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峯随后便到,他找朴小公子都找疯了,要说可怜,还是他可怜些。”
“……那…大师姐,你总得有人照顾吧?让你一个人来回乱跑我也不放心啊!万一哪个鬼看上你的身子…”
“不劳您费心,我深得老狐狸真传,武力脑力皆在众君界前列,用于自保属大能小用了。”
“……那…”
“别那了,没用。”齐灵寒油盐不进。
齐殁转而朝严律装可怜,求宽容:“律哥哥~~这是我和他的恩怨,况且,众君界如今这般狼狈我也有份,就当我将功折罪吧~~再说…那崽子是我炼出来的,用的都是我的精气,得我驱使才行~~”
后一句是假话。
“……”严律不悦的撇了眼手上灵光幽幽的元气,默默感受片刻,更为无语,确实感受到了齐殁的灵气,还不少:“那我与你一同去。”
齐殁没有回绝,且不说回绝没用,即便自己灵气恢复速度比常人快,可现在也不过恢复五成,那天圣界仅君长得其方位,一方面是原石的特殊,一方面是也只有达到君长等级才驾驭的住穿往天圣界的结界通道,半吊子去了,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齐殁知道天圣界一事,也是当初齐弘业交代于他的,可他那时修为不够,打不开结界门,后来因怕泄露行踪一直也未曾上去查看,眼下不去不行,偏生自己又开膛破肚了。
又疗伤许久,齐殁脸色勉强能看着像个正常人,随意在这房子原主家找了件衣衫,换上,穿完才发现,袖子裤子都短么一大截,衣料粗糙,齐殁发丝凌乱,干脆也不挽起了,在下面随意拢了拢,活脱一个惨兮兮的乞丐。
“得,又活回去了…”齐殁往下拽了拽裤子,无奈腿太长。
严律见他这模样似是心情好了许多,脸色由蔫巴菜色变成了嫩叶菜色,亮了不少。
二人依着齐殁指的方位,走进了通往天圣界的结界门。
结界通道说的简单一些,其实是两个空间的的连接处,万物处于存在与虚无的边缘,因而结界中时常黑雾梦绕,混沌不已,窥不得其中。而走在通道中的人,有结界壁将浓雾遮挡,安全的很。
但齐殁有点力气就要折腾严律,事儿肯定是做不成的,于是磨着严律,偏要牵手,不给牵就死命往严律身上贴,严律顾念他的伤,不肯用力推拒,又耐不住他磨,终是放弃了。
二人手拉手,齐殁美滋滋的空出的手上把玩着刚生出来的崽子,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对付佘华之,便由着严律牵着自己走了半晌,越走越觉得不对。
这天圣界再远也不至于走这么久啊,自己脑子里都已经将佘华之抽筋扒皮三个来回了,竟然还没看到头,心觉不妥抬头开口叫了声严律,可这一抬头就傻了。
齐殁的手还悬在黑暗中,手中温凉的触感还那么清晰,却不见那触感的主,齐殁再次陷入了孤独黑暗之中,宛如严律散魂之时的回溯之境一般。
齐殁心上微悸,却仍冷静,试图呼唤严律,为了挥散不断冲入脑中的记忆,刻意改了语气,沉声且坚定。
声音缓缓传出,如一缕红线,去找线头那端的主人,只是寻人不得,红线终是落了地。
“殁哥哥??!!”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醒?不是只有一刻吗?”
“我…确实是一刻啊…我也不清楚啊!殁哥哥???”
齐殁耳边忽然聒噪起来。
☆、碧桃花谢(九)
齐殁站定闭眼寻那声音方向,忽觉身体被一股力气用力拉扯,猛然撞上个什么,摔的险些吐血,头昏眼花的捂着肚子,骂人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但说话的那两个人倒是喜出望外,齐殁只觉得自己身子被一个力气极大的人从地上掰了起来,是的,掰起来,然后那人还用手扒开了自己的眼皮,那一瞬齐殁看清了那人的脸。
阿陌?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走开,我来看!”一个女声惊起,似是看阿陌手上不知轻重极其不满。
于是齐殁又被一双力气比阿陌少不了多少的女子的手掰到了另一个位置,另一只眼皮也被扒开了,这回齐殁把这人也看清了。
阿离…?这兄妹不是在风月楼对付佘华之的那堆男宠和那个阵眼吗…怎么在这里?
“殁哥哥??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阿离着实担心,手上不由得力道又大了些。
“……”齐殁倒抽口气,皱眉斥道:“你再用些力气,捏碎我,我就没有不舒服了…”
“殁哥哥?!!你醒了!!”阿离猛的放开齐殁,站起身指着齐殁脑瓜顶就开始训:“我就说你这痣刚除神识极其不稳,不适合入梦,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回不来?!!”
