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殁见怪不怪道:“他的心思全放在勾搭男人身上,能练成这样已经是老天眷顾,祖上保佑了。”
朴若尘只顾着自己呐喊,乐此不疲:“峯兄——!!!!”
严律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道:“咳咳...朴小公子...要不,你换个叫法试试...”
朴若尘思考了一下,果然换了个叫法:“小峯兄~~~~”
叫的更恶心了...
“诸位请先上来吧。”坡上人似是丝毫未受到朴若尘的影响,语气沉稳大气,可见胸有沟壑…
那人言毕,站立坡顶,化出一把上等古瑟,指尖轻拂,轻快音色流出,在空中旋转变幻,最后揉成一一团白云,落在众人面前。
那人接着说道:“请。”
朴若尘似乎熟门熟路,第一个踏了上去,转过身来一副自家儿子出人头地半喜宴,欢天喜地招呼客人的老妈子模样,催促道:“快上来,快上来,峯兄的这个云可舒坦了!”
齐殁觉得这个“峯兄”似曾相识,于是问道:“这人是哪家的弟子?”
朴若尘吃惊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小峯兄啊!当然是萧家的啊...”
齐玉雁一路无话,此时终于开口了:“都说进了佘家的男人就没一个能正常出来的,朴小公子果然是...不辱使命啊...”
这云升得很快,走近看那“峯兄”齐殁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萧易的大弟子,曾在众君界开展的比武大会上交过两手,算是少数天赋高的弟子,多年不见气息沉稳许多,相貌也是更为出众了。
“峯...公子...”齐玉书斟酌了一下称呼,卡了一下说道:“受侵之人只有这些吗?按朴小公子的说法,似乎更多一些。”
萧峯目光直视齐玉书,面无表情却感觉不到冷漠,只是,齐玉书以为萧峯在斟酌字句,于是十分有礼貌的等着萧峯开口,等啊等的,两人互盯了一会儿,盯的齐玉书浑身上下凉透了。
却只见萧峯突然看向朴若尘,眼底浮上一层嗔怪之意,又规规矩矩向齐玉书鞠了一躬,沉默片刻,似乎略过了很大一段话,只捡了要紧的事一般,张开金口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齐玉书憋的差点吐血。
“嘿嘿,他就这样,嘴巴懒得很,今天说的话算多得了!”朴若尘捅了捅齐玉书硬邦邦的脖子,安慰道:“我平时与他说话,他能点头回应我已经是奢求了,若是开口回答我,我就要去烧高香了!”
齐殁自然知道萧峯是寡言少语的人,多数的想法都只是在心里脑子里形成一种思考,外露极少。这样的人身边竟会有个朴若尘这样一个精神不好的话痨,还蛮有趣的。
齐玉雁在一旁损道:“他难道不闲你烦吗?若我是他,要么打死你,要么把你的嘴巴缝上,或者让你也变成哑巴...”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雁儿姑娘!峯兄他呀~~可喜欢我了呢~~对吧,峯兄~~”
朴若尘快步赶上在前面带路的萧峯,蹦起来撞了一下萧峯的肩膀。萧峯身形微晃,伸手一把稳住身边因冲撞有些没站稳的朴若尘,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奈何众人火眼金睛,硬生生从那几不可察的点头中看出了点端倪,此时恨不得自己瞎了,脸上崩不住,裂了......
……
众人落脚处距离村子不算远,且脚程极快,不过半盏茶,便被萧峯带进了村中一处简陋的屋舍前。
一队衣着淡雅的萧家弟子正守在门前,见萧峯回来,赶忙弯腰见礼,抬头见齐殁跟在后面,脸色为之一变。
村中接连受到侵袭,村民都受到不少惊吓,房门紧闭,院墙外围了一圈木头搭成的栅栏,上面还系着大大小小的铃铛。但显然不是很有用,大部分栅栏已经被砸碎,挂满了血迹。
“这些受到怨气影响的人难道还会袭击其他人?”
齐玉书一路看过来,有些奇怪。自怪事发生以来,只听说都是被怨气撑死的,并未有伤害平常百姓的消息。可这些防御用的栅栏,又明显受到过那些受侵之人的袭击。
萧峯推开屋舍大门,迈过门槛,示意众人进入,道:“不会。”
齐殁跟着第一个走了进去,解释道:“你我等人知晓,但村民并不知,并且何时何人受侵都没有征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随时会出现的危险,这是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了吧。”
“若是有人袭来,要先跃过这些栅栏,碰到了栅栏铃铛就会响,不但警惕自家还能向别家求助,最不济也能传达危险的消息…”齐玉雁叹道:“不过,好在受侵之人并不伤人,不然仅凭这些怕是废了。”
齐殁道:“运气好而已吧…”
严律走在齐殁身后,问道:“你又看出什么了?”
