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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乱欲何如(历史同人)——长空asakori

时间:2021-05-27 16:41:33  作者:长空asakori
  见她垂首不语,太后也猜测到她想起什么了,心下暗叹一口气,朝她伸出手:“婉儿,你过来。”
  婉儿顺从地走过去,如上次一般依偎进太后的怀里,那些可怕的记忆渐渐散去,一缕安心涌上心头。
  “不面对这些,你要如何成长……”太后轻抚着婉儿的长发,思绪回到很久以前,“我还是昭仪的时候,就想着也许这辈子我就只能尽一个母亲的责任,保护好我的孩子,可我想错了。在那大明宫里,所有人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单纯的身份,我是母亲,是妻子,更是靠近大唐权力中心的人,当你走到这样的地步,很多事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婉儿轻蹙秀眉,虽为太后愿意与她倾诉而高兴,却也为这同样不寻常的往事而心痛。
  “我曾经想为弘儿铲除一切荆棘,那时我与先帝的心思是一样的,想要把这江山完美无瑕地交到他的手里。”太后已经很久没有提起李弘了,似乎只有在提起弘和太平时,她才会流露出一个母亲的慈爱,“可我又错了,弘是要掌控权力的人,无论前人怎样保护他,他始终要忍着烫手去握紧那灼热的权力,被权力一晃就退步的人,不适合待在这皇宫里。”
  婉儿想起曾在内文学馆听过的故事,关于太后的传言很多,有一件因为格外血腥而让年幼的婉儿印象深刻,话已至此,她便斗胆问了出来:“太后究竟是如何锻炼出这样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呢?听说王皇后和萧淑妃死前说要化为猫,太后便禁止宫中养猫,还未完全建成就搬到大明宫去,后来索性迁到这东都来——太后也是会……怕……的吧?”
  婉儿的声音越发不确定,因为她看到揽着她的太后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逾矩问话却不恼怒,倒让婉儿不知所措。
  “婉儿,这世上要是有魂灵,那我早已堕入地狱不知多少回了。”太后眉目含笑,说着让常人发怵的事,“古来哪个贵人的手上不沾血,权力之所以灼人,不就因为是被人血养起来的么?我不过是废了一个不称职的儿子,便有李敬业这样的人树起叛旗,不知世道为何物的李家人们争相响应,关中更是他们陇西李氏的老巢,我不到东都来,待在长安等着他们来包围么?”
  一阵恍然,在有太后的地方果真会收获莫大的安心,婉儿从怀里抬头仰望她,这个女人勃勃的野心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于是更加自惭形秽,上官婉儿何德何能,竟获得这常怀猜忌的女人莫大的信任。
  可这样的信任稳固吗?外面那个能让薛绍口称“季父”的人是谁?薛绍写在脸上的无奈又是为什么?上官婉儿是否还要如此单纯地相信太后,这些天以来,明明常常伴驾,可时局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改变了啊!
  那是一只无形的手,就仿佛无形的命运。
  “太后真的会放手信任一个人么?”婉儿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有些窘迫,却只好继续问了下去,“婉儿不明白,太后既相信像魏元忠这样的贤臣,又相信像周兴这样的酷吏,还能信任婉儿这样的罪臣之后。古来贤君用人虽不拘,却有喜好可以探寻,太后用人,实在让人看不懂……”
  她无比大胆地问起太后对她的信任究竟到了哪一层,需要太后的亲口承诺来安心。
  太后却没有如她所愿,仍像那时说“我从不做承诺”一般,噙着笑,只隐晦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说着她便放开了婉儿,整理好衣服,又回归只能供人仰望的太后气度上来:“今晚你就在后面休息吧,东都是个好地方,只要你想,定能大有作为。”
 
