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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外(近代现代)——夏素吱

时间:2021-05-04 09:37:47  作者:夏素吱
  简煦甚至认识了新朋友。他在课堂结尾又完美地回答出老师的提问后,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单肩挎着书包撑着课桌蹦到了他面前,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Evan。”
  简煦停下收书包的动作:“你好,我是Xu。”
  Evan大笑着说:“我知道。你今天课上的发言真的太精彩了。”
  简煦有点懵:“谢谢。”
  Evan拽了拽书包带子,指指门外说:“我想问,你接下来去图书馆吗?如果你去的话,介意我加入吗?我们或许可以讨论一下后天要交的作业……”
  简煦不是很愿意。他性格内向,更喜欢独处。但Evan语气诚恳,又挂着一副期待的表情,他想或许是成绩不好的学生想找个人带着写作业,大概就这一次,就为难地答应了。
  但令简煦出乎意料的是,Evan并非学渣,恰恰相反是top级别的学生。他开始时想着要给Evan讲题,结果却是他不确定的题目由Evan给他解答。Evan甚至不止局限于习题,还发散地给他介绍了其他相关知识与应用。
  简煦在国内都是一个人自习,从没主动约过同学,对应地,同学们也不会去约他。所以今天和Evan一起学习,他第一次发现team work真的可以让人学到更多东西,甚至事半功倍。走出图书馆后他立刻对Evan表达了感谢:“谢谢你邀请我一起自习,我学到了很多。”
  Evan咧着嘴,金发在阳光下闪耀夺目:“那我明天还可以约你自习吗?”
  简煦迟疑:“明天我们还有相同的课吗?”
  Evan哈哈大笑:“有。下午的课。只是我总是坐在最后一排,所以你可能发现不了我。”又换了遗憾的表情耸耸肩:“其实我们肯定也一起上了上学期的必修课。我没能在那时就认识你,真是太可惜了。”
  Evan的绿眼睛望着简煦,语气真挚,使得这场面有些别扭。但这边的学生说话向来语气和表情都很夸张,简煦也就告诫自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并且他还在对一开始误会Evan感到内疚,也对Evan丰富的学识感到尊敬。
  简煦点点头:“那明天课后见。”
  简煦并不很喜欢社交,若在平时身边有个喋喋不休的人,他甚至会觉得吵。但不得不说,在他为贺闻辞劳神伤心的这个当口儿,有个社交能力满分的朋友极大地分散了他白天的注意力。开学这么久了,他在Evan接二连三的没品笑话中第一次笑了出来。
  Evan似乎也有点惊讶,勾着嘴角说:“你为什么不多笑一点?你笑起来这么好看。”
  Evan用的词是“pretty”。简煦皱了皱眉:“我想你应该说,‘英俊’。”
  Evan打了个响指:“当然。Xu很英俊,去好莱坞旅游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抓去片场。”
  简煦渐渐习惯了自己说什么Evan都乱捧场,闭紧嘴往系楼走。Evan丝毫不介意简煦又沉默起来,主动说起其他话题,把初春微寒的气氛炒得火热。
  他们是去交作业的。简煦看到Evan手里的作业被卷起来当喇叭或是随着他的动作被攥得皱皱巴巴,十分怀疑是否会影响助教批阅那些绝妙的思路。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不要再拿你的作业当道具了,对它好一点儿。把它放进书包怎么样?”
  Evan无所谓地耸肩:“放进书包也是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
  简煦十分无奈,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文件夹:“和我的放一块儿吧,反正等下都要交。”
  Evan大龄幼稚儿童般地拍起巴掌表示感谢,说着“Xu是超人”这种毫无营养的话,简煦又不想搭话又忍不住被他浮夸的神情逗笑。到进了系楼他们降低音量,脸上还有笑意。Evan提着简煦的书包,简煦找到文件夹拿出两份作业,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拿错。
  作业是交到老师的公共邮箱里,系楼入口充当教授们公共邮箱的文件柜的某一格。所以他们遇见来邮箱拿订阅的期刊的贺闻辞,实在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Evan在简煦低头检查作业时朝着楼道另一头说“Hi Prof. He”时,简煦本不应该失手洒落作业。
  简煦慌慌张张地说“sorry”,贺闻辞先一步捡起两份叠在一起的作业。Evan只当是个小意外,大方地接过说“thank you”,又拍拍简煦的肩安慰“that’s OK”。
  简煦不知道O不OK,但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贺闻辞。他准备当缩头乌龟跟着Evan离开,但贺闻辞突然叫住他:“Xu,既然你在这儿,你现在有空和我讨论一下模型吗?我想了想如何改进,不确定能否应用。”
  直觉告诉简煦去了肯定没好事,但他对着贺闻辞说不出不:“Sure。”
  贺闻辞点头:“来办公室吧。”
  Evan没有怀疑,把书包还给简煦问:“需要我在这儿等你吗?”
