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不停地摸他的头发,自语道:“有点心烦,知道你也烦,可不说出来我又难受。”
“我知道。”傅一炤道。
韩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又嗯了声。
他不想让季思宁出事,看起来像他造成的,心里不好受。
傅一炤捏住他的手臂,扭过头道:“我去楼下,一会上来。”
韩渝点头,傅一炤则起身下了楼。
韩渝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手腕有伤,他草草冲了汗,就换了衣服出来。
在房间转了一圈,坐立不安,直接去床上瘫躺着,静静的等傅一炤回来。
好半响,听见了上楼的声音,他赶紧抬头去看。
傅一炤推门关门,进来先道:“先洗个澡。”
浴室轻微的水声响了又停,很快,傅一炤出来了。等他吹干头发,关风筒的同时,韩渝床头坐直起来,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了?”
傅一炤风筒放进抽屉,又合上抽屉,朝他走来,边走边道:“血止住了,候延肖在医院陪他。”
韩渝神色放松下来,喃喃道:“那就好。”
傅一炤停在床边,轻揭开被子。韩渝挪出位置,让他上来。
傅一炤脱了睡袍,赤着上身,躺进了被里,抬头看着他,“睡吧。”
韩渝侧身躺下,面对傅一炤闭上眼。傅一炤潮热的手伸来,摸了下他的头发。
松手后,转身的动作,扯动被子,风露进来。
韩渝眼前暗光变黑,是傅一炤关了灯。
傅一炤靠回来,手搭他的肩头,把他搂过去抱着。
韩渝肩头贴着他的胸膛,睁开眼,什么都没看清。
傅一炤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出声道:“没困?”
“一点点,我真不去上课吗?”韩渝这时才问。
傅一炤点了下头,道:“等我回来。”
韩渝往他的怀里靠。
傅一炤的手拍着他的肩背,声音微哑低缓,“睡了。”
韩渝咕哝道: “嗯,好。”
一觉醒来时,身旁没人,傅一炤睡过的地方,温度早冷了下来,韩渝起床,收拾了自己下楼去,只看到管家。
管家抬头看着楼梯下来的他,道:“小韩,先用早餐吗?”
“吴爷爷,”韩渝眼神寻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问道:“叔叔和一炤走了吗?”
吴管家道:“夫人和少爷去了国外,老爷去了公司,少爷吩咐过,这两天我照顾你。”
他知道傅一炤要出去,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会应该在飞机上吧。
“那我先吃早饭。”韩渝想着道。
吴管家说好,很快让下人端来丰富的早餐。吃过早饭,韩渝在别墅外围瞎转悠。管家不出现,也不干扰他,只是一到饭点才神一样的蹿出来,提醒他用餐。
下午,韩渝收到了傅一炤的信息,说明天安排去实验室,无论结果怎么样,会很快回来,让他要是无聊,想出去,可以跟管家说,叫家里的司机送。
韩渝回--有什么要让我知道,你专心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两人简单问候几句,结束了聊天。
时间充裕,韩渝没闲着,回到三楼拿书出来看、做做试题。他还记着那三百分的事。
第二天,傅一炤来了信息,说进实验室了。韩渝回好。
明天周末,不用回学校,傅一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接下来又有很多空余时间。
韩渝看了一会书,想起了韩远川。
韩渝放下笔,拿过一旁的手机,发了信息--爸,周末出差没?
半个小时后,韩远川才回消息--休息,周末要回家?
韩渝握着手机,想了想,斟酌的打字,看了看,才点发送--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韩远川又没回了。
一个小时后,问他有什么事?
这一个小时里,韩渝一时的冲动早压了下去,没说他和男的谈恋爱,还住别人家的事。
他简单回道--我会好好考大学的,你放心吧。
韩远川语气都显得欣慰,说他长大了,懂事了。
韩渝丢到一边,懒得再看。
几天前,在那小破屋时,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来不及做,都一件件的想好了。和他爸坦白算一条,让傅一炤睡算一条。
可脱离了那种环境,他现在好像又什么都不想做了。
韩渝有些心累去了床上,想睡一觉。
闭着眼好一会,也没睡着。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心想:韩远川今天不上班,会不会在家?
