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便等到天色将明。
料峭的春寒已冻得苏赫脸色苍白,等齐绍回到自己的营帐,少年才跑了出来,直直冲到了齐绍面前。
齐绍正想脱下衣服,自己上药,差点被冒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刚要拉紧衣襟,便听苏赫带着鼻音问:“师父……为什么?”
齐绍转过脸去,正撞上苏赫泛红的双眸,只一对视,就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了。
被苏赫发现自己昨夜的行踪,齐绍本该感到难堪,此刻却意外地平静。
他摇头不答,静默了半晌,忽然低声问道:“苏赫,你想不想你娘亲?”
苏赫不明白齐绍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讷讷地点头:“……想。”
他的娘亲虽然出身卑贱,却对他很好,她没有奶水,便去偷偷挤部落里的羊奶,因此而受了责打,却还省下口粮来养育他。
若不是娘亲,他可能早就死在襁褓里,哪里等得到今日。
她给他的,是他过去十五年里得到的唯一的爱,而齐绍,则是继他娘亲死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齐绍就是除了死去的娘亲以外,对苏赫来说最重要的人了,但他却保护不了齐绍——
少年吸了吸鼻子,极力把眼泪憋回眼眶里,攥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齐绍垂下眼帘,叹息似的说:“我也想我娘了。”
当年齐老将军战死,齐绍临危受命,出征前一夜,齐老夫人曾在祖宗牌位前握着他的手与他彻夜长谈。
“承煜……娘知道,你为你爹不甘心。可是孩子,哪怕这个朝廷再污浊不堪,我们的君主再昏聩无能,作为守卫这个国家的军人,你也不能放弃。”
“你爹……他不是个好爹爹,但他一定是个好将军。他到死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这是我们齐家人的使命。”
“你要记住,你守的是大夏,是大夏的百姓,是你的国、你的家。”
“你手中的剑,应当永远对准敌人。”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齐绍还记得,那夜他对着列祖列宗发誓:“孩儿谨承父亲遗志,誓守我大夏江山安宁,九死不悔!惟愿娘亲保重身体,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尊前了。”
齐绍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后来他与岱钦一场血战,两败俱伤,岱钦的大阏氏难产而死,远在京城的齐老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世事从来如此,阴差阳错,不遂人愿。
*改编自“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第18章 倾杯乐
帐中一时寂静无言。
齐绍甚少示弱,饶是被岱钦父子百般折辱,他在两个侍女与苏赫这个小徒弟面前,都仍表现得从容不迫,因为在他们面前,他便是主心骨一样保护者的角色。
苏赫也曾见过齐绍落泪,而此时齐绍分明没有哭,却看起来比哭了还要脆弱几分。
他明明是那样强大的男人,本该如雄鹰般翱翔九天,大展抱负,如今却偏偏囿于这方寸之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得解脱。
但哪怕如此,他都还在用折断的双翼庇护旁人,譬如自己。
苏赫忽然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
无论齐绍做什么,都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呼其图的性格,苏赫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一定是呼其图用了什么手段胁迫齐绍,才逼得齐绍不得不低头雌伏。
少年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扣进了掌心,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变强、更想取呼其图而代之。
他的母亲是奴隶没错,但他始终也是岱钦的儿子,狄人虽分尊卑,却更崇尚力量,只要他足够强,有朝一日除掉呼其图,也不是全无机会上位。
就如齐绍曾说过,英雄不问出处。
一颗野心的种子就此在苏赫心中埋下,他松开拳头,上前一步,开口打破沉默道:“……师父,我帮你上药吧。”
他刚才看得真切,齐绍裸露出的小片胸膛上全是淤红的指痕,这样的痕迹在被衣料遮掩的皮肤上想必只多不少。
少年关切的语气单纯而赤诚,齐绍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颊,一时竟不忍拒绝。
在齐绍眼里,苏赫不过是个小孩子,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终是点点头道:“过来罢。”
齐绍脱下里衣,转过身去,露出光裸的后背。
男人宽肩窄腰,背脊挺直修长,肌理结实流畅,只是麦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有些像是掐出来的,有些又像是吮吸啃咬出来的,苏赫看得触目惊心,暗自又咬了咬牙。
化瘀消肿的药膏早就是齐绍常备的物事,他拿了一盒给苏赫,让少年帮自己抹在背后,随后自己也蘸了些,仔细地涂在胸口与腰腹。
涂完上半身,齐绍便让苏赫停下了动作。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将少年支使出去练剑,然后才自己给股间红肿的后穴上了药。
贺希格是第二日傍晚赶到王庭的。
他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刚抵达营地,还未来得及歇脚便第一个到了齐绍帐中。
齐绍刚用过晚饭,呼其图被杂务绊住不曾来扰他,他便独自在帐子里练字静心,反复想着前一日呼其图透露出的那些消息。
正写到“兵者,诡道也”,帐篷的帘幕便唰地被人拉开。
贺希格手上还握着马鞭,身上裹着一袭雪白的披风,黑发尽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温柔昳丽的脸孔。
他面上难掩疲色,见到齐绍,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仿佛很高兴似的:“嫂嫂……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齐绍笔下一顿,一幅好字便被墨点污了,他放下笔,苦笑道:“多谢右贤王关怀,老样子罢了。”
贺希格解下披风,将之与马鞭一起递给了追上前来的随从,让他在帐外候着,缓了口气看向齐绍桌案上摆着的宣纸,有些歉意道:“是我打扰你了么?”
