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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西多士(近代现代)——燕泊

时间:2021-05-05 09:54:43  作者:燕泊
  王祯看看裴轶微,说:“老师会补开。”
  “哪天?”王修明问。
  王祯说:“这周日的晚自习。”
  王修明沉吟片刻,说:“好,到时带我找下地方。”
  “行。”
  “嗯,那你忙吧。”
  “好。”王祯挂断电话。
  “你手机换了?”裴轶微注意到他机型变了。
  王祯点头:“我上台手机被老师收了。”
  “怎么收的?”
  “上课看微信被逮了。”王祯说。
  裴轶微捏他的腰:“没剩几天了还不专心。”
  “也不是我不专心,”王祯说,“因为某个人回消息太慢,我急的呀。”
  裴轶微笑了:“好好听课,多少挣点分。”
  王祯笑眯眯地满口答应:“知道了,都听学霸的。”
  这段时间王祯的专业课遭遇瓶颈,不进反退,梁清和他聊了几次,说他最近杂念太多,状态不够投入。王祯调整几天,依旧找不回状态,画一张比一张糟,到后面对日复一日的练习感到疲惫,很麻木地画画,无法找到创作的快乐。
  白天,他可以平静地应对这一切,但到了夜里,一切就不同了。他查找了大量与精神分裂症相关的资料,入睡前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可怕的结论。他没有告诉裴轶微这些,他相信裴轶微只是病了,和一场普通的感冒或跌倒没有区别,但裴轶微和他在一起时越来越长的沉默、偶尔的语无伦次,说明病情并非医生描述的那么乐观。
  四月下旬,美院的校考成绩陆续公布,美术生的学长学姐在朋友圈晒成绩,王祯想起北京的陆宇,寒假集训时陆宇很照顾他,他问陆宇情况怎么样,陆宇和他简单聊了几句,但没过多久,声音忽然变了,开始失声痛哭。
  王祯沉默地听着,对自己帮不上忙感到很无助,滑坐在地,低下了头。
 
第36章 creep16
 
  周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学生需要补开家长会,王修明抵达学校后王祯将他带到办公室,老师同时请了另一位学生的家长,王修明和他一块站到班主任身旁,王祯便走到门口等他们结束谈话。
  但没多久,王修明就走出来,手里拿着他被班主任没收的手机,脸色不太好看。
  王祯正要问“怎么了”,王修明劈头问:“你的屏保是那个姓裴的同学?”
  王祯心里咯噔一声,说:“是。”
  “跟我过来。”王修明收起手机,转身往楼下走。
  走到一处人少的花坛,王修明说:“是你找的人家,还是人家找的你?”
  王祯说:“我找的他。”
  王修明冷冷地说:“现在几月了?你马上就要高三了!还有时间想这些?”
  王祯想说认识裴轶微后他的成绩明明变好了,但事实怎样对王修明来说不重要,他看不惯的是他们这种关系。
  王祯不吭声,王修明越加生气,他找了处花坛坐下,点起一支烟。沉默半晌,他说:“待会我去帮你办走读,这周开始每天接你回家。”
  回到教室,王祯没有告诉裴轶微这件事,魂不守舍地上完晚自习,裴轶微在微信里喊他去吃夜宵,他说好,然后背上包下楼。
  到楼梯口的时候心跳忽然快得异常,没有任何预兆,仿佛刚结束一场奔跑,只是双手冰凉。几年前周洁在街上被人抢劫,在学校的他也出现过类似状况,即便是无神论者,在接连遭遇祸事后也难免会想: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心跳异常是某种预告。 
  裴轶微站在四楼的楼梯口,熄灯后楼道周围没有光亮,黑暗之中的裴轶微让王祯产生不安的联想,他没打招呼,上前便抱住裴轶微。
  “怎么了?”裴轶微摸了摸他的后背,问他。
  “想你了。”王祯很轻地说。
  裴轶微和他在晚自习前见过,一起吃的晚饭,只当他在撒娇,说:“待会儿去你宿舍。”
  没吃成夜宵,王祯带他直接回寝,以往一进门,王祯就会抱上来和他亲近,但今晚抱了好一会儿,王祯也没有和他接吻,他才意识到王祯似乎情绪不好。
  他拍拍王祯的背,让他到床上去,然后用毯子盖住他,也躺了进去。
  “裴轶微,”王祯的手绕过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你说句‘我喜欢你’吧。”
  裴轶微亲了亲他的耳朵,说:“我喜欢你。”
  王祯抱着他的脖子吻了一下,手伸进他衣服底下,又轻又慢地抚摸,压着声说:“......想要。”
  王祯抱他的时候他就有状态了,但他没有经验,担心像上次那样让王祯失望,再者宿舍缺少防止受伤的用具,于是说:“手可以么。”
  他手伸到王祯腰侧,却被王祯握住,王祯说:“那就不了。”
  他以为王祯生气了,但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低头吻他,说:“我怕你受伤。”
  王祯说:“我知道,下次去外面开个房。”
  “嗯,”他捏捏王祯的脖子,“我这几天学学怎么做。”
  王祯扑哧笑了,说:“这种事就不要跟我说啦。”
  学霸实在耿直的可爱,王祯没忍住亲了他几下,他却不让王祯亲,呼吸有些乱地将王祯往外推了推。
  “睡觉吧。”他摸到空调遥控器,调低了两度。
  “好吧,”王祯缩回毯子里,“你不回寝?”
