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舟还在想阿景极喜欢逗弄她,她不愿她说什么她偏要说。神仙般的美人斯斯文文吐着不斯文的字眼,没来由的人也变得坏了。坏得想离她远点,免得再被逗弄了那颗经不得撩拨的少女心。
眼下她又道“有趣”,怜舟藏着心底的小情绪,眉眼温婉:“怎么知道的那般清楚?”
“我就在当场啊。瞥了一眼。”
一眼瞥到的事情真不少。
“难怪端姐姐下了学急匆匆离开,应是进宫探望殿下了罢。“身为白鹤书院女院院长、三位殿下的先生,沈端想进宫当然不会有人阻拦。
她挑开帘子看了眼天色:“不过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要落锁了,端姐姐呆不了多久,训教的话说不了几句,不然,十七殿下肯定要被她烦……”
回眸,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她一颤。
昼景捏着她指尖,笑问:“端姐姐?”
沈端这是想和她抢人吗?!
“是啊,沈院长要我私下里喊她端姐姐,她年长我六岁,我喊她一声姐姐,不为过。”怜舟小声道:“你捏疼我了。”
昼景松开手,转而用把玩少女指节的手抚弄腰间玉带,怜舟被她这一动作弄得心痒痒的,之前因「夸赞李十七有趣」而起的困恼眨眼消失无踪。
她若有所思,语调缠绵:“阿景,我喊沈院长端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啧。沈端,也值当我吃醋?她有本家主长得好看吗?”
这倒是没有。
怜舟欣赏她明显闹情绪的神态,轻言慢语:“我与沈院长,乃师生情谊、姐妹之交。”
昼景不停压抑骨子里冒出的烦躁,微垂的眸子隐隐暗色流转,她意味不明的轻哼:“和我呢?”她自问自答,抬眸,笑容邪肆:“床榻之交么?”
“你——”
怜舟气结……
原本酝酿好的哄人的话被堵回去,她脸色冷下来,面沉如霜。
“你怎能如此羞辱我?”等了好半晌没等来一句软话,她眼眶微红。
狐妖阴暗的天性在血液里叫嚣,自私的占有欲摧毁了她向来的从容,昼景难受地闷吭一声,无助地攀上少女微冷的指节:“你是我的……”
倔强、执迷、隐晦深藏的疯狂。
上天赋予了妖族天生的强大、绵延的寿数,同样也剥夺了他们对自身情爱的细腻感知,与常人比起,永远慢上一步。
在意心起,心动那一刻,天性被激发,依着本能的占有守护,也会依着本能伤害、掠夺。
她眼睛泛红,欲・望翻涌,怜舟在她隐忍按捺的目光里软下心肠:“我喜欢阿景,可阿景依然要敬重我。”
适时的情趣能增添情爱的热,超越底线的放纵无礼只会令她无法容忍包容。
情到深处,阿景可以待她放肆,唯独不能轻慢、不能羞辱。
爱是两情相悦、彼此尊重、甘愿付出的美事。
“我不喜欢沈院长,我喜欢你,你不用担心我被谁拐跑了。”她羞于坦白,直觉却告诉她这话不能不说。
如她所料,昼景眼里躁・意消退,慢慢闪烁出清明。
阿景,很奇怪。
细心的少女温柔抚摸心上人的脊背,将这一细节小心压在心底。只等哪天翻出来,抽丝剥茧,理出一个头绪。
哪怕是吃醋,这反应也太大了。
大得吓人……
难受的滋味如潮水隐没,昼景慢慢慵懒地转动眸子:“我言语冒犯了舟舟,准许舟舟罚我。”
“好啊,那就罚你今晚多吃一碗饭。”
“半碗不行吗?”
“除非你想要我继续生气。”
多吃碗饭的后果,便是星光下,少女去往浴室沐浴的当口,昼景撑得在庭院乱逛。
“舟舟好狠的心,半碗都不行,非要一碗。花姨,还有没有消食丸?”
