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泣。”李歌顿了顿,没有立刻说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是要跟我告白吗?可是不对啊,不是早告完了吗?罗泣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您说。”
这敬语让李歌破了功,他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没你这样煞风景的。”批评完,他清了清喉咙,接上刚才的话,“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分享这辈子的每一场初雪。”
这句话很震撼,但罗泣没有错愕地愣住,而是马上作出了回应:“我很贪心,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分享每一辈子的初雪。”
今年初雪这天虽然不冷,但与少年们对视的炙热目光相比,还是过于寒冷了。
☆、074 各种B
经过连日来的努力,联欢会的伴奏终于录完了,罗泣的耳朵终于可以安静一些了……吗?
答案是没有。在三中重开后,旧校舍开拆,虽然已经做了不少降噪的措施,但还是很吵,尤其是这两天。
不过老实说,这两天的吵跟旧校舍没什么关联,而是跟三中的另一侧有关,因为这两天是一中的运动会,而那一侧正是一中的方向。
“坦白说,我对什么运动会没有兴趣,我只是对运动会期间可以不用上课感兴趣。”万岁说出了各位学渣的心里话。
此时,罗泣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万岁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小娇气?”
“别老是替我改绰号。”罗泣慢悠悠地转过头去对万岁说:“我已经想起来了,你的家教可是在三中啊。”他朝万岁眯了眯眼睛。
万岁连忙呸了几声,“我的好同桌好兄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改口问。
罗泣又叹了一口气,“难得李歌今天这么闲……”
明明旧校舍跟一中几乎在对角上,理论上旧校舍是不会对一中和三中构成任何阻挠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故,在施工期间网络总是不怎么好,有时候是一两分钟的延迟,有时候数字后的单位是小时,有时候是一整天,以至于罗泣老是没办法跟李歌聊天。
尤其是在这热闹的情况下,他就更想李歌了。
“周末不就能找他了吗?”万岁不以为意地道。
罗泣冷笑一声,“不跟你们这种单身狗聊天。”
人类呢,是一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生活。不管罗泣怎么努力,他都没法习惯上课时余光扫不到李歌在旁边写卷子的生活,最后他不得不打开一张李歌的照片放在桌头。
万岁往旁边扫了一眼……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到了放学时间,罗泣没有再跟一个傻逼似的,等李歌走了之后,再从同一条路走回万岁家,但他也不是去李歌家,而是回了宿舍。
这几个月下来,吃瓜路人早就把罗泣的事情给忘了,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但除了有心人,谁都对他的事情不再感兴趣。
回到宿舍后,手机疯狂地叮了起来,是李歌传来的讯息,或者说是他这一整天下来传给自己的讯息。
——神经病说:又发不出去了是吧(08:33)?
——神经病说:太难受了,让我在自言自语中苦中作乐吧(8:35)!
罗泣不是很能理解后面那个括号里的时间有什么用意,大概是他发讯息当下的时间吧,用来证明他一整天都在尝试跟男朋友联络。
一条一条讯息滑下来,罗泣惊喜地发现,他和李歌相隔了一个时空的自言自语,竟然有不少话题是对上了的。
他微微弯起唇角,拿起手机在萤幕上落下一个轻吻。
嘭——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罗泣回头一看,目击到两个急着逃离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罗辑啊……你行行好吧,孩子们活得很苦啊……”万岁为他可怜的室友们说了一句公道话。
冬天的天空总是亮得特别晚,不调闹钟的学渣们总跟着起得晚,但是今天他们却都在月亮还挂在天上的时候就醒来了,因为下铺有个人一直翻来翻去。
除了那位打呼声比翻身的声音还吵的万岁。
“罗泣你怎么了?”陈良带着睡意问。
罗泣翻到最后干脆坐了起来,他往床沿挪去,向着对面床,“你们有没有过……心突然很燥的感觉?”他问。
陈良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唔……睡不够的时候吧?那叫低血糖是吧?”他打着哈欠说。
“不是这种燥。”罗泣说,“是那种……那种睡不着的。”
“特别没底的?半夜突然想起明天有考试,但自己啥都没温的那种?”汤文问。
罗泣苦笑了一声,“可能吧,没试过。”
“哦,那这种我没试过。”陈良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罗泣呼出一口浊气,但胸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不知从知而来的燥热从心脏蔓延到后背。
烦啊……
“我这样说可能是给你添堵吧。”汤文翻身面向着罗泣的方向,“有一种比较玄的说法是,这种燥热是某种预知。”
“预知?预什么?”罗泣苦笑道。
“预你自己没有察觉到恐惧。”汤文说。
并非不知从何处而来,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存在。
有什么东西是我怕但我不知道的,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没有察觉到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没有放在心上呢?或者自己觉得不会发生的?又或者是我忘了的?
