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家了。”祁棠对安子晔转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阿姨快去吃吧,不耽误您了。”
顾凝点点头,“小宴这几天都在U国,回头也叫上他一起玩啊。”
祁棠的笑意浅浅点在唇角,面色的疏冷早在看到顾凝时就烟消云散了,“好。”
等顾凝进了大厅,安子晔才垂头看向祁棠问道,“你和顾阿姨很熟?”
“还好。”祁棠看了安子晔一眼,笑意又消解般淡去,冷凉的温感重新笼罩回了面上,“那我差不多走了。”
“什么时候要不要来我家?”
祁棠扭头看了安子晔一眼,礼貌地勾了勾唇角,几乎不带笑容地淡声道,“再说。”
安子晔的父母对祁氏败落的家境不满,但又对安子晔突如其来的执着没有办法。
他们让秘书代替安子晔来到祁宅提出条件,但是施舍一样的条件和渗透在字句里的无可奈何,七年前就像是钝刀的割痕,在年轻气盛的祁棠心里留下相当屈辱的回忆。
祁棠从台阶上往下走,司机已经等在一旁。
“祁棠。”
祁棠听到安子晔的声音,转身看向他。
“我还没带过Omega回家。”
安子晔的声音仍然带有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但却有种底气失却的奇异感觉。祁棠多看了他一眼,仿佛罕见地看到了安子晔的真实情绪,所以忍不住露出了讶异的微微笑容,“是吗?”
安子晔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但没说话。
祁棠没有多留,转身上了车。
“祁少。”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祁棠,还没升挡板。
“嗯?”
“洪秘书说今天太忙来不及接您,他有事要跟您说,已经在公司等着了。”
“没关系。”祁棠点头,“我现在就过去。”
洪田方准备跟着祁云昌的策划团出发一趟,所以一时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等祁棠到达公司,他立刻放下手头还没忙完的工作,和祁棠单独见了个面。
“祁少,老总让我跟策划团去做一次调研,这几天我都不在。”洪田方推了一下眼镜,面色有点古怪。
祁棠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安少三天后会再去会所一趟。”洪田方小声说道,“但我不在我不认为您……”
“你先去忙。”祁棠打断道,“这边我自己看着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酝酿
莫斯特会所的外观宛如中世纪的城堡,暗沉的建筑色调下,磅礴而恢弘的气势显得格外静谧。
车窗降下,祁棠微微翻腕给警卫看了身份凭证,就在恭敬的鞠躬中缓缓驶入会所内部。
低调的乐声如同不太清晰的勾引,像是女人在门边抚弄的手指。密林在会所外沿途生长,保证了这里的隐私和安逸。
流光坠入祁棠的袖扣,保镖毕恭毕敬为他拉开车门。
祁棠戴着面具,下车的动作有种近乎自发的冷淡和贵气,即便看不到他是谁,都会为那种极尽疏离的格调和生人勿近的锋芒感略微心惊。
保镖只能把祁棠送到门口,门边的警卫核验过祁棠的身份,侍者谦逊地领着祁棠进入。祁棠微微侧目打量,瞳孔里毫无波澜的深色溶入微芒,仿佛熠熠的冷光。
外部还算安静,顺着澄净的大理石级不断前行,迷乱的乐声像是自地底腾起的潮涌,在周身绕成明显的闭环。
侍者保留着一定距离,但稍微靠近了一些,问祁棠去哪。
“大厅。”
来往的人逐渐变多,除了贴着卷曲胡子的侍者外,所有西装革履的人都戴着面具。
走道从一开始的玻璃磨砂,到深入后的镜面长廊,就好像陷入相互折射的空间,太多身影纷至沓来。
祁棠微微蹙眉,躁动的鼓点对他来说与干扰的脉冲无异。他对这种环境向来不感兴趣,音波般的冲击在太阳穴上微微敲打,祁棠走入噪音的源地,在大厅内的上宾位落座。
这里的视野绝佳,从上往下能看到进出的来往人影。
眩目的色泽在面具上频频闪过,祁棠眯着眼睛,看着大面积的波点在雀跃的人脸上浮动,等着安子晔进场。
魅惑的蓝紫光仿佛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密度极高的电子音乐像是要从祁棠的体表渗入。繁杂的环境很快让他开始忍耐,祁棠对这种地方毫无好感,对下面被酒精和音潮吞没的人群过了八年也无法理解。
八年前,宴任在和他的关涉变多之后基本也不再来这种地方,倒是保持单身的安子晔一直玩到了八年之后。
祁棠拿出手机,摁了一下解锁键,发现屏幕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信息提示。
从博物馆那天之后,他们基本保持着每天的交流,消息来往居多,有时候可能会发送语音。
祁棠发现这种交流确实和婚后不太一样,宴任好像对于值得一提或者不值一提的事都有简短的分享欲,不像是结婚之后总是交代加班或者要不要回家。
但今天宴任难得没有发来任何一条消息,祁棠还有点不适应。
片刻后一条消息弹了过来,祁棠垂眸后屏幕解锁,不是宴任,是保镖发过来的:
祁少,安少已经入场。
十一点之后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大厅的卡座内各种面具光色陆离,祁棠眉头紧锁,在下方的人群里一个个辨认。
安子晔应该相当好认,但现在人流偏多,又各自戴着面具。祁棠隐约觉得其中一个能够确认是安子晔,他刚要起身,一杯内置雕凿冰球的澄澈酒水就拦住了他的动作。
俯就下来的身体与声音一并在祁棠的注意力里出现,他扬起目光,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人。
“我请你喝一杯?”
