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我儿出去打猎,三天了,还没回来,我担心啊!”苏大娘抬手抹了抹眼泪,抱着村长的手道:“帮我去找找吧!”
村长似是衡量些什么一般沉思了片刻,而后道:“苏大娘,你别急,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去帮你找找。”
苏大娘连连道谢,随着村长往家走。
谁知进了院子,自己的儿子竟然横躺在院中。
村长查看一番,对苏大娘笑道:“他没事儿,就是睡着了!你刚才怕是太慌张了,没看到他在院子里吧?这不好好的呢吗!”
村长这么一说,苏大娘也迷糊了,难不成真是自己眼花没看到?
不过转念一想,儿子好好的在家比啥都强,也不计较那些了。
之后村长把苏大娘儿子抬到屋里的床上,便走了。
苏大娘三天未见儿子,想的紧,如今儿子回来了,忙不迭的就进了厨房去给儿子准备吃食。
腿脚不好,眼神儿也不好,忙活好半天才做出俩热菜。
刚端进屋,就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儿子,脸上立刻笑开花了,热乎乎的靠过去,三十余岁的猎户被老母亲抱怀里揉了好半天。
苏大娘热络的问道:“儿啊,饿不?娘做了吃食,吃不?”
猎户眼神呆滞的点点头,走到桌边拿起馒头啃了起来,
刚啃了一半,脸色突然铁青,喉咙一紧,扑在桌上,四肢抽搐,口中不断呕出秽物。
苏大娘吓的魂不附体,赶忙跑出去去敲大夫家的门,等人来了,猎户早就昏死过去了。
大夫细细把脉看后,皱眉道:“他没病啊!等醒来再看看吧!”
当晚,苏大娘上了岁数,睡不踏实,被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后,起身就想去看看儿子。
走到儿子屋里,床上空荡荡的,床铺还是温热的。
于是苏大娘以为儿子饿了,去厨房找吃食,便朝院子走去。
这时天上弯月正被阴云挡着,夜空如黑纱帐,罩着地上每一处都伸手不见五指一般。
刚出屋门,就看见院里蹲着个人,
苏大娘揉揉眼睛,模模糊糊中勉强看清是自己儿子,正蹲在鸡笼子前,便温声道:
“儿啊,饿了怎得不叫娘啊,想吃鸡了?娘给你做,你回去睡会儿,做好了叫你…”
苏大娘边说边走向自己儿子。
就在此时,阴云飘走,弯月的微亮散落在院中。
苏大娘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差点昏厥过去。
只见院子右侧的兔笼子的小门被拽掉在地,笼子里不见一只兔子,笼子一边零七八碎的散落着沾着血的兔子腿和脑袋。
残骸边血手掌印和脚印清晰的延伸到了院中自己儿子身下。
鸡笼子前的人埋头哼哧哼哧的啃着什么,而鸡笼里格外安静。
老母亲哆哆嗦嗦的伸手想去叫自己儿子。
刚抬手,那人像是受了惊的豹子,猛地转过头,满脸是血,一双猩红双瞳暴凸出眼眶,凶狠的盯着苏大娘。
苏大娘被突然转头的儿子吓到,差点儿没倒过气儿,腿脚一软后仰着倒在地上。
那怪物歪歪扭扭的站起身走过来,猛的跪在苏大娘面前,弓下腰,脸贴着脸的看着苏大娘。
那张血盆大口中,流出腥臭的液体沾了苏大娘一脸,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扭着身子,奇形怪状的走了。
苏大娘就这么胆战心惊的熬了半宿,终于挨到了天亮。
……
“那个怪物竟然没伤害苏大娘?”严律吃惊道。
“可能是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娘,下不去口吧?!”村长痛恨道。
“然后呢?”
“然后?”村长鼻间哼了一声,继续道:
“那天天亮后,我起来去院子里,看到的是满院子的尸骸。我夫人…她、她脖子被拧了四五圈,上半身被掏了个干净,半截的胳膊腿儿硬生生被扯断扔在院子里。我看到那苏大娘身上的血就知道了,这是他那好儿子干的!”
“你可找到他那儿子了?”