什么?齐殁只觉头痛欲裂,似是有一股力量在脑中翻搅。
“他一直这么自我,你还没习惯吗?”阿陌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方才担心齐殁的人只有阿离一人似的。
齐殁不理会他们兄妹二人拌嘴,抬眼皮略微扫了一圈周围,颇感熟悉,这是重生殿内,自己身下画着阿离的入梦法阵。
“我方才是入了谁的梦?”齐殁有些迷糊,手掌敲了敲痛感逐渐消失的脑袋,开口问起那二人。话说完,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声音…着实是难听的很。
阿离闻言,那训儿子的模样瞬间垮了,赶忙蹲下用自己的怨气去探齐殁体内:“莫不是神识受损了?失忆了??”
“你方才拼死拼活非要入那严三公子的梦,怎么拦都拦不住,阿离便准你入了一刻钟。呸…”许是看齐殁醒来了,阿陌又磕起了瓜子。
齐殁看他那一把瓜子,嘴角抽搐两下。他有些想起来了,自己刚把严以光送回众君界,顺便闹上一闹,然后严律便来了…嗯?…
“我为什么要如严律的梦??”齐殁嘴角再次抽了两下,厌恶道:“我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破的像老树皮??”
阿离和阿陌终于没了笑脸。
“殁哥哥,你留了严以光一口气,将他带去众君界,以此做威胁,找古弼要去除身上祸福痣的法子,但古弼会种不会除,你正想将那严以光杀之泄愤,就被严三公子阻拦了。他为了护严以光一命,与你承诺他去除痣,之后咱们回到重生殿,你便晕倒了。”
“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入严律的梦。”齐殁记得七七|八八,但是有些连不上。
“我们也不知道…”阿陌似是无奈道:“你昏迷后,高烧七日,醒来后便吵着要找严三公子,阿离拗不过你,只得应了。”
“……那我这嗓子是…”齐殁忽是想起,抬手扯开前襟,胸前的那朵黑桑花已然黯淡。
“哟~~主~~大喜啊~~”重生殿的门不知被谁忽然推开,一袭白衣飘然入殿,稳稳落在齐殁身旁,软骨头贴了上去。
“喂!”阿离见不得这个人每次都这么不知廉耻的贴齐殁,开口便想骂,却见齐殁毫无反应道:
“有何大喜?”
那人见齐殁没如往常推拒,更是过分,干脆把腿搭上了齐殁盘着的腿,贱兮兮道:“先是除了那严以光,再是消了那花蛊,现在又恢复了嗓子…而今我又为主带回了一人,以解主宿命之仇,四喜临门啊~!”
齐殁倒是一点喜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上焦躁不已。神识虽混乱不堪,可身体确还残留着许多,齐殁怪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这里好像被重击过…
莫不是阿陌趁自己昏迷,报私仇了吧?
想着,不由得瞥了眼阿陌,阿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默默远离齐殁,挪开了一步。
“你带什么人回来了?”齐殁看他那怂样,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略感迷茫的问挂自己身上的人。
那人手上似是拽了根细灵线,微微勾手,那线便迅速缩短,一个模糊的人影瞬间被拖着地拉拽到了齐殁眼前。
齐殁登时瞳孔骤然缩紧,死盯着地上那人,不动。
那人似是一身红衣,长发凌乱散开铺了满地,露在外面的手臂宛如体内经脉爆裂大肆破坏般,血肉模糊,甚至已经溃烂。此人模样看不清楚,因那面目也已经分毫没有可谓模样的了。
“这是何人?怎么伤成这样?”齐殁不由得皱眉,极其不愉快:“我要这死人有何用?!”
“主~~您贵人多忘事~~这就是那个严家三公子啊~~害你受那圉界十年之苦,还险些丧命的共命之人~~”
“这是严律??”齐殁回想曾经见过的严律,惯常一袭青衣长袍,洁净白靴,无论去何处都不染尘埃,一丝不苟。可那些形象却在眼前,尽数被毁去,由这狼狈红衣覆盖。
“他为保严以光,不惜以命交换为主除了那花蛊,结果遭了反噬,成了这副模样,人还吊着一口气,我将他带回,是觉此人最后一口气应当由主了断才是~~”那人缓缓在齐殁耳边吹着风,眼底狠戾蜇人的紧。
闻言,齐殁微怔,毫不客气的把身上的人掀开,起身走向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漠然用脚将人翻个面,蹲下身去,细细看那人的脸。
那人已是弥留,虽看不出原貌,可齐殁竟还是再那张脸上看到了寡淡略带清愁的表情,心上猛然停滞一瞬。
不舒服…这人的这副模样让我很不舒服…
齐殁没来由的不想动手,即便这人夺走了自己十年安稳生活,是自己一切大仇大恨的元凶,可还是看不得这个模样。
齐殁皱眉沉吟片刻,对阿离冷声吩咐道:“给我治好他。”
殿中三人呆若木鸡,不可置信,随后又听齐殁加了一句:“容貌给我恢复如初,一丝伤疤都不得留!”
