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才:??
谁开心???
狗仔开心??
房光霁又说:“王梅梅想搞我,倒是不意外。她一贯把我视为张宁的绊脚石。”
王梅梅自然是把张宁对房光霁感情看在眼里,这个事业型女性自己没有孩子,而将唯一的一点母性感情投影在张宁身上,她像个控制欲过强的母亲,仗着上面有张宁爷爷的授意,长年以来对张宁的生活指手画脚。
也许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张宁买不买帐是一回事,她“好的出发点”会不会建立在别人的利益受损之上,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她想拿房光霁的绯闻料,让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房光霁和自己是双箭头的张宁趁早认清现实死心。
这也是很多家长惯常的,自私又想当然的做法。为了自家孩子,别人家小孩怎么死都无所谓。
房光霁把这中间的缘由说给花才听,花才抓重点的本事一向可以,听完只说:“你能不能别犯贱,招惹别人?我不信你没给张宁一点暗示。”
要不怎么说花才最知道这逼人什么性格。
房光霁的性格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狗。
房光霁说:“哎呀,当时和朱家闹了点不愉快,想着得换条大腿,这不就和张家……”说得毫无悔意。
花才说:“我不指望你是个好人,但我不会和狗谈恋爱的。”说罢要走。
房光霁刚刚说到那些事都是一副没所谓的表情,看花才是真的不满了,才紧张起来,他拉住花才的手,说:“我那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才破罐子破摔,只想着找到机会就往上爬,没想过别的。”
他见花才不吃这套,只能把面子和里子全扯出来供花才看,老老实实交代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很多事我都无所谓了。那个时候的心态是这样子的。我刚刚好又惹上麻烦,需要换根大腿抱,正好张宁和我因为一部戏认识,我觉得他对我有用,所以就刻意去接近他了。”
你不能指望房光霁这样的出身,在娱乐圈那样的地方,在向上爬的过程中,完全没有黑历史。
眼下房光霁承认自己就是踩着别人,利用别人上位,花才听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理解小人物的卑微。
因为他和他妈也是小人物。也是底层。
房光霁呢?
和他们是一个阶层的。起码在房光霁刚涉足演艺圈的时候是这样。
房光霁看花才沉默不语,以为对方对自己很失望,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已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和花才老实交代了。在花才面前,他不是什么风头无两的大影帝,不是资产雄厚的幕后老板,甚至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
他是不堪的。他是卑贱的。
他也不过是个,不体面的成年人。
不过,房光霁至少还能挤出一丝笑,厚脸皮地说:“但是我没和他做过不该做的事,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不过是一起吃饭喝酒。”
花才叹口气,忽然伸手抚摸房光霁的脸庞,这反常动作倒把房光霁吓到了,房光霁紧张地说:“花花,对不起,我是这种人。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要赶我走。”
花才说:“……你自作聪明,但你的小九九,张宁就算没看出来,他经纪人肯定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干嘛下死手整你。这算报应。你算计别人,别人就会反击。你不要以为自己能逃得过。”
花才从前就知道,房光霁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喜欢玩弄别人的心。
但他一直都没有出言提过这件事,也许是害怕自己一旦提了,房光霁会生气。
自尊心高的人,很讨厌别人当面揭短,不是吗。
但眼下房光霁自己主动说了,花才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埋藏在心中的一些想法。
“你对人应该真诚点,老仗着自己这张脸就为所欲为,这像什么话。”花才说:“别人也不傻。”
房光霁闭上眼,只是把自己的脸更加地送到花才温暖的掌心里去。
