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尚存几分清醒,他勾着萧翌协的颈,断断续续道:“阿协……答应…啊…不反悔…”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墨离再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但他不害怕,不畏惧,因为和他一同奔赴的是萧翌协,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萧翌协。
不知打落了多少露珠,揉碎了多少落花,待墨离双眼再清明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寝殿之中。
萧翌协见怀中的墨离睁眸,遂亲了亲他的额,将塌上的薄被掖了过来,道:“行吧,勉为其难答应了。”
“那就是答应了。”墨离抬眸,满足一笑。
萧翌协轻柔地拂过墨离泛红的眼角,道:“不可……”
墨离接过萧翌协的话,一字一句道:“不可受伤,不可涉险,凡事都要想着你,你刚刚在我耳边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
“那还有一句呢?”
“……不靠近陌生野男人。”
“答对了。”见平日里本就正经的墨离,此刻更为真挚,萧翌协觉得他不夸上一句还真不行,夸罢,又是一道缠绵悱恻的吻。
待萧翌协止不住又要更进一步时,墨离当即喊道:“停!受不了了。”
萧翌协知道今日足够了,便适时停了下来,不再为难墨离,但他忍不住捏了捏墨离腰间的肉,挑逗道:“师父,你在我怀里的样子真好看。”
墨离因着萧翌协这一声让他感到颇有不伦韵味的师父,僵硬扯了扯嘴角,作势要挣脱萧翌协的束缚,翻身到塌的另一边,萧翌协却是没给他机会,抱得更紧了,他得意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墨离倒吸一口气,恨道:“孽徒!”
“……”孽徒无法反驳,于是又继续作孽堵上了他那光风霁月的师父的嘴,让他再说不出话,直到天荒地老,白首相依……
第69章 娶你
这日。
萧翌协心血来潮在北幽外买了数十根红烛、一把细竹条,以及可在上方作画或题字的彩纸,他兴致盎然地唤来了景佑、小魔和卫铭,问他们有没有人会制作花灯,结果三个魂魄以颇为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于是在遭受了萧翌协一番数落以后,无辜的三小只还要给明明同样也不会的某位没有自知之明的魔界尊主干活。
墨离自北幽外归来,便见得颇为滑稽的一副画面,桃林外散落着竹条编织的灯笼框架,萧翌协正气急败坏地与打了他一次又一次脸而岿然不动的竹条作斗争,卫铭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道:“尊上,你手怎么这么笨?我们都编了几个了,你还不…”
萧翌协带有杀意的眸光让卫铭霎时安静了下来,见三小只默默埋首干自己的活,萧翌协得意一笑,又继续瞪着眼前的竹条,一板一眼编了起来。
墨离嘴角不自觉勾起,白日里的疲惫顷刻烟消云散,他打断沉浸在编灯笼的萧翌协,问道:“阿协,你们这是?”
见是墨离,萧翌协一扫适才的怨色,笑容灿烂道:“离洛,你回来啦!快来快来,我在做花灯,今日在外边买食材时,看到卖制作花灯材料的,我想着我们的桃林花都开了,但少的花灯一直也没再布上,所以就买了这材料来做。”
“我来帮你。”墨离道。
“打住,你先吃了饭再过来。”萧翌协语重心长道。
墨离笑了笑,应道:“好。”遂快步往大殿的方向去。
待三下两下将萧翌协热好的饭菜解决,他又转回了桃花林,此时,景佑三人已经离开了,只剩萧翌协一人在桃花林里的凉亭中,他正全神贯注地用笔沾着墨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墨离凑近他才停下笔。
萧翌协摇了摇头,看着纸上画成一团的人,颇为满意地道:“离洛,这是你,这是我。”
“……”墨离一时无言,那一团被画得黑乎乎的人,仔细些看也就勉为其难认为那两个圈是两个人头,其他的若真要说是谁,除非是脑子想不开的人来主动认领,比如萧翌协……
然而萧翌协不以为然,又道:“哎,离洛你字写得好,你来题字吧,我画在行,但字是真不行。”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对于有选择性自知之明的萧翌协,墨离无奈一笑,说罢,便接过萧翌协手中的笔,想了想,在画中一团的他和萧翌协旁写了起来。
萧翌协见到墨离写的前几个字,了然一笑,自墨离身后环住了他,并握住了墨离执笔的手,在他耳畔轻声道:“我们一起写。”
二人交叠的手,一笔一划,写完了剩下的字,萧翌协就这样环着墨离将那画拿了起来,念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墨离抬眸,与萧翌协相视而笑,此时一阵风吹来,石桌上的彩纸霎时被吹落一地,萧翌协无奈,只得恋恋不舍放开墨离,二人手忙脚乱地拾捡着地上的纸,待将彩纸放好,又发现外边的灯笼架子被吹飞了,好一阵忙活,他们才将满地狼藉拾辍好。
天色渐深,萧翌协同墨离在亭中将那一幅画小心翼翼糊在灯笼架上,待贴得天衣无缝之后,这才将红烛点起,就着一滴灼热的烛蜡,将红烛稳妥地立于其中,待封好灯口,烛晕为画中人添了几分暖意,那纠缠成一团的两人显得不再那么苍白,倒像是有了生息,与一旁的字颇为相得益彰。
萧翌协对自己和墨离一同制作的第一个作品甚为满意,他道:“离洛,我们一同把这花灯挂上去吧。”
墨离颔首笑笑,接过萧翌协手中的花灯,小心翼翼掌着那灯向桃林里走去,他们选了一株开得最茂盛的桃树,由墨离掌着灯,萧翌协将花灯上的线紧紧缚于桃枝上,紧接着默念了一句咒语,以保那灯生生不息。
花灯摇曳,暗红的灯火浸染着粉色的花,显得花与人更为魅惑,萧翌协的那个念头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他问道:“离洛,你还记得红叶谷那日,我问你的问题吗?”