殿中三人彻底懵了。
“主~~这人是你的大仇,你为何不下手…”那白衣人显然是耐不住心上焦躁,表情有些变形。
“你既说他是我的大仇,我要杀要留,难道还要问过你们吗?!”齐殁心中郁结越来越深,方才刚好一些的头痛此时又犯了,耐心也便是没了,抬手给了那白衣人一掌,赤黑怨气将人冲出了大殿。
“殁哥哥……”
阿离似是有些被吓到,战战兢兢的想唤齐殁,却被阿陌挡于身后,再看那齐殁,此刻双眸如血,半分清明,半分已然癫狂。
“主,不知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阿陌略过严律一事,分了些齐殁的神,齐殁偏执起来,并不好笑。
“接下来?”这问的齐殁又有些不明所以。
“若是按主最先的计划,楚家严家先后削弱后,便是要与暗子里应外合,釜底抽薪。”阿陌提示道。
这么一说,齐殁便想起来了,与齐弘业的计划中,自己负责外部打击,暗子负责内部侵蚀,待众君界人心混乱,势力薄弱之际,则由自己上去天圣界引下万年怨鬼冤魂,吞噬世间万物。
所谓大破大立,必要先破的彻底,新的秩序才得以重立。
可想起来归想起来,齐殁心中莫名的发堵,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干脆大手一挥:“那便做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悯生界与众君界无一日不处于惶恐之中,怨鬼横行,八家内部因暗子的多年潜伏,弟子们心生异念,临阵倒戈,八君不敌,先后被服,囚禁于重生殿地底,不得天日,永受地狱幻境之苦。
齐殁甚至觉得自己杀顺了手,齐家双子被自己蹋着身体硬生生揪掉了头;齐灵寒性格泼辣,出口不逊,被自己赏给了恶霸,缓和了两方矛盾;朴若尘因太过聒噪,被自己毁了喉咙,挂在殿外当风铃,现在已经风干的差不多了…
齐殁默默数着与自己有些瓜葛的人,越数越怪异,数到最后,不悦的抬了抬眼皮,眼中撞入了一片干净无浊的青色。
阿离的手艺不知何时竟已练就的登峰造极,那人的相貌竟比以往更勾人,只是表情一直不讨喜,而自己每次看他,便觉心间滞塞,头痛难忍,且近日症状越发严重。
“齐殁,你别疯了…”那人淡淡开口。
“疯?”齐殁手抵着头想缓解头痛,虽不耐烦却还是回答那人,因为那人的声音很好听。
“齐殁,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属于这里…”
“那你说说看,我是何种人,我又属于哪里?”齐殁似是听了件很有趣的事,又不由得想听听眼前人对自己是何种看法。
“你是我的光,是一心向阳的花种,顽强且不屈,但又有些随心所欲,天下之大,任你逍遥,你属于地上,而非地下。”
那人言语深情,双眸更深情,双手慢慢捧起齐殁的脸,齐殁忽然觉得碰触的那一瞬,所有的痛都消失不见了,怔怔的听那人说话:“齐殁,不要被暗吞噬,不要释放怨念……”
齐殁一眨不舍得眨的紧盯那人的脸,看着那人缓缓闭上眼,慢慢将双唇附上,齐殁忽然起了一丝恶意,将人拥入怀中,同时探舌而入,勾起那人情意,又在那人回应之际,狠狠咬下,任口中血腥肆意。
☆、碧桃花谢(十)
严律狠狠吃了一痛,便想抽身离开,却被齐殁楼在怀中无法动弹,欲恼之际,忽听齐殁轻声带笑说道:“严三公子,你这都是第几次趁我神识不清偷偷亲我了?难道不知道我正需求强的紧,经不起挑拨吗?”
一听这话,严律便放了心,不动声色道:“终于醒了,大魔王?”
“美人在怀,倒是不想醒了。”齐殁不由得打趣,一边放开严律。不知何时自己中了幻觉,眼下清醒,便赶忙四周环顾,本以为会在天圣界:“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再有两日,算整三月了。”一旁严律柔声答道。
“三月??”
“那日去往天圣界的结界门内,你突然神识涣散,不认得人,我只得将你打昏带出结界门,好在佘华之未在天圣界,我便利用元气将原石内的怨气彻底替换,四散的怨鬼没了原石支撑很快便被众君界众人剿灭,悯生界也没有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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