祁棠扫过他的目光再度向下方望去,安子晔从大厅内侧的偏门拐了出去,很快就进入了莫斯特的包厢区。他抬手冷冷挡开陌生人的酒杯,一语不发地绕过这个人快步下楼。
祁棠没有看到MH的人,但安子晔已经来了,如果安子晔来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MH已经率先入场在里面等候他?
人太多,推挤的感觉对于享受的人而言也许异常刺激,但祁棠对人多的情况实在太过反感,等到他穿出人群,面具后的脸色已经是相当冷冽不快。
包厢区的人比大厅内要少很多,祁棠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看到安子晔在走廊尽头那边的包厢门口停了停,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祁棠背后的门一开一关,他根本无意在意背后的情况,倒是身后跟上来的陌生Alpha开口道,“为什么走那么快?一个人玩不觉得无聊吗?”
厚重的地毯踏不出任何声响,包厢内的所有动静都被掩在门后,灯影垂落,鞋尖上划过一道不算显眼的痕迹。
祁棠直截走到廊道尽头,但尽头的几间包厢内都没有任何光线,仿佛刚才根本就没人进入过。
身后被酒精麻痹的Alpha仍然跟在身后,“嘿——”
祁棠转回视线,冷然的眸光在他的面具上停留了一下。
他不能确定安子晔在哪,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他一间一间检查。
“我有伴了。”祁棠对靠近过来的Alpha寒声道,他从口袋里掏出莫斯特的黑金卡,以厌倦的态度冷冷道,“你最好立刻回去,否则等你酒醒了你一定感到后悔。”
陌生的Alpha顿了一下,慢慢笑了起来,“黑金的Omega……你觉得星市有几个Omega能拿到这张卡?有这种卡的Omega,你觉得可能有伴吗?”
祁棠身后的包厢门悄无声息推开,他和眼前的Alpha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微小的情况。
Alpha的纠缠对祁棠而言实在不堪其扰,尤其是他在国外被迫参加学校派对时情况更是层出不穷。
他的目光里寒意凝结,冷蔑和排斥清晰可见。
“谁告诉你,这种卡的Omega没有伴?”
深缓低沉的话语以及示威般的胁迫气息,自祁棠身后迅猛侵至Alpha的身前。
雄性的危险征伐感在保护环的作用下削弱,但即便如此,祁棠依然能无法错漏地感受到那种相当强硬,又异常狰戾的意味。
过分熟悉的信息素只在嗅闻到的瞬间就让祁棠放心下来,但他的身体现在还没和宴任的信息素有过交融,所以在强势的侵略感中有种心跳加速的莫名恐惧。
宴任远超一般的Alpha,他的信息素直接越过了祁棠对Alpha警惕又排斥的防线,让他感受到了天性一样,在迫入的情况中屈就下来的本能。
但这种顺从Alpha的潜意识又太违背意志,所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无与伦比地在后怕中想要逃避。
不过现在不一样。
陌生的Alpha在近乎践踏尊严的针对中略微趔趄,似乎脚软而无法抗衡,他在危险中一语不发,浑身上下的酒意已经完全清醒。
Omega背后的Alpha高大可怕,最关键是这个Alpha还没戴面具,让他想要放狠话找回场子的想法都无法实施——
“宴……宴少……”
祁棠猛地扭过头,在Alpha的话语提示后才发现宴任没戴面具。
宴任的面色冷然,眼底的意味极其清晰。
这个Alpha当即就滚,而且最好是滚到宴任也无法查出来的地步。
祁棠转过身,和宴任相当默契地一并进入没有开灯的包厢。
“你怎么在这里?”祁棠关上门后摘下面具问道。
“你是因为安子晔来的?”宴任往沙发上一坐,微微仰面看着祁棠。
冷峻的面容略微放松下来,似乎是因为面对着祁棠所以减轻了压迫,笑意不着痕迹地归于面上,把怒火骤然压下,无瑕的风度清晰渲染。
祁棠刚要伸手去开灯,就被宴任握住手腕,不轻不重地拽到自己身侧坐下。
“嗯。”祁棠转而敏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去查了?”
