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秋也不理,温画屏冷嘲热讽。待程昱坐在座位上,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温画屏声音更冷:“他一回来,你爹又是参神又是拜佛,心里头哪有你们的位置!”
一旁边的夏叶终于忍不住,“昱儿,刚从外面回来,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听听你说的话,是当一个母亲应该说的吗?”
温画屏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利。“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一把拉过子秋拽到夏叶面前:“两个孩子在你面前长大,你何时多看一眼!”
夏叶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样的疼!”
温画屏冷笑:“都是你的孩子,就是孩子娘不一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程怀素要是不想入宫,哪里有你什么事!”
“有什么事,咱们回屋里头去说,犯得着在孩子面前,这样大呼小叫!”
这句话,戳中了夏叶的心事,心有耿耿。
“被我说中你的心事,只可惜到最后,你连她的尸体也得不到,到底也没葬在你家祖坟!”
一顿饭吃的乱七八糟,程昱回到房间。点了灯,画了些符。
正要洗漱时,见到白天给他端水的少女还在一旁。程昱伸手从她手里接过脸盆,将她打发走。“我自己来就行!”
那少女脸快埋在衣领里,嗫嚅道:“是……是二公子,安排奴婢……奴婢给……”
程昱脸上有些尴尬,他万万没想到夏子秋竟然给他安排到这个份儿上,这个少女,竟然是给他暖床的。大兴朝民风开放,尤其是贵族子弟,十四五岁时,屋里头便有一两个暖床的婢女。
他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对点丹砂的耳朵,程昱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他的房里,有几个。
半晌,程昱才道:“我一个人睡习惯了!”
那侍女仍不肯走,“公子,要是不习惯,奴婢半夜可自己回去!”程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自己回房间去!”那少女哪怕是再厚脸皮,被人如此驱赶,在这屋里也待不下去。
等她走后,程昱洗漱完毕,脱衣下床。刚合上双眼,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子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睡下了吗?”
☆、第十八章
程昱只得摸黑点灯,披衣开了衣。
“子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夏子秋觑着程昱脸色,“刚才我看到芝儿哭哭啼啼回去了,是哥哥不喜欢她吗?”
“嗯?!哪个芝儿?”说完程昱便反应过来,是夏子秋安排给他暖床的那个侍女。
程昱一瞬间不禁觉得,坐在他床头的不是他弟弟,而是他的老母程怀素,但想了想依他母亲的性子,这件事情也绝不可能发生。
“我……我不是,她很好长的也很漂亮,只是……”程昱拼命解释。
夏子秋好像会错了意:“你不喜欢她那样的,那你喜欢哪种?”
程昱冒着冷汗,“我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生只喜欢一个人,对那人好?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子秋若有所思:“哥哥你这是打算守身吗?不过我们是男子,守不守身也不打紧,又不是女子。况且,现在哪家没有两三个暖床的侍妾。我表哥也是三个孩子爹了!”
提到温铭,夏子秋自觉有些失言。程昱盯着若有些孩童稚气的夏子秋,一瞬间竟看成了,幼时他求自己抱的场景。
“你屋子里也有?”
子秋默默点了点头。见程昱没有在意他的话,正暗暗舒了一口气。
“哥哥,要是不喜欢芝儿,赶明儿我告诉她,让她给你做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便好!”
程昱连忙点头。夏子秋见程昱面有倦色,站起了身,向程昱行了一礼,“如此,子秋便不打扰哥哥了,哥哥早些睡吧!”
“等一下!”程昱连忙叫住推门而出的子秋。
从自已脱下的外袍里掏出些东西,递到夏子秋的手中。是一些符篆并一些胭脂玉簪一些小物件。
“今天本打算吃饭时送给你和子知的,但……”他们俩人几乎同时想到,家宴时温画屏那一副母老虎的样子,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心想着买些女孩儿用的东西!”
夏子秋捧着这些个东西,笑道:“子知前些天还让我给她买些胭脂,哥哥有心了!”
闲话聊完,夏子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日,程昱一醒,芝儿已经准备好洗漱茶水。
程昱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双眼,依旧将她打发出去,自己洗漱。打理完毕,程昱正从院子里面出来,脚下突然间踩了一个铁盒子。
低头一看,正是昨日里他交给子秋的那盒胭脂。那胭脂盒子本就被人用什么东西砸过,再经过这么一踩,更是七零八散。
程昱将那七零八落的胭脂盒子捡起来,送回屋子,吃罢早饭。
刚出门,程昱便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夏子秋,正钻进一门小轿。见程昱出来,夏子秋连忙从小轿里出来,头上正插着昨日里他买的那根白玉簪。
“哥哥,这就要出门!”
