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恍然间重新在安子晔的鼻尖流淌,教室内不高不低的交谈闯入耳膜。
他低下头,翻弄书本的动作却停止下来。
他亲密触碰过的Omega远比宴任多过太多,当然可以轻易发觉祁棠作为祁氏长子,那种底牌般的疏离底气和对Alpha的本能冷淡。
但这样一个理应拒Alpha于千里之外的Omega,对宴任的暗示堪称视而不见甚至放纵。
他们的可能性并不因为宴任的靠近而提升,更多是因为祁棠没有对宴任设下距离的限制。对安子晔而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祁棠在他和宴任间不算选择地做出了抉择。
但是为什么?
祁棠身边的Alpha一定不少,他为什么会允许一个刚认识的Alpha,即便是宴氏的长子,去靠近他?
“安哥。”二线太子在他身边站定问道,“去买东西吃吗?”
安子晔看了一眼时间,离教授到达的点还有段距离,他推开课本,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走吧。”
他没有看向宴任,安氏无法给他相当的底气和宴任争夺Omega,而祁棠本也不是可以拿来争夺的对象。
眼角投入的视像中,这个完美符合他各方面取向的Omega,正微冷而静谧地坐在宴任身边。
而他唯一能得出的合理原因,就是他和宴任间家境的差别,否则除家境外,被称为“星大双子A”的他们,其实并不能看出多少差别。
“你在校的时间不多。”宴任说道,“在校外比较忙?”
“这段时间。”祁棠回答道,因为一心二用,他淡漠的嗓音稍稍拖沓,听起来却非常迷人,“确实有事在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祁棠没有立刻回答。
宴任看他拿着手机,似乎对上面的文字信息产生了一定疑虑,因而那张冷而夺目的面上都隐隐皱起一点思忖的痕迹。
宴任的视线顺着祁棠的侧脸轮廓下滑,视线如同一种被礼节强硬制约的触碰。
他挲过祁棠的鼻梁、唇瓣,热度上升的目光停在祁棠的下颌,又无声扬向祁棠微敛的眼睑,从他狭长的眼尾里捕捉到浅冷的凉光。
祁棠突然抬目看向宴任,眼底摄人心魄的感觉变得异常强烈,像是骤然出现的吸力让宴任胸腔一紧,继而心跳加速。
但异样很快就被压抑下来,宴任维持着面不改色,却猛地有点不安于自己现在看起来的状态。
不过祁棠也只是扫过他一眼,教授进了门,祁棠的视线就转向讲台,若无其事开口道,“再过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
“要多久?”
“不知道。”祁棠道。
宴任眯了眯眼睛,向祁棠偏过去一点,但看着教授说道,“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祁棠难得笑了一声。
宴任第一次听到祁棠笑,所以不论是注意力还是视线,都一并回到祁棠的身上。
祁棠的笑声很淡,愉悦像是温感不强的空气,嗓音里的磁性夹杂着些微冷意,在宴任的脑膜上激起麻痹的空袭,带给他相当窒息而又僵硬的失控感。
Omega都充满这么难以抵御的摄人魅力吗?
宴任眼中的祁棠还余留着笑意,笑意如同薄暮下的流影,霎时就煽动般烫热了宴任的血流。他的感官清晰而敏锐,感觉得到颈侧的心跳、耳道的热感,连同掌底的触觉,还有那种幻想般充斥鼻腔的味道——
祁棠把手搭在宴任肩上,因为坐在最后一排,所以比较随意地靠过去说道,“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现在不要帮我。”
隔着衣料的触碰快感调动面部神经,逼着宴任只能强耐自己向上勾起的嘴角。哪怕生理上的灼热体温反应了他的经验不足,但他还是异乎寻常地冷静下来,侧目无耻问道,“什么?”
“现在不要帮我。”祁棠重复了一遍,顿了一下又看着宴任低声问,“听够了吗?”
