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还有三处,那我们分开探查为宜。这枫林周围有五个村子,枫香村是正西,所以我推测另外三个也在正方向。正东为富贵村,正南为万姓村,正北是渔村。”
“明日我与叶狩童去渔村,你们去另外两个。”萧易对着自己抱着的孩童轻声哄道:“不知君,我累了,你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叶狩童大眼睛眨巴眨巴,在萧易脸上“吧”唑了个响,轻轻一跳,落地时竟分明已是大人模样。
银白瀑布长发在月下隐隐发光,发尾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根火红发带。
一拢白袍,底绣红纹流云,高挑结实身材,脊背笔直而立,手中一枚枫树枯枝,在修长漂亮的手指间玩耍。
棱角分明的脸庞,光洁白皙的皮肤,一双火红眸子,如血玛瑙般高贵冷傲,微眯双眸时,一股轻佻风流的味道喷涌而出,薄唇微笑,亦正亦邪,声音如山谷回荡,低沉缠绵,对众人道:
“在下叶狩童,不知君。”
齐殁亦是一张亦正亦邪的脸,但笑起来,更显单纯乖巧。
不知君倒是邪气更多些,更显勾人沉醉。
他真身一现,齐玉书又懵了,结结巴巴对自己亲妹子说道:
“算上方才的,他是不是已经狠狠的亲了萧君长好几下了?”
这话估计除了他自己说完还没发觉不妥以外,其他人都听的真亮。
不知君扑哧一声,笑了,张开手臂,大大方方的搂过一旁的萧易,轻巧问了句:“是这样吗?”
然后在众人各种情绪夹杂的注目下,单手抬起起萧易清瘦的下巴,双唇附上,深深的吻住。
齐殁看得贱骨头又痒了,眼神不自主的往严律那边飘,严律突觉背后一阵恶寒,心中杀意顿起。
齐殁见严律不肯,便又把眼神往齐玉雁那飘,刚飘一半。
突然脖子上一紧,一根细琴弦稍稍用力便马上就能让自己身首异处一般剑拔弩张。
腹部落有一掌,就差一层衣服,便能把自己打的腑脏翻转。
齐殁赶紧缩起脖子,收起肚子,双手抬起以示诚意,吹哨化字:“我错了”。
齐玉书和严律这才双双收手。
“小仙君,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不知君微微一笑,问道。
齐殁仔细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化字回答道:“可能因为我不要脸”。
不知君看完那些字,走到严律面前,真心实意的拍拍他肩膀,叹道:
“你也不容易。”
齐殁:……
严律:…………
齐玉书:…为什么…
齐玉雁:你闭嘴。
……
萧家,安明城。
一行人随萧易回到城中,随意选了一家客栈投宿。
齐殁点了一桌子流油的荤菜,吃的不亦乐乎。
“诸位,关于明日,我有一事需先告知。” 不知君轻酌一口茶,眼皮微抬道:
“我本是由红枫林至纯灵气凝聚而成的灵体,守护红枫林,以及福泽红枫林四周。红枫林本身有净化之力,所以我可以依靠消耗灵体,来治愈人、动物或是植物。”
“那片红枫林地下埋着无数的尸体。几百年前,八家为了镇压尸体的腐气,便种了红枫林镇压。红枫林吸食了血气和腐气,净化出了至纯的灵气。而那红枫树也枫叶颜色血红,不枯不朽。”萧易解释道。
“本该如此,但…”不知君似是不经意,抬眼扫了一眼齐殁,眼中带有无奈又有些许透彻,接着道:
“从两年前开始,红枫林开始出现异象。我虽一直查找原因,但始终无所获。不过今日发现的事让我有了些头绪。”
“不知君是指,蟦蛴袭村一事早在两年前便有苗头?”严律放下手中茶盏,给齐殁倒了一杯,极为自然的递过去。
“不错。但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明日诸位找定阵锥之便,查问看看,或许会有些线索。”不知君说罢,突然叹口气,接着换了副看好戏的神情道:
“重要的事说完了,说点别的吧…”
“不知君…”萧易扶额一脸宠溺,无奈道。
不知君坏笑道:“嘿嘿,今晚你们四个两间房,谁和谁睡一间啊?”
