一狗互动亲密,玩得不亦乐乎。
“你很熟?”韩默的目光转回林白汐脸上,充满审视的意味。
“之前带朵朵来碰上的,和狗主人聊了会,算是认识。”
林白汐别过脸,伸手摸了摸韩朵的发顶,看着他们玩耍,嘴角微扬。
“哪个狗主人?”
韩默面色骤冷,脑子的弦立马绷紧了。
林白汐正要回答,抬头时不知见到了什么,竟然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他来了。”
韩默心底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眼锋凌厉。
然而在看清来者形容时,韩默却愣了下,突然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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