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人双眼通红:“不敢?你是不敢!但是你无用!”顺手从谢阳的剑鞘里把长剑抜出来,然后在众人 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扔在他跟前,声音冷的快要滴水了,“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还找不到,你自己知 道后果!”
说完,掉转轮椅,转身就走。地上寒光熠熠的长剑散发着幽光。五城兵马司总指挥的冷汗瞬间就下来 了。满脸哀求的看着谢阳,以盼着谢阳能帮他求求情。
谢阳叹了口气,朝他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转身跟着赵离人走了。
现在的赵离人就是个爆炸的炸药桶,恨不得带着所有人一同共赴黄泉,谁敢多劝一句?
他如今能自保已经是万幸,赵离人一时还没想起追究他跟李如粟的失职之罪。一旦想起来,他俩也得遭 殃。
自己头上都悬着一把刀,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蚂蚁,一点儿都不想让赵离人看见他。哪里还敢上 去触赵离人的霉头。
第四十四章 癫狂
陈庭月心知赵离人估计会找他,但是并未放到心上。既然已经出来了,他就没想过再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等第二天再睁眼,马车已经走了百多里了。
出了京城,人烟少了,阳春四月,风景正是好时候。但是他却没空欣赏。因为他发烧了。
那事之后,他根本没有清洗,穿上衣服就走了。他也是第一次,根本就不知道事后还要清洗。
再加上浑身又痛又酸,好不容易找了辆马车,实在顾不得其他,便睡死过去了。等他再醒过来,身上的 疲惫之感更加了,腰酸的厉害,动动都难受。手脚更是没力气。
他只当是太累了,也并未在意,昏昏沉沉睡着,一直到后半夜,他才发现不对,身子有些异常的发烫。 脑袋又昏又重。手脚酸软的抬都抬不起来。
强挣扎着起来,看了一眼车外,身处郊外,别说找大夫了,便是人影都没有。只有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村 落房屋。
吐了口带着炙热的气息,陈庭月再次躺了回去,他实在太累了,就算是发着热,也不想动一动。
眨了眨酸涩沉重的眼,陈庭月放任自己再次睡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赶车的车夫敲了敲马车旁边的木架,语气带着担忧的问道:“公子,你还好吗?公 子?能听到我讲话吗?”
陈庭月睁开酸涩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我在,金大哥,怎么了吗?”
听到陈庭月的声音,车夫金树松了口气,“没事,我看你一整天都没出来,没说话也没吃东西,有点儿 担心你。你饿吗?我这还有点儿干粮。”
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包袱。陈庭月听到了动静,不过实在不想动,轻咳了两声,“金大哥别忙了,我 不饿,不想吃,你留着吧。等我想吃了,再跟你要。”
金树一听也在理,便也没再往外掏,“成,那你饿了跟我说哈。”
陈庭月低低应了一声,片刻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金大哥,有水吗?”
“水? ”金树急忙去拿挂在车辕上的水壶,“有的有的,不过是凉的,你要暍吗?”
陈庭月呼了口气,撑起身子,“没事儿。”
见他不在意,金树便将手里的水壶朝马车里递了过去。陈庭月伸手去接。他俩的手有一瞬的触碰。
就这么一下,金树就察觉了不对,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公子,你是不是在发烧?”
陈庭月没吭声,拿着水壶暍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水划过干热的喉咙,有股舒适的感觉。
暍好之后,擦了下嘴,陈庭月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金树的眉毛皱了紧紧的,有些急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不好找大 夫,”说着,站到车辕上往前远眺。“你还好吗?能坚持下吗?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前面儿的镇子,那里 肯定有大夫。”
陈庭月摇了摇头,只是道了声“没事儿”然后就钻进了马车。
金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说来他也是很感激陈庭月的。他是外乡人,来京城是做买卖的,结果却没挣到钱,正发愁的时候,陈庭 月找上了他,问他雇不雇马车。本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跑一趟还能赚个钱,便答应了。
结果陈庭月上了车后,也不说去哪儿,只是让他随便,只要不进京,往外走,越远越好。
这让他就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该往哪走,想问,但是陈庭月钻进车里就没动静了,他也没好一直追问, 只能下意识的朝老家的方向走去。
从午后一直走到天黑,陈庭月才从马车里出来,问清楚他的方向后,竟然也没怪罪,只让他继续往前走 就行了,并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便按着你的目的地来吧。”
于是本该受雇与人的事情,倒叫他得了好处,既能挣到钱,还能回家去。
所以很是感念陈庭月。不过只看陈庭月的穿着,便知他不是寻常之人,八成是不惦记他的感激的。但是 陈庭月不需要,并不代表他就不该记在心里。
所以这一路上,马车走的格外稳当。如今知道陈庭月身有不适,便记在了心里,加快了速度,一路朝临 近的镇子敢去。
陈庭月这边赶着路。赵离人那边则是炸了锅。
三天时间,依旧没有陈庭月的身影。赵离人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蹦’的,断了。
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戾,赵离人血红着眼,几欲杀了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任谁劝都没用。
他也知道他在泄愤,在牵连。但是那有如何?陈庭月失踪的惶恐已经要将他淹没了,再不发泄出来,他 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头如捣蒜一般,死命的磕,“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离人神色扭曲,已经快要发疯了。他甚至想自己站起来捅死他!