墨离回想片刻,颔了颔首,那日萧翌协确实是问了他可不可以做一件事?后来因为被人群打乱了,又接着发生了一桩桩的事,萧翌协的这个问题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如今他又提起,墨离便问:“你想做什么事?”
“你猜?”萧翌协笑。
“……不猜。”说罢,墨离转身就要走,萧翌协这烂透的把戏此前在他身上是屡试不爽,但他越惯着萧翌协,萧翌协就越放肆,所以他学聪明了,索性撂挑子走人,墨离心道,他这次一定不能心软,他倒想看看萧翌协捉急的模样。
此时,身后人虔诚道:“娶你。”
墨离的步伐刹那顿住,周遭的星辰、瀑布、高树、落花似乎都不再真切了,心上有一阵暖流涌过,仿佛过了一世,墨离这才回身,看着距他有几步远的萧翌协,他伸出右手,似要讨要什么,道:“聘礼。”
见墨离此状,萧翌协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故作玄虚道:“好说,聘礼嘛…”说罢,萧翌协向前几步,将自己的手递出去,勾住墨离的手,接着郑重道:“就是,我。”
闻言,墨离脸上怏怏,似是对于萧翌协给的聘礼大失所望,他道:“能换吗?”
“你确定换吗?”萧翌协反问墨离,不待墨离回答便紧了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入怀中,十指紧扣,在墨离错愕间,挨着他的鼻尖,又问:“换吗?”
墨离不愿就这样耽陷于萧翌协的美色之中,索性闭上了眼,硬气道:“换!”
只是萧翌协并不给他硬气的机会,一道炙热的吻便摧毁了他所有的坚定,他被萧翌协吻得发麻,他正想要喘息,萧翌协的吻又如影随行而来。
萧翌协轻咬着墨离的耳,一遍又一遍重复问:“还换吗?”
墨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屈服,不能答应……
“……换……啊…不……不换了……”但在某魔尊高超的战术下,墨离最终还是溃不成军……
第70章 命数
又两年,三月飞花时节。
桃林里花灯摇曳,熠熠生辉,墨离二十四岁生辰近在眼前,与往年的欢天喜地不同,墨离分明感觉萧翌协今年不对劲,很不对劲。
换作以往这个时候,萧翌协早便敲锣打鼓,恨不能将北幽再布置成大婚现场那样,昭告天下,说今日是我爱妻生辰,我要给他办全天下最好的寿宴。
然而这几日,墨离却发现萧翌协总会看他看得出神,萧翌协眸光里的深沉会在墨离转向他的时候恰如其分消散而去,但知他如墨离,不管事后萧翌协笑得多欢快,墨离分明看到了他一颦一笑里藏着的沉重。
而这份沉重也化在了萧翌协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中,虽然萧翌协以往也是事无巨细,但这段时间萧翌协显得有点过分黏人,墨离察觉到在这份黏乎中,萧翌协很不安,但他每每想要探寻萧翌协心思,萧翌协偏又闪烁其辞,故意转移话题,所以墨离觉得他有必要和萧翌协好好谈谈了。
夜里,墨离单刀直入道:“你怎么了?”
“没有啊,离洛,你看这我前几日淘得的琉璃珠,好看不?不过,再好看也比不上你给我的黑曜石。”果然,萧翌协又开始东拉西扯。
“别跟我转移话题,阿协,你究竟怎么了?”
萧翌协状似惊讶,笑道:“离洛,是你今日怎么了吧?嗯?是不是累着了?”