自她长大成人,妇人少见她如儿时受挫的小模样,乐得多看一会,笑:“没有了,有那东西也不能多吃。身子受不了。”
她垂着脑袋,话音一转:“白日我冒犯了舟舟,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我控制不住。”
妇人慈爱看她:“没关系的,待你们有了夫妻之实,会好的。”
妖就是这样,有着比人更强烈坦诚的欲・望,占有、爱慕。人之本欲,圣贤讲究克制,妖对此嗤之以鼻。
是妖也就罢了,偏偏昼景还是行事单凭己心
的人。
妖性、人性,交织成网,喜欢深一分,掠夺之意强一分,恨不能水・乳・交融解了这沸腾的火。
得到了,才安心。
抱着心上人将炽热的心意融入每一寸肌肤,能给动・心的妖物最大的安全感、归属感。狐妖更甚……
“阿景,慢慢来,不要急。”
昼景无瑕的面容在月光下美得如仙似幻,妇人不知何时走开,入了密室翻阅古籍钻研某人无缘无故体热之事。
“还撑吗?”少女翩翩而来,空气氤氲着熟悉的淡香,“回房,我替你揉揉如何?”
昼景眼睛一亮。
怜舟羞涩,咬唇:“不能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是舟舟在乱想。”
不想和她在这事上争论,怜舟牵了她的衣袖领人进了内室。
昼景忽然道:“舟舟,天气转凉,你还要睡在地上吗?”
“嗯……”
“会生病的……”
“病了阿景会管我的,对吗?”
“这是当然。”
被她温暖的掌心轻抚肚皮,昼景舒服地狐狸尾巴险些冒出来,她打了个哆嗦,怜舟手上一顿:“怎么了,冷?”
“不冷……”她喃喃道:“心热……”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献上!
第56章 热浪滔天
内室熏香缭绕,怜舟望着眼前绝美的面孔,罕见地有了一刹那羞极的失神,继续手上的动作,她不紧不慢道:“你以前和其他的姑娘也这样说话吗?若如此,也不怪世间男男女女为昼家主神魂颠倒。
你生得够漂亮了,嘴还甚甜,动不动撩人心弦,阿景,你方才说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使坏,我们在一起才几天呢,你一定要逼得我没了理智,露出丑态吗?”
她模样秀气,语调温温柔柔,淡然的书卷气压住了眼角眉梢天然的娇弱媚气,她又道:“若非我心里有你,若非你实在惹人怜,就冲你刚才那般,我的匕首忍不住要插・在你心口了。”
昼景听得心神一绷:“别呀,我只和你这样说话,也只招惹过你一个姑娘,我是情不自禁,没想要你露出丑态,况且怎么可能会是丑态呢?”
她认真道:“事不能做,话总能说罢,莫不是你想憋死我?你的匕首还是留给捅坏人罢。”
说完她小心翼翼对方神情,见她没恼,胆子也跟着大了,“舟舟,我们不是拜堂成亲了嘛。”
她的话让怜舟陷入更长时间的失神,她蓦地惊醒:是啊,原来她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爱慕之人。定了情,废了早先的契约,假戏真做,打算和这人过一生。
她想,果然身为女儿身的阿景要比为男子的阿景更能使她心软。
若是男子的阿景同她频繁说一些孟浪之语、神情勾・引,她或许不会有现下的平心静气。
她的偏爱是那样明显,以至于在亲眼看到昼景是如假包换的女郎时,一颗心就无法挣扎抗拒地交了出去。
不再有任何迟疑、忧虑,忘记了所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借口。
想了想,其实她是有点恼昼景油嘴滑舌的。只因想到了这人究竟有多招人。她很怕她用在她这儿的言语、手段,再去用到其他人身上。
隐秘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待清醒,温软的肚皮在她掌下变得越来越热,怜舟屏去杂念,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再多揉一会。舟舟累了吗?”
“不累……”
昼景笑看她,天生的狐妖,对自身情爱缺乏细腻感知,对在意的人敏锐地不得了,大概是狐妖里面最通透聪明的。她摸着下巴:“舟舟,你附耳过来。”
怜舟听话地借给她半边耳朵,身子微侧。
忍住含・弄耳垂的欲・念,她低声笑开:“我只想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我的舟舟。其他人,如浮云草芥,与我何干?”
怜舟听得心尖生燥,阿景莫不是狐狸精化身成人了罢?怎么这么……
满身欲・气。
“你正经点……”她耳朵发热,身子挪开,贴在某人肚皮的掌心也跟着热了,耳垂红透:“还没好吗?饭量就这些,多吃一碗怎能撑得如此?”
“我饭量小嘛。”昼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九州第一美「男」子,哪能像彪悍大汉吃得那么多?”
怜舟被逗笑了:“你猜我信吗?你吃得比两个我加起来都多。”
“那还是少啊,吃七八分饱怎么能说多呢,是你吃得太少了,瘦巴巴的。”她瞟了眼少女胸前发育极好的丰腴隆起:“嗯……蛮好的。”
“你自己揉罢!”