  简煦看贺闻辞一眼,贺闻辞薄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他心里充满了危险感,对Evan说:“不用。你先去图书馆吧。我之后再联系你。”
 
 
第15章 
  贺闻辞让简煦先等一会儿,用的是英文,摆明“现在是工作时间”的态度。简煦看他对着电脑快速地敲了几通键盘,猜他在发邮件。
  因为对维护关系感到无助,更怕贺闻辞再问出是否要结束关系这样的话,简煦最近见贺闻辞都避免过多交流,贺闻辞对他的逃避也似乎并没有注意。
  所以这会儿贺闻辞突然找他,简煦想不透贺闻辞要做什么。他十分怀疑聊科研项目这一点,尽管他们上次的讨论确实停在“模型需要进一步改进”的结论。这导致贺闻辞忙完后开始和他讨论如果减小变量的取值范围模型是否会更精确时,他愣了五秒才给出回答。
  真的是聊项目吗?简煦不敢完全放下提起的心,每句话都带着对科学的严谨与对贺闻辞的戒备。他们讨论期间还有个女生来找贺闻辞在申请助学金的文件上签字,贺闻辞向她核对着条款,语速似乎比平时快,核对到签完字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贺闻辞走到门边送女生,简煦好像听见门上锁的声音,但不敢回头确认。他端坐在椅子上,继续和贺闻辞讨论了十几分钟,定下了三个改进模型的方向。
  简煦口干舌燥,看贺闻辞做着记录,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金丝镜框反射出一点寒光,像朝自己投掷而来的锋利匕首。他等着贺闻辞说“that’s all”后离开,像申请假释的囚犯等待批准。
  但事实却是审判才刚刚开始。两分钟后贺闻辞抬起头,沉默地看了简煦一会儿,换了中文问:“说起来,Evan是你的男朋友吗?”
  尽管作好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准备,也时刻戒备着,简煦还是被这个无缘无故的类似指控的问句震惊到说不出话。他一时作不出任何反应,找回声音后也只会使用最简单的语言:“不是。”
  贺闻辞却像开明的长辈放下架子与晚辈谈心,宽容地说:“是也没有关系。你这个年龄,正是恋爱的好时候。”
  简煦着急了,话语开始豌豆似的连续地往外蹦,打在房间四壁噼里啪啦:“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们只是一起自习。我没有喜欢的……我不喜欢他。我们今天只是一起来交作业。我们……”
  贺闻辞看着简煦极力澄清的焦急模样于心不忍,挥手打断他:“过来。顺便把窗帘拉上。”
  话语卡在喉咙里,简煦撇嘴,起身走向窗户。窗外是万物蛰伏待发的早春景象,阳光与来往的学生先行为之增添活力。他缓缓拉上窗帘,健康的鲜活的世界被拦在厚重的绒布外,病态可疑的戏剧在房间内拉开帷幕。
  办公桌后只有一张办公椅,简煦在贺闻辞的示意下坐到他的腿上,带着鼻音又说一遍:“我没有男朋友,Evan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贺闻辞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没事。”
  简煦看着贺闻辞,赭色的眼珠似乎蒙上水汽。贺闻辞读出这双眼睛里的委屈—— “什么是‘没事’我和Evan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忍不住把简煦揽向自己,不容抗拒又温柔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这段时间的都不同。简煦惊奇自己触到贺闻辞唇的刹那就能感觉出来,旋即像沙漠里渴极了的人寻到绿洲,不管不顾地汲取水分。他边放肆地亲吻边摘下贺闻辞的眼镜,脸离贺闻辞更近一些;他也恨恨地咬贺闻辞的嘴唇,像控诉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冷漠,咬完又心疼地细细地臣服地舔舐,像在抒发无法控制的爱慕。
  这样的情感挣扎中,心酸渐渐积攒得无法支撑他继续回应贺闻辞。简煦停下了亲吻,怕自己再像之前那样奔溃地哭泣,把脑袋紧紧地抵在贺闻辞的肩膀上。但他还是说了出格的话:“贺教授,我真的很想您……”
  他实在太想念这个和以前一样、面对着他有温度的贺闻辞了。
  贺闻辞对简煦的想念也并不会少。他珍惜地抱着发抖的简煦,像抱着一颗脆弱的心脏,几乎忘记找简煦谈话的原因,甚至快要失去立场。但悬梁刺股般地,那些事实不断地涌来——简煦因为他痛苦,却能在Evan身边露出笑容。
  于是用情至深的表白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贺闻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煦,对不起。我们还是结束现在的关系吧。”
  这句话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难辨。可简煦抬起头,看到贺闻辞的脸分明就在眼前。他神思恍惚,像掉进白日梦境,梦里是一桩精致巧妙的谋杀案。他问了句“您说什么”,像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宣称要杀害自己。