村长黯然的摇摇头:“到现在都没找到,那苏大娘没过几天也死在自己屋里了。这事儿除了我俩没人知道,村里都是妇孺,张扬出去白白让人害怕罢了。”
齐殁似是没听到村长痛失爱妻的悲惨遭遇一般,继续脸上笑盈盈的问道:
“村长,你这村子里,为何没有男人啊?…他说的。”
☆、枫林虫蛊(三)
客栈内。
“他怎么回答的?你快说啊!”齐玉书催促道。
齐殁笑盈盈的看着他:“剩下的一会让他自己说吧!咱们解决眼前的事为先~~他说的。”
随后又看了一圈其他人,歪头问道:“各位心中可有猜测?…他说的。”
“雁儿曾说,被那蟦蛴成虫寄居后会狂躁与嗜血,这点倒在这两个村子的怪事中都有出现。但形态又有些不同…”齐玉书抹着鼻尖儿道。
“万姓村是虫的形态作怪,富贵村则更像是寄居体。”齐玉雁点头道。
“还有一点,那寄居体为何放过苏大娘?全村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又为何只杀村长夫人一人?”萧易温婉道。
“诸位还记得之前说的异化一事?”不知君手中枯枝尖儿蘸了些茶水,在桌上胡乱画了起来,一只手撑着额头,懒懒道:
“虽说品性不同,形态各异,但最本能的依然保留着。要我说啊…这三个村子在三年间,是分别遭遇了处于三个不同异化阶段的虫灾。”
“那…”萧易刚开口,便被不知君用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制止了。
“逍遥哥哥莫急,且听我说嘛!”
不知君接着说道:“暂且不说这蟦蛴虫究竟从何而来。可先有恰巧出现的跛脚半仙儿除虫疫,后有看似失控的猎户独独杀那村长夫人一人,前日又在枫香村发现被刨开的定阵锥。这每一环都有人在背后,以确保不会节外生枝。”
“不知君的意思是,有人刻意异化蟦蛴虫?”齐玉书瞪大眼睛奇道。
“嗯哼~”
“难道就为了杀村长夫人和屠村散种?简直荒谬!”齐玉书无法理解疯子的想法,义愤填膺道。
“这其中理由我猜不到,不过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这背后设计者在别有用心的引导,或许顺着走下去自然而然就会得知了。”
“不知君,萧君长,还有一事我有些担心。”严律突然道。
“严三公子是在担心那失踪的猎户?”萧易点明道。
“正是。倘若枫香村一夜被屠是那背后之人控制猎户体内成虫而为,难保会有新的村子也遭此劫难。”
“言之有理。正北的渔村尚未发生过此种灾难,确实让人有些担心。”萧易轻微皱眉道。
“萧君长暂且宽心…他说的。”
齐殁坐的有些无聊了,蹲在绑在一旁的村长旁边,弓起手指弹村长额头玩儿。众人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
“殁师弟,你欺负那人做什么?快讲正事。”齐玉雁有些无语。
齐殁冲村长吐了吐舌头,看向众人坦然道:“我只是觉得,担心也没用,而已…他说的。”
众人:……
齐殁一脸无辜:
“一夜能悄无声息的屠村,再怎么也防不住的吧?这背后人的本事恐怕在你我之上啊!与其担心,不如赶快破阵,先断了那背后的人与虫之间的联系,再做其他打算…他说的。”
“哈哈!小仙君说的极是!不知富贵村内的定阵锥可找到了?”不知君露齿大笑,问道。
“这个黄鼠狼,狗屎运倒是全赶上了。”齐殁鄙夷的朝他脑袋狠踹了了一脚,踹的人翻白眼儿:“住在村里最有灵气的一片地上,定阵锥就在他家院子里埋着…他说的。”
“殁兄,你再折磨他,等不到带回众君界,人就死了。别闹了,过来坐好。”严律终于看不下去,劝道。
齐殁听自家夫君这么说,马上乖乖陪笑,颠儿颠儿的贴着严律坐下来。
齐玉书双手扣眼珠子,闷声咆哮:“让我瞎吧!!——”
“你闭嘴。”齐玉雁一掌捂住亲哥的嘴巴,问道:“不知君可知如何找那林中阵?”
“嗯…能不能成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可一试。”不知君迟疑道:“今夜,咱们各占东西南北定阵锥所在四处,取中指鲜血滴于锥上,之后注入灵气即可。”
“并非难事,为何没有把握?”齐玉雁奇道。
“因为,发动此锥需特殊人的血祭。据说唯一用到此锥的一次,还是抓了流放在圉界的原众君界弟子,抽干了血来发动的,这也是为什么将此术封禁的缘由。”
“既如此,又缘何要造出来如此残忍的器物?”
