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的万岁继续用他鄙夷的眼神看着阳台上吹陶笛的吟游诗人,“有什么不好说,把对我说的那一套对他说一次不就好了。”
“你以为他像你这么好忽悠吗?”罗泣反问。
“我肯定他跟我一样不会追问。”万岁不以为然。
罗泣哼笑一声,“你不问转头就忘了,他不问会一直琢磨着。”
“就你被劈了一刀,有啥好磨的?”万岁撇嘴。
“谁劈的、什么时候劈的、怎么劈的、伤多重、伤多久、为什么那道疤这么狰狞。”罗泣一下子就抛出了六个问题,“还数吗?”
万岁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不含情对看了好几秒,万岁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所以长脑子干什么,白添担心。”没脑子的说。
不得不说,他说得挺对的。没脑子就不用烦了,可是他妈有给他生脑子,一切已成定局,这辈子是注定要烦恼要担心的了。
还是说没心的才不会担心?可是没有心便不会喜欢上谁了,怎么也好,决不能没有心。
听着罗泣的笛音一天比一天愁,万岁活生生地被逼疯了——那天万岁在朋友圈发了张罗泣的背影,居然配字:“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吓得李歌打电话来问是不是被夺舍了。
万母摇摇头,戳了戳他的新儿子,“清照啊,你让我儿胥明天来作个客吧?”她提议说,“不过咱家小,先别说让他过夜,他来了想留下再说,不留也好说。”
万清照点点头,给李歌发了条讯息。
——朕知道了:你亲家婆婆问你明天有空来作客不?
就在刚发出去不久,李歌就马上回讯息了。
——神经病说:成!
——神经病说:见婆婆要带什么?
万清照认真想了想。
——朕知道了:除了你的人什么都别带。
——朕知道了:带了不开门。
——神经病说:谢谢大伯!
万清照满意地笑着,然后笑容就僵往了。
“妈,你刚喊我什么?”万岁成功夺回躯壳。
“万岁啊?”万母不解地歪了歪头。
是吗?不想了,反正我没脑子,想不通。
第二天一早,李歌就打电话把万岁叫了起床,让他给自己开门,而没良心的万岁又使唤着万母去给李歌开门,可怜的少年就在毫无心理准备下,跟婆婆,开括号.丈母娘.关刮号,打了个招面。
“……啊。”李歌盯了万母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阿姨早上好!”他连忙跟人打招呼。
“也是个俊的。”万母友好地笑了笑,“要是没带别的东西就进来吧?”
李歌愣了愣,“就带了人。”
万母弯了弯眼睛,往一旁退了一步,“你要是带了,我不把你赶出去,罗泣醒了也要赶的。”万母笑说。
……还好万岁有说,李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054 找乐子
罗泣的二娘家确实不大,在放了该有的东西后,完全没有空虚感。虽不至于叫做“拥挤”,但或许可以用“充实”来形容。
阳台在正门的斜对面,两面是窗,一面连接着客厅,一面连接着厕所。略大的阳台放了一把和罗泣房间里那把很像的躺椅,要是再放一张小桌子应该也还有空位。
除此以外,客厅还有三道门,左边两道,右边一道,只有右边的门是关上的,估计是万岁他俩的房间。
“要去偷瞄一眼吗?”万母压低声音问。
“可以吗?”李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怎么不行,去吧。”万母拍了拍他的背。
是婆婆说可以的!李歌勾了勾唇,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前,推开了门。
床上,两个大男人睡得歪七扭八的,万岁睡在里头,几乎要贴在墙上,但这可能是在接到他的电话后才死命往里头钻的。至于罗泣……
罗泣赤着上身,只盖着一张小毡子,看不到有没有裤子,不过旁边的椅背上挂着一条内裤。
这时,万岁翻了个身,留出了穿着内裤的屁股。
……李歌瞟了内裤一眼,又瞟了小毡子一眼。
啊嘶——
然后他就退出来了。
这么久没跟罗泣缠绵,一下子看到这个有点刺激,要不是万岁躺在他旁边,李歌就直接扑上去啃了。
那天罗泣还说什么细水长流,敢情他是按平均值来算的,激情几天,冷落几天,平均下来就是天天细水。
“吃过早餐了吗?”万母把一个盘子放在桌上,是很简单的煎蛋。