齐殁轻轻笑道:“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闻言,前后走着的几人听后纷纷停下脚步,神情各异的看向齐殁。
齐殁被这几个人围起来,一顿猛瞪。
☆、蓄势待发(四)
齐殁先是完全不理解这几人平白无故的眼神和气势,后来又想想自己的丰功伟绩,顿时失笑,想打个马虎眼哈哈过去算了。
谁知齐玉书一根筋,拦着他不让走,非要问个明白,生怕齐殁再搞出什么事情。
齐殁扶额道:“我的玉书师兄啊,你这样我很伤心啊!”
“少啰嗦,你究竟又打什么主意呢?”
“不是我打什么主意,你该问,做这个局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才对。”
萧峯站在院子内屋子的门前,静静看着齐殁,不语。
他身旁紧跟着的朴若尘扇着扇子,额前发丝胡乱飞舞,咧着嘴巴笑哈哈的问道:“殁兄,有何见解?”
齐殁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到:“怨气与灵气其实同源,能成为肉身的精气但并不能将活人操控成傀儡。目前来看,这些受侵之人丧失意识,行为也不同以往,不觉得和曾经遇到过的某个东西很像吗?”
“尸冢蛸。”严律在一旁说道。
“不错。”齐殁单眉扬起,眼中带着些许自豪,好像在炫耀“这是我家大宝贝,聪明吧?”,接着道:
“红枫林中蟦蛴成虫的那个寄居体是因怨气变异成的一种名为尸冢蛸的怪,并且通过特殊法阵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朴若尘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不知不觉靠了过来:“虫子?可这些村民体内并没有那种虫子啊...”
“当然,这次并不是虫子的问题...”齐殁翻着白眼把人推离自己道:“诸位还记得前不久的百日怨鬼一事吧?我听说百日一到,怨鬼同时消失无踪迹,而在那之后便开始陆续出现百姓失踪,或是受侵之人。”
严律悟道:“你的意思是,有心之人利用了百日怨鬼一事,且这些村民并非是受了怨气的侵袭,而是被怨鬼夺了身体?”
齐玉雁问道:“可若是怨鬼夺身,为何不伤人?我们可是亲眼看见那个尸冢魈戳穿了殁师弟的胸…”
齐殁手心向上摊开,怂了怂肩膀,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怨鬼怨气极强,与□□凡胎相融需要时间,若是身体太脆弱则无法承受,因此出现了一夜暴毙的人,而且圉界的结界恢复以后怨鬼想要上悯生界只能通过特殊法阵,要完全操控这些怨鬼还需要极强的精力以及气力,恐怕布局的人还没有完全掌握方法。所以我认为。现在这些不伤人,并不是不想伤人,而是暂时的行为受限罢了。”
严律问道:“可有证明之法?”
齐殁摇头道:“怨鬼夺身,随□□而消亡。现在只能等出现新的、活的受侵之人…”
话没说完,朴若尘突然折扇一合,直指天穹,大喊打断:“你们看!”
众人被他这一喊惊到,齐齐望去。
只见远处天上,绵绵白云之中混杂着如烟雾般阴灰的云,迅速蔓延开,瞬间在头顶厚厚压下。
双脚,双膝,双腿,接着腰间,胸口,宛如被一双巨手死死压住,陷入泥土之中,重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阴云之中怨气如条条黑龙,哀嚎着放肆穿梭翻腾,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巨变,河水逆流冲击河岸,平地起风直冲天际如柱,卷起沙泥如条条巨蟒。
一声震耳咆哮从天而降,如惊雷劈身,齐殁只觉天灵一闷,眼前昏天黑地,腿脚一软险些跪地。
强打精神,找寻严律身影,却见身边几人竟都被这咆哮声翻到在地。
齐殁暗骂一声,举手堵住耳朵看向愈加浓黑的阴云。
翻腾的怨气正向一处聚集,似黑洞,似漩涡般越扩越大,咆哮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操,他究竟从哪找来的这么多怨气…”齐殁忍着头痛,咬牙骂道。
刚说完,那漩涡倏然一顿,猛然开始反向加速旋转,容不得人反应,怨气飞速射出,瞬间漫天黑箭齐发,悯生界如一个巨大的靶子,遍地炸响。
众人倒地不起,怨气射下,眼见躲闪不及。
当即,齐殁闷了口气,点脚飞起,空中站稳,翻手运起赤黑怨气,双手迅速结印,撑开结界,将昏倒的几人护下。
几乎同时,一团等人大小的怨气重重砸下,正正当当砸在齐殁面前,死盯着那东西看,待看清,齐殁瞳孔猛然收缩,起了一身冷汗。
那团怨气碰到结界的一瞬间,忽然四散,露出了被围在其中的东西。
似人非人,因骨骼反向生长,关节部位扭曲异常,骨瘦如柴,皮肤如薄膜包裹全身,甚至有些透明。
奇长的四肢死死抓在结界上,毛发稀少的后脑若不是隔着结界,怕是要贴到齐殁脸上了,齐殁甚至都能闻到那东西与生俱来的腐烂味道。
齐殁端详了半天,开始猜测这东西是后背撞在结界上,挂住下不去了。
直到那颗与身体相比,小的出奇的脑袋猛然扭转,一张五官几乎挤压在一处,奇丑无比的脸顶在结界上,死死拍在自己面前。
齐殁这才发现,这鬼东西是把脑袋摔到后背去了。
齐殁在圉界没少见这种东西,活人死去的灵吸食怨气,消化不完全就会生出这种东西,是一种极其低阶的怨鬼,除了吞噬的本能外,什么都没留下。
“愚蠢的东西,进不来你就给我滚远点!”