“我看这倒未必是那齐弘业的本意…他说的。”齐殁在一旁漠然道。
“小仙君与那齐弘业是相识?”不知君别有深意笑道。
“……”齐殁笑而不语,看着不知君。
不知君也不多事,转了话锋道:“既不认识,那为何如此说?”
“猜测罢了。那跛脚半仙儿多半是启动了定阵锥封了虫,可村民只字未提有人被抓进村子血祭。若血祭真的是必要的,岂非矛盾?再者说…”
齐殁抬抬眼皮看了眼严律:“此世间,众君界八大家便是规矩,只手遮天的,若是想刻意找些缘由埋没些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说的。”
“齐殁,休要妄论!”果然,严律有些生气了。
“嗯…并非全无道理…”不知君转着手中枯枝,轻声道。
“好了好了,今夜试一试便知了。不过,殁公子,那村长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总不能带着吧?”萧易轻叹口气,圆场道。
“简单!打晕就行了…他说的。”
说罢,齐殁抬掌朝村长脖子狠砍下去,随后拎着脖领子扔到二楼客房里,潇洒一笑。
严律扶额解释道:“这人罪责颇深,晚些再与各位解释。”
当夜,齐家兄妹各占正南万姓村与正西枫香村,齐殁二人占正东富贵村,萧易二人占正北渔村。
滴血于定阵锥之上,单手掌心灵气推入,霎时,定阵锥悬浮而起,四周土地沙石旋转,贴地环绕。
随着灵气不断注入,以定阵锥锥心为轴,一个阵图凭空出现。
“这究竟是…”
严律负手而立,青衫青袍浮动,在这一片银白色灵气下更显仙风道骨,唇瓣微启轻声道。
“这应该是地阴阵的阵角,定阵锥是阵眼。”齐殁继续输着灵气,心道。
两人一问一答间,从阵图边缘一大片如网的脉络延伸开来,盘根错节的朝村外张开。
整个村子被照的有如白昼。
齐殁朝严律微微一笑道:
“顺着这网能走到红枫林深处,其他方向大概也是同样情形。那个地阴阵的中心阵就在这些脉络的交叉处,打碎阵眼阵自然就破了。你去吧,小心些。”
严律没动只是看着齐殁不语,眼中疑虑越来越深。
这不是错觉,齐殁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齐殁笑嘻嘻的看着严律,打趣道:“律哥哥~~你再不走~~我要亲你啦~~?”
齐殁本就是不想再加深严律心中疑虑,故意恼他的,本以为那人会懒得理会自己,直接离去。
谁知严律并未如他所想。
只见,严律轻压眉头,抬手扶上自己的脸颊,微微偏头。
接着便感觉自己的唇被温凉一触,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随着耳边气息,严律清澈的嗓音响起:“你别勉强,等我消息。”
说罢脚尖轻点,飞身消失了。
齐殁紧紧抿着嘴唇,像不想那触感消失一般,又仿佛在回味一般,用力的护着。
看向严律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没动,直到感觉微痛,才终于放开,沉下面容,黑瞳略闪猩红。
另一只手成爪状缓缓抬起,掌上化出两个召唤阵,手掌一翻,将阵打入地下。
身后闪出两个黑衣蒙面人,两人对他单膝跪地拱手道:“主。”
“事情比预想的发展的更快,也比预想的更糟糕…他说滴。”齐殁肩上黑色灵童道。
“怎么回事?”黑衣男子起身问道。
“暗子私自挖出定阵锥,齐弘业的天阳地阴阵被发现了,过不多时就会被破,这些虫已经不能再用了…他说滴。”
“难怪我看那妖里妖气的人不顺眼,做事竟如此不讲究!”黑衣女子愤懑道。
“对对,不知道是谁,二话不说就把我卖给那个妖里妖气的…”黑衣男子白眼翻到天际道。
“……殁哥哥”黑衣女子委屈求饶道。
“你殁哥哥和你亲哥都被你卖了,你委屈啥?”
“好了,阿陌阿离,先说正事…他说滴。”齐殁见远处一朵桂花状烟花腾空炸起,那是严律的发来的信号:
“我们之中有个能先知的人,此事进展如此之快不仅仅是暗子捣鬼,他也在中间顺水推舟,至于他究竟预见到多少,我不知…他说滴。”
“可有威胁?”阿陌担心道。
齐殁不确定的摇摇头:“虽然有点坏心眼儿,但大概是看破不说破的那种,但以防万一,阿陌,你留下来。还有…”
齐殁顿了顿,脸上略带愁云,苦笑:“许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被严律看出了破绽…他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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