李歌心虚地摇了摇头。昨天一收到万岁就讯息,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得了,晚上没睡好也不觉得困,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床上弹起来,梳整后就出门了,哪来的及吃早餐。
万母顶着一脸“我就知道”,把盘子往李歌的方向推去,“做给你吃的。”
“啊,谢谢。”李歌笑笑,把盘子接了过来。
万岁没有的脑袋估计是留在万母的肚子里了,一个早餐还没吃完,李歌的银行卡密码都差点儿在无意中被她套了出来,而在早餐吃完后,李歌几乎把所有知道而万母想知道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当中包括但不限于他和罗泣从相识到告白的事。
万母欣慰地看向房间的方向,虽然李歌的防备不足,但主要是她功力高强,除此以外,她对李歌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甚为满意。
罗泣绝对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被万岁强行带回了家,后来也不时来这里玩,上了小学后更是天天来玩,到了高中就干脆当自己家那样住下了,所以对于罗泣的事,该知道的,她其实也知道不少。
前阵子见罗泣开始往这里跑,天天吹着愁苦的乐曲,她还以为他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可是看到李歌那积极的样子倒是不像。
而当她看着李歌约略说起罗泣发烧时那一脸担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罗泣是现在病着一样,顿时就理得七七八八了。
就是这李歌啊……在她出尽全力后,居然也没把罗泣发烧的典故给说出来。一方面对李歌把罗泣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守得很好而满意,另一方面又为满足不了自己的八挂心而不满。
也不是说非要把别人不想说的挖出来,就是喜欢八挂,八到很好,八不到就这样呗。
“要是罗泣长丑了,你还会喜欢他吗?”万母问。
李歌一怔,道:“要说怎么也喜欢肯定是假的,人啊……就是看脸的。”他抓了抓后颈,“只要不是眼睛长嘴巴上,耳朵长鼻子下,我应该是喜欢的。”
“主要是现在的罗泣是帅的,我还真不好说。”李歌很认真地思考着,在脑袋里把罗泣的脸用各种工具涂抹,试图将他毁容,“满是痘痘不行,满是痘疤我可以。”
万母眼睛上瞧,也跟着想像着满是痘痘的罗泣……可能要带他去看看皮肤科。
李歌还在思考着怎样的罗泣是可以接受,怎样的是接受不了,万岁的房门就打开了,罗泣穿着一条小裤裤走了出来。
“……啊。”李歌看着坦荡荡的罗泣坦荡荡地走到厕所,看来平时没少干。
“他小时候连内裤都不穿就出来了。”万母掩嘴笑说。
“哇呜。”那可真刺激。
不久,罗泣从厕所里绕了出来,又回到了房间,再次出来时他已经穿上衣服了。他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叼了一块吐司出来,坐在了李歌的旁边,默默地吃着。
万母向李歌招了招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难道说,罗泣不知道他坐在了谁旁边吗?李歌带着这样的疑问望向罗泣,他正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原来灯下黑能黑成这样。
真可爱。
打着瞌睡把吐司啃完的罗泣,又走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粗暴地灌进肚子。
别人都是边吃边喝,这人却是吃完再喝的。而喝完水后,罗泣就拿着陶笛走到阳台,那张躺椅果然是罗泣的专座。
“他每天早上都这样吗?”李歌几乎在用气声说话。
“基本上都是这样。”万母小声地回答,她看了看时钟,又说:“万岁起床的时候,他就差不多该清醒了。”
万岁起床的时候?
“万岁中午起床。”万母补充。
李歌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多,所以罗泣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来清醒,可是他在自己家的时候没这问题啊?
可能跟自然醒有关吧,而李歌总是会把人强行挖起来。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警钟大响,难道罗泣是不喜欢被人叫醒吗!
