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阮卿!”这是曹操用尽全力对残部吼的一句话,声音嘶哑。
几骑围住曹操,其他皆跃过曹操向前奔去。
曹操回身,瞳孔紧缩,只见徐荣骑在马上自上而下,拿枪/刺进阮卿胸膛里。徐荣要将长/枪收回,阮卿伸出双手死死拽住枪/杆。
曹操看到阮卿侧脸上的薄唇开开合合,明明离那么远,曹操还是看懂了阮卿要说的话,“休伤吾主……”
夏侯惇等人赶过去,徐荣抬眸,手中不带一丝犹豫的将长/枪抽出,反手一扫,似十分嫌弃般将阮卿拍飞。阮卿就如一只破旧的娃娃,摔到一旁。
“妙才,救阮卿!”曹操大吼。
夏侯渊听到,弯腰一捞,将阮卿带上马,避免了阮卿被踏成血泥的下场。
徐荣奔夏侯惇而来,夏侯惇挺枪来迎,交马数合,刺徐荣下马,杀散余兵。
众人围到曹操身边。夏侯渊抱着阮卿下马,有些磕巴,“兄长,好像……没气了……”
曹操抖着手,将手指放在阮卿鼻子下。一片寂静,几十个人没一个人出声。
“还有气。”曹操松了口气,接过阮卿,发现这小子轻的跟鹅毛一样,也不知怎么背的起自己与铠甲的。
一人将马让给曹操。曹操抱着阮卿上马,引众人离开。
一路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见了曹操,忧喜交集。聚集残部五百余人,同回河内。
作者有话要说: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其实某写把那枪/插进阮卿胸膛,本意是让他就这么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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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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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醒过来的时候,就一个字,疼,非得说多点,那就是浑身都疼。
稍微动了一下就身上就酸软无力,还有牵扯到伤口的疼。阮卿决定不动了,他又闭上眼睛小憩。
传来掀帐的声音,阮卿觉着有人立在自己榻前,于是睁眼去看。
见阮卿醒了,曹操坐到榻边,将手覆到他额头上,“烧褪了,身上可好些了?”
“还行……”阮卿小声道。
曹操皱眉,“说实话。”
“疼……”阮卿更小声了。
“哪疼?伤口?”曹操关切问。
“全身……”阮卿眨眨眼。
“去请军医。”曹操对帐外喊了声,又抚着阮卿的头发轻声道:“先忍忍,一会让大夫看看。”
“咱们现在还在酸枣吗?”阮卿把自己都缩紧被子里,就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软趴趴的,那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这地名阮卿真服了,墙都不服就服你这地名,为啥不叫甜枣。
曹操一愣,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半晌才叹了口气,“不在了,咱们兵没了,吾与扬州刺史相识,咱们去扬州募兵。到幕间了,今晚在此处安营扎寨。”
阮卿是路痴搞不懂方向,因此没问曹操这是哪,不过由曹操一说,他才发现帐里燃着油灯。
军医来了,曹操要起身,阮卿伸手抓住曹操的衣袖,见对方默默看着自己,这才缓缓松手,让军医为自己把脉。
“阮主簿高烧已退,已无性命之危,只要好好用药即可痊愈。”军医道。
“他身上疼。”曹操在一旁道。
“无妨,属下去熬些止疼的药材,饮下便会好些。”
“别去了,挺晚了,我不疼……了……”看曹操皱眉看自己,阮卿咽了口唾沫。
“去吧。”曹操对军医道。
“是。”军医颔首退下。
四下无声,二人无语,曹操也不说走,只是在这里坐着,阮卿低头抠着手指,半晌才问道,“戏,戏先生呢?”
“慕尔原来还记得志才?”曹操微笑,语气颇为赞叹。
阮卿听愈发局促起来,后背冒起了汗。曹操让他老老实实跟着戏志才守营,如今擅自离岗虽说是为了救曹操但还是未遵军令。
他耳边忽然响起曹纯一本正经的声音,“有违军令者,斩。”
“卿,卿……”阮卿手足无措,救曹操乃大功一件,违背军令亦是事实。曹操向来赏罚分明,他也不想拿自己救了曹操这件大功说事。
“卿……”嘴拙的阮卿红着脸憋了半晌后终于软软的说出了一句,“卿错了……”然后抬眸小心的望向曹操,宛如一个小可怜蛋。
本来打算逗逗阮卿的曹操瞬间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咳。”曹操咳了一句,正色道,“慕尔虽擅离职守,却救操于危难之中,此次便功过相抵,下不为例。”
“好。”阮卿暗悄悄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憨憨的微笑。
‘怎么这般蠢笨。’曹操心里莫叹一声,‘不过倒乖巧的紧,往后就带在跟前吧。’
此刻软糯糯缩在被子里的阮卿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次的舍身救护,让自己在曹操心里留下了颇重的地位。
如今曹操可谓狼狈到了极致,手下兵力尽皆折在汴水之战,麾下不满两千人,他又无封地,这代表着没有粮食供给。
此次他与夏侯惇等人来扬州募兵,戏志才带领一部分将士继续守在谯县。他也曾想过把阮卿留在下,岂料戏志才却道,“主公还是带着他一起走吧,他都不惧生死去寻主公,又岂会在意这千里之遥?”