长得好看真的是无论多讨厌的话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桌边男未婚女未嫁的四个人四面相觑:
齐玉书一脸理所应当的看着自己亲妹妹,
齐殁一脸垂涎若渴的看着齐玉书的亲妹妹,
严律眼角抽搐的看着留着口水的齐殁,
齐玉书的亲妹妹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严律。
“哇,真够复杂的…”不知君在一旁嗑瓜子,还不忘拿鼻尖蹭蹭身边萧易的脸,幸福道:“还是逍遥哥哥最好了。”
“他俩啊,一个不停的退步,一个半走不走的。”萧易淡淡道。
“逍遥哥哥,你可知,他们劫数未到。”不知君贴着萧易耳廓悄悄道。
“自然不知,我又没有你通天彻地之能。”萧易被气息吹的痒,仰头莞尔一笑道。
“逍遥哥哥笑我,我若真有本事,此番事情又何必劳烦哥哥出面。”不知君语气中满是委屈,可脸上却是看透的模样。
忽而,桌上炸起怒吼。
“你!给我认清自己!”齐玉雁指着严律怒道。
“你!给我管好自己!”齐玉雁指着齐殁怒道。
“你!给我去死!”齐玉雁指着亲哥齐玉书吼道。
然后,二话不说上了楼,进了房间,留楼下五名绝世美男呆若木鸡。
当晚,三个被喷的狗血淋头的男人挤在一间房里。
齐玉书以自己年岁最大为由把齐殁踹了下去,抢跑了床。
齐殁突然灵光一闪,抬手便拉着严律跑了出去,攀上房顶,手中琴弦翻飞,转眼间,在两个房檐中间竟织出了一张网床,双人大小。
银色琴弦在月光下,泛着亮光,竟觉得有些暖。
齐殁站在上面,一半的身子藏在阴影下,一半被月光照的光亮。
眼中似有繁星点点,闪的极亮。
嘴角嵌起好看的弧度,向严律伸出一只手。
微风正好,轻拨心弦。
严律心中悸动,贪婪的看着齐殁,不自觉的抬起手去迎合。
但突然间,想起齐玉雁所说的话,“认清自己——”
宛如一桶冰狠狠砸在头上,碎冰灌满全身,又痛又冷,夏夜一瞬如寒冬。
齐殁眼看着严律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仿佛看到了那日在自己手心里哭泣的双眸,
仿佛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脆弱的身影,
仿佛感受到了随时都会离开自己的恐惧。
由不得思考,他飞身上前,用力环抱住眼前如浮萍般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人,狠狠的,紧紧的。
明月高悬,俩人身影交叠,从未出口的情愫缱绻,带着淡淡桂花香,沁人心脾。
怀中的人,身体微微僵硬,齐殁暗自松了口气,顺势脚下轻点,抱着人缓缓躺落在弦床之上。
那人似恢复了往常,对趴在自己身上的齐殁,语气淡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齐殁单手撑起身子,学着严律曾经的动作,从头发,额头到眉毛,眼睫,鼻子,嘴唇,而后用一跟炙热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轮廓慢慢的描了一圈,在下巴处顿了顿,又重新向上移去。
每碰一处,严律的脸色就惨白一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直白的面对自己不堪的心思。
当那根手指重新点在自己的唇上时,严律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强装镇定都已无力,无奈道:
“齐殁,这种事你应该去找喜欢的姑娘做…”
齐殁挑逗的抬眉,漆黑双眸深深的望着严律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严律的手指,抬到俩人面前,心道:
“那为何律兄会对我这么做?”
严律撇过头去,绷着脸道:“我从未做过,你怕是在做梦。”
齐殁低眸笑了起来,气息环绕在严律耳畔:“律兄,我若梦中与你如此,难道不是更糟糕吗?”
严律瞬间反应过来哪里不妥,耳根不受控的红透了,继续硬撑道:
“你不过是受了不知君二人的影响罢了,莫要消遣我。”
齐殁果然楞了,不再动作,沉默一会,齐殁心道:“或许真的是这样…”。
严律轻轻闭眼,不知何时,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齐殁攥在手里,随意玩弄。
仅凭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够不再跳动,正如此时此刻。
“但你若认为仅凭如此,就能让我做出这样的举动的话,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严律猛地睁眼转头看向齐殁:“你说什……?!”