齐绍笑着摇摇头:“是我心不静。”
贺希格这才又一笑:“没有打扰你就好。我收到王兄的飞鹰便立即赶回来,跑坏了几匹马才到,总担心你遇到什么麻烦,就想着先来看看你。”
“呼其图不曾难为你吧?”贺希格问。
齐绍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语气如常道:“不曾。”
贺希格似是松了口气:“那便好,我总怕他对你……”
他说着,却又截住了话头,朝齐绍略颔首道:“我就不再扰你了,好好休息。”
贺希格转身正要出帐篷,齐绍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贺希格停下脚步,又回身看向齐绍:“嫂嫂还有何事?”
其实齐绍很想让贺希格不要再叫自己嫂嫂了,但若不这么叫,他也不知该让对方如何称呼。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要紧事,齐绍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贺希格,颇有些忐忑地说:“我有些事……想求右贤王帮我。”
呼其图说消息是他二叔的探子传来的,贺希格知道的必然比呼其图更多,齐绍并无把握对方是否会向自己透露实情。
但贺希格向来待他温和有礼,哪怕不能给他什么帮助,想来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
贺希格黑玉似的眼眸弯了弯:“何事?嫂嫂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齐绍沉下气来,语带恳求,神情凝重地问:“我想知道,夏朝现下情形如何?朝中可有什么变动?”
贺希格面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似是有些为难,齐绍忙又道:“右贤王若是觉得为难,可不必全告诉我,只消让我知道,三皇子如今怎么样了便好。”
他只是需要验证呼其图话中的真伪,靳奕的动向便是关键。
“也不是为难。”贺希格无奈地摇摇头,“你想知道,我自然可以告诉你,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你迟早会知道的。”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反倒让齐绍有些错愕。
若是早知道再等一天便能等回贺希格的消息,他又何必那样着急,平白被呼其图侮辱。
到底是关心则乱,齐绍颇为自嘲地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已经做过的事,只认真听贺希格说话。
贺希格正色道:“景康帝病重,还未立储,皇长子与皇次子于朝乾门发动兵变……皇三子为‘保护圣驾’,于城门楼上放箭,当场诛杀叛党,丞相沈琢监国,拥皇三子摄政。”
他每说一句,齐绍便愈心惊一分。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齐绍已睁圆了双眼,一幅惊诧至极的模样,贺希格慨叹道:“要变天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暗含的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血腥争斗。
比起呼其图的含糊其辞,贺希格带来的消息实在赤裸残忍太多,齐绍几乎无法将他口中的皇三子与自己所认识的靳奕联系起来。
齐绍想不出靳奕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宁愿背负弑兄骂名,也要去争那个从前他根本不屑的位置。
齐绍亦不明白,沈琢又究竟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只本能地感到危险,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他却远在北狄,根本帮不上靳奕的忙。
若是朝政被奸佞把持,再撞上岱钦所领的北狄铁骑,可以预见那会是怎样一场浩劫!
大夏江山百年基业,或许就要毁于一旦!