程昱微点了点头,由衷赞道:“很衬你!”
夏子秋笑得腼腆“还要多多感谢哥哥!昨日里我也给子知送过去了。子知她只是闹一时脾气,时间长了她便能明白,以后有两个哥哥疼他了!不知道哥哥需要什么,改日我也买间东西回赠!”
程昱脸色不改摆了摆手,“不必了!”
一旁的小厮催促:“公子再晚些可就迟了!”程昱忙道“子秋现在是有官职在身,快点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子秋又向程昱行了一礼,连忙钻进小轿。等过了转角时,悄悄掀起一角窗帘。那个人的身影再不见时,他忽然像脱力似的倚靠轿壁上。人人都当他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事,后来他跟着母亲看望还在尚在昏迷的温铭。等众人出去之后,他又悄悄的摸了回来。
推了推躺在床上的温铭一把,床上的温铭毫无反应。于是他就爬上床,趴在温铭的耳边悄悄说道:“哥哥,你再装睡我就把我娘喊来!”
温铭一巴掌将他打了下去,“臭小子,我虽然是装死,可我腿是真的断了!你竟然趴在我的断腿上!”
“表哥,为什么要装死!”温铭一边叮嘱他去找点东西吃,一边道:“还不是为了你,这次要是能把他爵位拉下来最好!”
现在,他终于明白温铭这句话的意思,他一来,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了。程昱见夏子秋的轿子走远,自己才慢慢踱到平王府。
因着上次赵锦书私自出京,被御史参了几本。被皇帝罚了半年的俸禄,禁足一年。可能这回真的是被气着了,这次天下大赦,特意发了一道口谕,说平王不在此列。
平王虽不能出来,但圣旨上没说人不能进去。程昱将拜帖在平王门前的送了进去,为防赵锦书再次出府,皇帝特意从自己的亲卫队里面挑出几人,守在王府。
不一会儿便有家仆领着程昱进了府。程昱刚进门,立刻便有一大群人朝他涌来,程昱往旁边微侧身子。
其中一个背着匣子的白胡子人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不是正听在兴头上,怎么打发咱们出来了!”
“反正银子是给咱们了,说不定过两天殿下又想听书了呢!”
脚刚刚踏进殿内,就听到一声轻脆的:“道长哥哥!”
程昱看了一眼赵锦书,笑道:“可不能这么叫我,要是被人听到罪臣便是一谋逆大罪!”
程昱记得赵锦书有磕瓜子的喜好,刚才特意绕了点路,给他带了包瓜子。赵锦书那身袍子,已经变成了蓝色四爪蟒袍,头上的也已戴上金冠。
赵锦书从程昱手里头接过瓜子,笑道:“道长哥哥,本王……”随即便改口。
“我自己有分寸,这大殿里的人已经被我清走了。没人的时候,我就喊你道长哥哥,你喊我阿秀!”程昱向四周望了一望,果然若大一个宫殿,就剩下他们两人。
找了一块地方坐下,程昱很在乎昨天晚上夏子秋跟他说的暖床丫头之事,但又不好过问。
试探着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昨日里我见到皇上,听说他身体并不好!”
赵锦书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奇道:“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随后赵锦书有些兴奋,“昨日里你见到皇兄了,看天这次皇兄是真的生我了气了,我都没有见过几次。递了几次条子,都被他给挡了回来!”
看起来,这世的平王和皇帝的关系比前世要缓和不少。前世,程暗很少听到赵锦书提到他皇兄。而现在,赵锦书提起他,神态里多了不少的亲呢。
程昱想到赵玉知问他符篆之事,不知道赵锦书跟他皇兄说了多少。
“道长哥哥来的走好,今天晚上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天天关在王爷里,整个人都感觉要生绣了!”
程昱道:“皇上不是正关你禁闭吗,你又如何出的去!”随即他便明白:“离魂?!”
赵锦书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程昱不想让赵锦书尝试那种与灵魂与肉撕裂的痛苦。但终究没有忍下心拒绝。片刻之后,赵锦书将程昱带到一间卧室。
“真的没问题吗?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不会有人来吧!”程昱面有犹疑。
赵锦书将床上的锦被铺平,“哥哥不怕疼,我也不怕。实在是受不了我会出声的!”
