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
门内的蒜瓣儿鼻子灵,嗅到了孟舟怜的气息,嗷呜叫了两声。
“崽,你回来了?”
高达抱起蒜瓣儿,探头探脑地走到玄关处,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道防盗门,江雨落和钟夜都知道密码,门外的不是他们?难不成这么久终于让他俩逮着了上门偷东西的贼?
“敢偷到咱们家,看我吓不死他!”
高达撇了撇鼻尖,抹起袖子蹑手蹑脚地飘到门前,兴奋地顺着猫眼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孟舟怜那张如同神创的艺术品一样绝美的面庞。
“……!”
高达忽的沁出满身冷汗,蒜瓣儿不解地望向她,正要呜汪出声,被高达一袖子裹进怀里连滚带爬地远离大门。
来谁不好,偏偏是孟婆……!他怎么突然来这儿了?难不成他都知道了……?
一时间高达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屏住呼吸将蒜瓣儿送回窝里叮嘱它装睡,然后才慌慌张张地躲入了墙上的天珠。
女鬼消失的那瞬间,公寓大门被孟舟怜推开,他极其有礼貌地敲了三声后才抬脚步入,一进门便直奔天珠而去。
高达躲在其中捂住嘴不敢出声,只见孟舟怜顿住脚步停在了她面前。
“难怪第一次来时我就觉得有熟悉的感觉,怪不得江判会莫名其妙地留一只鬼在身边。”
孟舟怜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天珠时又止住,似乎是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受本体限制,高达的视线有限,只能模糊地看见孟舟怜弯下身去朝着某层抽屉施了法术,柔和的月光浸润夜色,不带有杀意的月神竟让高达心里泛起点点微澜。
“等钟夜回来告诉他,他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东西的。”
孟舟怜朝着高达嘱咐,高达紧张地点了点头,依旧不敢出声,生怕孟舟怜突然就改变主意把她给扬了。
可是他说的“这东西”是指什么?高达用她那本就不大的脑仁冥思苦想,那层抽屉是用来装杂物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孟舟怜说的是什么呢……是蒜瓣儿的磨牙棒?被江雨落一脚踩坏的遥控器?钟夜藏起来的不小心扯烂了的充电线?还是……
高达突然灵光一现,咽了咽口水,之前社区里的志愿者上门做健康生育和计生宣传,给每家每户赠送免费安全套,就被江雨落随手丢在那层抽屉,孟舟怜说的原来是这个吗!
可他为什么要施法……高达的小脑瓜飞速运转,难不成,难不成是能帮助钟夜更好俘获她们江崽的心,不会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羞邪之法吧!
高达想得太兴奋,咕噜咕噜头顶冒烟,以至于她没注意到孟舟怜施完法后立刻背过身去轻轻擦了擦唇角,不动声色地将指间的一抹血色藏在了身后。
“至于你,暂且留你在江判这里,等我……啧!”
孟舟怜一句话未说完,屋内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高达好奇地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源头竟是孟舟怜脚腕上坠着的一对银铃。
等她再次抬眼,却惊惶地发现孟舟怜似乎被什么她看不见的人凭空捏住了下巴,随着他的颤抖,脚腕上的铃铛也响得越来越大声,叮当叮当竟如梵文一样让高达这种鬼怪听了直犯头疼。
“你放开我!”
孟舟怜毫不留情地一刀劈去,透明的人似乎吃了痛,不得已暂且松开他的下巴,但很快又掰住了他的双手。
高达和蒜瓣儿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孟舟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泷天抓住他的手不容他反抗地舔去了他指尖残留的血迹。
“不……不要、别在这里!”
此前为了杀死被泷天附身的黑煞,孟舟怜也废了一番功夫,身上的陈疾因此被牵动,导致他现在根本无力对抗泷天。
好在泷天似乎听从了他的乞求,轻笑了一声,拽着孟舟怜的衣服要将他带走。
“汪——!”
蒜瓣儿对孟舟怜印象不错,眼看关键时刻还是没有忍住,唰啦一声跳了出来要咬住孟舟怜的衣角。
“找死。”
“别过来!”
泷天甚至没有分给它目光,在他出手前孟舟怜低呵一声,咬牙布下一道结界,将蒜瓣儿牢牢挡在原地,风起风静,屋里的两只鬼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搞明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舟怜就那样被人强横地带走。
“汪汪汪?”
