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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黎衍写错字，敲了敲桌面，季寻头也不抬的从旁边拿修正液递给他，动作无比娴熟，仅凭一个毫无关联的动作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黎衍写作业脚也不老实，总是喜欢把拖鞋踢掉光脚垫着踩在地板上，拖鞋一蹭一蹭的蹭到季寻脚边，黎甜看见季寻低头看了一眼便将拖鞋踢过去，膝盖撞了撞黎衍，黎衍愣了一下，也没问这人撞他做什么，只乖乖伸脚套上拖鞋。
两人的之间的小动作被黎甜尽收眼底，她不由得皱眉，想起黎衍前几天问她说他看见一个人总是觉得自己不对劲是怎么回事，而且对方是男的。
她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黎衍又看谁不顺眼了。
可她现在想起黎衍特意强调“对方是男的”……
这个时候，她瞧见黎衍书包里露出来的一个雪白盒子，她走过去，打开书包一看，是一盒雪媚娘，芒果味的。
她拿出来，问黎衍：“你昨天买的雪媚娘，还能吃吗？”
她左右看了两眼，作势要打开，被黎衍一把夺下，护犊子似的：“别动我东西！要吃自己买去！”
黎甜看他，挑眉，斜眼一笑，搭着他的肩膀，了然般：“哎哟，瞧你这样，哪个小姑娘给你买的？开窍了你？那边一桌子零食不吃，独独抱着这个不撒手。”
黎衍抱着雪媚娘坐回位置上：“什么小姑娘，是季寻今早上给我带的。”
黎甜嘴角的笑凝固，看了一眼季寻，说不出来话了。
她现在不想听这玩意儿说话。
偏黎衍还炫耀似的：“季寻天天给我带，每天换一种口味。”
他还说：“每一个都很好吃。”
黎甜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闭嘴吧你，怪不得老妈说你现在把学习当对象。”
可不就是？
也不知道老黎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她得找时间跟黎衍好好谈谈。
黎甜走后没多久卢子昂就打电话过来叫他们去盛源。
黎衍和季寻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做完试卷和练习题，就玩手机等他叫了。
到了酒店他们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到包厢，人已经到齐了，就等他们两个。
张同嚷嚷他们来晚了，要自罚一杯。
黎衍应寿星的要求，主动倒了一杯酒喝下，季寻也没扫大家兴，倒了一杯，喝的时候微皱眉头，大家都在起哄，没人注意他这个小动作。
他们喝完落坐，有人笑着说：“寻哥，你这家教是全职吧，全年无休啊，周末都得被摁头辅导。”
卢子昂赶那个人的话，“去去去，什么叫摁头辅导，指不定人寻哥多乐意呢，上赶着呢！”
越说越过分，黎衍不由得踢了一脚卢子昂，叫他收敛点，余光下意识瞟了一眼季寻，意外的发现他对这样的调侃没什么反应。
几分钟后，菜陆陆续续上桌，包厢里有四桌，他们在中间，靠门那边有人在菜上齐后端着酒杯站起来，笑道：“平时跟寻哥话都说不上一句，今天趁这个机会，让寻哥来我们桌喝一杯呗。”
他话音刚落，那一桌人纷纷叫季寻过去。
黎衍歪着身子过去要跟季寻说话，却看见他微微展开手臂，像要接住他倒过来的身子的动作。
黎衍愣：“干嘛？”
季寻收回手，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以为你喝醉了。”
黎衍笑：“再走几圈都放不倒我，就这还能摔？”
话题卡在这上面，季寻转移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能喝酒啊？”黎衍小声问他。他看见他喝酒的时候皱眉了。
季寻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说：“是没喝过。”
包厢的视线在那个起着哄要季寻喝酒的人说完话没多久就朝这边汇集过来，有人调侃：“不是吧你们，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咬耳朵，什么话让我们大家也听听。”
下一秒，黎衍坐直身子，说：“我俩在商量你丫叫季寻喝酒是不是冷落我们大寿星了，今天的c位还没发话呢，我们要陪/酒的。”
C位寿星发话：“没事我不需要陪，今天大家开心最重要，寻哥随意。”
最终季寻还是被逮过去了，不过他在那边没耽搁多久，两三分钟就回来了。
看着他还算正常的脸，黎衍挑眉：“外交能力可以啊。”
季寻没说话，看他一眼。
这时，包厢门打开，里面安静一瞬，朝门口望去，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女孩是祁琪。
祁琪看到里面乌泱泱的人和浓重的酒气，怔了怔，目光搜寻一圈，落在黎衍身上半秒，最终看着张同，局促道：“我不知道你叫了你们班的人，我……”
“叫你来就是想着大家一起玩嘛，”张同起身迎向她。
看见高一年级的小美女，其他人“哦吼”一声，炸了。
张同被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解释：“这、她是我邻居，哎呀，都别嚷嚷了。”
