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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梦II爱情节拍(近代现代)——荀香九

时间:2021-04-21 09:49:36  作者:荀香九
  她骂得有道理,李兆赫当然乖乖闭嘴,而大哥也难得保持了沉默。或许因为大哥的心态确实变了,或许因为大姐在哭。
  他从未见过要强的大姐流泪,但这次他真实见到了。眼泪如控诉纷纷落下,大姐的眼睛一片通红,头发油成一片,衣服满是褶皱,好像她曾把定制衬衫和名牌长裤当做睡衣。旁边那个病友也有几分动容,偶尔向他们斜睨几眼,大约在心里猜测他们的关系。
  大姐骂累了,抽泣着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坐在病房里配备的折叠轮椅上,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李兆赫下床,试探着伸手去碰她,被她露骨地躲开,只好改为坐在床脚,试图通过她的手窥视她的表情。
  “大姐,你刚才是回公司了,还是去找黄义铖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问得不对,大姐的肩膀很厉害地抖了一下。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她缓慢而沙哑地说,“赵德阳说你是黄义铖的对象,所以他拐走你,用你把黄义铖引出来?”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计划简直愚不可及。李兆赫点头,拉伸到后背又是一阵痛。大姐缓慢点头,眼中尚且闪着泪光,嘲讽地笑了。
  “黄坏这个蠢货。都说他聪明,我是真没看出来。兆赫,你收拾收拾可以出院了,兆微还要再住两天。爸爸在家里等你,还有你妈妈,他们都回来了,这些天,你就好好陪陪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从好朋友黄坏变成了蠢货黄坏。而大哥丝毫不意外地轻轻一笑,更让李兆赫云里雾里。他想追问黄义铖的事,但大姐不再回答,从包里拿出手机,让他现在就给digital打电话请假。
  盛凯接到他的电话如获至宝,原来他们这几天也在疯狂联系李兆赫,但李兆赫一直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后来甚至直接关机,展现了极其恶劣的辞职态度。当他听说李兆赫并非不告而别,而是被人捅了,更是欣喜若狂,擅自认定他被女人伤害,更加擅自地约定好,今天下午会拉着工作室全体员工去他家看他。
  病房里过于安静,盛凯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大姐一边听盛凯说话,一边对天花板翻着白眼,等李兆赫汗流浃背地打完电话,她接过手机,指挥司机收拾李兆赫的东西。上来的司机很陌生,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李兆赫本想问她为什么换司机,但是司机和大姐的态度都让他问不出这个问题。
  幸而李兆赫没什么东西好收,他和大哥道别,坐进车里,才知道大姐不准备回家,而是直接去公司。他坐在后排,从前排座椅的缝隙里看着大姐打电话的侧脸,原来运营一个公司这么累,他从来没发现过大姐居然这么忙。
  车子缓缓停下。李兆赫从车窗里望着李家主宅。只是三天没回家,这房子看起来非常陌生,仿佛上次在这里住是三年前的事。他笨拙地下车,司机帮他推开大门,李先生和妈妈上来迎接。
  李兆赫来回看着父母,两人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岁。李先生还能控制情绪,妈妈一见他就放声痛哭,冲上来抱着他,又摸他的脸,又摸他的肩膀,好像稍一松手,他就会化作一个幻影。李兆赫任由妈妈确认他的存在,陌生的香水味充满他的鼻腔。
  面对两人的盘问,李兆赫缄口不言。他实在说了太多次受伤的过程,此刻他不想再说。更何况,越是回忆,他越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这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发生的每个环节都很牵强。背后一定有他不了解的事,只有将那些事补上,整件事才能顺理成章。
  李先生盯着他,那是一个中老年人经历了半辈子摸爬滚打的目光,李兆赫完全没法招架,于是他将头扭向一旁。
  他忽然开始明白大哥,关于他什么不愿意在家里,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真心话。迟到的理解像是在漆黑地下室亮起的小灯泡。照亮了一些影影绰绰、早已存在的事实。
  工作室全体员工的造访为他家短暂增添了一些热闹的气息。李兆赫带他们参观了客厅、游戏室和玻璃花房。每个人都大为惊叹,再看李兆赫的眼神,宛然是欣赏漫画中的男主角,并在盛凯的带领下,为缠着绷带的李兆赫拍了一亿张照片。
  既然李兆赫不愿意说自己是怎么战损的,他的受伤原因便从情杀到异世界穿越,有了无数可能。
  李先生和妈妈看着一群年轻人胡闹,谁都没有说话,有家长在,工作室的员工不敢放肆,说了一些“早日恢复”之类的客套话,如一片乌云般到来,又如一片蜜蜂离去。李兆赫站在忽然热闹又忽然寂静的客厅里,朝爸妈尴尬地笑着。他本想为这群人的打扰而道歉,但李先生却不像是责备的样子。
  “等你们都好了,给你们举办一个聚会吧。”李先生忽然说,“就像刚才似的,把你的小朋友都请来。”
  妈妈也点着头,看李先生一眼,补充:“就像别人家的生日宴会,请很多很多小孩,在草坪上野餐,再放一些字母气球,放很多花。”
  如果李兆赫今年只有4岁,那他一定会非常高兴。但他24岁了,只觉得这个计划让他毛骨悚然。
  “啊?字母气球?这就不用了吧。大家一起吃吃饭就可以了。”
  妈妈看起来很失望。李先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李兆赫壮起胆子,说:“顺便再请一些朋友。比如,黄义铖。”
  妈妈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李先生的脸却微小地僵硬了。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兆赫啊,你和这个姓黄的小孩,关系很好吗?”