蒜瓣儿朝着高达一阵低吠,高达钻出天珠将它抱起顺毛安抚,“没事的,没事的,蒜瓣儿别怕,没事的……那个人不会伤害他的。”
不知家里正在发生一场平静却惊险的恶斗,钟夜寻到了虹图大楼。
夜里的大厦寂静如海,整栋楼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回音,由于第二天放假的缘故,大楼里连只活蚊子都没有。
医务室的大门紧闭,几片破落的纸屑掉在门外,钟夜滑了滑喉结,江雨落果然躲入了这里。
“江雨落,是我,我一个人。”
他放柔声音敲了敲门,果然听见屋内一阵窸窸窣窣,随即只听“啪”的一声,大概是一只纸鸢被封在了门上,加固了这道对于钟夜而言其实如若不存在的屏障。
“不要来找我。”
江雨落气息微软,他躲在医务室的角落,身边扔满了用过的注射器和止疼剂,可那股无法用人类医学平复的疼痛还是要他命一般从他的脊髓开始向全身发散,烈性的痛伴随着无法忍受的灼热,逼得他在寒冬未开暖气的夜晚不穿外套也依然觉得燥热难忍。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钟夜刚要推门,地上的纸屑突然活了一样,像卷起的风刃般朝着他削去,负隅顽抗着不让他进来。
“算我求你了,钟夜。”
江雨落嗓音发哑发颤,他逐渐明白自己的身体是发生了什么,纯阳之体渴求阴气,而钟夜那么大一尊鬼神就站在门外,如果没有这道门,江雨落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之前没有克制住自己,已经任性地在钟夜那里撒过一次娇了,哪怕钟夜没有责怪他,但撒娇是会上瘾的。而在他理清楚自己之前,他不想就这样拉着钟夜一起下水,不想就这样全然依赖于钟夜。
“我来的时候带了两壶酒,”
钟夜没有强行闯入,而是站在门口缓淡说道,“你说话做事总是想得太多,可有的时候不用这么疲惫,就像你那时喝醉了一样,哪怕想玩捉迷藏也可以,只要有我在。”
“别说了……”
“就算你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官袍加身,要在殿上继续与我做对,我也可以像在虹图一样一直都做你的后盾,让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后盾。”
“可若我根本不想回到阎王殿呢,钟夜,你的任务是什么,是保护我的安全,护送我回到地府。”
“你觉得我不敢违抗阎王的命令吗?”
“……”
江雨落咬了咬牙,医务室里饮水机中的水都被他淋在了身上,可停留在皮肤上的寒冷根本渗透不进骨血,从脊柱到脖颈,他身上仿佛被点燃了一重越烧越旺的火,灼得他如同一尾被沥干的鱼。
“我不值得,钟夜。”
“你值得。”
钟夜不顾他的阻挠,重重推开了门,几乎在一瞬间,江雨落被他从角落中抱起,钟夜身上沾染的烟火气犹有温度,裹着那股淡淡的香味沁入江雨落的身体,像是被覆在火上的一抔莹雪。
“你就不害怕吗……明明对我一无所知,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吗?”
江雨落被按在他怀里,钻心的灼痛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我一直在等你说给我听,”
钟夜一搭一搭地揉着他的头发,“而且明明在我面前哭鼻子的才是真实的你。”
“我什么时候哭……”
“喝醉了哭,赶你走哭,不给抱也哭,不玩捉迷藏还哭。”
“……”
江雨落失语,这确实是他本人造出来的糟心事儿。
被钟夜抱了许久,体内式微的痛感又渐渐升腾起来,江雨落考虑良久,缓缓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再脱一件衣服,可以吗?”
“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自己?”
钟夜反问道,手上却已经帮他脱下了一件,这下子江雨落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打底衬衣。
“还热吗?”
钟夜边问边摁上他的额头,果然还是烫得吓人。
“有一点。”
江雨落破罐破摔,反正今晚逃到哪里都会被钟夜抓住,不如就蹭在他身边,还能缓解身体上的难受。
“喝点凉水?”
钟夜递上一杯澄澈甘凉的液体,江雨落烧得迷糊,没多想就张开了嘴,等到透明的白酒被灌入口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医务室里哪儿还有纯净水!
“我、我不喝酒……唔!”
