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无形扶着沈晏清的手,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沈陵渊知道若是没有那面具阻挡,这人怕不是要用眼神将他宛个洞出来。
“无妨。”沈晏清弓着身子缓了缓,似乎是觉得好些了,立起身道,“我们进去吧。”
说完连看都没看沈陵渊一眼,就带着无形进了沐春阁。
沈陵渊愣了一下,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感觉,可他也清楚沈晏清并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所以也不过低头思衬两秒,就提步跟了上去。
将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尽数压在心底。
进了阁中,只见还有几个正在搜查的便服人士,见贵人进了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齐到了三人面前。
其中一个身穿紫袍官服,戴着官帽的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头,他见到了沈晏清先是礼貌性的一拜,“侯爷。”
而后还没等沈晏清开口,他便瘫着一张脸继续道,“禀侯爷,自接到您的命令后,我便率领兄弟们将整个沐春阁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只不过自从花楼被擒后,整个阁中已经人去楼空,别说什么血迹了,就连人味都没有一丝。”
这人说着的时候沈晏清就淡淡的笑着,待他说完了之后,沈晏清颔首道,“你是哪位?”
这位紫袍仁兄的面容霎时变得十分扭曲。
沈陵渊心道:看来他不是真的面瘫,这就忍不住了,照骁哥的标准来看道行还轻得很。
不知为何无形觉着这屋内的火,药,味,渐浓,他看准时机,上前打圆场,对沈晏清抱拳道,“回侯爷。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韩奇石,其余几位均是大理寺的司直,负责调查工作的。他们昨晚就在这儿了。”
这最后一句说得很轻,是专门对沈晏清说的。
沈陵渊现在知道了无形的优点,察言观色确有一套,只可惜韩奇石并不会感谢他。
“原来都是大理寺的兄弟。”沈晏清敛了眸光,点点头,又对韩奇石道,“韩大人辛苦了,既然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就带着诸位回去歇息吧。”
“哼。”韩奇石虽气得不轻,但看了看沈晏清身旁的两个黑衣人,也知道审时度势,一句话没说,只不过鼻子不是鼻子的喘了口气儿,抬脚绕过三人就离开了。
倒是几位司直两边都不敢得罪,颤颤巍巍的同沈晏清告别,又快步去追了韩奇石。
出了门,几个司直围在韩奇石旁边,其中一个道,“师傅,你也别生气,毕竟侯爷从没来过大理寺也不太可能……”
“我是因为他不认识我生气吗?”韩奇石瞪了那人一眼道,“咱们大理寺都忙成什么样了,他不来处理政务也就算了,还给我添乱,让我派人来搜查这一空屋子,结果呢,上上下下搜遍了,连个老鼠都没有!”
师傅生着气,当徒儿的自然不敢插嘴,一个个低着头,跟挨训的是他们一样。
韩奇石虽天生耿直,但也不是什么不分是非之人,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也不可能真的拿他们当出气筒。
发泄两句,韩奇石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们回去吧,希望这位祖宗别再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晏清:那是不可能的。
第21章 入阁
韩奇石人一走,沈晏清收了笑容对无形道,“你怎么把他们叫来了。”
无形:“回晏主儿,属下是觉得这间阁楼太过庞大,若是我自己搜查可能要花费大量时间,怕当误进度,这才叫了他们过来帮忙。”
沈晏清摇摇头颇有些无奈,“要是我想找的东西如此表面,还会派你来么?直接让盗鹄过来岂非更便捷。”
“这……”无形停下脚步,挠了挠头又追上沈晏清道,“是属下自作聪明了,还请侯爷责罚。”
“罢了。是我没说清楚,也不能怪你。不过这些日子你要多注意韩奇石的动向,不要让他说出去即可。”
无形一边随着沈晏清四处参观一边道,“您放心,属下会派人牢牢看住他的。不过这位韩大人是朝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从不折身事权贵,对抱团党争之流一直十分鄙夷,所以才一直是少卿之职,得不到晋升。属下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沈晏清停下脚步深深望了一眼无形,“我明白你的意思,出身清白,不参夺嫡,性格耿直,是个可用之人。但你也要清楚,我们所做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所做之事?’沈陵渊杵在一旁听着,沈晏清已经是侯爵之位,他还想做什么?
