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李歌不解地问。
“给你找乐子。”说着,万岁把这周发的卷子也放在李歌桌上,“他不无聊了。”他对罗泣说。
不愧是我的兄弟啊!罗泣感动地拭去不存在的眼泪,“万岁,我真他妈的太——”
叮当——
门铃被按响,罗泣那感动的表情裂开来,不过那表情之下,是一副极其猥琐的样貌,“兄弟,我也给你找了点乐子。”说着,他就冲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少年,个子目测一七五,眉清目秀,是个看起来很有礼貌很乖而且很聪明的人,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学霸,不是李歌那种校霸级的学霸。
罗泣弯了弯眼睛,礼貌地把人迎了进来。
“这是谁?”万岁贬巴着,打量着他。
一旁的罗泣给他打了个眼色,少年意会,走到了万岁面前。
“我是直的。”万岁正色道。
罗泣点头,正色回答:“我知道,他不是来相亲的。”
少年伸出了手,对万岁说:“你好,我叫谭言,是你的小学家教,你可以叫我谭老师。”
……嗯?万岁的心彷佛掉进一池寒潭,冷而无力,他望向罗泣,对方回了他一个“我不是说过了吗?”的表情。
这还不止,谭言在万岁一脸惊恐地看回来时,给他补了一刀,“虽然有点超龄,不过没关系。”
接着罗泣又补了一刀,“对了,谭言今年高一。”
轰隆隆——
夏天是一个多雨的季节,相对的,打雷的日子也特别多。
与趟门内的雷雨天不同,外面是阳天时、森林小道内的静谧,除了蝉鸣声,就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问:上述短句使用了哪一种修辞手法?
李歌没有用太多时间思考,熟能生巧不是一句漂亮话,有些事情熟了是真能生巧,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基本上可以马上填写。
阳台的空间再大也是放不下风扇的,午后的阳光正毒,蝉鸣不断,给这里增添了不少夏日气氛,幸亏阳台的座向不是西斜。
热啊……
尽管如此,李歌还是不愿意进屋,因为罗泣也在外头。
罗泣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乐器换成了短笛,为了不打扰李歌写卷子,他吹的曲子都是偏柔和的。
演奏乐器也需要演技,这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乐曲的感情,所以罗泣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下来,现在的他,可以把斯文败类后面那两个字删去。
李歌在分神的时候,手上的笔从没停过,也没把心里想的写在卷子上过,毕竟他是学霸嘛。可是不得不说,罗泣在旁边,或多或少是有点影响效率。
阅读的部分,文言文一般是放在最后写的。为了避免在写作文的时候,不小心用了古人的思考方式草拟大纲,他习惯在写作文前给自己五秒钟时间清一清脑袋。
如果罗泣在旁边,李歌会在清空脑袋前,多分五秒钟看一看他。
男朋友这么帅怎么办呢?
他勾了勾唇,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在题目里标记出重点后,李歌在卷子的空白处写了些应该只有他自己才会懂的字眼,又找了块比较大的空白处写下了一些句子,简略画了个大纲后,他就落笔了。
写作文的时候,李歌明显没有前面答题时那么果断。他很了解自己,如果不控制好速度,他能把一篇作文写成白鹭。
白鹭,不仅会飞,而且有各种喻意,一不小心就会往名为“离题”的方向抒情。
李歌在开始写卷子前并没有计时,写完作文后时间经过了多少、还有多少,他一概不知。抬头看了看罗大乐师,此人还沉醉在音乐里,应该也不会知道过了多久。
他撇着嘴,回头看了看屋内的万岁,他虽然摆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但神智还算清醒,离崩溃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应该没过多久,至少还没超时。
李歌放下笔,开始覆卷。他检查的方法有点特别,是从阅读部分的最后一篇看回第一篇。
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在高压的环境下要一直保持专注和清醒,而且还得动脑实在并不容易,愈写到后头,精神力便会愈少,后面出错的机会就会愈大。要是覆卷时还是跟写卷时的次序一样,后面的部分就很容易错上加错。
在检查的时候,李歌发现了几道疑似出错的地方,他并没有更正,只是把新的答案写在旁边,一个不会被老师误以为是答案的地方,以防时间不够用,没能把答案擦掉。
这是他的习惯。还是那个道理,愈后头愈容易错,谁能保证在写完一份卷子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呢?