江雨落想推拒,却被钟夜擒住双手,被迫咽下陈年老酒。
“乖,不喝会难受的。”
灌下一杯后,钟夜帮他擦去唇角留下的水渍,想从江雨落嘴里听到真话,还是得先把他灌醉了才行。
“可是……”
江雨落突然抓住钟夜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神混沌地顺势舔了他指尖刚刚擦去的酒渍,
“好像越喝越热啊,钟夜?”
第59章 佞臣
(这章记得看最后的 作者有话说 )
医务室中未明灯盏,软浓的夜色中不知是谁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度数极高的原浆酒入喉,饶是江判也难抵酒劲上脑,身上的疼痛被麻木的同时,意识也模糊了起来,恍惚间只想凭借本能往钟夜身上贴去。
“我看看有多热?”
钟夜掀开江雨落额前被汗沁湿过的头发覆上掌心,担心失衡引起高烧,被钟夜捂住脑门的瞬间,江雨落轻轻颤抖了一瞬,似是被钟夜身上浓厚的阴气滋润得清凉舒服,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整个脑袋都贴在钟夜掌心蹭来蹭去。
“别乱蹭……”
“可你身上好舒服。”
被灌得半醉的江雨落抬起眼无辜地歪了歪头,指着钟夜的衬衣扣子,“要不然你也脱掉?”
“好啊。”
钟夜轻嗯了一声,突然牢牢抓住了江雨落的两只手腕,贴在他耳畔字字清晰道,“江判的话,我自然是都听的。但你可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
江雨落一个寒颤抖回半盅清醒,他往后退了退,就算钟夜现在对他而言就像一颗救命的仙丹,火海中的冰舟,沙漠中的甘霖,他也不能就这样抵着钟夜陪他下坠。
孟舟怜说得没错,他本身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来自泷天的不怀好意,而他身上又缠绕有太多来自九重天的封印,谁也不知道其中是否就潜伏有一道会对钟夜不利的法咒。
“知道怕了?”
钟夜拽着他的腕子,又将江雨落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几许,褪去外衣的身体舒展开蓬勃的引诱力,搅得江雨落一阵心猿意马。
“不是说我身上舒服吗?你还想逃去哪里?”
“我没说要逃,但你……你别靠我这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你小心坏了名声。”
“可我就是喜欢你,”
钟夜紧紧压着江雨落,不容他逃避,也不许他打岔,“江判知道你之前醉酒在我怀里撒泼时我为什么要打晕你么?”
“我不想知道……!”
意识到钟夜可能会说出什么,江雨落羞赧难忍,想去捂钟夜的嘴,奈何双手却被他牢牢束缚。
“因为怕吓到你,”
钟夜不急不徐,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江雨落红透了的耳朵尖,“毕竟我那时像现在一样,硬得可怕。”
“……!”
江雨落快要被钟夜给逼疯了,如果能再中一次大浪淘沙,他一定要督促孟舟怜抓紧对钟夜进行廉耻道德建设……这个人怎么能他妈的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该死的话……?!
“你、你现在就不怕吓到我吗?”
“不怕,现在有正经身份能哄你了。”
钟夜的手从他腕上缓缓移到唇边,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江雨落跟着耳朵尖一起发烫的唇,
“给你渡点阴气,免得你再难受。”
“我回去抱抱蒜瓣儿是一样的……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别……!!”
温凉的气息从唇齿间渡来,如一阵沾过雨气的清风钻入身躯,顺着脊柱血骨一路徐徐低吹,舒缓江雨落身上难耐的躁意和疼痛。
起初的温柔和轻缓让江雨落有一瞬间以为钟夜真的只是单纯地要给他渡气,趁着喘息的间隔,钟夜啄了啄他的唇角,像是在征求同意,又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书上说,凡人夫妻二十年便是金玉良缘,你我纠缠了上百年,不知抵得上多少个金婚银婚,亲一下不过分吧?”
“我们之间那能一样吗??我抢你功名、笑你不幸、我还处处与你使绊作对,缘字都算不上,最多算个孽,怎么能……”
“真的是那样吗?”
钟夜低声质问,再次吻上了江雨落。
唇舌洇湿水渍,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放肆,江雨落挣扎无果,最后落得被钟夜抵在墙上深吻的结果,他脑海中的清醒仿佛和口腔中的空气一样都被钟夜卷走,留在耳畔的只有唇齿碰撞发出的水声。
醇香的玉酒也趁机被送入口中,搅着舌强迫吞咽,入了口的劲酒火辣辣一阵灼烧,将江雨落最后的理智烧成一片熠熠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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