举一反三,罗泣666啊……
唉……
“罗泣!罗——泣!”
老徐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停下往梯间走的脚步,转了个方向绕回前门,“怎么?”
“这些卷子是给李歌的。”老徐笑着递出了厚厚一叠卷子,“前阵子不用去学校,多了点儿空闲的时间,就出了点卷子,每一科都有。”
罗泣笑了一声,“都够我垫一年的锅底了。”他说着把卷子接了过来,卷了两次后塞进空荡荡的书包里,“走了!”
“哎哎哎!”老徐又叫住了他,“你也拿一份吧,跟李歌一块儿写。”
罗泣皱起了苦瓜脸,不情不愿地接了回来,“老徐我真没告诉过你我不上大学吗?”
老徐笑笑,往他肩上拍了两下,“不上大学也得学!知识是自己的。”
罗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卷子接过来塞进书包后果断转身,以防哪个热心的老师又拿着一叠热腾腾的卷子过来派。但是他才刚踏出了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罗辑?”万岁疑惑地戳了戳他。
“……没什么?”罗泣微蹙起眉头,又迈开了脚步。
刚刚……眼皮是不是跳了一下?
罗泣走到小巷子的时候还没有任何人在,不知道是李歌人还没放学,还是被哪个老师缠上了。他拿出了要给李歌的卷子,用对方的字体在姓名栏上填上名字。想了想,又在卷子后面写了一段特恶心的话。看着几可乱真字体,他满意地弹了下卷角,然后它就裂了。
“……咳,没人看见!”罗泣把最上面的那一张纸抽了出来,夹在了中间。
“罗泣!”李炮弹快走跑来撞上了他,“我刚放,你等很久了?”
“没多久,主要是我也没闲着傻等。”罗泣把卷子交到了李歌手上,“这够你写一个月了吧?”他揶揄道。
这个李歌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来的,闲着没事就写卷子,向老徐讨卷子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他写。
“差不多吧?”李歌勉为其难地说,“唔……我争取半个月才把它们写完。”
罗泣额角一抽,“神经病。”
“走吧!”李歌大手一挥,挥在了罗泣的背上,差点把他的肺给挥出来了。
今天的电梯特别不合作,两台电梯一看到他们来了就往上跑,而且还是跑到最顶层,下来的时候则每一层都停,到底是有多不想载他们呢?
正当罗泣等到不耐烦,就差拔刀出来把电梯给劈爆然后去走楼梯,一个穿着四中校服的陌生面孔走了进来。
如果是一中或者附中的人就算了,就四中的那些疯子,给他一条尾巴他能自己长出耳朵和獠牙来凑一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种疯子,但罗泣还是把他的脚尖转回电梯的方向,免得他误会自己是看到他才走的。
电梯门徐徐打开,罗泣走进电梯的同时反手按下了楼层,然后直直走到最里头站好。
“你能不能不这么懒?”李歌苦笑说。
“这叫有效率!Efficient you know?”罗泣反驳的同时顺道秀了句英文。
李歌傻乐了起来,“I don’t know you can such Sa B。”
“这叫装B,behavior like a B。”罗泣纠正。
电梯门关了又开,那个四中的学生先走出了电梯门,罗泣正想按下关门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楼层。
“……啧。”罗泣蹙了蹙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是很想走出这个电梯。
“你怎么了?”李歌又绕了回来。
“没什么?预知到一场大型CB现场。”罗泣说。
“CB?”李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撕逼是吧?”