  贺闻辞偶尔也会幻想,简煦穿着世界上最英俊的西服挽着他去登记结婚,他由此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也为这个幻想做过几件傻事,虽然都无疾而终。他也有几次冲动地想向Lily学习去勇敢地争取,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他到底无法向简煦展示自己的溃烂。
  他怕吓跑简煦,更怕简煦没有被吓跑。既然进退两难,他便宁愿简煦记住他光明的一面,像塑料花一样,虚假但美丽。
  他本想平静地伪装到五月,依然给予简煦想拥有的爱意。但Lily对简煦说了那些话——他已经问过了Lily,简煦开始表现异常,他也意识到简煦有更长远的计划。
  这使他恐慌。他不能让简煦一直被他绑住,于是决定尽早结束关系,但却迟迟说不出口。他也在舍不得。他承认自己无比地卑鄙阴暗,懦弱又自私,哪怕两个人逐渐形同陌路,他也想拥有一个虚名。
  直到他开始频繁地看到简煦和Evan走在一起,在教学楼、图书馆、咖啡店,他的决心才再次显形。Evan,帅气开朗的同龄男生,可以把简煦逗笑。他看到简煦重新露出笑容时,所有的嫉妒、愤恨、不甘都在努力给释怀让路。
  Evan这样的人才适合和简煦站在一起,而他只会把简煦拉到悬崖边。
  悬崖边种满鲜花也依旧危险,远离才最安全。他知道简煦听清了,但如果需要,他也可以再把简煦推远一点。他又重复一遍:“小煦,我们结束现在的关系吧。”
  简煦终于反应过来,或者说,终于承认贺闻辞是认真的。他从贺闻辞的腿上下来,撤到三步远的地方问:“为什么?”
  贺闻辞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结束这种关系,回到正常生活。”
  简煦想到Lily的话,恳切地问:“是因为我五月要回国了,没法继续满足您的要求了吗?那也至少让我们继续到五月,我一定会认真做好我需要做的。”
  贺闻辞皱起眉:“不是。小煦,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你应该去多交些朋友,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以我为中心。”
  简煦很着急:“我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何衿,Evan——”又突然顿住:“是Evan吗?您还是认为我和Evan在交往吗?我没有!”
  “冷静,小煦。冷静。”
  贺闻辞看简煦大口喘着气,上前想帮他拍拍背,却被他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无力地收回,说:“我并没有专指Evan,其他人也可以……”
  简煦打断:“只要不是您。”
  这句话语气不善,简煦马上补了句“对不起”。贺闻辞说:“不用道歉,你可以生气,是我提出得太突兀——但我是想为你考虑。”
  简煦绷不住了,胸膛因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我不需要您为我作决定!为什么您要决定我的生活方式呢?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
  贺闻辞预见到简煦会反抗,但他铁了心把这件事结束,哪怕当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看着简煦,语气也凌厉起来:“你说过,你从来不敢去实现那些跳脱的想法,为什么对这段不正当的关系这么执念?”
  简煦的气势果然弱下去,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答案。贺闻辞露出全部锋芒,盛气凌人又像是孤注一掷地接着问:“难道你爱我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个对两个人都残忍的问题。他知道简煦爱他,在眼睛里,在肢体里,也分明地知道简煦说不出爱。
  简煦觉得自己的心在脆生生地疼,仿佛碰一下就会裂开,但贺闻辞不仅肆无忌惮地触碰,还把尖锐的话语当作钉锤,抵着他的心用力敲打。他没听出问句里的破釜沉舟,只觉得贺闻辞咄咄逼人,决然地提出要求,还要问出爱的真相。
  是想给自己安上罪名,逼迫自己保持距离吗?简煦沉默不语。他依然害怕连和贺闻辞的师生关系都毁掉。可这样下来,他又似乎确实失去了所有坚持的理由。
  简煦问:“只能结束关系了吗?”
  贺闻辞盯着简煦的眼睛,坚定地说:“只能结束了。”
  简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贺闻辞办公室的,只记得办公室的门确实锁上了,看来这一切都是贺闻辞的计划。之后的事他就记不清了,等他回过神来时,是坐在卧室的床上。
  已经是深夜了,手机里全是Evan发来的短信,从“讨论结束了吗”,到“我问了Prof. He,他说你们早就讨论完了”,再到“零点之前你还没回我消息我就报警了”。简煦勉强回了个“我没事”,又看到贺闻辞的短信,“Evan说联系不上你,你还好吗?好好休息。”
  简煦没有回复。
  贺闻辞收到Evan而非简煦的短信,“我已经联系上Xu了,他没事,谢谢您的帮助”,麻木的心已经没有更多感觉了。但到凌晨一点,他看到楼上简煦卧室的灯灭了,还是默念了句“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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