更想捅死自己!
赵离人满脸厌恶,周身暴怒的气息让人静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
指着五城兵马司总指挥,赵离人咬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孤给过你机会,三天之内让你把人给孤 带回来。如今时间道了,别说人了,你连个消息都没带回来!身为五城兵马司,掌管京城周边所有兵马!连 个人都找不到!孤要你何用!你还有脸跟我求饶!”
五城兵马司头磕的更加很了。他真是无法啊,京城数十里之内,全都找了,别说人了,连个毛都没有。
因为磕头磕的太多,他的脑袋都有些发晕了,但是他不敢停。因为他感觉到了,赵离人是真的起了杀心 了。
他知道赵离人府上有个娇贵的公子,乃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与太子是经历过生死的,感情很不一 般。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看重他。
为了找人,竟然不愔将整个京城弄的人仰马翻。更没想到,太子竟然癫狂至此,看其模样,竟似是没了 理智一般。
赵离人厌恶的看了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一眼,“孤已经给了你机会,事情没办好,总指挥的位置也不用做 了!回家养老去吧!”说完,扭头就要走。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大惊,他没想到赵离人竟然要罢他的管,顿时就慌了,哪里肯让赵离人走,连滚带爬 的扑到赵离人身前,抓住他的轮椅,哀求道:“殿下......求殿下......”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赵离人的脸色,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赵离人血红着眼,一脸狰狞,晈牙道:“别在出现在孤面前,不然一定杀了你!”
赵离人能强忍着不杀他,已经很好了,他还上赶着来碍他的眼,真的是想找死!
说完,用力将他的手拂开,沉声吩咐谢阳:“将小四的画像传出去,召集所有州县府衙找人,若有能提 供踪迹的,黄金万两,若能将人找到,官升三级!”
谢阳暗暗咧嘴,苦道,“殿下......皇上若是知道了,恐怕不会答应......”
岂止是不会答应,若是皇帝知道他如此兴师动众,估计还会斥责他。
但是赵离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个眼神凛冽的甩了过去,谢阳顿时一个字儿都不敢再说,只得领命前 去。
谢阳这边刚走,李如粟就进来了,恭敬了给赵离人行了礼后,低声道:“殿下,查出来了,是庄子里的 一个婆子,受人蛊惑,起了贪心,想着......想着给殿下下•药,然后将自己的女儿献来。届时就算不能当上
妾室,便是通房,他们一家就能飞黄腾达了。万一......”说着,李如粟偷偷看了一眼赵离人的脸色。
赵离人眼中尽是暴戾之色,冷哼一声,“万一再怀上孤的种,攀上了皇家,生下皇孙,便是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若是有可能,身下的孩子再当上皇帝,直接一跃成了皇亲国戚了!”
李如粟的头低的更深了,听着赵离人冷的掉渣的声音,一句都不敢接。
等赵离人平复了一些,才继续道:“奴才着人审了,没查出幕后之人。婆子说那人是突然出现的,径直 就找上了她。脸用面纱遮挡着,看不清相貌。那人慎的很,什么把柄都没留下,就连......就连那药......都
是让婆子自己去买的......”
赵离人眼中的暴戾之色愈来愈深,脸色也愈来愈阴沉,他心里莫约有数,知道大概是谁做的,并不追究 证据。只不过现在他忙着找人,并没空搭理他们,等他空出手,擎等着算账吧!
赵离人一脸厌恶,“既然查不出就别查了,有那个想死的心,又做出这种作死的事来,若还让她好好活 着,孤也别当什捞子太子了,出家当和尚普度众生好了!”