到了第二次覆卷的时候,李歌只是重点覆核那几条有问题的题目,最终更改的只有一条。
没有第三次覆卷,李歌直接盖上了笔帽。
“写完了?”罗泣停下了笛声,“还有时间呢?”
李歌贬着眼问:“你有在计时啊?”
“嗯,我看你写卷子前入定了。”罗泣笑着说,“你每次认真写卷子之前都入定,跟修仙似的。”
☆、055 介意
李歌愣住了,他确实有这个习惯,但他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并没有认真入定,动作也不明显,没想到罗泣会注意到这一点。
“你男朋友够意思吧?”罗泣把“求表扬”写在脑门上。
李歌勾了勾唇,伸长了脖子,在罗泣脸上啵了一个,后者怔在原地,傻傻地按压脸上那发热源。
屋内两个少年也傻了眼,“啊……”万岁率先回过神来,“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他眼神也变了,完全没有刚才听谭老师上课那副蠢劲。
“我保证。”他警告说。
谭言淡淡地笑着,“说什么?他俩这样挺好的。”
万岁打量了他一会儿,确定这人确实没有半点厌恶的意思,那句话也像稀有的吃瓜路人恰好看到街上一对神仙眷侣时情不自禁的祝福,便收回了那威胁的眼神。
“现在我们来学何为尊师重道吧万同学。”谭言狡猾地笑着,“刚才你看着老师的眼神儿可不太好哦?”
……我艹你啊罗辑!你上哪找的狐狸啊!
傍晚时分,万母开始准备晚饭,而谭言也结束了今天一对一的教学。罗泣出手很阔绰,给了好几张红色纸钞。
“其实这些都是贼赃吧?”谭言笑着把钱放进了钱包。
“我辛辛苦苦运回来,就这样简简单单送出去?”罗泣笑说。
万母本想把谭言留下来吃饭,不过他就有事做,就婉拒了。
谭言没留下,但家里还是多了一个人,长方形的饭桌明显不够分,李歌只好跟罗泣挤一个边儿。
不对,没有“只好”,跟罗泣挤挤并不委屈。
嘿。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罗泣嫌弃地看了李歌一眼,后者吐了吐小舌头,听话地收敛了。
万父下班回来,看到家里多出的客人有一点惊讶,“罗泣带男朋友回来了?”
罗泣手上一顿,猛然转头看着万父,又转头看了看万母和万岁。万岁扫了他一眼,把他的头拧了回去,“别看了,都知道。”
“艹?”罗泣拍开了他的手,又盯着他。
“叫李歌是吧?”万父走到他旁边,往他头上揉了一把,“长得挺帅气的,罗泣真会挑。”他打趣道。
不得不说,这对夫妇可真像,看儿胥都先看俊不俊、帅不帅。
“叔叔好。”李歌乖巧地说。
万父啧了三声,“性格比罗泣和万岁好。”
万岁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疯起来我开车都追不上。”
李歌朝他笑了笑,在桌底下怒踩了他一脚,万岁嗷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换成平日,罗泣肯定会乘机揶揄几句,可是今天的他却特别沉默,可能是还没从“全家都知道他交男朋友了”的事实中走出来。
倒是李歌今天特别多话,跟万家人说个不停。罗泣平时很少跟万父聊天,都是他说,罗泣偶尔给一点回应,而万岁平时也不怎么跟他爸聊天,基本上只跟他吵架,小朋友斗嘴那种吵。难得遇上一个可以正常沟通的人,万父也特别开心,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然后就更嗨了。
“他们小时候啊,要是罗泣来咱家过夜,这臭小子尿了床总爱推给罗泣。”万父抓着李歌,跟他说着两人小时候的丑事,“本来还以为真是罗泣尿的,可是我一看,不对啊,罗泣的裤子是干的。”
李歌听到这里,忍不住就笑了。
“你笑点太低了,好笑的在后头。”万父也跟着乐了起来,“我就问罗泣:‘真的是你尿的吗?’罗泣还点头了,于是我又问:‘那怎么你裤子是干的,万岁的裤子是湿的呢?’”