“属下,明白了。”无形也是思考了片刻,最后应了声,“不过话说回来,侯爷,这韩奇石虽对您态度不敬,但他说的是实话,那几个司直在这阁中搜索了大半夜,确实是连个耗子都没搜到。”
沈晏清:“就是连老鼠都没有才可疑。”
无形:“侯爷的意思是。”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戏台子上还有假山与水池,可现在这些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我想阁中那些女子根本没有理由带走这些。”沈陵渊跨步走到戏台子上,半蹲着扫视,只可惜砖红色的木板上干干净净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无形虽没见过沈陵渊,但即是能跟在沈晏清身边的,自然就是自己人,虽然对沈陵渊驾车的行为不满,但顶多是准备回去好好训练手下的驾车技术。
倒是没起什么其他的疑心,见这人分析的还在理儿,他接过话茬:“这么说,是还有人曾经来过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甚以至于要将这屋子清理干净,来粉饰太平!”
“确实如此。”沈晏清望着沈陵渊的背影说,“没想到你今日竟会如此配合。”
沈陵渊回过头,一双黑眸如深潭之水,里面倒映着的是沈晏清的面容。
“我只是,想早日救出姐姐罢了。”
“姐姐?”无形脱口而出,可话说到一半,他便觉察出头顶如有刀割,抬眸一望就是沈晏清一双犹如寒冰的双眼,他瞬间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料理了无形这张没把门的嘴,沈晏清对沈陵渊道,“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找的的东西在哪吧。”
沈陵渊思索片刻,花楼被擒之前应是将证物都湮灭了,只剩一个密道而已,沈晏清即能找到密道出口,这入口也是早晚的事,虽然不知道沈晏清具体的用意,但只要是与救花楼有关的,他都可以做。
于是沈陵渊起身,对着两人道,“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戏台子后的厢房,一进门,沈陵渊却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无形进了屋后绕过沈陵渊对沈晏清道:“侯爷,属下之前也觉得这间屋子不对劲,特别是左边这面空墙壁后,似乎另有空间。只不过这间屋子空无一物,属下始终没有找到机关,若是想进去,怕是只有暴力破坏一种方法,因而我没有轻举妄动。”
“嗯。”沈晏清点点头,算是赞同。
无形可算是松了口气。
沈晏清转而望向呆在原地的沈陵渊:“你可知这密室的打开方法?”
沈陵渊回过神,嘴边一抹苦笑:“原来这里是有一个书架的,机关就是书架上的花瓶,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了。”
“书架”沈晏清微微眯起双眼,将左面墙壁上下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而后破天荒的伸出手在墙壁上细细的敲打了一番。
确如无形所说,在墙壁中央的位置,有很明显的空洞声。
“有些不太对劲。”沈陵渊听到这声音之后微微蹙眉。
“哪里不对?”无形问道。
沈陵渊沉吟片刻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这间屋子,甚至研究过这墙壁,并没听到任何空洞声,而且。
“这里似乎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小了一些。”
“你是说这间房子变小了?”无形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也只是一种感觉,并不能确认。”
无形一顿,明显觉得沈陵渊很不靠谱,于是他转身来到沈晏清身边,道,“侯爷,不如我们就将这面墙壁砸了吧。”
沈晏清回看了无形一眼,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qing天,bai,日,下,就算我是大理寺卿也不能破坏民宅,更何况这里现在是睿王的地盘。”
无形扁着嘴,只能认同的点点头。
沈晏清说完又破天荒地蹲下了身,甚至用手指沾了沾地板上的灰尘,又用指腹捻了捻,最后掏出帕子将手指擦干净,陷入了沉思。
无形则是毫不客气地指挥着沈陵渊让他帮忙从大厅搬来桌子,好让他踩上去研究天花板,可惜桌子搬了又搬,墙灰吃了一坨又一坨,无形也是没研究出什么名堂。
看来这关键所在还是这面墙。
无形累了,沈陵渊也算得了会空闲,斜倚在桌上小憩,望着那雪白的墙壁,目光偶尔还会扫过墙壁下蹲着的美人。
“奇了怪了,这花楼姑娘到底是怎么把书架变没的呢?”无形手插着腰四处扫视,最后目光落到沈陵渊头上,“不会是你在撒谎吧。”
沈陵渊在面具后面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嘿,竟敢无视我。你这人到底是谁的手下,素娥还是影子,我得让他……”
“好了。”沈晏清这时起身,打断了无形单方面的争吵,“无形,我问你,如果一个人抱着死志,那他会如何处理这个密室。”