曹操派人找来一个板车,白日行军阮卿便在后军窝车上跟着。少年的愈合能力不错,未几日伤口便结痂,除了腿上与胸前的伤口其他的已好了七七八八。
“身上可还妥帖?”埋锅造饭时曹休过来问。
此刻阮卿正在李纯的搀扶下缓缓走着路,见曹休过来乖巧巧的回道,“还好。”
曹操感叹曹休,把他收作义子,他虽长阮卿几岁,却也当不起阮卿的一声兄长。
他伸手扣在阮卿额头上,停了停便撤手似松了口气,“那便好。你身上多了几个窟窿,这几天又连日赶路,我真担心你吃不消。”
幼年丧父,千里投军,曹休身上有着少年没有的韧性与沉稳,虽辈分没有阮卿高,但却毅然将阮卿划为自家幼弟的行列。
“主簿,得用药了。”一个士卒端着药过来。
曹操此行拨了两个亲卫兵来照顾阮卿,李纯跟了曹操多年,乃曹操心腹,这次也被拨过来,可见阮卿在曹营的地位。
“……”阮卿的脸瞬间垮下来。
那药热气腾腾发着褐色,上面飘着黄的泡沫和不明渣子,只看着就让人倒苦水。
阮卿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端起碗囫囵灌了下去。
瞧着好玩的曹休笑了声,从腰间的封带里抠出三块饴糖,“吃吧。”
阮卿慌忙剥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问道,“如今时境休郎君哪来的这玩意?”
“仁叔方才倒腾东西时翻出来的,让我送来。”曹休笑着拉住阮卿一只手,将另一只手中的两块饴糖扣进他手里,“可省着些吃,仁叔那也没了。”
“真是……”阮卿看着手里静静躺着的两块饴糖心里暖烘烘的,又觉得亏欠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些什么。
又行了不知几日,到了扬州地界,阮卿身上已是大好。虽不能活蹦乱跳,但随意行走还是可以的。
曹操与丹阳太守周昕相熟,他此来便是说服对方资助自己的。这事曹操在陈留募兵的时候就干过,不过当时的对象是仅仅为孝廉的卫弘。这次的对象是丹阳太守,难度系数大大提升。
曹洪与扬州刺史的关系十分要好,由他率家将去陈温那里募兵。
两队分道而行。阮卿同曹操继续南下往丹阳郡。
南方天气比北方暖和,加之将近三月,一片山青水秀之景。扬州远离中原这硝烟弥漫之地,百姓生活还算安定,一路走来见不少挽起裤腿衣袖的农人们弯腰在水田里插秧,口中唱着乡间小调,声音里带着一股吴侬软语,好听极了。
不过曹操军中并无南方人,乡间百姓又没几个会说中原雅音的,这一路走来问路可算个难题。
“以前操在洛阳时每到三月三的上巳节,便同本初几人出城去河边祓除畔浴。那时洛阳士子云集,好不热闹。常在河边见几处士人聚在一起曲水流觞,吟诗作赋。”
军队正行进在乡野间,曹操驾马看此地之景,颇为感触,对身边的阮卿说起了旧事来。
“嗯,小时候孟德在老家,领咱们两家的孩子同邻村的打水仗,从来没输过。”在曹操另一边驾马的夏侯惇道。
“操记着,那会丁家小子泡在水里,忽然往岸上跑,口里还大叫‘鳄鱼’之类的。”曹操笑了笑,对阮卿道,“大家往那一瞧,豁,好大的一只大鳄。”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把鳄鱼赶跑呗。”曹操随口说了句,笑了一声,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阮卿显然对这回答不满意,双手合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满眼渴求,活脱脱一只被逗急了的奶狗叽。
阮卿越急曹操就越是不说。
最后还是夏侯惇开口道,“当时众人大惊,仓惶奔命,结果孟德直接抄起剑就往水里冲,吓得我们这些兄弟够呛。”
“哈哈,谁让尔等胆小。”曹操心情不错。
“搁那时候好大一条鳄鱼是个人都会怕好吗?”夏侯惇双手比划出碗那么大的一个圆,对阮卿道,“那鳄鱼的腿有这么粗,你怕不怕?”