韩渝穿上外套,准备回家一趟。
楼下,管家让司机送他,韩渝拒绝了。
大门出去,周围像森林一样,韩渝转了一圈,没头没脑的又回来了,麻烦司机载他。
司机开了辆宝马,把他送到他家的小区门口。
韩渝让司机自己回去,自己下了车,关上车门,往小区里走。
韩渝边走边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没问韩远川在不在家,他询问道:“爸,晚上想吃什么菜?我买回来。”
电话里很安静,韩远川像正想说什么时,先插进了其他的声音,在几米远的位置。
“爸爸~”脆声声的童声,里头不可言说的开心,快通过听筒溢了出来。
韩韵?
韩渝立刻知道是谁。
“我在外面,不用买。”韩远川似乎看着那个方向,声音慢慢贴到了听筒,音量不可察觉提高了一点,没有解释,“你自己吃,挂了。”
说着忙不迭的挂断了手机。
不待韩渝回一句什么,手机屏幕都黑了下来,韩渝手机拿回眼前,看了眼,无事一般的将手机放回裤兜。
看着回家的路,他提腿径直往前走,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房间,他沙发坐下,打了个电话。
“搬家公司吗?嗯,对。”韩渝说了家里的地址,“好,现在过来。”
一小时左右,搬家公司的车来了,停在楼下,一伙人上楼来,帮忙搬东西,一车把他的衣物鞋子、碗筷,存钱罐,书本等等,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搬去了金苑。
金苑出来,韩渝打车又回了趟家,去韩远川的房间翻户口本,去了公安局办D国的签证。
提交完资料,工作人员让他两周左右去领事馆领证件。
韩渝谢过了工作人员,又问,他能不能单独开个新户口。
工作人员道:“需要有房屋产权证,再带着相关资料过来,就可以办理。
韩渝若有所思的点头,乘公交回了金苑。
一路他都在想,房哪来?
韩渝上网查了半天,了解了,他可以和傅一炤一起买一间房,算共同共有的,将来户口还能落到一起。
问题卡在这里了,他没钱,别说房,离开了韩远川,他连学费都交不起。
韩渝晚上睡在金苑,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久,看来要挣钱买个房才行。
半夜三更的,他爬起来,打着台灯写计划。
未来,他一定要买房。
韩渝写完计划,小心的收好,回到大厅打开灯,看着地上一堆家里搬来的东西,还没来不及收拾。
韩渝坐在地上,把存钱罐、现金,和银行卡里所有的钱点了数,全加起来,然后规划好以后的路。
吃的,细食换成粗粮,牛奶不用喝那么好的,有营养就可以。用的…看着两年前的衣物,有些发旧,有的还起球——
从小事开始节约!
韩渝灵机一动,找来剪刀,衣物一件件的理好,把多余的线头,和毛球剪掉,叠好堆在一旁。
这下未来三五年都可以穿。
忙到大半夜,他还是干劲十足。
剪完毛球,韩渝把衣服洗了,能穿的鞋也刷干净晾阳台上。还顺道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一直到早上才收拾完。
韩渝黑眼圈都熬出来,早餐都没及时吃,家里还有吃的,他随便对付了早餐,累得在沙发睡着了。
傅一炤中午回来了。
傅一炤开门进家,抬头远远看到韩渝露着半截肚皮、手垂到地面,长溜溜的仰躺在沙发上。
屋里微凉,暖气不开,被子也不盖。
☆、第六十八章
傅一炤走到沙发前蹲下,附身去看韩渝。
那下眼睑一圈青黑,肯定没休息好。
可想而知,他不在的这几天,韩渝是多么的想他。
他也想早些回来,但昨天检查完,拿到了实验室新研发的药丸,总共三颗,装着蓝色药粉的胶囊。
这胶囊能抑制他体内基因的不良反应。
昨晚刚服了一颗,今早起来,除了几天前已经好的变色能力外,视线已经清晰了起来。
但是,这药一年不能服用超过三次,在正常情况下,他的发病次数一年也就一到两次,所以只要控制好,不反复出事就行。
今年遇到韩渝,是几年以来,进实验室时间最短的一次。不过能有韩渝,傅一炤觉得再进去几次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在国外,他一直惦念着家里的人,所以买了最早航班,但也是半夜,连着飞了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兴冲冲地赶回了国内。
国内,他和傅以棠在机场各自分开,径直回了金苑。
管家提前和他说了,韩渝昨日出门后没回再别墅,傅一炤一想,知道他会在这里。
看着韩渝熟睡的模样,傅一炤轻摸了摸他的侧脸。
深怕惊醒他,傅一炤卧室拿来薄毯,把垂着的手一起收进被里,盖好,让他在沙发睡一会。
他点点韩渝秀气的鼻头,低头嗅了嗅,香的,气味似乎更明显了。
有韩渝身上热气的甜味,有淡淡的食物香,和清洗过气味,还有……旧物的味道?