悠和的笛声从阳台传来,节奏很慢,但应该跟罗泣没睡醒无关。
“其实罗泣也在烦恼,他这段时间吹的都是像这样的。”万母对李歌说,“有些话他想告诉你,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多给他一点时间。”
李歌半垂着眼,耳朵却没有离开过罗泣的笛声,“我愿意等他,我不急,但我想他。”
罗泣可以慢慢来,但是李歌希望他可以让自己陪着他。他不愿罗泣自己一个人,也不愿罗泣让他自己一个人。
万母和李歌聊了一阵子后就去忙了,客厅只剩下李歌一个人听着。整整三个小时,烦恼的笛声从未停过。
先清醒过来的,是万岁。
“啊……对,你来了。”万岁顶着一脸胡渣子跟李歌打招呼,“怎么没跟罗泣聊天?”
“他没看见我。”李歌笑笑,“明明都坐我旁边吃早餐了。”
“吃午饭的时候你坐在他对面,他一抬头保证惊喜。”万岁建议说。
万母从厨房端出两个碗,李歌看到后,进厨房把另外两个碗端了出来,然后按万岁的指示,坐在了罗泣对面的座位。
盥洗完的万岁经过罗泣时,顺便把人带到了饭桌,而这个时候的罗泣还是没醒。
“香不香?”李歌终是憋不住了。
罗泣没有抬头,木无表情地吸着面条,“嗯。”
“配帅哥吃会更香吗?”李歌问。
“不知道。”罗泣回答。
“那你试试呗。”李歌说。
罗泣没有反应,继续吸面条,半晌才问:“怎么试?”
李歌单手托腮,笑着对他说:“抬头看着我吃。”
“嗯?”罗泣慢悠悠地贬眼,把头抬了起来。说起来刚才的声音怎么熟悉,这脸也熟——
艹?
“咳!”罗泣猛吸了一口面,被自己呛到了,掐着脖颈咳地翻天覆地。
李歌一惊,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了他,还替他扫背,“哎你……怪我。”
“怪屁,我自己不小心而已。”罗泣咳到声音都变调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歌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在你起床之前。”
“你唬我,我怎么没看见。”罗泣撇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没看见。”李歌挖苦道,“都经过我好几回了。”
轰隆隆——
虽然这件事情绝对有机会发生,可是我是不会承认的!
“吹!我让你吹!”罗泣咄咄逼人,“怎么不说你坐我旁边了!”
“还啃完一片吐司、灌了一大杯水。”李歌补充。
旁观一切的万母,为了压住笑意,一张脸都憋红了,脸颊抽搐还得像中了风似的。
“你看,阿姨都笑了!吹牛也想想合理性吧!”罗泣尝试以提高声量来胜得这场嘴仗。
“她笑是因为她看着你坐我旁边啃完一片吐司还没看见我。”李歌用平静的语气说。
罗泣当然不信,他猛然回头,直勾勾盯着万母,而万母被他盯了两秒后,平淡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嗯?”罗泣歪了歪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厨房内传来了笑声。
轰隆隆——
罗泣内心的土拨鼠,被雷声吓得不敢大叫。
有鉴于罗泣是个大佬,樽盐还是得给他留一点的,李歌主动扯开了话题,“我就是想你了,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他侧了侧头,把脑袋枕在罗泣肩上。
“怎么不告诉我呢?早上是不是很无聊啊?”罗泣把脑袋靠了过去。
“不会。”李歌轻笑了一声,“听你吹笛呢,可好听了。”
单身狗万岁黯然吃了一口面条,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爱成天变着花样给自己带来各式各样的狗粮。
“罗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兄弟的吗?”万岁板着一张脸问。
罗泣扫了他一眼,拿了万岁借给李歌的笔,在纸上写了“罗泣”二字,“他连兄弟的名字也不会读,你看还有救吗?”
看着这个场面,万母和李歌捂着肚子笑瘫在地上。
十五分钟前——
“你有带作业来吗?”罗泣问。
午饭过后,李歌就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罗泣的旁边,大有陪他坐一整天的意思。
“没有,就带了我。”李歌回答。
罗泣抿了抿唇,“我能坐一整天是因为我喜欢,你会无聊的。”
“我也喜欢啊。”李歌坚定地回答。
万岁翻了个大白眼,把和小凳子成对的小桌子也搬到了阳台,又从他那只有在考试前才会打开的笔袋里,拿出陪伴他奋战了整个初中的笔——是的,他的笔是从初中就开始用的——放在了小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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