“会毁了它。”无形还没张嘴,沈陵渊先替他回答了。
“那若是她还有隐藏起来的同伴呢。”
沈陵渊闻言,脑内灵光一现,抬头,正对上沈晏清一双含笑的眼眸。
无形听着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望了望沈陵渊,又回看沈晏清,却见沈晏清并不打算解释,而是回过头仍盯着这面雪白的墙壁,只不过是嘴角渐渐弯起了弧度。
“一个被捕留后手,一个遇袭选择毁密道,而这一切都被一只黄雀看在了眼里。”
沈晏清说完,刺啦一声抽出无形的佩刀,剑刃反射的太阳光晃过沈陵渊的眼睛。
沈陵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神不宁。
而沈晏清拔过剑后却是顺着墙壁将剑刃怼进了墙与地板的缝隙中,在无形心痛的哀嚎中将剑身当做杠杆,生生将地板撬了起来。
无形本还在心疼自己的佩剑,可当地板下面又一层地板出现时,无形就没心情在意佩剑如何了,因为新出现的地板上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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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忆语阁。
一道身影半跪在皇帝面前。
他双臂欣长,目测手掌能轻松摸到膝盖,此刻这人长发披散,半裸着上身,左臂还缠着几圈绷带,应当是受了不轻的伤。
“属下办事不力。”受伤之人半跪在地,竟是来请罪的。
皇帝睁开一双浑浊的眼:“可有留下证据?”
“并没有。”男子回答道,“只不过……”
皇帝目光一凛:“说。”
“回陛下,属下受伤之时虽已经将尸体和重要物证都交给了月,但善后之时碰到了睿王殿下,属下不敢冒犯,所以这现场最后是由他来处理的。”
皇帝负手立在窗前,窗外霞光如火,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们对生杀谷的奇门遁甲了解甚少,这件事不能怪你。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吧。半月后朕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是。”
作者有话要说:
qing,tian,bai,ri都和谐啊心累。
第22章 夜麟
“侯,侯爷!”无形指着地面上的血迹,有点语无伦次。
沈晏清掀了眼皮,将刀丢回给了无形,“光叫侯爷有什么用,挖啊。”
无形抱着佩刀一愣,望了望沈晏清,又看了看一旁的沈陵渊,指了指自己,“我来挖?”
“不然呢”沈晏清反问道。
无形此刻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精彩。
随着苦力无形的辛勤劳动,这片藏了许多秘密的地板终于渐渐显现出来,只见血迹洋洋洒洒,从屋中央下一直延伸到墙壁,想来是两人打斗不休,一方身死之后又被拖回密道所致。
“这两个畜生。”无形累得不行,抹了一把汗水,一回想到那一家老小的死状,还是咬牙切齿地骂出了声。
沈陵渊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知晓花楼密室存在的,必然是父亲身边的旧人,而这惨不忍睹的现场证明,他已经惨遭不测。
沈陵渊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敌人太多,数不胜数,防不胜防,连他自己现在都只能依附着仇人生存,更别提什么为谁报仇雪恨这种虚言了。
他现在才发现最应当恨的人是自己,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后知后觉,父亲送他离开,骁哥自焚,花楼被捕,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前辈。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陵渊双手攥成一团,别过头去不再看,转身出了厢房。
“哎!你去哪?”无形发现了沈陵渊的异动,上前一步喊道,可惜并未得到答复。
无形作为夜骑三大首领之一却要在这当苦力,而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子不仅围观了,还跑了!
若不是无形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绝对亲自去抓了沈陵渊,现在他也只能呈呈口舌之利,借机让沈晏清教训他:“这人什么毛病!怎么不请示一下侯爷就走!”
可惜沈晏清不会管沈陵渊,自然没理会无形的吐槽。
他面无表情的将原来的地板踩了踩,最后挑了一块最为松动的说:“把它挖出来,送到太子府上去。”
“啊?”无形吐槽够了,拄着边缘已然翻起的佩刀正休息,听到自己不仅要挖地还要跑腿甚是不解,“为什么要送到太子府上?”
沈晏清精致的眉眼处一抹狠厉一闪而逝,他轻笑道:“这场游戏如此有趣,怎么能少了太子一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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