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就是呢?”罗泣问。
“你这样问就已经不是了。”陈良转身面向罗泣,“现在的人都喜欢这样直直来的吗?不先试探一下我知不知道?”
他指的应该是试探他对那篇已经沉没的帖文知不知情吧?罗泣自嘲地笑了一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现在有谁不知道。”
连李歌也知道了。
“嘶……”陈良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可能我说不合适,但真的‘认识’你的人肯定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给自己点自信。”也许是没什么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大男人的经验,陈良自己说完脸就红了起来。
“嗯,真恶心。”罗泣点评道。
艹!陈良撇了撇嘴,拿起钱包就往门外走,“不跟你说话,要吃什么给我传讯息!”然后他就摔门离开了。
……嗯?罗泣愣了愣,低头笑了起来。
当陈良带着两大碗酸辣粉回到宿舍的时候,罗泣刚好从书包里拿出那一大叠的卷子。
陈良快步上前把他手上的卷子接了过来放在桌上,“快快快,我饿死了。”他正想把外卖放上桌子,罗泣就慌张地把卷子从碗底和桌面那不到一毫米的缝抽了出来。
“你干嘛!”陈良不满地说,“要擦桌子了!”
“是我问你干嘛!”罗泣不满地回答,“我要写的!”
“我……”陈良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罗泣刚说他要干什么来着?他伸出手,想往罗泣的额头上捂,“你没发烧吧?”
“你神经病。”罗泣拍开了他的手,把卷子拿到一旁放好,“啊我就会无聊啊!”
“你才神经病,吃吧!我看你是被小白脸儿传染了。”陈良撇撇嘴,见桌子已经脏了,就干脆直接把外卖碗放在桌上,红通通的辣油瞬间就在桌面留下了一个印,“就像这滴红油,拿纸巾擦掉了,虽然不红,但它还是油油的。”
罗泣端碗的手一僵,闷闷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唧——
陈良的筷子一顿,酸辣粉就往下弹走了,在他脸上留下大量的汤花,“跟小白脸儿吵架了啊。”他肯定地说。
“没吵。”罗泣嘟囔道。
“你俩怎么还像小情侣那样闹别扭呢?”陈良无视了罗泣的话,“说你们小白脸儿还真把自己当成那一回事了。”
罗泣蹙起了眉头,再一次重申:“没吵,也没闹。”
陈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喜欢吧。”
“艹,打一架吧。”罗泣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同一时间,陈良表演了如何不蹬梯就爬上上层床。
☆、076 娇泣
烦人的老朋友又在蠢蠢欲动,虽然罗泣的耳机和MP3还没拿回来,但多亏了李歌前阵子的提议,他把不少曲子都换成了.mp3格式存进了手机,又绑架了陈良的耳机,曲子幼稚是幼稚,不过对付老朋友的呢喃还是一级棒。
饭后,他又绑架了汤文的小枱灯和万岁的床上桌,缩在自己的床上奋笔疾书,那副神圣感差点儿就把陈良给净化、跟着他一起学习去了,还好他定力够强。
宿舍里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只剩下罗泣桌头的那一盏小黄灯,可是看到四周突然暗下来,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太过投入所以没发现关了灯,还是本来就没打算睡觉。
爱咋咋地,陈良瞄了他一眼后,就爬上床睡了。
不过,一个晚上可以不管,两个晚上可以不管,三个晚上就不太行了。
这两天半少一点,扣除吃饭上厕所当它四十八个小时,罗泣都在写卷子,没有给自己半点儿睡觉时间。虽然是有准考生那味儿,但他绝对是自虐的那种准考生。
“罗泣你有病呢?”陈良起夜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还是突然想通想拼大学啊?”