思及此处,齐绍已是背脊生寒。
贺希格见他面色冷凝,也不再多说,只道:“我先去看看呼其图,你若还有什么事,差人来我帐子里找我便是。”
说罢,向齐绍稍一躬身,转头离去。
齐绍仍怔愣着,到他走了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了下去。
他欲与靳奕通信,然而这样的要求,对于乌洛兰部的右贤王贺希格来说,大抵就是过分了。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齐绍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
幸运的是有贺希格牵制呼其图,让他稍微得了安宁,偶尔因从前被岱钦用药而留下的后遗症影响,冒起些无名欲火,去河里泡一泡冷水便都浇熄了。
再过了几日,捷报就传到了王庭,岱钦率部众大胜达勃部与须勃部,不日便要班师回营。
族人们高兴得办起篝火晚会,大王子呼其图领头,在主帐前的广场上大摆宴席,众人祝酒唱歌,且歌且舞,好生热闹。
这热闹却与齐绍无关。
岱钦胜得这样快,他丝毫高兴不起来,这意味着距离整个北狄联合成一股力量更近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呼其图近日被二叔耳提面命,不得不安分下来,认认真真做好代单于的本分。
他虽年轻浮躁,但到底是自小被当做王位的继承人培养长大的,天然有领导众人的能力,又有贺希格从旁辅佐,倒没有出什么纰漏。
只是苦了这刚刚尝过小妈的美味的少年王子,才开了次荤,就接连素了这么久,呼其图心里憋着邪火,有心想借着酒宴再睡齐绍一次。
齐绍作为岱钦的阏氏,没有理由不出席宴会,而席间但凡是个男子,就躲不过要被灌酒。
狄人女子大胆奔放,热烈纯挚,一个个旋着舞步唱着祝酒歌,一轮一轮地敬下来,就连贺希格都推脱不过,更别说齐绍。
异族人的酒极烈,苏赫出头替齐绍喝了几大碗,被灌得烂醉,齐星齐月都被齐绍嘱咐着照顾这个小的去了,独留下他一个人坐在上首。
齐绍的酒量不差,却也架不住这样不加节制地牛饮,偏生呼其图是有备而来,明里暗里便是想要把二叔和小妈都灌醉。
贺希格醉了,他才好对齐绍下手,免得又要被训一顿。呼其图向来喜欢自己这二叔,只是不喜欢被他说教。
贺希格大约也是为岱钦高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被刻意针对了,斗大的金碗盛的烈酒一碗接一碗,来者不拒。
他生得斯文美貌,又是尊贵的右贤王,如此豪饮,惹得许多少女春心萌动,纷纷为之叫好。
齐绍有些眩晕,忽而若有所感地偏脸朝左侧看去,只见身着华贵白衣的少年正支着下巴戏谑地盯着他,一双蓝眸闪动,存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齐绍陡然戒备起来。
可惜已经太迟,醉酒让人的思绪与行动都变得迟缓,呼其图趁着众人起哄灌贺希格时,冲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色,两个高壮的侍卫便“扶起”了“不胜酒力”的阏氏,将他送回了王帐歇息,随后自己也起身离开。
篝火烧得正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呼其图与齐绍的同时离场。
齐绍一路被架进王帐中,安置在了床上,两个侍卫垂首退出,呼其图兴致勃勃地撩开帘子扑了进来。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晕,显然也喝得不少,一张肖似其父的俊美面容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总算又捉住你了,我的‘小妈’……”
齐绍眼前看东西都有了重影,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呼其图一把按住,扑倒在宽大的床榻上。
他曾在这张床上与岱钦无数次抵死缠绵,身下的兽皮毯子仿佛都还带着对方的气息,让齐绍不禁回忆起那些令人羞耻不已的记忆片段。
而面前的呼其图则是岱钦的儿子,他想要做与他父亲同样的事——齐绍忙手脚并用地奋力推拒,他使尽了全力,却没有推动呼其图分毫。
呼其图扣住齐绍的手腕,骑在他腰上,俯身小狗似的亲亲蹭蹭他的脸颊,不无得意道:“你的酒里加了软筋散,别费力气乱动了,我不想伤你。”
齐绍虽然醉了,神志却并未完全迷失,被呼其图这无耻的行径气得浑身发抖,不听话地又死命挣动起来。
“放开……唔!不……”
这点力道的挣扎,呼其图压得毫不费劲,还颇觉得有趣,也不去理会他,捉着他的腰将他翻了个面趴在榻上,伸手去解他与自己的衣带。
齐绍只感觉身下一凉,衣摆便被撩起,亵裤也被扒了,衣料层叠在腰间,上半身还穿着,下半身已是赤裸无遗。
呼其图早迫不及待,捞起齐绍的腰让他摆出一个趴跪的姿势,手指便蘸了脂膏分开那两瓣挺翘结实的臀肉,直刺入紧闭的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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