他家不可能有旧物!
傅一炤定期会让人清理家里的东西,三个月就要扔一次,就是旧的、未开封的,也会统统扔掉。
傅一炤起身寻着味转到了阳台,看到了一排洗过未干的衣物。
虽然干净整洁的挂着,但一眼能看出是旧衣物,阳台的鞋子也是。
傅一炤用大袋子将旧衣、旧鞋装起来,出了门,全扔到了旧物站。
回来的路上,他还买了杯咖啡,洋洋洒洒的回家。
傅一炤打开门,正弯腰脱鞋,听见了沙发处传来韩渝的声音。
带着点怨气,他道:“回来了?我挂架上的衣服、和阳台上的鞋,见着没?”
这么快发现了?
傅一炤心里一紧,视线不聚焦的望过去,装了起来,问:“渝兄,你在哪?”
寂静了几秒,韩渝果然没再出声。
傅一炤余光暼向韩渝,见他的脸色纠结,好似在酝酿些什么。
沙发前,韩渝站起来,一手插胯,一手不耐的抓头发。
傅一炤又唤道: “渝兄?”
韩渝放下手,轻声道:“……眼睛怎么样了?”
语气好了很多,而且在关心他。
傅一炤笑道:“吃了药,全好可能要再等几天。”
韩渝嗯了声,平心静气的问他,“我东西,就是挂在架上的衣服,和阳台的鞋,我洗了一晚上,醒来特么没了!”
他自己碎碎念,“真是见了鬼了?”
傅一炤光顾着说话,不小心穿错了拖鞋,感觉右脚有些紧。
他低头一看,颜色不一,还是同边。
是韩渝的拖鞋,韩渝在家喜欢赤脚。
韩渝一眼望去,正好看见,忙道:“站那,我过来,别磕着再摔了。”
傅一炤嗯了声,听话的不动。
韩渝光脚踩着地毯过来,半蹲着,抓住他的脚跟,拿出正确的鞋,握住他的脚穿进鞋里。
韩渝站起来,正对上傅一炤直溜溜的眼神。傅一炤呆滞的凑过来,呼吸喷到他的脸上。
那清澈的眼神,水光盈盈,看起来深情款款。韩渝知道,傅一炤是想看清楚他。
“干嘛?”韩渝噗嗤道:“都快杵我脸上了。”
傅一炤注视他的眼睛,嘴角微扬道:“可能是我妈或者管家来收走了,要不我问问他们?”
管家和他妈?
韩渝看了眼墙头的时间,原来的十点变成了一点,睡了几个小时,如果拿走,可能也被丢了,因为真有点旧,只是他白忙了。
韩渝有些舍不得。
可就算没丢,他也不敢要回来。
韩渝想着道:“算了,不要紧。”
傅一炤乖巧的点头,抬了下手中的咖啡,“喝点?我还没喝过。”
“不要,”韩渝果断的拒绝道:“喝不惯,喝了困,你喝。”
是瑰夏咖啡浓郁的味道。
这方圆附近只有一家店在卖,上次他找了半天,路上车流人流拥挤的,傅一炤这样出去,想想都不太安全。
韩渝眉间蹙起,道:“想喝咖啡,你不会先回来,我再去买?”
傅一炤思忖道:“我能分清颜色了。”
韩渝不确定的道:“……真的?”
傅一炤肯定的点头。
韩渝指指身上T恤。傅一炤故意贴上去,就差把脸靠他的胸膛上了,得意的道:“灰色。”
韩渝感觉自己有点傻,深浅度不一样,傅一炤自然也能分出是灰色。
看见沙发上纯蓝色的毯子,韩渝问,“那个呢?”
傅一炤抬头去望,“嗯~”一声,感觉不对,忙收住声,背对韩渝走去,拉起来,松了口气道:“深蓝。”
看着薄被快贴他眼前,韩渝才反应过来,这个距离,傅一炤看不清。
不过能分清颜色,也值得庆祝,证明能好,要等视力恢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韩渝有点高兴,连着衣服失踪的事,他也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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