李如粟顿时会意,心里有数的低声了一下,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李如粟走后,赵离人面对着那张与陈庭月共赴巫山的床,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死死捏着眉头,暗暗 道:哥...你在哪啊......
第四十五章 故人
晃晃悠悠好些日子,陈庭月已经退了烧,就连那出私密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日日缩在马 车里,开始跟着金树坐在车辕上说说话聊聊天。
谈论中得知金树乃是庐陵人士,虽不及江南富庶之地,但也是鱼米之乡。不过路庐陵山高水长,人远, 所以人烟不多。加之山中,城镇还好,乡下便略有些贫瘠了。
所以金树才这么远来到京城,想挣些银两,好叫家里的婆娘孩子的日子过的好些。
也正是如此,才碰见陈庭月。
陈庭月闻言挑了挑眉,暗忖:倒是个好去处......
他此次不告而别,更何况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赵离人十有八九肯定会找他,若是找不到就罢休了还好。 若是不肯善罢甘休......
想起赵离人那执拗的性子,陈庭月苦笑,摇摇头不再想那么多。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身上没带太多锒子,正好路过座城,陈庭月叫金树歇歇脚,然后独自上街了。
拦住一路路人问了两句,便顺着路朝前走。莫约一刻钟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帆布,布上写 着那个大大的‘当’字。
抿了抿嘴,陈庭月抬脚进去。
当铺没有伙计招待,镂空的木栏后面高高的坐着一个莫约五十岁左右,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眯着眼睛 看了陈庭月一眼,慢条斯理道:“要当什么东西啊?”
陈庭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个是有关他身世的小树叉,一个是赵离人给他 的鱼纹玉佩,还有一块质地还不错的羊脂玉。
陈庭月没发现,当他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出来的时候,旁边那个带着刀,一看就是混江湖的那个人的眼睛 瞬间爆发亮光。
死死的盯着那个奇怪的小树叉。看了半晌,然后深深看了陈庭月一眼,将他的相貌死死记在心里。
陈庭月察觉道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丝戒备。但是那人什么都没 说,转身急走了。
深呼一口气,压下那丝不安,陈庭月将羊脂玉递给当铺的老头,讨价还价一番后,拿着银子就出了当 铺。
买了些点心干粮后,陈庭月就去找金树了,稍稍歇息后,上了马车,金树赶着马车走了。
一直到了下午,陈庭月听见车外隐隐传出一阵吵闹的声音,本不予理会,不过想了想,还是抬手将掀幵 了窗帘,朝外看去。
只见路边不远处的有一排杨树。杨树长得高,现在又是春天,叶子已经长出来了,风一吹晔啦啦的响, 树下依稀躺着一个人,离得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瞧见灰褐色的衣服沾满了泥土,衣衫上还有一块儿一块儿 深色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血。
一只脚上没有鞋子,上面满是泥污,脚底被磨破了,细小繁多的伤口布满了他的脚。只看那只脚,这人 的年龄似乎并不大。
而吵闹声,则是这人不远处的三四个孩童。
五六岁的年纪,狗屁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看见这么一个人躺在地上,不说不赶紧躲开,竟然还围着他 嬉闹不止,往他身上扔石头泥巴。
挑了挑眉,这人说不好就是江湖人士,衣服上一块一块深色的痕迹十有八九就是血迹,或许他手上还有 人命。这几个小孩儿还不走,等他缓过来了,下场就不知道什么样了。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老好人的性格,只要不关乎自己,他也懒得理,正要将窗帘放下,突然无意间瞄到了 那人垂落在地上的手,那只手从胳膊,一直到手背,有一条半尺左右的伤疤。
陈庭月顿时就僵住了,定睛一看,没有错!是有一条疤!
“金大哥丨停下!”
金树急忙拉住缰绳,“盱......”
不待马车停好,陈庭月翻身就跳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将那几个调皮的孩子驱赶走,半跪在地上,将 那人糟乱的头发拨开,露出他苍白的脸。
陈庭月的指尖微颤,呢喃:“沈文......”
跟上来的金树看着沈文的样子,皱着脸,“哎呦喂,这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受了伤吗?”
陈庭月轻轻掀开沈文的衣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许是换了衣服,所以衣衫并未破烂,但伤 口并未止血,所以将灰褐色的衣服染成了黑色。
深呼了一口气,陈庭月道:“金大哥,搭把手,把他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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