宴任偏过脸,和他心照不宣相视一眼,颔首低笑道,“够了。”
祁棠坐正之后,安子晔从后门进来,在他们身边微微停顿一下,把两瓶饮料放在宴任桌上。
宴任拿起其中一瓶稍微晃了一下,把它拧开又拧紧,放到祁棠面前。
安子晔撇下的目光和祁棠视线相接,祁棠见识过安子晔此后的种种手段,以及几年后依然没有败退的破坏想法,所以只是淡淡收回目光,“谢了。”
虽然祁棠的重心全然不在硕士学位上,但既然来听了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如果事情能够完美解决,补他学位的文凭也算是弥补一种不痛不痒的遗憾。
下课之后祁棠和宴任、安子晔一起往外走,安子晔走在祁棠的另一侧,突然问道,“你在负责MH的项目工程,是不是?”
祁棠转头看向安子晔,楼道的光无法把安子晔的神情变得清晰,他痞气的五官里有种模糊的轻浮笑意,真实的情绪掩藏在瞳孔之后,像是温吞又没有多少意味。
宴任同样把目光投向祁棠。
“嗯。”
“我听说了……所以我和我爸说让我参与试试,说不定我们会合作,你说是不是?”
“确实有可能。”祁棠点头,“MH和你熟悉吗?”
宴任看了安子晔一眼,安子晔在对话的过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棠。
他的喉结缓缓滑动,真假难辨的伪装变成稍深的笑意,“还好。”
洪田方等在教学楼下,安子晔和宴任的司机也已经抵达。
看到三位少爷都出来了,洪田方上前打了个招呼,安子晔笑了笑道,“那我走了,有机会可以一起探讨探讨。”
祁棠颔首,“好。”他看向宴任,发觉宴任的眉头微微轩起,“那我也……”
“等一下。”宴任等安子晔走远了几步才说道,“祁氏在考虑MH的工程?”
事实上这些问题并不应该拿来讨论,但祁棠不怎么避讳地点了头。安子晔既然已经讲出来了,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继续藏着掖着。
宴任似乎是因为回忆而稍稍迟疑了一下,“你知道……”
“我知道。”祁棠看着宴任说道。
安氏的车已经发动,洪田方看他们还没讲完,稍微退远了一些。
教学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不少,谈话的空间只需要拉近一段就能保持私密。
祁棠看得出宴任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但从祁氏不好查。”
在宴任开口前他就被祁棠拦下来了,“不要帮我。”祁棠凑近了一点,晚风徐徐从他们间吹拂而过,呼吸却越过界限,兀自挠缠了一下。
祁棠嗅到Alpha那种若有若无,昭示着强大意味的弥散气息,“除非我来找你。”
宴任垂眸看他,笑意像是唇边若即若离的烟气,他没有立刻答应。
“宴任?”
“——我知道了。”
祁棠准备走了,但想了想还是转身补充道,“我下周四有空,临时抽的。”
宴任的眸光微深,很明显知道了祁棠的意思。
“知道了,我不会查。”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可爱
祁云昌对欧阳颜来探班的事情非常开心。
欧阳颜作为万人仰慕的祁太太,其保养、窝家刷剧刷小说、逛街三合一且三点一线,基本上不会到公司来送爱心餐点,毕竟晚上就可以夫妻见面。
“小棠呢?”欧阳颜把买来的点心往祁云昌的办公桌上随意一放,转身就要出去找儿子。
“在跟项目,你要找他?”
欧阳颜惊讶而无辜地回头看了祁云昌一眼,“我就是来找小棠的,你以为我来看你?”
祁云昌面不改色地饮下婚后苦水,对秘书说道,“带夫人过去。”
欧阳颜高高兴兴找到祁棠,祁棠正坐在组里听预设的项目企划。
秘书叩响了玻璃门,祁棠回过头,正襟危坐的样子稍稍放松,看到是欧阳颜,他示意暂停,起身走到了门口。
“妈?”
“在开会?”
祁棠微微回头扫了一眼,“不是,听项目的事,你来找我?”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
欧阳颜看到祁棠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等一下。”
今天是和宴任约定见面的日子,虽然祁棠不知道宴任会安排什么见面的地方,但从宴任不久前安排的特斯克之旅来看,应该也会按照他的浪漫细胞选定合适的地方。
“那你先忙,我等一下。”欧阳颜笑眯眯道。
祁棠颔首,准备进门时还有点踌躇地停了停,偏头问道,“是有什么事安排了吗?”
“等会再说。”欧阳颜一脸笑意,挑了挑眉就等在了外面。
祁棠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看欧阳颜就是故意要逗他的样子,也没继续问。
MH藏得非常好,祁棠深有所感,否则祁氏不会在考量后就愿意加入。
从祁棠跟进的情况来看,距离项目确认的时间绝对不远了,而他现在也还没从祁氏的U国分部找出MH败落的迹象。
宴任是怎么知道的?