  李兆赫咬一咬牙,点头。
  李先生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什么工作,你知道吗?”
  面对李先生洞察一切的目光,李兆赫垂下头:“我只知道他在双诚公司。好像是双诚公司的经理……吧……”
  李先生看着他,仿佛被儿子的过于单纯给惊吓到了。妈妈听出不对,问:“这个小孩怎么了?这个姓黄的小孩,和咱们兆赫受伤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要看警|察说了算。”李先生说,“兆赫,这个姓黄的小孩,你最近先别和他联系。”
  “怎么了?”
  “他有点事。”李先生若无其事地说,“什么时候联系,怎么联系,听你大姐的就行。”
  尽管妈妈迅速垂下睫毛,掩饰她刚刚的神态,李兆赫仍然捕捉到她眼神里的不满。这个家没有一件事是先让她知道,也没有一件事是会向她说明的。李先生向妈妈探出身子,说:“我现在综合考虑,等兆微出院,就给他联系心理医生。实在不行,就直接转院到安宁第六医院,那里的精神科是最好的。”
  “兆微没有毛病。”妈妈愕然,“他就是被你那个女儿逼疯了!”
  “那就让他们都去医院看看。”李先生强势回应,“谁疯了就把谁送到精神病院!我这房子怎么了,自从你们搬进来,个个都疯!”
  妈妈脸色忽青忽红。李兆赫在父母爆发大战之前急忙溜走。听他们评选到底谁是三个疯子的榜首有什么意思?二楼的房门抵挡不了楼下吵架的声音,李兆赫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后知后觉地想起,登录微信需要手机微信确认,或者扫一下电脑微信的二维码。然而他的手机还滞留在警|察局。
  他没有记过黄义铖的手机号。家里早就拆除了座机。李兆赫下载一个Skype,给唯一记得的大姐打了电话。当大姐弄清楚这个莫名其妙、不停拨打的乱码电话原来是李兆赫想要黄义铖的手机号,骂了一句脏话,留给李兆赫一串挂断的忙音。
  李兆赫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前,后背又开始痛,正想着要不要打两把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身后呯的一声巨响,他骇然回头,是同样一脸惊慌的妈妈,像是被自己开门的声音给吓得很慌。
  “什么事?”李兆赫问。
  妈妈关上门,走进来,环视一圈,找不到可以坐下的地方,便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椅背,问:“儿子,那个姓黄的小孩,是什么人的亲戚吗?”
  李兆赫摇头。他不清楚黄义铖的亲属关系。妈妈狐疑地看着他。她的狐疑眼光比李先生要直白得多。
  “怎么了?”
  “你爸说,这个小孩现在在警|察局里,可能会把咱们家的一些事说出来。咱们家有什么事?他都知道什么?你说给妈妈听。”
  就连李兆赫都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事,更不知道黄义铖会说什么。妈妈似乎把他的无知理解成抗拒,本就惊慌的脸更加扭曲。
  “你不把妈妈放在眼里,是不是?你和你姐一样,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你是我亲儿子!就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面对妈妈的爆发,李兆赫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见过这样的情绪,当他懂得,这种情绪并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宣泄自己,汹涌的心情会忽然层次分明。
  “妈,我是真不知道,不是不跟你说。咱家的事一向都是大姐和爸在弄。我在游戏工作室上班,怎么能说是看不起你,不跟你说?你别着急,等我搞清楚,就告诉你。”
  妈妈急促地喘息着,恐惧地看着他。李兆赫朝她安抚地微笑,脑海中浮现黄义铖的脸。黄义铖也是这样对他微笑,看到那双温和的眼睛,他内心的混乱会悄无声息的平静。
  黄义铖在警|察局,这个念头在他脑后迟钝地旋转着。
  不错,当然是。不管他和赵德阳之间有多少过节,赵德阳捅伤了他,肯定要有一个说法。李兆赫对量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这件事是民事纠纷,还是刑事纠纷。但他听说过打人犯法,路怒推搡,动手的一方都要赔对方几千几万,赵德阳把他捅进医院,麻烦程度肯定只高不低。
  可是黄义铖在警|察局,跟他对警|察提起他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躲避
 
  没有手机,游戏的乐趣都大打折扣。李兆赫很想躺下好好睡一觉,然而妈妈仿佛忘了他是刚从医院出来的病人,在他的房间走来走去,说一些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李兆赫精疲力尽地安抚着妈妈,好容易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他第一次这么高兴听到大姐回家。
  大姐比平时回家的时间还要晚,脸上也没有往常的笑容,把巨大的黑色皮包往餐椅上一放,破天荒没去厨房开动咖啡机,而是泡了一碗麦片,坐在桌边慢慢地吃。
  李兆赫鼓起勇气,坐在她对面,摆出要谈话的姿态,大姐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李兆赫身子前后轻微摇摆,说:“大姐,你明天能陪我去一趟警|察局吗?我想把我的手机拿回来。”
  “家里没有备用手机吗?”