  “不回。”裴轶微把他露在外面的手塞进毯子,躺下去抱住他。
  裴轶微的身体暖乎乎的,王祯没一会儿就有些困,也不想心跳异常的事了,只想抱着裴轶微睡觉。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王修明果真开车来接他回家,裴轶微让他先跟王修明回去,他们可以在微信里聊。他不肯走,和裴轶微在寝室抱了许久,终于穿上运动鞋,背包离开。
  他将寝室的钥匙留给了裴轶微,午休时他们还可以在寝室见面。见面了不说话,要先亲近一会儿,然后他告诉裴轶微回家后的事,裴轶微时不时“嗯”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在家王修明会限制他的作息,每到十二点强迫他睡觉,发现他聊微信后又将手机收了,换成老人机。
  两台手机都在王修明手里,里面存了很多裴轶微的照片,王修明有事一般会跟周洁说,王祯向周洁打听手机在哪儿,周洁却不肯说。托杨航上网买了台拍立得,周一送到学校,王祯对着裴轶微拍了几张,照片里的男朋友可冷酷了,可放下照片,男朋友却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吻他。
  今天他们亲吻的时间比往日长,直到喘不过气,裴轶微还在咬他的嘴唇,他放任裴轶微去了,但嘴却忽然一疼,舌尖很快尝到一股血腥味。
  “疼。”王祯推推裴轶微胸口,让他别咬。
  但疼痛还在继续,而裴轶微只是咬,没有吻他的意思,王祯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他捏住裴轶微的下巴,强迫他退开一些。
  “裴轶微?”王祯喊。
  裴轶微的目光已经不清明,和刚进宿舍时完全不同。
  他又喊了几声“裴轶微”,裴轶微直直地望了他一会儿,大概有五分钟,他们什么话也没说,王祯终于想起给胡小娥打电话问问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刚走到书桌旁,裴轶微忽然用力抱住了他的肩,语速极快地说:“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跟我回家好吗?求求你。”
  有一瞬间王祯以为裴轶微恢复正常了,因为他的话满含情意,不是病发时那种冷冰冰的状态,但下一刻,裴轶微却拿起桌上那把水果刀,又说了一遍:“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王祯吓了一跳,那把刀对着他,裴轶微没在跟他开玩笑,他相信他再动一下,裴轶微是真的会将刀刺进来。
  “不走,你怎么会以为我要走?”王祯试着把手伸向他握刀的手,“我只是拿手机。”
  “不拿手机。”裴轶微说。
  “好,”王祯放下手机,“我真的不走。”
  裴轶微迟疑地盯着王祯,握刀的手垂下去,趁这个机会,王祯放柔声音说:“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跟我回家。”裴轶微说。
  王祯摸摸他的手臂,说:“好,跟你回家,不过先答应我件事。”
  裴轶微点头:“什么?”
  “右手给我一下。”王祯说。
  裴轶微伸出右手,王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刀塞进刀鞘,踢到床底,对他说:“可以了,我们现在回家。”
  到了楼下,王祯问他:“你知道怎么回家吗?”
  裴轶微看了他很久,摇摇头。
  如果不知道裴轶微在生病,王祯应该会很高兴,现在的裴轶微完全像个茫然的小孩,比平时黏人,话也变多了。
  王祯带他从宿舍区的小门出校,坐上的士后,他翻开裴轶微的包查看,他记得裴轶微会把小物件塞在夹层,取出来后,才发现那盒奥氮平的包装完好无损,而小姑昨晚才请他督促裴轶微吃药。
  他一言不发,取出一片掰开,将其中一半递给裴轶微,说:“吃了。” 
  裴轶微拿起药吃了,王祯问他:“这几天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裴轶微没有回答。
  抵达居民楼楼下,王祯给胡小娥打了个电话。她到家的时候,药效发作,裴轶微的妄想已经消失。这一次他记忆完整,清楚自己一个小时前做过什么,再看到王祯,脸色变得苍白。王祯正要说点什么,他忽然关上门,将自己锁进房间。
  胡小娥上前敲门,裴轶微说他没事,想一个人待会儿。胡小娥再用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被反锁。
  “你说他没好好吃药,”胡小娥低声问王祯,“是他跟你说的,还是你发现的?”