  ☆、第四十九章
 
 
  十月的日头渐渐短了,兴许是过于疲累后难得补上一个好觉,也兴许是阳光被挡在了帘外,婉儿一觉睡到了天大亮。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睡眼,仰躺着望见与凝华殿完全不同的天花板,又摸了摸身下软软的榻垫,婉儿猛然惊醒过来。
  她竟然真的在太后的榻上睡了一夜!
  容不得她愣神,婉儿立刻从榻上下来,难得睡得这么沉,下榻就是一个趔趄,扶额站稳,竟痴痴地一笑,沉浸于莫大的温暖与幸福中。
  从前殿传来的人声打破她的妄想,婉儿轻轻拉开窗帘望了望日头,早朝业已结束,虽然今天的早朝不必她参加,但也是该到前殿当差的时候了。婉儿简单地收拾了一通,蹑手蹑脚地往前殿去。
  隔着屏风窥见堂下站了三个人,站首位的还是越发与太后剑拔弩张的裴炎,次位竟是昨晚匆匆一眼的那个和尚,武承嗣乖乖地退到末席去,三个人都凝神屏息,似在等候着天后发话。
  婉儿有些尴尬,来得迟了,太后在议事,想要出去却找不到契机,躲在屏风后似乎也不妥当。
  “婉儿。”正是进退两难,太后一声呼唤正好给了她台阶下,婉儿忙趋步出来,如往常一般侍立在太后身边,太后顺手就递过去一卷东西,吩咐她,“念。”
  “是。”婉儿恭谨地接过,展卷匆匆一瞥,却忽然噤了声,“太后,这……”
  太后凤目一凛:“怎么了?念啊。”
  “是……”婉儿犹犹豫豫地念道,“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
  婉儿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她念这样一篇谩骂她的檄文,卷子展到最后露出“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的题目,开篇便是对太后身世的诋毁。看上去刚刚堂下三个人等候着的就是太后看完这篇文章的发声,太后不仅仔仔细细地将其从头到尾阅览一遍,竟还如同意犹未尽一般,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
  反叛朝廷的檄文响彻在朝廷的中枢里,传檄的对象怡然自得,堂下的大臣冷汗涔涔。
  “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婉儿终于念完最后一个字,如释重负般放下手卷,却听见太后爽朗的笑声。
  “好文章!真是好文章!”若是在宴上,太后定是要击节称叹了,“开篇称伪,句句是典。拿我比飞燕褒姒,极古来之恶语;他则是军威正盛,席卷而来便是山岳崩颓、风云变色,非大手笔何能发此壮词!所谓‘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我已经许久不曾闻见此等雄文了!”
  太后不期中的称赞回荡在大殿中,谁也摸不清她的心思,平常总会出声附和的武承嗣也不敢说话了,婉儿把手卷越握越紧,更是一言不发。
  太后靠上身旁凭几,令气氛缓和了些许,却幽幽地说:“此等锦绣文章,不能起而为我所用,竟致流落叛军行伍,是宰相之失啊!”
  婉儿余光瞥向裴炎,虽早有准备太后会借什么事来敲打他,真撞上去脸色却也实在不好看。婉儿以为聪明人必定会装糊涂回避太后的锋芒,却不料裴炎偏生沉不住气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臣闻‘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一纸谩骂的文章写得再好,也不是君子之品,宰相不能为君延揽君子,难道要用小人来充数么?”
  太后顺着他的话道:“裴相公说得好,叛军无德,大义在朝廷,所以前线李将军可以进退有序。”
  “臣可没这么说。”裴炎不承认她的解释,抱着笏板傲然道,“大义从来在天子,天子是天授之人,是先帝之子,目无天子的朝廷便不是大义的朝廷,李将军再是进退有序,战场上也免不了流血飘杵。昔太宗文皇帝西征,先帝东征,那是为国为民与外邦相争;今朝廷奉天子,而李敬业保天子,事在一体,谈何叛乱?然而内战频仍,兄弟相争,攻伐不止,此谓胜之不武。”
  “裴相公方才说叛军无德,又说李敬业保天子是忠臣,裴相公到底是糊涂了么?”见太后脸色不对,武承嗣忙出来驳裴炎。
  裴炎面不改色,越说越来劲:“李敬业是忠臣,反叛却是无德之举,忠臣一时失德,朝廷当匡正之。臣闻‘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上德不正,下必攻之,上德昭昭,下必随之。太后一日不还政于圣人,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报一声“武尚书和周都事到了”,太后忽然展颜,讥诮道:“那就让裴相公看看让天下安宁的东西。”
  武三思和周兴不是空手来的,一个巨大的方形柜子被殿下候着的侍卫抬了进来,裴炎不由得往旁让了一步,那柜子就端端地放在大殿之中。
  太后看上去很满意:“三思,你给诸位大臣讲讲这东西吧。”
  “是。”武三思走到殿中,一边演示一边介绍起来,“奉太后之命,铸铜匦一台。此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四隔者,其东曰‘延恩’,献赋颁、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昔大禹铸九鼎,今太后铸铜匦,一为象天下入我胸,一为求人言入我耳,其工有异而本无异也。”
  “太后!不可设此误国之匦!”裴炎一听就急了,如此机密的设计,太后有什么心思他立刻就明白了,“此名为匦,实则不轨,君子坦荡荡,小人才行此背后攻讦的伎俩,太后不能以德化民,反鼓励告密,教天下人互相攻讦,这是乱命!”
  “方才武尚书说过只听一面之词而不查证么?”太后冷哼一声,“裴相公也知道君子坦荡荡,既然行端坐正,又何惧别人的言辞?”
  裴炎知道东西都秘密做出来了,他根本劝不动,却仍进行着最后的努力:“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太后就不怕满朝的大臣寒心么?”
  “要想法子避人言的,是与李敬业一党的大臣。”太后冷冷地说,“裴相公不知道,近来三思荐了周都事替我秘密去查,查知韩王、鲁王、越王、琅琊王等竟与贼人俱有勾结,他们打着天子的旗号,却从不顾天子的态度。圣人在朝上是怎么说的,我知道,圣人无论怎么说你们都要觉得他是被胁迫,那没有被胁迫的庐陵王呢?他怎么能成为叛军的旗帜?裴相公,他们不清楚,你难道也不清楚,他难道是被我一个人废黜的吗?”
  裴炎不语,太后真要在言辞上占上风的时候,满腹经纶的他始终比不过在权力中心沉浮数十年的太后。
  “有人也跟我说,薛仲璋是裴相公的外甥,在我面前攻讦,我没有理会。毕竟裴相公做宰相有许多年了,一颗赤子之心我不疑,只是这颗赤子之心未免过于稚嫩。李敬业真要如裴相公所说是要举旗为天子正名的,那为何不长驱直入攻下洛阳,反而转向南下,去攻取所谓‘有王气’的金陵?帝王在东都,金陵的王气又是为谁备下的?你们总以为我是个冷酷无情不感旧恩的人,我却时常怀念李敬业的祖父,故英国公是你们公认的贤臣,连他也看出李敬业少年有反骨,甚至不惜要设计放火烧死这个亲孙子。他李敬业今日摆明了是要割据,难道就将这江山拱手送人?还是说,你们觉得他这个赐姓的李也能接受天皇的江山,只要是姓李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就能为所欲为?”太后在年轻时的几番训话是婉儿故常读过的,总是令忠臣如沐春风而心怀不轨的人字字诛心,到了太后这位置上,她已经许久不曾像这样长篇大论地与朝臣训话了,面对只能唯唯诺诺的大臣们,太后只得叹息,“李将军前日给我来信,说魏监军运筹帷幄出人意料,在高邮大胜了一场,不出一个月平叛就将结束了。如何平叛已不是当下的重点,要如何防止下一次的图谋不轨,不再兴兵劳民,才是众卿应该考虑的头等大事。”
  婉儿听着这番话,盯着闪着寒光的铜匦,不可洞见的杀戮隐藏在其中,离得这么近,她已感到太后磨了这许多年的刀,已悬在空中随时准备落在朝堂上了。
  “都回去吧。把铜匦设于各州县,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
  那只被看了一眼的铜匦立刻又被侍臣抬了下去,裴炎领着众臣各怀心思悻悻地退去,堂下只剩了目送他们远去的那个和尚。
  太后拿起一本奏疏,装着不经心地问:“怀义,你怎么不走呢?”
  薛怀义把禅杖一提,竟上得阶陛来,赖在几案的那头,笑道:“太后让臣去采风,臣怎能辱使命?”
  太后把袖一拂,拈起笔噙着笑道:“你都听见什么了?”
  薛怀义随意地靠在几案上,说着断人生死的话:“近来东都坊市间有童谣在传,唱的是什么‘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
  太后手中的笔忽然停了,婉儿的脑子里如雷霆裂空,陡然“轰”的一声。
 