一走出电梯,过了一个拐角,罗泣又再次看到那个四中的学生了,而且不止是他,他旁边还有两个四中的。
“快快快,我已经站了快半个小时了!”其中一个催赶着。
“怪谁啊?你自己家的钥匙都能落下,傻逼。”另一个说。
“别说了,拿着钥匙快开门进屋吧?”电梯那个说。
罗泣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后便低下头走在李歌的正后方,而李歌也看了他们一眼;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可能是因为四中离这里远,所以他们比李歌早出门也比他晚回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喜好。
来开门的是李默,他昨天出差回来,所以公司放了他一天的假,“你们回来啦?”
听到李默的声音,曹惠贤也从客厅的位置探头出来,“罗泣今天也来了啊。”
“哎你干什么呢,进去吧?”电梯那个又喊了一声。
被称作傻逼的人冷笑了一声,“急什么?外面有热闹呢!”
称人作傻逼的人也笑了一声,“刚就觉得很眼熟了,那不是鼎鼎大名的罗泣吗?”他转头看了看电梯那位,“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肯定在电梯那就遇到他们了,不跟我们说还赶我们快点儿呢!”
“罗泣,关门吧。”李歌冷冷地道。
“……嗯。”罗泣小小地应了一声,转身想把最外面的防盗铁门拉上,却被傻逼的脚顶住了。
“哎再聊聊呗?”臭傻逼说,“说说小三妈和野种儿合力破坏别人家庭的心得吧。”
死傻逼夸张地笑了起来,“这种东西是天份,凭感觉的,哪来的心得啊!”他揶揄道,“不说这个,你今天这么闲,是把家产争到手了,还是已经把别人家搞散了?”
“我觉得他是已经把别人变成自己家了,现在来挑战别的别人家了。”臭傻逼说完,两个傻逼就欢快地笑了起来。
电梯那位咬了咬牙,强行把人推到屋内。旁边那屋传来了关门声,但他们的笑声并没有就此消失。
与那旁边的屋相反,这里是一片死寂。罗泣似乎能感受到背后的三个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抿起了唇,往外转身避开了李家夫妇的方向,他也不敢抬头,只是把眼珠子往上瞥,望向李歌。
两人的视线只交汇了一刻,李歌刚碰到罗泣投来的目光便移开去看他的父母了。罗泣明显地抖了一下,僵硬地转头去看曹惠贤和李默,他甚至还听到脖子转头时的喀喀声。
如果转快点儿,头会不会飞出去呢?罗泣对自己说了个可怕的笑话,但他没有笑。
……如果那两个傻逼没有被推进屋,他们大概会用精彩来形容曹惠贤和李默现在的表情。
精彩啊……
罗泣收回目光,他侧了侧身,脚往后踏了一步,“我……突然想起有点……重要的东西要给万岁,我……”
这把嗓子彷佛是借来的,而且今天才第一次用,罗泣总觉得它有点不受控,事实上也不怎么受控,说话老停顿,还会劈叉。
他清了清喉咙,喉咙表示我目前没有这个功能,于是罗泣只好劈着叉接着说:“我那什么……今天先……回去了,我……”他咬了咬唇,“叔姨抱歉我先走了。”最后这一句话,罗泣没劈叉也没停顿,甚至还很滑溜且高速说完了,而他本人也很滑溜且高速地溜了。
很怂,可是绝对比被人赶走的糗来得好。
艹他个GB玩意儿!你他妈也没说CB指的是SB的人手撕了装B的人啊!
妈了个B!
BBBBB!以为自己是BB机啊!
罗笑尽力地开着各种玩笑,但罗气并没有笑,甚至也气不起来。
艹!
罗泣咬紧了下唇,按下了电梯。
曹惠贤是三个人里面最快反应过来的,“李歌你干什么!去追啊!”
听到她的话,李歌才后知后觉到发现罗泣已经跑了,他脸色一变,夺门而出。
那一台刚死活不肯下搂接他们的电梯,居然很刚好地停在这楼层等待罗泣,可能刚才只是不想载他吧?
“罗泣!罗……等、罗泣!”为了认证李歌的猜测,电梯很给面子地在他赶到的时候关上了门,“我艹啊?”李歌疯狂按着开门键,可是电梯还是直直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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