“我不是要你做一个好人。”花才说:“但凡事适可而止。”
房光霁说:“我真的没和张宁搞到床上去。”
“我说的是这个问题吗?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花才原本摩挲房光霁的手,忽然改为狠狠一拧对方的脸颊。房光霁呼痛,但还是嘿嘿笑着,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花才说:“我也不是教你做人,你工作的环境比我们那复杂得多,我也不能用我待人处事那套要求你。”
花才的生活环境大致来说还比较单纯。虽然他妈那边情况令人头疼,但解决那些问题大多数情况下有钱就可以。况且,花才已经尽可能将自己的生活与花荣的生活做了切割,在花才自己的世界里,从读书到工作,他也生活在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单纯,比较学术的空间内,毕业后到朱穆朗手下工作,那些职场的尔虞我诈也和花才无缘,花才只要专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
但房光霁的生活环境不是这样。
房光霁是在娱乐圈,看碟下菜,互相利用,互相拉踩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追星追得久一点的饭圈女孩都心知肚明,这个圈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干净的人,在这里活不下去。
花才的生活里不必时时刻刻地方狗仔,房光霁却已经对狗仔勒索这样的事习以为常。
两个人生活在不同hard模式的世界。
想到这,花才又觉得这男人有点令人心疼,于是拧他脸颊的手又轻了点。
房光霁闭着眼睛,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说:“我只要你理解我。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他这样子像极了言情剧里的男主角,苦大仇深,脆弱没有依靠,一心只希望得到所爱之人的垂怜。
花才说:“关谈理解不谈底线是耍流氓。”
房光霁又笑了,补了一句:“在做人的底线范围内,花花你要理解我。”
花才叹了口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现在也没心思深究。
房光霁的秘密很多,对他已经是难得的坦诚,今天的谈话还是点到为止算了。
这么想着,花才忽然改为扯着房光霁的衣领,逼他俯下身来,对方的唇瓣显得薄情,但花才迎头咬上去。
很快,错愕的房光霁反客为主,两个人吻得很深,房光霁不断地收紧双手的力气,把花才囫囵抱在怀里。
片刻后,花才推开房光霁,说道:“我真的得回去了,你就留在这,处理自己这摊烂事吧。”
房光霁说:“我和你一起回?”
他倒是也不想碰到花荣,可是和花才一起守岁过年,对房光霁的诱惑性实在是太太太大了。
就像是明知道会着火还要点燃火把的,快要冻毙的可怜人。
“不行。”花才想都没想,一口回绝:“离我家远一点。”
房光霁终于还是妥协了,耸了耸肩膀。他依依不舍地松开花才,却还缠绵地追着他不停地吻,吻落在花才的发旋儿上,脸颊上,鼻梁上,最后轻轻印在花才还红着的唇瓣上。
“等年后我闲了,就去你家当保姆吧。我给你做饭。花花。”
房光霁说。
花才笑了一下,没说话,穿好自己的衣服,推门离开了。
第56章
花才走出酒店,拢了拢袖子,天色已经晚了,他怕花荣在家里等得不耐烦。
从酒店大厅匆匆穿过时,隔壁家电视里已经传来春晚的倒计时,花才只好加快脚步。
如果可以,他倒也情愿和房光霁在一起呆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房光霁待在一起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些切身体会到的幸福也是纸糊的,风一吹就会呼啦呼啦作响,烂个大洞。
花才一方面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一方面却又克制不住这种怀疑。他不知道心理学上如何解释这种胆怯,也许是因为他害怕了。
学生时代没头没脑地一头扎进早恋的大坑里,交往的对象还是房光霁,显然下场并不算太好。
如今两个人的和解似乎来得太简单,好像花才不去追究,房光霁不去搞事,一切就能一笔带过了。
然而哪里有这么容易。
谁心里都藏着不可言说的小秘密。
连花才也不例外。
差不多晚间八点,花才到家,花荣已经在客厅里坐着,她身上裹着个看起来很富贵的仿貂皮大披肩,配着一身带钻的兔绒连衣裙,不像是要在家里看春晚,反而像是随时准备出门蹦迪。
花才眼皮一跳一跳的,他问:“准备出门?”