  ☆、第五十章
 
 
  扬州叛乱尚未结束,一封请柬已送上了太后的几案。
  “真是难得啊,裴相公竟然主动献殷勤,说奉先寺因天子驻跸而大修已成,大卢舍那像龛焕然一新,达摩祖师圣诞将近,请我赴龙门一游,洗去平乱之尘,共享佛国之乐。”太后越嚼越觉其味不同寻常,把裴炎的请柬往旁一搁,便吩咐侍候在下面的婉儿,“承蒙裴相公抬举,跟他说若是天色晴好又无政事相干,我一定去。”
  婉儿蘸了蘸墨,说出心里的不安:“裴相公是言必称天子的人,邀太后去看石窟却只字不提圣人,恐怕有别的缘故。”
  太后却是冷笑道:“沉不住气的人能有什么缘故?你就这么回他,到时借故不去就罢了。”
  婉儿斟酌着回信的字句,如今的她已能熟练地作成各种文体,文辞不再是问题,便更多地能考虑到事件本身去。
  太后是信佛的,咸亨三年她还是皇后时就在龙门捐了一座大佛龛,伊河之畔迎来了自北魏来的第二次振兴,投其所好者蜂拥而至,竟渐渐将龙门山开凿成一片佛国。奉先寺的香火盛于皇宫里的道观,在东都,佛光压制着道气,就像太后的权力压制着天子的威仪。
  裴炎在几次被太后敲打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洗不清与薛仲璋的舅甥关系,太后更是借骆宾王的檄文去讥讽这个托孤大臣,让裴炎更加相信,太后一旦从叛乱中腾出手来,接下来要被清洗的就是他了。太后用了一招激将法,逼得裴炎没有退路,只得孤注一掷。裴炎反对太后,其实与骆宾王的檄文是一个道理,口口声声说着“女人不配”,说着天地道义,如此一激,却拱手把道义的高地送给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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