罗泣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继续写,“睡不着,闲的。”因为心情不好引发的耳呜加失眠,接着是失眠加心情不好引发的耳呜,恶性循环再一次展开。
本来是以为写写卷子可以助眠,没想到没用。
陈良抿着想了想,还是挪到了罗泣跟前,“你上次吃的那种没了吗?助眠的。”
“……啊。”罗泣眨巴眼睛,“我给忘了。”他果断放下卷子和笔,飞奔去找他的药。
药是吃了,觉是睡了,但一曝十寒是没用的,那副鬼样被万岁瞅见,差点儿就把他揍到复生了。他凶巴巴地问:“你到底睡了几个小时自己说!”罗泣抓了抓后颈,移开了目光,没打回答这个问题。
万岁撇了撇嘴,把一团跟垃圾没有区别的东西扔在他桌上。
“哎!”罗泣咧嘴瞪着他,“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没必要是吧?”万岁朝他摆出了一副假笑,“那拿回来。”
罗泣要把垃圾扫地上的手一顿,过了老半天才犹豫着把那一团拿回来摊开,“啊……”他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熟悉的MP3和耳机,又看了看万岁,“啊……”
“就觉得你这死要脸的不会自己讨回来。”万岁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找谭言找你弟找你爸要回来的。”
“啊……”罗泣继续半张着嘴盯着他。
“啊你妈逼啊?烦死了!”万岁把外套甩到了罗泣脸上。
拆楼的声音没了,李歌的声音还是没有回来,教室最左后方的灰色气场让人感觉到压抑,可是谁都没有办法。
爱操心的老徐把罗泣叫到了那什么谘询室,单刀直入地问:“你……跟李歌吵架了?”
“真没有。”罗泣垂头丧气地说。
老徐抿着唇,等待罗泣接着说下去,而罗泣没有作声,只是把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又用手掌托着下巴。
谘询室内是一片死寂,那该死的老朋友便伺机跑出来狂欢。换作平日的罗泣肯定是要生气、要烦躁的,可是今天的他没有。
没有心情,而且很累,连生气都不想。
“其实我胆子挺小的。”他突然开口,“还特别患得患失。”
老徐轻笑了一声,“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罗泣也跟着笑了笑,“很重要。”
“你害怕失去,那你有做什么去守住它吗?”老徐问。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罗泣疲惫地扯了扯嘴角。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老徐笑着问。
罗泣沉默了一阵子,小小地啧了一声,“老狐狸。”他眯缝了眼睛,尝试让自己和老狐狸看齐,“直说吧。”
老徐笑笑,没有马上回答,看来是存心要让罗泣焦急。
“啧。”罗泣咧了咧嘴。
“证明一个人的人品,最好的办法是相处和时间,还有一份真心。”老徐说。
罗泣没有回答他。
是人品的问题吗?
其实不止是万岁想不透,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他妈是小三,大家就要讨厌他,不跟他玩了……
如果正常的结果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会疏远他,那为什么万岁他们还是跟他关系很好呢?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挺蠢的吧?
“你们怎么觉得?”万岁一脸严肃地问。
“我认为这可能跟门当户对有一点关系。”陈良一脸正经地回答。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又不是相亲。”汤文认真地反驳,“我觉得近那什么黑。”
宿舍里的三个智商不高的学渣围在了唯一一张小桌子旁边,开始了一场会议。
陈良撇了撇嘴,“那罗泣也得是黑的啊。”
“是墨!近墨者黑!”万岁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还找了家教的人,成功答对了这个成语。
宿舍里头沉默了好几秒,没有谁再提出新观点。
汤文抿了抿嘴道:“其实,可能还是跟门当户对有关系的,就家长的关系。”
陈良也跟着说:“也可能跟近墨者黑有关系,就他们觉得罗泣是黑的。”
“不过我觉得那是出于不了解,了解之后就都不是事儿了。”他补充。
万岁点点头表示认同,“你怎么看?”他转头看向罗泣。
“我觉得……可能是B。”罗泣回答,“可是D也有点像。”
万岁木然地看着他,然后抽走了他手中的卷子和笔,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拿了出去。
“干什么呢!我还没写完。”罗泣不满地嘟囔道。
“我知道你听见。”万岁说,“现在这句你也给我听着。”