花荣把热在蒸锅里的年夜饭端出来,说:“等吃了饭,和朋友出去跳舞。今晚可能不回来。你有零钱吗,给妈妈一千块好不好。”
花才头都没抬,一边自己夹了一筷子鱼吃,一边说:“没有。一分钱都没有了。”
花荣啊了一声,柔柔地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抱怨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看看你,一回来就给我甩脸色……没有就没有嘛,那妈妈给你发红包。”
说完,还真从她的小拎包里拿出200块钱。
两张轻飘飘的红票子被她压在花才喝饮料的玻璃杯下。
花才叹了口气,对这个妈真的是无语。
”你就不能在家呆着?今天是除夕。”花才没拿钱,看都没看一眼,他的视线只是盯着桌上的鱼,那已经被蒸得熟透的鱼,正大张着无神的鱼眼睛,仿佛在嘲笑花才。
“妈妈和人有约了……”花荣明显心不在焉,可能她多少还顾及到花才的心情,所以坐立不安地,就像等待下课铃声响起的学生那样,在等花才吃完饭。
她自己甚至都没给自己添一副碗筷,明明是做了一桌年夜饭,却没有要陪自己亲儿子吃一口的意思。
花荣总是这样。
花才心想。
不把别人的真心当回事。
为所欲为。
花才千里迢迢过来回来,难道是为了把花荣困在这张饭桌上,搞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心情吃饭吗。
花才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同时也痛恨自己,明明知道花荣是什么本性,却每年每年,都还要心存侥幸一般的,想赌一把花荣的人品。
每年回来,不过是想冷眼看看花荣这个做妈的,有没有一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有没有一次安安心心地,守着自己的儿子过一个年。
显然是没有。
花才不说话了,只闷头吃饭。他知道花荣什么心思,花荣巴不得花才开口赶人让她赶紧走。
今晚这女人还特地化了妆,花枝招展的。
直到花才慢吞吞地把年夜饭吃完,频频看时间的花荣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站起来,对自己的亲儿子说:“我走了,过年了,玩的开心!”
这莫名其妙的祝福,显然不会让花才此刻浑浊的心情有任何改善,花才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目送花荣急急忙忙地出门去。
花荣没有车,也不会开车。这么冷的天,她踩着高跟鞋,简直不知道犯的什么混。
这么想着的花才,没忍住站在窗口,从上往下,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往外看去,想看看他妈到底怎么出门。
可就在这时,花才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花荣匆匆忙忙地从单元楼里出来,一个人哆哆嗦嗦地在楼门口站了片刻,然后,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朝她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同坐上一辆车离开。
花才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连带着心脏也咚咚咚地,几乎跳出胸膛。
花才的眼睛大睁,一时间像被人拿了壶开水从天灵盖直接破头浇下,花才疯了,简直是要疯了。
他明明白白看到,来找花荣的竟然是房光霁。
疯了。
这他妈全都乱套了。
房光霁想干什么?
一瞬间,火山迸发般的怒意从花材的每个神经元里炸裂出来,他低头拿出手机,颤抖而用力地,死按下房光霁的名字,电话拨出去,半天无人接听。
第57章
画面那一边,花荣和房光霁上了同一辆车。
从房光霁眼睛里看过去花荣和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花荣的一番精心打扮,对这个男人来说却并无意义。
逼仄的小汽车里,坐在副驾的花荣,正偷偷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房光霁。
房光霁毫无疑问是长大了,过去的他不会用这样坦然的神情看向自己,过去那个大男孩的眼神更阴鹜,更好猜,而不像现在这样,令花荣头一次生出一种自己最好别惹事的危机感来。
她的第六感,说准也准,说不准也不准。
当年花荣新婚的那一晚,她丈夫单位分配的宿舍成了这对不被看好夫妇的新房,半遮掩的窗外细细碎碎,不知道什么动物在哀嚎,也许是有人在扒着墙壁偷听。
她的丈夫醉醺醺地带上门,冲她傻笑着走过来。
那一瞬间,花荣头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时没有能够分辨,这究竟是女人对自己日后悲惨命运的天然直觉,还是那一晚上,仅仅是因为丈夫醉得不成样子,新房破烂不堪而自然而然产生的后悔。
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和这个穷光蛋结婚。
让花荣本来可以一帆风顺的命运一下子急转直下。
第二次强烈的预感是怀上花才的时候。花荣那些姐姐妹妹,虽然不过是牌桌和饭桌上的酒肉朋友,私底下没少嚼对方的舌头,但男人们姑且不说,大部分女人都说,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你人生就完了。阿荣,趁着你还年轻,把孩子打掉,再找个新男人,再怎么差,也不会比你老公更差了。
花荣那时已经怀孕几个月了,等到显怀,才稀里糊涂发现自己怀上。她开口和丈夫讨要生活费的时候,丈夫也不知道她有了小孩,一巴掌差点把花荣抽飞。
但花荣那时候强烈的直觉——又或许是文学中惯常喜欢标榜的母性,再次发挥了作用。花荣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
从结局来看当然是生对了,花才这个儿子万事不用她操心,脾气也比他那个酒鬼爹不知道好了多少,最重要的是,花荣现在能够吃香喝辣,都是因为她儿子拿得出钱。
花荣曾经两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凭借自己草率的直觉,选择了嫁给花才爸,而后又选择了生下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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