“那时啊,罗泣还不怎么会说话,他就指了指万岁。他俩小时候可多暗号了,只是不知道那一指是什么意思,但是万岁就说:‘罗辑嫌裤子湿的不好睡,就把我裤子扒了穿上。’说完罗泣还特别认真地点头。”万父说完,自己就笑疯了。
“没准儿真是罗泣尿的呢?”李歌勾起了唇。
“我也怀疑过,可是我看见万岁给罗泣塞糖了,还说‘刚刚谢了’,你说谁尿的。”万父继续爆料。
“你们说什么呢!”万岁看到两人一脸贼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都没有。”李歌虚伪地笑着。
万母拿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放下东西空出手后,往万岁的头上巴了下去,“叫唤什么?”
万岁可怜兮兮地捂着后脑杓,“是不是亲妈呀!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我管你往哪搁,别搁我地上。”万母把他推到了一旁,拉着罗泣坐了下来,“吃水果。”
李歌看着委屈的万岁,好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座位,“打多了会蠢的。”他跟万母说。
万母摆摆手,“本来就蠢了,打多了没准儿能负负得正。”
万岁不满地啧了一声,他看着李歌的座位顿了顿,把万母旁边的罗泣扔了过去,自己占了罗泣“让出”的一整个座位。
“你臭小子!”万母又向万岁的后脑杓来了一掌。
“叔叔阿姨。”罗泣唤了一声,这是他整个晚上除了那句“艹”以外的第一句话,“你们不介吗?”他问。
“介意什么?”万母问。
“我跟李歌。”罗泣回答。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他这人太娇情了,一点都不爷们儿,不过也没规定说爷们儿是怎样的就是了。
万父越过李歌,揉了揉罗泣的头,“开心就好,找个伴儿过一辈子,为的就是开心,其他都是其次。”
是这样的吗?就为了开心这么简单?
“那要是万岁也找了个男朋友呢?”这句话说完,他马上就后悔了。说得就像是因为他不是万家的孩子,他们才这么好说话。
罗泣你有病吧?你对得起他们吗!
“啊……我觉得万岁会找个特别乖的,像下午那个孩子那样的。”万母说。
万父不以为然,“我觉得他可能会找只老狐狸。”
“我艹?你们没病吧?”万岁用脸上所有肌肉表达他的嫌恶,“我喜欢居家型的妹子,妹——子——”
李歌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欢女装大佬!”
“我去你的女装大佬!我——”不等他骂完,万母又给了他一掌,“哎哟我太难了。”万岁痛苦地捂着脸。
罗泣还是没有加入对话,自始至终都在当一个旁听者,听着他们讨论万岁那说不定还没投胎的媳妇儿。
“年龄差了快二十啊……老牛吃嫩草。”李歌嫌弃地说。
“没准儿差得更大。”万父顺着说。
万母轻笑了一声,“挺好的,当媳妇儿又当孙儿。”
万岁面如死灰,哭着退出了聊天室。
“你晚上留下来吗?”罗泣小声地问。
“方便吗?”李歌反问。
“可以把茶几挪开打地铺。”罗泣回答。
“把万岁赶出来吧。”李歌建议说。
罗泣正想说什么,就被万岁打断了,“你俩自己睡地铺去!没良心的!”
李歌傻乐着,笑倒在罗泣的身上,“真好。”
如果不是认识罗泣,他恐怕这辈子都交不了一个朋友,更别提男朋友,他也不会有机会来到朋友家玩,过正正常常的一天。
是啊,李歌也觉得除了学习就只有学习的日常其实挺不正常的,要是出社会了,他怕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的人。
跟罗泣一天到晚都在吹笛不一样,李歌并不是爱学习爱工作,只是他没啥做。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衣服。”万父从浴室走了进来,罗泣把李歌从身上拿开。直到被送进了浴室,李歌还是没想明白,罗泣为什么打散刚才那么好的气氛。
从浴室里出来,小茶几已经搬走了,地上铺了一张有点厚度的棉被,上面放上了一个双人枕头。
“你们还有这东西呢?”李歌高兴地拍了拍双人枕。
万母笑了笑,“以前买来跟你叔叔睡,结果他睡不惯,大半夜起来把枕头换回去了。”
“你会大半夜起来换枕头吗?”李歌打趣说,不过他没有得到罗泣的回答,“罗泣?”
“你出来了?”罗泣回过神来,“那我去洗澡了。”说着,他往浴室里走去。
李歌贬巴着眼睛,疑惑地看了万岁一眼。万岁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于是李歌把疑问投给了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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