祁琪被安排和黎衍他们一桌，坐在黎衍和季寻的对面。
吃完饭后就是重头戏，切蛋糕。
包厢里先是一暗，门打开，侍应生推着一个三层蛋糕进来，点着蜡烛，烛光映衬下，可以看到整个蛋糕是暗黑系的风格，上面还站着一个拿着铁叉子的小巫婆，施法布咒似的。
不用说都知道这肯定出自卢子昂之手。
关键是给人整一个不着四六的生日蛋糕就算了，还找来一队不知道在那条菜市场请来的歌舞队，穿着一身阴阳褂，围着蛋糕咿咿呀呀的跳。
包间里充满诡异又莫名和谐的音乐，一群人跟没见过似的，兴奋得不行。
卢子昂很满意这种别具一格的庆生，一边叫好一边用手肘杵黎衍：“怎么样？”
黎衍嘴角抽搐，看着面前奇装异服动作夸张的一群人，此刻正在光着脚努力的表演自己的一身绝技，嘴巴长得老大，要吞拳头，“这是妖怪要吃人前的节奏？”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道没禁住的短笑。
蛋糕没吃多少，基本上用来玩了，黎衍脸上被抹了几处，他坐在位置上呈防御姿态看着其他人，指尖上沾了些攻击人的奶油。
突然，一阵广玉兰花香窜进鼻息间，黎衍下意识看向季寻的方向，只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身子靠过来。
这样含着亲密和占有欲的姿态让黎衍心跳猛然加快，趁着他僵硬的空档，季寻在他耳边说：“对面那小姑娘一直看你。”
☆、亲密
黎衍看过去，只见祁琪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像触电般低下头，细细戳着面前的蛋糕。
他收回视线，转头，手背蹭了下颧骨，问季寻：“我脸上蛋糕很多？”
季寻：“…………”
他还没说话就看见黎衍快速的抬手，把指尖上的蛋糕抹他脸上，嚣张的笑：“我脏，你也不准一个人干净。”
碍于季寻气场问题，冷冷的往位置上一坐，方圆三百米没人敢靠近，更别说往他脸上抹蛋糕了。
也就黎衍能这么肆无忌惮。
黎衍抹完就一溜烟跑了，包厢里面的洗手间有人，他去了外面的。
洗完脸出来，他不想进那个闹哄哄的包间，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一只脚搭上栏杆晃，掏出手机发短信。
你爷：【你不嫌里面吵么】
季寻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拿着餐具把玩，视线落在门边，祁琪刚带上的门发出“砰”的一声，无人注意。
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黎衍发的。
嘴角不自觉勾起，他回：【觉得外面安静就进来】
你爷：【外面有奥特曼，你要看么】
黎衍发了这条消息后，就见对话框上面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对方正在输入”，两秒就，季寻回他——
【等着】
他收了手机，手肘撑在栏杆上，肚子靠上去，嘴角不自觉扬起。
为他和季寻只见心照不宣的默契，明明是两句不着边的话题，但他们就是知道对方表达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季寻，转头，看到的却是卢子昂。
“干嘛这副表情，看到的不是对象失望成这样？”卢子昂奚落他。
黎衍为“对象”两个字皱眉，下意识带入正在等的季寻，反驳道：“什么对象不对象的，我等季寻。”
“……”卢子昂顿了顿，说：“寻哥不就是你对象？得了吧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黎衍一脸震惊。
他哑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打哪儿知道季寻是我对象了？”
“别装了，这儿又没外人，电影院那天……”卢子昂有些羞于启齿，“那天……我看到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都结束了我才看到的，其他的我都没看到，而且我很开放的，我能接受，我……”
“停！”黎衍打断他：“你看到什么了？电影院那天怎么了？你还不能接受，我做什么了你不能接受？”
“你和寻哥做那种事，别逼我提醒你，臊不臊啊。”卢子昂老脸燥得慌。
“说清楚。”
“就是你趴寻哥身上，还给他……”
黎衍想起来了，“那是我俩在打架！你那脑袋一天天都他妈在想什么！”
卢子昂被他吼得一怔，下意识说：“那你们这段时间这么亲密……”
“废话，早上一起上课，教室是前后桌，晚上一起回家，到家还得一起写作业到十二点，我有时间跟他不亲密么。”
“你俩……真没关系？”卢子昂小声说：“我看也没那么纯洁。”
就算一切都有客观因素，那平时黎衍看见季寻乐颠的开花一样，人家去上个厕所他盯着门要瞅出个洞，有时候视线跟季寻撞上得脖子耳朵脸红了个透，这些主观得不能再主观的，总不能说也是被逼的吧。
可黎衍愣是睁着双无比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有备而来的气势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就要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抖落出来砸死他，卢子昂便说不出来了。