“没有。”宴任松开祁棠的手腕,“你不是不让我查?”
“那你怎么知道?”祁棠偏头看着宴任问。
宴任微微低头,和祁棠的距离骤然缩短,呼吸的微弱气流细腻交错,好像下一刻就会再俯低一些,在祁棠的唇瓣上印下亲吻。
“宴任。”
“我姑姑查的。”宴任低声道,“我一点都没参与,只是旁听而已。”
宴淑阳查的。祁棠听到这里,眼神就变得非常复杂。
宴淑阳在U国的势力和人脉都不可小觑,她知道的话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但宴淑阳能查到安子晔今晚的行踪上,宴任要是没起任何推波助澜的作用,祁棠是完全不信的。
宴任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站不住脚,所以虽然表情沉稳干练,但还是弥补着解释道,“我只是不太放心——如果很安全的话我肯定不会参与——”
祁棠的唇角微微弯起,笑意不算明显,但也没被宴任错过。
宴任微微攥紧祁棠的小臂,垂头缓声道,“安子晔今晚确实在这里,MH的人还要一会才到。”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引人注意的MH实况却没有绷紧祁棠的神经。
被攥紧的触觉好像织入了他的中枢神经,宴任的气息和体温都仿佛灼热的存在,把祁棠的注意力完全拿捏过去。
Alpha的信息素唤醒了祁棠蛰伏过一段时间的感官,他现在甚至没有被临时标记过,还在依靠着抑制剂度过每个月单身又规律的易感期,尽可能不去比较抑制剂和AO解决之间的感觉差异。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亲密接触了,即便现在这个暧昧期的动作可以说是一种酝酿,但这和结婚后相比完全是浅尝辄止。
祁棠没有避开宴任,相反,出乎宴任的意料,祁棠任由宴任攥住他,还微微前倾地凑到宴任颊边——仿佛宴任稍一扭头,就会任由祁棠浅吻到他的唇角。
“你知道MH的事了?”祁棠低声问道。
宴任自己主动靠近祁棠的时候不会紧张,但祁棠的主动似乎就让宴任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嗯。”
还得等到什么时候?祁棠闻到自己Alpha的身上,那种还没被Omega的信息素融合时,尚未被占据的纯粹味道。
祁棠盯着宴任的眼睛,他的视线清晰,却突然有种难言的心虚。
步入婚姻殿堂七年,一度把易感期当成任务的祁棠,竟然在考虑怎么把八年前还没结婚的年轻丈夫吃干抹净。
“你想帮我?”祁棠又向宴任靠过去一些,吐露的气息摩挲在宴任的唇角,气流的微弱触碰近乎变成了实质化的勾引——
“等到这件事解决……”祁棠的小臂被宴任抓得更紧,甚至还能感觉到宴任略感紧张的汗湿掌心。他抬起另一只手,相当熟稔地扳过宴任脸侧,仰面在宴任的唇瓣上轻轻一蹭,“我就给你——”
宴任一把松开了他,神色乍然间有种迷瞪游离的不敢置信。
祁棠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冲击过大还是打击过大,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不行。”宴任霍然起身,像是整个人的协调被失去初吻的刺激瞬间打乱,刚才面对陌生Alpha的强势和自如毫无残留,完全变得手足无措——“不行,我们还没结婚。”
“……什么?”
宴任看起来被刺激得非常苦恼,连同笑意都一并失却。仿佛在危险边徘徊一样原地来回了几步,极力试图冷却。
他突然俯身,单手摁上祁棠的肩,另一只手略微发抖地托住祁棠下颌,继而重而狠地在祁棠唇上吻了一下,又用拇指在祁棠微疼的下唇上揉了揉。
“我会吻你……只要你愿意……”宴任受不了一样垂头埋入祁棠颈侧,嗅闻着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我不能……只有结婚了,我才能标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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