  “发现的,”王祯说,“他在家有好好吃药吗?”
  “我看着他吃的,这段时间他状态很稳定,没想到去了学校会这样。”胡小娥脸色沉重,“他病发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王祯将裴轶微不让他离开的事简单叙述一遍,胡小娥以前做过心理治疗,所谓久病成医,对裴轶微的心理状况能进行粗浅的分析,听王祯叙述完心里基本有数,不过知道裴轶微如此看重一个朋友,多少是为裴轶微感到可悲的——得这种病的人交朋友很难,失去朋友却很简单,一次病发就够了。再好的友谊也经不住病情的反复,她和裴杰的婚姻尚且要走到尽头,何况一个学生。
  然而,在那之前,她希望裴轶微能开心一点。
  “你先坐会儿,”胡小娥说,“我去给你俩做饭。”
  “行,谢谢阿姨。”王祯坐上沙发,过了会儿,走到裴轶微房间门口,又敲了几下,依旧没得到应答。他在裴轶微的包里翻了翻,看到几张月考试卷,数学122,对裴轶微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分。
  王祯把整张试卷看了一遍,选填全部正确,从第三道大题开始,裴轶微的字迹变得很混乱,最后一题甚至空着。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么只会是考试时出了状况。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也许是病症发作。从裴轶微抗拒吃药的举动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挺难看的一堆字,对着它们,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裴轶微自尊心强,炫耀成绩时都是端着的,一定要等他询问才肯说,他一段时间没问过这些,以为一切都好。
  那天之后,胡小娥每周五带裴轶微到南三医做心理治疗。在学校,王祯监督裴轶微吃药,裴轶微照做了,药物的副作用日渐显着。
  他的体重一个月内增加了十斤,精神状态也很糟糕,易疲劳和嗜睡两种状态同时存在。有时听不进课,他跑到天台看书,被王祯撞见两次。王祯担心他情绪失控跑去□□,让他不要上天台,陪他回寝室看书。到后面他几乎每天缺课,整日待在王祯的寝室,教室也不去了。
  进入六月初,病情忽然加重,药物似乎失去作用。他的成绩直线下滑,八校联考时,他从班级第一跌到倒数第八,接连被各科老师叫去谈话,而那些异常的举动也引起了同学的议论,如今班内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不正常。
  自此,事情再也瞒不下去,胡小娥只好将得病的事告诉马志楠。
  “虽然很可惜,但我还是建议轶微休学,”马志楠说,“您也不用太紧张,他底子好,一年后参加高考来得及。”
  胡小娥说:“我劝过,他不愿意,也是我给他的包袱太重,以前一直逼他考一个好大学,没想到会这样。”
  马志楠犹豫片刻,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请家庭教师帮他复习,效果可能比在学校差一点,不过可以正常参加高考。”
  胡小娥听从马志楠的建议,先给裴轶微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让裴轶微收拾课本,带他离开教室。
  他们进教室前王祯就站在走廊的外侧,等裴轶微走过,他叫住裴轶微,用力抱了他一下,说:“回家要好好的。”
  裴轶微捏了捏他的手,“嗯”了一声。
  裴轶微回家一周后,胡小娥发现他服药时偷偷将药藏在舌底随后将之吐到卫生间,终于知道他病情加重的原因。
  知道真相后,她再三逼迫裴轶微吃药,裴轶微却神情漠然,每日埋首书间,不肯吃药,也很少说话。
  她到最后无计可施,只能希求精神分析师开导裴轶微,她找的那名精神分析师经验丰富,和裴轶微聊了几次,裴轶微不愿吃药的原因很快有了头绪。
  “一方面是升学压力,我接待过很多类似的学生,都是因为担心副作用使成绩下降而拒绝吃药,”医生说,“另外还有一点,是他和要好的朋友约了考去一个地方,这意味着他必须保持以前的成绩,而他潜意识里将这些焦虑情绪无限放大,所以药物的副作用成了最大的敌人。”
  胡小娥点头:“明白了,有什么办法缓解吗?”
  “缓解不难,”医生翻了翻和裴轶微聊天时的记录,“您的儿子是个极有计划的人,他过去的精神世界建立在稳定的生活框架之上,对他来说,这种稳定一旦被病症打破,生活的不可预测感可能比病症带来的孤立感更让他痛苦。要缓解他的焦虑和抑郁情绪首先要恢复他的生活秩序,举个例子,比如让他返回学校,或者劝说那名朋友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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