他用一个星期消化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现在又要消化他“会错意”的乌龙。
最后，卢子昂还是不死心的问，“你和寻哥，真没可能？”
“能有什么可能，我俩都是男的，你脑子清醒一点！”黎衍抓着他的肩膀晃荡几下。
卢子昂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傻逼了这么久，黎衍也算明白他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是为什么了。
他们两个站在风口没说几句话卢子昂就被一通电话叫回包厢了，临走的时候问黎衍走不走，黎衍还没回答他就想起什么般：“忘了你在等寻哥，那行，我先走了。”
他前脚走，祁琪后脚就过来了。
“黎哥哥。”
这一声哥哥听得黎衍一个激灵，他猝然转身，看见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的祁琪，她的手绞着衣袖，看起来有些不安。
黎衍说：“下次别叫我哥哥了，直接叫我名字。”
他开了个话题，祁琪抬头，问：“可是你比我大。”
“就一岁吧，叫我名字就行。”哥哥什么的，听起来怪别扭。
祁琪点头，继而又抿着唇，有些局促，欲言又止的。
黎衍看了她半天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两个人干站在这里也没意思，季寻半天都不来，便说：“你来上厕所么？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他作势要走，从祁琪身边过的时候被叫住，他站定，转身，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说话间，他看了眼她身上，没背包包手里也没东西，他生怕她又拿着雪媚娘或者旺仔牛奶过来。
祁琪咬了咬唇，几秒后，像是鼓起勇气般抬头，看着黎衍，“你……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黎衍一愣，“为什么问这个？”
“我……我喜欢你，”祁琪说着，又低下头，小声嗫喏，“第一眼就喜欢你。”
黎衍没说话。
空气突然静谧，祁琪快速瞥他一眼，见他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她心跳很快：“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好半天，黎衍还是不说话，她有些慌了，急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要是有，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黎衍后面。
黎衍看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转头一看，只见季寻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走廊拐角。
少年逆着灯光，一身白T运动裤，身姿颀长。
不知道为什么，祁琪给他表白他都没有丝毫波动的心，此刻却因为季寻的出现而重重跳了一下。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快速的闪过几个画面，关于卢子昂问他和季寻是不是真的没可能，关于祁琪一分钟之前问的那句“有没有喜欢的人”。
紧接着是季寻每天给他带不同口味的雪媚娘，明明熬夜熬得眼睛通红也要给他改错题，早上走之前装的那一盒小蛋糕的画面，以及每每想起他隐晦着避而不提的过往时那种堵着胸口的感觉……
季寻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视线从他们两个身上扫了一圈，可能是黎衍的错觉，他看见季寻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飞速的皱了一下眉。
他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解□□，隐隐有些怕季寻误会什么，尽管他和祁琪什么也没有。
但他的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季寻淡声说：“看来打扰你们了，抱歉。”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祁琪叫黎衍：“黎哥哥……”
黎衍还对着季寻消失的方向，有些怔，闻声，他回神，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祁琪：“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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