“李歌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富二代还是野种,你是怎么的人他知道,他就是知道才喜欢的你,艹!”万岁凶巴巴地说。
罗泣淡淡一笑,“你们不也有结论了,问题从来不在你们身上,而是家长怎么看,对吧?”他叹了一口气,把手肘撑在栏杆上,“那是他的家人,他总得在意的,我不怪他可是你也不能怪我怂啊……”
“跟他们家里人处这么久,你觉得他们介意这一点?”万岁疑问。
“应该不介意,可是我怂。”罗泣自嘲一笑。
万岁叹了一口气,“去死吧,娇气。”说着,他就走了,留下罗泣一人在外面吹冷风。
冬天已经来很久了,它已经适应了怎么制造寒意。走廊上的冷风潇潇,把罗泣吹得更加悲凉。
罗泣怕的,其实还有更远的事。
他跟李歌不是一般的早恋,他们都是男人,再怎么无知的人都知道这对父母来说不会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就算他们接受了这样的他作为李歌的朋友,他们能接受得了自己跟李歌在一块吗?罗泣没有本事破坏现在这个“别人家”,但他似乎确实在破坏别的别人家。
这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好像“破坏别人家庭”,是真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躲的不是李歌,他躲的是自己。
“哎,李歌!”张烨从后走来,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李歌低着头一通咳,差点儿把肺咳了出来;等他的气咳顺了,张烨连忙后退几步,以便他逃跑,可是李歌并没有要揍他的意思。“蛤……没瘾。”他兴致缺缺地道。
李歌偏过头瞟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张烨一怔,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歌回答。
张烨抓了抓后头勺,也跟李歌一起靠在栏杆上,“跟你……朋友吵架了?最近都不见你们聊天了。”
“不算吵,算……我做错了事。”李歌说,“可是他躲着我。”
“那比较像他做错了事。”张烨说。
“嗯。”李歌垂眸道:“不知道他心虚什么,倒是来打我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来揍你?”张烨问。
李歌勾了勾唇,“既然他替我心虚了,那我就替他进攻啊。”
张烨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开了,总觉得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对,有分裂的症状。
但这确实是李歌这几天的状态,在学校的时候垂头丧气地写卷子,放学的时候很积极地跑出三中当恐怖情人,就守着罗泣什么时候会出来,准备一看见他就扑上去把他吃了。
“你有没有想过……杀进三中?”张烨问,“我可以给你搞到三中的校服。”
李歌错愕地望向他,没有马上回答。
“不用谢。”他说。
“艹。”李歌笑骂,“但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计划,没想把他逼得那么紧。”
话是这样说,但在门外守人和杀进去的分别其实不大,一样那么吓人、那么可怕。
就比如面前这个人,他一走出校门,不经意往李歌的方向瞄了一起,意识到是谁之后,拔腿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李歌多少钱。
不过这人很眼熟,李歌见过。
他学着罗泣勾起了嘴角,舔了舔不尖的虎齿,然后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还挺快的,虽然李歌有点不甘心,但他的大长腿可能是原因之一。可是这又如何,他气没自己长,追追赶赶快十五分钟,对方就不行了。
啧啧啧,废物。
“嘿,还不是逮到了!”李歌抱着小得意说,“你是陈良?”
对方哭丧着脸,怨恨地看着他,“我是汤文……你追错人了。”
李歌愣了愣,问:“那陈良是谁?”
汤文又跟着愣了愣,这话让我怎么回啊?于是他回了一句挺傻逼的话,“我室友。”
李歌再次愣了愣,“啊……”
这人叫汤文,他室友才是陈良。
可是不对啊,罗泣的室友才叫陈良。
唉?哦哦哦哦哦!
“那我没追错人,我追的是罗泣的室友,你……也行。”李歌勉强地说。
汤文假哭了几下,“那先生有何贵干?”
李歌弯起眼睛笑了笑,“同学,你有没有遇到过作业不会写的时候呢?有没有遇过不写被罚,乱蒙了又被罚的情况呢?又或者压根就不想写作业呢?又又或者你缺人帮你写作业吗?”
“啊?”汤文傻傻地看着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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