话未说完,冰冷的双唇就被如火般的炙热包围,这突如其来的热浪肆意冲击着严律的血液,比以往哪一次来的都更凶更猛烈。
严律本能的紧闭着嘴巴,咬紧牙关,用尽全身不多的力气,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齐殁。
但越反抗齐殁的手压的越紧,唇上的交缠越发用力。
月光如纱,朦胧暧昧,墨色夜下,弦床之上,情丝滋生,被压制的萌芽终于破土而出。
呼吸逐渐急促,压抑的喘息声不小心从严律喉中流出,俩人闻声都不由自主的滞了一瞬,就在那一瞬,齐殁的舌尖顶开严律的牙关,品尝起窥伺已久的蜜饯。
一人情深难收,一人肆意迎合,指尖轻拂过,浅吟微颤,撩拨双人心房。
正当此时,清风起,桂花香飘进齐殁的五感,那些过往的相交,莫名的吸引,不明的疑惑,以及酒后忘却的事情清晰的浮现脑中,一切都开始明明白白。
是啊,这个人,一直是这个人…
让自己困扰的,让自己渴望的,让自己忘乎所以的,一直都只有这一个人啊…
齐殁恋恋不舍的分开那双唇,双目炙热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红肿的桃花唇微启,正喘着粗气。
“你这是病!”
阿陌的话语声突然闯了进来。
齐殁眼中溢出满满的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心念道:
“是啊,我这可真是,病入膏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双更~12:00 18:00左右~~
☆、枫林虫蛊(一)
严律再清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浮起了鱼肚白。
呆呆的躺在弦床之上,迷迷糊糊的回想着昨夜的事情,抬手按了按额角,有些奇怪,明明并未喝酒,为何会有迷醉感。
正想着,突然觉得旁边传来一股视线,眯着眼睛转过头,顿时瞳孔收缩,记忆如喷发的岩浆,将自己埋没。
那人一袭黑衣,单手支着头,正挑着单眉眼底带笑的看着自己,如精雕细刻般的面容,瞬间与昨夜痴缠的人重叠。
平日里八风不动,千里冰川的脸在这视线下崩裂瓦解,一时无所遁形的严律羞愧无比,赶忙用宽袖遮住自己充血的脸,慌张的坐起身要逃,却被身后环抱而来的温柔阻止了。
“若是你现在跑了,怕是转头就不承认了。岂不是太狡猾了?”
齐殁下巴轻轻抵在严律的肩上,微微偏头看着严律滴血般的耳根,心里委屈道。
严律慢慢放下宽袖,露出一双美目,沉默不语,又听齐殁心道:
“以前的那些…我记起来了,昨夜,你我都没喝酒…”
严律如扇睫毛轻颤,低哑道:“齐殁,我是严家三公子,你是齐家首席弟子,并且你我都是男子,不该如此不妥、不雅…”
“严律”齐殁单手遮住严律的双眼,鼻息紧贴着脖颈,舒缓温柔,心道:
“不知君与萧易情意相投,可有不妥?即使同为男子,只要此情由心,又有何惧?还是说,这些都只是我一人自作多情,你对我其实全无此意?”
齐殁见严律半晌不答话,以为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会错了意,讪讪的欲撤回环抱着严律的手,却被一双温凉的手抓住,紧接着听到严律轻声但足够坚定道:
“我有。”
许是从常年寂静中,你的那一丝轻音开始,我的心中便撒上了一片种子。
双眸中的笑意便是春风,眉间的挑逗便是暖阳,嘴角的弧度是养料,心底的声音是灌溉的清泉。
无知无觉中,种子破土萌芽,成长至如今的花田,我曾想将它掩埋,还好我没有。
“呐,齐殁,我心里有片美景,你乐意与我同看吗?”
“嗯,乐意至极。”
……
客栈早餐桌上,齐玉雁眼观鼻,鼻观心的嚼着自己的面饼,无视身旁齐玉书狂捅自己胳膊的手,伸手夹了些小菜。
“妹啊…不对劲啊…”齐玉书看着眼前四个人颤颤巍巍道:“昨儿还只有一对儿,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就……”
“好了,不用给我夹了,太多了…”
只见严律按住齐殁不停给自己夹菜的手,转头淡淡嗔怪道。
齐殁虽只是笑着看着他,但眼神灼热。
“不知君,你多吃些,我担心你的灵体。”
又见萧易款款柔情的将自己手里夹好菜的碗放到不知君的手里,温柔道。
“逍遥哥哥真好。”说罢,不知君在萧易侧脸轻轻亲了一下。
“……”
齐玉书也见过不少修习之人结交同性道侣,并无偏见,但现在着实是太过诧异。
“哥,你少大惊小怪了,他们不一直那样么?”
齐玉雁鄙夷的撇了眼自己的亲哥,放下碗筷道:“我与哥哥去正南万姓村,严三公子,可还妥?”
“妥,我与殁兄去正东富贵村。晚些可还在此处汇合吗?”严律喝茶清口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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