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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乱欲何如(历史同人)——长空asakori

时间:2021-05-27 16:41:33  作者:长空asakori
  她在试探我?
  “奴婢不敢!”我赶紧跪下,作为尚宫,已经可以如贺娄一样自称下官了,但我始终如初见时卑微,以前是为的那一丝钦慕,如今更像是畏惧她的权术。
  她却把匣子一关,起身向我走来,甚至伸手来扶我。第一次被她触碰,我的心里全然没有激动,只是越来越紧张,第一次感到她周身的气场带来的窒息的压迫感。
  “光德坊有一处宅子,是故太尉刘仁轨刘相公的遗业,他的后人要出手,我正想着要给你们置办。”昭容扶我起来后便收回了手,留我一个人惶然不知所措,兀自安排,“贺娄既然已经做了内将军,那就是得住在宫中的,英儿有安乐公主给她置产,轮不上我了,这座宅子,就给你吧。”
  以我这样的身份,住进先宰相的宅子吗?我愣愣地盯着昭容,甚至忘了谢恩。
  她也不想听那场面上的谢恩,十分冷静地接受了英儿的背叛,也接受了我始终的木讷,回身去几案边挪开那碍眼的密信匣子,取下一份公文,吩咐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她的几案上始终都是堆积如山的,那些公文发了又来,仿佛永无止境,一旦坐在案边提起笔,她便没有了任何别的情绪,满眼里只有那些奏表上的话与事。别的事情都是小插曲,唯一能让她从头到尾都挂心的,只有她笔下的天下。
  宫灯闪烁,我站着,她坐着的时候,我才能稍稍剥去下臣的身份桎梏,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地看她,看她是如何忍耐,看她是如何做事。
  做事,我们这些努力做事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还是必须得冷静做事。冷静到一定的程度,就变成孤独了。
  她身上的那种疏离感……是孤独吗?
  我抿着唇,不敢相信心中的这种揣测,受万人钦慕的昭容,怎么会孤独?
  可她看似寻常的卖力工作,在今夜的确不寻常了。她原本已经放下了公文,该是要去休息,却在确定英儿的背叛后,决定再熬一个通宵了。
  她发泄式地工作,透支自己的身体,让这些文字与她作伴。
  只有孤独的人才会这样热切地渴望有什么来作伴。
  那天晚上我没有走,而是敛了衣裙坐下来,默然陪着昭容,工作到了天亮。
  我想我知道坐在这里最难的是什么了。
  是定力。
  是任有迷雾在前,也要坚持走下去的定力。
  恩威并施,从不相信别人的忠诚,她可能这一刻还最信任你,下一刻就与你翻脸。
  我这样的身份,没有机会见到堪称传奇的一代女皇,却在昭容身上窥见了传言中女皇帝的影子。
  昭容会理解我的感受吗?也许当年女皇帝考察她的时候,用的是更加残酷的办法。
  于是我又想起她额间的那朵红梅,以生命为土壤,滋养起来的国朝最美的一朵红梅。
  我停下手中的笔,默默关上了胭脂盒,从那天开始,我不再跟风点红梅妆,我觉得我配不上。
  “柴晏。”人头攒动的中书省里,她把刚写完的信笺给我,“你跑一趟,亲手交给外面苏相公的使者。”
  神龙三年,入夏以来,国朝从未间断的灾荒就更甚了,中书省忙得团团转的都是灾荒的事。侍中苏瑰被派往受灾最严重的河北,为了让苏瑰心安,昭容再忙也会亲笔给他写信,再让亲信近侍把信交给苏瑰的使者。
  她让我去,那么……我已经算是她的亲信了吗?
  我小心接过信笺,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要走,却见一身盔甲的贺娄穿过纷杂的人群闯了进来。
  “昭容!太子起兵了,正往宫里来!”
  皇太子李重俊,由于庶出,处处被安乐公主压了一头,我们这些人虽然不了解他,却也知道“起兵”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太子反叛了!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太子,竟然反叛了!
  我看到昭容慢慢站起来,目光投向贺娄,想要确定什么。
  贺娄心领神会,回禀道:“太子方才去了梁王府,听说已经斩杀了梁王和驸马,正往这边来,还说要杀昭容!”
  中书省震惊噤声,都在等着昭容的判断。
  大白天的突然起事令所有人始料未及,而我更关心的是,太子为什么会冲着昭容来。昭容做的是一个首相应该做的事,在纷繁复杂的政局中小心周旋,何以被人惦记上性命?
  是了,我想起来了,住在宫外时,连光德坊那样的地方都有各种传言,说昭容帮着皇后大搞斜封官的,说昭容贪财大兴土木的,说昭容私下里养了无数男宠的,我嗤之以鼻。坊间传闻说什么的都有,可我就知道,昭容在群贤坊的府第只有东南一隅,没有像宗相公那样霸占寺庙的土地,小心地避开了尼寺中的神佛,连贺娄都收了养女,昭容却始终是个孤臣。
  “柴晏,还不快走?”她出声提醒,我忙跟了上去。
  这一回是前所未有的惊险,我刚刚跟着进了肃章门,回头就能望见叛军的兵戈闪烁,贺娄关上了那道阁门。我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太子一定要冲着昭容去,那我这个昭容身边的女官也必死无疑,昭容特意提醒我,就是特意要救我。
  一横心,我与贺娄并肩站在了一起:“昭容快走!奴婢在这里抵挡!”
  “闹什么?”贺娄一手按着剑,一手把我推开,“你跟昭容一起走,这里有我!”