程昱忙道:“那可不行,要是殿下引来人,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殿下你到时候忍一点便好!等疼过去时,身体便会有轻飘飘的感觉!”
赵锦书连忙钻进被子里面,伸手招呼程昱,“道长哥哥快进来!”
程昱隐隐感觉有些不妥,“殿下,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在床上!”
赵锦书连忙去解床上的帷帐,“道长哥哥,这你便不懂了。等会下人要是看到有人躺在屋子肯定会查看一番,要是看到帷帐垂下来,便会以为本王在睡觉,断不会上前打扰!”
程昱道:“殿下,若是真的离魂。到时候我们出去,定要算准时间。没有人在这给我们续香,我们出去转一圈儿便回来!”
赵锦书连连点头答应,“道长哥哥快点,这几日我都快憋死了!”
一道火光亮起,燃烧两个符篆。两人纷纷喝下符水。
程昱这一路上,为了找到小柱子魂魄,时不时会离会儿魂。撕裂的疼痛明显要比第一次轻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也有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
他魂魄与□□分离完毕,仍看到赵锦书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在拼命忍受着什么痛苦。程昱不禁有些后悔。
片刻之后,赵锦书再次睁开眼时,果然真如程昱所说那样,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不仅如此,他发现不仅走路会变得很快,身体也可以穿墙入室。
“道长哥哥,你的腿好了!”赵锦书一脸惊奇,不住围着程昱转了几圈儿。他刚才试着走了几步,发现程昱跟着他的步伐一致。
程昱一把拉住赵锦书道:“殿下,臣的断腿并不是天生的,因此离魂时。臣的断腿也会好的!我陪殿下到街上走一圈。我们便回去!”
赵锦书一把挽住程昱的胳膊,笑道:“哥哥,我听说书的闲聊,会仙楼里来了位玉面公子长得风彩过人,哥哥陪我去看看如何?”
程昱觉得“会仙楼”这三字很是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等赵锦书他将带到灯火通明,香气扑鼻的高大建筑时,他才响起,昨日似是听到那位陈青的纨绔提到过小倌馆。
程昱生怕将这位少年殿下引入什么歧途,那时候他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正欲扯住他的袖子将他拖回去时,眼角却瞟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
此人身着锦绣华服,五官长得倒也俊俏,与其哥哥也有几分相似。但其气质却与他哥哥有着巨大差别,而且无端多了几分猥琐。
会仙馆里内无一个女子,奉茶添香的也全都是打扮阴柔的男子。这些男主涂粉抹脂,走态袅袅,类似女人。
一个涂满胭脂的男人上前,谄媚笑道:“温公子今儿个怎么来了,小人这就安排玉树在楼上等公子!”
☆、第十九章
程昱微微皱眉,如果说他对温家的老大有几分忌惮,那么对于温川就是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打心眼里厌恶。原因无他,这位温公子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太后。经常做一些强抢民女的事儿。
此君不仅男女通吃,而且是随时随地都像会发情一样。且发情对象有年过百半的妇人,也有长相颇为俊秀的小公子。一些有求于温家的投机公子,也仗着自己容貌,走了这个门道。而且,据说,此类人中也有裴子府。
程昱前世,一只没大在意此人。只记得和几位同僚说闲说时谈过一两句,无非就是嘲笑此人不识斗个字,无非是仗着裙带关系作威作福。
裴子府出身京城,父亲是个在吃喝赌的混子。家里穷的叮当响,他的父亲便会将他的母亲作为典妻。裴子府便是在其父亲赢钱与输钱般的日子里出生的。
立刻有温府的小厮上推开那满脸糊成白墙的男人:“听说会仙楼今日来了位玉面公子,你把他叫出来,我们温公子要见他!”
那男人虽然被推一个趔趄,仍旧满脸堆笑:“玉面公子么!他现在可是我们会仙楼里的红人。他现在刚好在陪一位客人,温公子先去楼上的雅间,我再叫上几个长相清俊的小倌来陪公子如何?”
“我们公子来这儿是为了看玉面公子的,可不是来看这粗脂凡粉的!叫楼上那人快滚,他出多少银子,我们公子出十倍!”
那男人似有些为难,蹙着一双眉毛。在程昱看来,此人若是一副年轻时,做此态倒也是一种风情,可他现已年近百半看来完全是丑人多怪。
楼上来的也是一位纨绔,出了银子也不少。可要是和温公子一比不就是牛背上的一根毛。小厮不耐烦的向男人仍了一包钱袋子,那男子刚打开一个角,便立刻被里的金光闪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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