墨离却并不买账,直接甩开萧翌协的胳膊,沉道:“你还记得我们许下的誓言吗?夫妻同心,如今便要瞒我了吗?”
“不是……”萧翌协眸光暗了下来,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他道:“唉,离洛,我该拿你怎么办?”
墨离从萧翌协暗淡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即刻明白萧翌协的不安皆是因为他,遂对上萧翌协的双眸,迟疑问道:“是不是我会遭遇什么不测?”
萧翌协只是死死盯着他,并不回答,但如此一来反倒比萧翌协亲口承认更为确切了,就是因为他。
这时,萧翌协将他紧紧抱入怀中,力道奇大,势要将他生生嵌入自己的骨髓和血液中,墨离有些喘不过气,喊道:“阿协……”
萧翌协这才将墨离放开,但墨离却发现他的眼眶泛红,墨离心上一痛,抚上了萧翌协的眼角,他道:“阿协,你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
萧翌协只道:“过几日的九嶷山,你能不能别去?”
墨离不答,依萧翌协的言语,想来是此行会有极大的凶险,但九嶷山之行早已定下,倘若因为有危险就退缩,置九嶷山之下的平民百姓于危难之中而不顾,那他除爆平乱的意义何在?再者,他何年何月方能成仙?
萧翌协见墨离不答,便知晓答案了,遂不再阻止,只无奈唤道:“离洛。”
墨离看着萧翌协,问道:“阿协,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因为你而向天帝据理力争吗?”
萧翌协怔怔,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见墨离主动说起,便凝眸听着。
“因为重琰是个逢乱则出,迎难而上,敢作敢为之人,他所及之处,再大的危难都能迎刃而解,百年前昆仑虚境,血妖横行,民不聊生,惊动了天界。”见萧翌协似若有所感,墨离接着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却忘不了,那时我向天帝请命去除那血妖,但当我抵达之时,你已经解决那血妖了。”
墨离说到这,萧翌协才想起来,确实有此一遭,但他完全没有印象离洛也在,便问道:“然后呢?”
“一个幸免于难的小女孩肆意笑着跑到了我跟前,然后你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过了这么久,萧翌协能记得昆仑虚境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年纪轻轻时到处吹嘘的话。
墨离抬眸一字一句道:“临危受命,为的就是更多人可以像小女孩这样心无旁骛地笑……”
萧翌协回想了一下,他狐疑瞥着墨离,这真是他说的话吗?但见墨离真挚的模样,无从反驳,无奈叹道:“你可真是……”
萧翌协话还未说完,墨离冰凉的唇已凑近,堵住了他所有的言语,今夜的他们互相撕咬着,疼得彼此心颤,但又眷恋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如此矛盾纠缠,似若到了天明所谓凶险不过是昨夜梦魇。
三日后。
墨离负剑而出,萧翌协神色平静,似褪去了那日的焦躁,将墨离送至幽水边上,只是在即将分别时,他紧紧扣着墨离的手,不愿放开。
墨离无奈一笑,为让萧翌协心安,他借力仰首,探开萧翌协的唇缝,给了他难分难舍的一吻,继而道:“等我回来……”
远处,有一红一黑两人并肩看着幽水边上的景象,红衣男子“啧啧”两声,继而向一旁阴沉着脸的黑衣男子嬉笑道:“我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把们字去掉,并且,我没有玩。”花垣的‘我们’二字让灭觞倍感不适,而且他着实不愿意和身旁这个香气腾腾的骚包称兄道弟。
“哎?幽冥仙上,你咋耍赖呢?你就不怕我大外甥扒你的皮?”
“他只扒你的皮。”
闻言,花垣只觉两眼一黑,真身一疼,确实是,同流合污的是他和灭觞两个,虽然这个同流合污是花垣自认为的,但他觉得东窗事发之时受难的一定只有他一个。
不管,谁让萧翌协这货成天当着他这个好几百岁的母胎单身面秀恩爱?大婚上屠屠狗他就权当沾点喜气,墨离生辰有所表示腻歪也正常,但每逢乞巧就把他和灭觞拉来北幽算怎么回事?
还有更惨无人道的是,墨离出去降乱除害不让萧翌协跟着,他不跟就不跟,自己闲来无事就跟从前做魔尊的时候去打打怪也好,而萧翌协偏不,说是前世打那么辛苦,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被削的下场,现在看开了,人活一世,图个开心,所以要隔山差五跑到花垣的碧花渊同他事无巨细地描述和墨离在一起的点滴?
花垣活了好几百年,他没想到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自己头一次被人在言语上打败,并且是五体投地地求饶认输,居然是因为萧翌协在他面前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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