阮卿头似小鸡啄米,“怕。”
夏侯惇瞥了曹操一眼,仿佛在说,‘你看’
“嗯,元让你同慕尔比?”曹操抿嘴好似反思般点点头,随后又挑起半边眉,看向夏侯惇,那表情仿佛在说,‘这是很值得炫耀的事?’
“咳……”夏侯惇干咳一声。貌似,是不值得炫耀哈。
“然后只见河里,银浪翻涌,水花四溅,等我们回过神一看,鳄鱼已经跑了,孟德用剑戳着一条腿儿回来了。”
感受到了身旁来自阮卿这个狗崽叽的崇拜目光,曹操身为男人的虚荣心一瞬间暴涨。
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可爱啊。当然,自家兄弟也很给力……
作者有话要说:
纠正一下,戏志才应该是荀彧推荐来的。等某反应过来时志才兄已经出场了。算了,戏先生您就能人多劳,先帮帮曹霸霸吧。某真的没法再伤筋动骨的改了。捂脸~
某觉得志才兄应该死于曹霸霸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前,不然史官肯定会记他一笔,不会导致后来志才兄在《三国志》没有专栏,只能蹭文若的地方。
帮曹霸霸蹲过牢的是夏侯渊。
《三国志》和演义出入很大。此文是根据两种资料结合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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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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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九江郡,渡了长江,就进了丹阳郡的地界。
曹操提前派人给周昕通了信,以防自己带着一伙人进了人家的领地被揍。
到了江边,只见泱泱大河,波光粼粼,一望无际。
周昕派人来的人将船停在江边来接曹操等人。
一辈子没坐过大船的阮卿这次跟曹操外出还坐了回船,实在属于意外之喜。原谅阮卿这个地理白痴不晓得丹阳郡临长江水,与九江郡和庐江郡划水而治。
“此次要多谢周太守思虑周全,麻烦李别驾来接操等,不然操还真不知要如何过这江面。”上了船,曹操见了周昕派来的别驾道。
“曹将军客气。将军洛阳刺董,仗义行荥阳,这些事下官早已耳闻,对将军神往已久,这次来接待将军实属天意,不敢妄称麻烦。”李别驾颔首。
曹操在会盟任奋武将军一职,故而可称将军。
李别驾与曹操在夹板上缓缓渡步,东风吹的二人衣袍烈烈,不过此时天气转暖,这吹在身上的风夹杂了股暖气,并不似冬日江风那般寒冷刺骨。
跟个人精似的曹操自然听出对方话中亲近之意,笑着开口,“不知太守近来如何?”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这周昕就是其中一位。
之前周昕在京畿,与曹操、袁绍交好。后来得袁隗推荐,做了一地太守。周昕瞧不上袁家嫡子袁术的跋扈样,自然就同被过户的庶子袁绍亲近,妥妥的袁绍派。
而曹操又可以说是和袁绍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这次来丹阳募兵,自然也是靠了袁绍的面子。
不过就是袁绍派也得有自己的打算,把阴谋论玩的溜溜的曹操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做了刺董,打荥阳这样事的曹操并不是以为有一腔热血就能办好事的小伙子。
因此他得在见到周昕这个大头前先做好足够的准备。毕竟谁都不傻,这年头有兵就有命,有底气,牵扯这些周昕不会那么好说话。
“太守安好,毕竟丹阳这地安宁的很,没北边儿这么闹腾。”李别驾道。
“太守治下安定,乃百姓之福。陛下若知该如何欣慰啊,只恨……”曹操似想到什么,阖眸叹了口气,多少悲恨尽在不言中。
“只恨朝中董卓当道,操……独木难支。”曹操仰头看天,发出一声悲鸣,“操世食汉禄,却难报国恩。”
李别驾看着曹操眼中浮动的泪光,大受震撼,不觉行一深揖,“将军大义。”
“别驾请起。”曹操慌忙扶起李别驾后别过头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长吁一口气道,“操已在荥阳败的兵微将寡,此来只求太守能心疼汉室,助操一臂之力,让操重整旗鼓,与各位诸侯一起再战董卓。”
“唉。”李别驾听罢摇头叹了口气,“将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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