别以为她眼瞎看不出她藏不住的品玩打量。坏死了!
“舟舟……”
怜舟准备就寝,闻言不情不愿应道:“喊我作甚?”
昼景从床榻抽出一床锦被替她铺在几步外的小窝,半跪着膝盖替她「铺床」,嘴上啰里啰嗦:“天气冷了,不想和我睡一处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再加一床被子,左右我近来睡梦里总觉得热,你睡我的保证暖和。是不是两全其美?”
里裤雪白,侧身完美纤细的腰线被丝绸里衣贴合包裹,长发铺在瘦削背脊,脊线也照样流畅优美,酝酿出的美一直蔓延到怜舟心坎,看得她眼热,为世上能有一人甘心乐意为她铺床叠被感到动容。
她笑,鬼使神差道:“你还挺知冷知热的。”
知冷知热这四字落入昼景耳,无疑恰好回应了昼景入夜那句「心热」。
有了回应,表明舟舟不计较她的撩・拨,她铺床铺得更尽心,嘴上喃喃:“要过一辈子的啊,不尽心哪能套牢美人芳心?”
怜舟听得恍惚,暗叹:是啊,不尽心哪能套牢佳人芳心?
她自身后抱住那段腰,细腿曲折,上身覆在昼景脊背,微热的脸颊挨着,无奈感叹:“阿景,你好诱・人。”
频频来诱・惑她,考验她的定力。想着法的对她好,对她坏,套牢她的身,她的心。饶是如此,依旧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不动人。
昼景笑得开怀,没敢笑出声省得把人吓跑了:“来日方长,舟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余生漫漫,亦慢慢。
她心急,却晓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喜欢她,就要支持她,做她背后的倚靠。
她想尝很久很久的鲜。久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岁月。
毫无意外,今晨醒来,怜舟仍是趴睡在床沿,长长睫毛下眼皮泛着淡淡乌青,看起来便没睡好。
昼景不敢动弹,察觉汗湿内衫,忍不住道:她又无端发热流汗了吗?
连续半月妇人钻研狐妖一族的古籍也没从里面找到合适的解释,半月昼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醒来梦的很多事她记不分明,偶尔想起来也只是璀璨的漫天星河。
她不明这是何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
就是苦了舟舟。
舟舟本来睡眠浅,因了担忧她体内突如其来的燥热来访时无人照料,又不肯要春花秋月做这等亲近伺候人的事,是以亲力亲为,常常没睡够就被吵醒,甚而有时深夜被搅得心忧困乏。
这已经不是李十七第一次用古怪眼神看她了。
“你倒是放过景哥哥,好吗,他身子骨单薄,经不起你连续半月折腾的,你瞧你自个也受不住了罢,黑眼圈都显出来了。”
每次十七殿下口不择言劝她收敛点,怜舟心里总是羞耻地不行。倒像是她真和阿景做了什么。
透过铜镜,她看着镜面内的自己,有些许憔悴,好在正值青春年华,无伤大雅。眼底淡青介时用脂粉遮盖便是了。
书舍……
李十七还在絮絮叨叨,她半月前扭了腰,在宫里养了许久,沈端日日下学都要去见她一面,耳提面命要她不要忘记读书,烦得她看到沈端就怕。
按照沈端的话来说,她还有救。
去她的有救!她堂堂公主殿下为何一定要做个饱学之士?!
沈端脑子八成有毛病。
为了结束沈端的骚扰,李十七伤刚养得差不多急着来到书院。她来了书院,按时入学堂,完成课业,虽则课业完成的一塌糊涂,但沈端真就没再烦她了。只是还改不了见到她就说教的毛病。
李十七很多时候在想,若怜舟是她的得意门生,是被赋予厚望将来要做很了不得的大儒,那么她就是沈端教学生涯里极具挑战性的一根刺。
软化这根刺,改变这根刺,要这根刺脱胎换骨做新长成的茶。
茶叶清香,泡出来,甘甜余味皆是沈端的功劳。
这是很有成就的一件事。
是为人师长难以拒绝的一道坎。
迈过去,天高海阔。
可谁能料想风风火火急匆匆来到书院,回到书舍就发现舍友和她最爱的景哥哥床榻厮混至此呢?看看那脸色!气死她了!
她又道:“景哥哥是大周勋贵,是父皇的左右手,你这样折腾他,他都没精力上早朝的。你要他睡个安生觉怎的了?
他人美肤白,是顶级的美男子,你控制不住本公主也能理解,换了本公主,没准比你做得还要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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