齐殁眼中猩红炸起,对着面前像巨大蜘蛛一样趴在结界上的怨鬼,极其厌恶的低声叱令。
那东西似是听懂了,歪了歪脑袋,双脚依然抓着结界,双手松开,类似是做了个起身的动作,
然而出乎齐殁预料,随着那东西动作,齐殁耳边忽然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一条裂缝在眼前横穿而过。
顺着裂缝看去,五只坚硬指甲冲破结界壁,直直插在上面。
再穿过结界看天,齐殁不禁笑出声:“喂喂喂…这么多一起砸下来,会死人的…”
笑着,齐殁离开结界,一脚踢碎那个恶心的怨鬼的脑袋,抬手取下腰间吊坠,运起灵气灌入。
瞬时,吊坠恢复原本模样,一把七弦古琴,通体汉白玉,琴弦轻颤,浮于空中散发淡淡银光。
齐殁双手扶上,下意识回眸扫了一眼严律,嘴角轻扬,灵气将周身包裹,接着琴声起,修长双手在弦上拨动,翻转。
曲调如万马奔腾踏破冰川,无惧无畏,如河谷间溪流激荡,声势浩大。
琴音似辗转万里,似直冲云霄,驾驭着庞大灵气在空中化出一把巨弓,朝向空中,弓弦张开,蓄势待发。
忽然琴声一转,手指收起力度,温柔爱抚,曲调转而绵长悠扬,细腻深沉。
随着音色转变,千万只箭化出形态搭上弓弦,细细密密,无穷无尽,凭空而生。
猛然,琴声休止,刹那间,万箭齐发,箭势如流星,划破长空,箭声争鸣,带起狂风大作,破云冲天,气势恢宏。
所过之处,箭无虚发,直入怨鬼灵核,破之散之。
齐殁连着开了两次满弓,将那漩涡中射出的怨鬼驱逐了大半,正欲再次张开满弓,忽觉手上剧痛,低眸看去,十指指甲掀翻了四五个,手指因过度用力割裂开来,已深可见骨。
若是被阿离看到,少不了又要骂骂咧咧…
“果然练功夫不能偷懒啊!”
齐殁望天自嘲,忍着剧痛,面容淡淡,扶上琴弦,手指继续用力。
以前对自己亲生父亲那时徒手取碳是,如今也是,齐殁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这种自虐的感觉,越痛越狠越要做。
三次满弓三万多只箭矢,灵气消耗极大,很快齐殁体内两股气开始对冲。
平衡被打破,齐殁一时无防备,被突然暴增的怨气冲了肉身,一口闷血喷出,御琴架势崩溃,跪落到结界上,嚼着血气仓促喘息。
凭一己之力翻天覆地,不可能。
凭他一人堵这漩涡,更不可能。
眼看着漫天陨石般砸落的怨鬼,肆无忌惮,也不挑食,见人就钻。
躲在家中的村民,接二连三被夺了身,失了魂,如行尸走肉,哀嚎、惊叫,恍惚间,这里似乎并非悯生界,而是暗无天日的圉界。
整个村子很快被怨鬼侵占,怨气冲天。许是方才灵气大泄,引得注意,院墙外渐渐开始聚集起了鬼化人。
此时众人还未清醒,结界若是再承受一次攻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此想着,齐殁打起精神,点脚飞身朝院门房檐落去,不料,腿一软,带着脚一软,倒栽下去,大骂一声草你祖宗,抱头滚落在地。
未等起身,头顶渐渐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殁仰头看去,又是一声骂祖宗,刚才还温文尔雅的萧家弟子,现在正流着口水,爆着筋,翻着白眼,头顶冒着赤黑怨气。
齐殁起来拍了拍一身灰土,无奈苦笑道:“别这么轻易就中招好不好啊?修道修着玩的吗?有我一半儿的艰苦奋斗意志,也不至于这个下场啊!丑死了…”
齐殁边退边说:“你们都是萧家入室弟子,随意出手怕是没被怨鬼折磨死,就要先死我手里了。换成以前呢,我是不会心疼你们的命的,奈何我这改邪归正刚起头,万事开头难,你们也心疼心疼我,别再过来了啊!”
41/59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