  李兆赫无语:“……备用手机都是老款了,很多app都不支持,用备用手机还要去补卡,我的手机和这件事又没关系。肯定还是用自己的手机方便。”
  大姐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勺子捅着一团黏连的干水果,把干水果彻底捅成原本切碎的小块,又不吃它。
  “这两天你还是别出门了。先用备用手机对付一下,我明天去给你取回来。”
  手机不过是一个开端,他真正想问的是黄义铖。但是手机问得不顺利,真正的问题就不好开口。大姐又吃了一点麦片,看他还不走,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大姐,有个问题,我问了,你能回答我吗?”
  “说。”
  李兆赫犹豫再三,低声问:“咱们家有什么很怕被黄义铖说出去的事吗?”
  大姐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你听谁说的?”
  这时候决不能供出妈妈。当然李先生也不行。李兆赫抬手揉一下鼻子,虽然没有回头,但后背上微妙的注视感告诉他,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
  “我就是好奇。”他试图让沉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你不是和他关系挺好的么,之前还说,希望我们成为朋友。现在,他配合警|察局调查赵德阳,你们反而不让我去看他,那肯定是有点事在里面……”
  大姐看着他,目光里竟然有一闪而过的欣赏。“你说话还挺有道理。确实这样,既然知道,就别再问了,回你自己的房间。”
  李兆赫涨红了脸,真想和大姐就这件事好好掰扯掰扯,怎么就回自己的房间?说得他像小孩似的,难道他没有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的权力?
  大姐忽然想起什么,举起勺子,说:“你也不用着急,警|察局肯定会叫你去做笔录的。到时候你说不定就会看到他。”
  李兆赫一惊:“为什么?”
  大姐不带笑意地笑一笑,说:“我和警局的人说好了,你手机留在他们那里,调查要用;他们找你做笔录,会先联系我。最近你就好好养伤,麻烦的日子在后面呢。”
  眼看从大姐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背后的目光越来越炽热,李兆赫不情不愿地离开餐桌,朝李先生投去一眼。李先生皱眉看着iPad,对他的目光恍若不闻。李兆赫从李先生背后走过,爸爸专注观看的不是抖音,而是介绍精神病院的新闻。
  楼梯上和楼梯下仿佛两个分界。李兆赫站在楼梯上,看着餐桌旁边的大姐,看着沙发上的李先生,墙壁遮挡了客厅和餐厅,让他只能看到两人露出的衣角。看不到,也理解不了,从来没有这么近又这么远,李兆赫迟钝地意识到,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还比不上他时不时去写生的老城区。
  家是多么古怪的一个概念。血缘让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然而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要素只有血缘。他们理应是他的家人,却没有试图理解过大哥,也没有试图理解过他,仿佛一切都可以随着利益改变。和大哥靠在一起的时候,李兆赫曾经半梦半醒地计划,向家里人循序渐进地介绍他和黄义铖的情愫,然而,这些计划像梦醒时分的追忆,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落空。
  并没有那条法律规定他想出门还非得经过别人同意不可。李兆赫走上楼梯,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补卡,然后,去见黄义铖。
  伤口痛得睡不好觉,李兆赫不得不半夜起来画画。在短暂的沉浸里,他听到有人在楼下说话。深夜的寂静像一个扩音器。他放下数位笔,悄悄打开门,大姐的声音变得清晰。
  “我真tm服了,张金玉那个小子是不是傻x?这也能行?Tmd当了多少年代驾,能整出这事来,我知道他不行,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行……”
  她的声音模糊了,李兆赫向外走出几步,站在门口,大姐的声音是一楼传过来的,但是家里的地板是老式木地板,只要踩上一脚,吱格的声音就会像恐怖游戏里惊动怪物一样,惊动楼下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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