宴氏有所觉察,所以没有和MH进行这方面的商业洽谈吗?
祁棠的视线无意义驻留在某一行文件上,记忆把过往织就成完成度相当高的线路,思绪如同电流把过去和未来重合完整——
重生前宴任不知道这件事,这点祁棠可以肯定。在祁氏签订合约之前,宴任对此毫不知情。
那他现在知道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我们拟定于28天后和MH签订合约,这件事暂时不要向MH吐露。”项目组长确定文件,把双手撑在桌面上,“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我会和董事会汇报。”
组长看向祁棠,祁棠面色莫测,只是冷淡地稍一点头。
经过大半个月的项目跟进,这些组员已经发现祁棠并非项目小白,更不是来这里摸工时的纨绔太子,他有着非常丰裕的经验储备,同时浑身上下都是不输于老总的冷冽气魄。
“先这样。”祁棠起身,去见卖着关子的欧阳颜。
欧阳颜捧着手机兴致勃勃地在打电话。
“你儿子藏不住?我儿子可能藏了……你不和我说我根本就没看出来……”欧阳颜笑着低声说,“哎呀,他忙完了,迟点再说吧。嗯?”
祁棠站定在欧阳颜面前,欧阳颜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拍拍沙发示意祁棠坐下来。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也一起吃个饭。”
欧阳颜挂了电话后祁棠才微微皱眉问道,“妈?”
“下午有事吗?”欧阳颜单刀直入,把祁棠梗得一时无话。
“……怎么了?有活动要我参与?”
“嗯。”欧阳颜点头,“也不是非你不可,陪我去见个人。有时间你就来,没时间就算了。”
“谁?”
“有时间吗?”欧阳颜不依不饶满脸笑意地追问。
祁棠就是再迟钝也能觉察到欧阳颜知道了这件事,非常不符期待地淡淡点头,冷静道,“我下午会和宴氏的独子宴任见个面,如果有什么事更有价值我会参与的。”
欧阳颜愣了愣,明显没想到祁棠竟然不是冷脸微赧,反而还一本正经地在说官话,“你们有事情要谈?”
“对。”
欧阳颜看着祁棠毫无破绽的表情半晌,才犹豫又迟疑地说道,“啊……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和朋友见面……”
婚姻走过七年,在祁氏高位上什么风浪没见过,祁棠完全能做到不露马脚的地步。
他没透露任何相关信息,但欧阳颜要是知道了,应该就是宴任出了问题。
“你和宴任的妈妈打电话?”轮到祁棠思路清晰地反问。
“……嗯。”
“宴任怎么说的?”
欧阳颜看着他无语片刻,“前几天宴任跟他爸妈去V市,和几个合作方谈生意,喝多了被问出来的。”
“被问出来的?”
“他妈妈看他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好,随口问的……”
祁棠点头,“这样。那下午你是要我做什么?”
欧阳颜对祁棠波平如镜的态度非常失望,“没什么事,我还以为我儿子开窍了呢。”
开窍有相当时间的祁棠状似木讷地颔首,“那我准备一下去了?”
“去吧。”欧阳颜无力地赶了赶他,“早点回来。”
祁棠穿多了西装,现在的穿法难得有着大学生的简约时尚感,相比于宴任和安子晔大LOGO的名牌浮夸,祁棠白色的穿着更像是气质的冷淡外化,有着绝佳的高级质感。
是宴任来接他,保镖坐在前座,身后还跟着一辆车。
祁棠上车后看到连发型都认真梳了一遍的宴任,“你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
“嗯。”
宴任神色自若,但放在膝边的手微绷筋骨,无声昭示着宴任的莫名紧张。
“你和阿姨说了是吗?”祁棠侧过脸看着他,隐隐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不是。”宴任提及这件事就有种强掩的尴尬感,“前两天喝多了,我妈一直问——”
祁棠的唇角些微弯起,面色近乎有种化冻般的升温感,似乎疏离冷淡的线条都缓和下来。
宴任感到相当鲜明且激烈的窒息,那种堵而烫的温度在颈上随着吞咽时不时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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