  昭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管我跟上来没有,直奔皇帝的寝殿去了。
  我不知道后世写史的人会如何记载这次政变,也许会把太子的败死归咎到昭容身上吧?又或许会因这一次事件彻底把昭容打入韦党?我惊于自己竟然主动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昭容都能被人惦记上性命,那往后无论有什么样的脏水泼在她身上,似乎都不足意外。
  昭容在乎吗?
  她好像并不在乎,那次事件没有影响到她,她依然在努力做事,从来不问坊间对她的风评。
  但她好像又始终在乎,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看到她提笔反复写一联诗:
  太平词藻盛,长愿纪鸿休。
  我原以为她随手就能写的应制诗是没有意义的,驾幸三会寺的那次写下的诗,也只是诸多奉承中的一句,可她后来反复地写,反复地写,用最郑重的那种方式,用最典雅的正楷写这十个字。
  她在渴望天下清平。
  一个权秉紫宸的人,在渴望着天下的清平。
  我不知道,这种渴望里,是否有一点点是为她自己,她是最风光的内宰相,却始终难以渴望一生一世的清平。
  景龙四年正月二十八,一个非节非庆的日子,从来不会投修寺庙的她,突然拟了一道诏命,要扩建东都的圣善寺。
  都说南朝的寺庙多,其实大唐的寺庙也不少,两京每个坊里都有那么三四座,林立的佛塔多了,便少有人关心这里是哪一座,那里是哪一座。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半晌圣善寺是个什么样的寺庙,最后才艰难想起,那是在神龙元年女皇帝刚刚驾崩时,今上为母亲祈福时修建的寺庙。
  如今虽然前朝后宫还时常提起那我未曾谋面的女皇帝,但没有人关注女皇其人,他们只把她当成女人上位的先例,魔咒一般地在朝堂上提起。远在东都的寺庙,尽管名义上是今上的一片孝心,可将近四年多以来,没有人想起过它。
  在神龙末年那场惊险的政变后,昭容身上的孤独感愈发明显了,她努力到麻木,好像只有在提起女皇帝时,眼里闪着有活力的光。
  她们之间……不是横亘着世仇吗?
  我耳闻过一些传言,说昭容在女皇的身边忍辱负重,以伪装的忠诚博取信任,终于等到神龙政变的机会,为无辜被夷灭的家族报仇雪恨。好一个惊险刺激的卧薪尝胆翻版故事!旁人当宫闱秘事听,而我却听得冷汗涔涔,以女皇帝的圣明,真的会相信伪装出来的忠诚吗?
  我把昭容拟好的诏命接过来,本来要直接下发的,却没忍住偷窥了一眼,疑惑问道:“只扩建五十步,会不会太少了些?”
  昭容却不以为意:“已经可以了。”
  我还依旧迟疑:“昭容,奴婢听说,两京大员扩建寺庙时,为了向神佛表明是自己的一片祈福之心,常常都会奉上一些贡品。安乐公主爱好奢华的物什,在布施昭成寺时便奉上了百宝香炉;而安国相王性恬淡,在扩建招福寺时便送上了亲笔题的匾额。不拘什么,也不论贵重与否,都是一片心意,昭容是不是也……”
  她点了点头,愉快地赞成我的提议,见她纤长的手指轻抚过笔架,我猜到她是要题字送去,便很快去找出了她惯常用以题大字的布帛,小心地铺在她的桌案前。她接受了我的殷勤,略一思索,便提笔在布帛上开始写那五个字:
  长愿纪鸿休
  我想我能猜到她会写这五个字,但真正看她写了下来,却依然难掩心中莫大的震撼。
  “柴晏,我喜欢你的名字。”她的话坐实我的揣测,挑中我的时候,果然考虑了我的名字,“仰愿光威远,岁晏返柴荆。什么时候天下清平了,我也能归隐山林就好了。”
  我细味这话里的意思,小心地应对:“自改元景龙以来,国朝的灾荒便少了许多,奴婢看过不了多久就会天下清平,届时昭容向圣人请辞,也可功成身退了。”
  昭容只是笑笑不语,把正在写的“休”字最后一捺拉得比以往长了些。
  写罢挽着笔,长久地注目,忽然听到她说:
  “我好像……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她眼里闪烁的不知是星光还是泪光,我从未见过她落泪,那光芒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便隐匿在夜幕中。
  “我保留有许多她写这联诗的字纸。”在醴泉坊的镇国太平公主府,我向她提起这段故事。
  公主果然急切地问:“放在哪里了?”
  我笑了笑,十分轻松地说:“六月庚子夜,烧了。”
  “全都烧了?”公主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有一点吊了她胃口的惭愧,却并不惭愧自己把珍贵的昭容手稿给烧了。
  景龙四年六月庚子日,那天该是我在中书省当值。
  事实上,经过五年的考察,至少在旁人看来,昭容已经十分倚重我了。官方编排的值班表经常都会变,昭容有什么别的安排,也是极其正常。
  可近一个月以来,我心里都惴惴不安。如我一般惴惴的还有很多人,皇帝突然暴死,死因不明,我们这样的身份窥探不了机密,兴许知道机密的昭容闭口不谈,每天还是照常在中书省办公。谁都觉得匆匆被扶上去的那个小皇帝坐不稳皇位,都在等待着,甚至期待着宫里出什么大事。
  而且我发现,贺娄亲自当值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她寸步不离昭容身边,一身都是杀气。
  昭容不说,我也不敢问,只是凭着直觉,和她身上愈发明显的孤独感,想要尽量多地在宫里陪着她。我常常在不该当值的时候过去,她也不问,来了就安排我做点事。
  庚子日这天该我当值,她却让我回去。
  “你在中书省连着待了好几天了,再不放你回去,他们该说我这个昭容不近人情。”她如初见时一般笑得温婉,说出口的关怀,令我如沐春风。
  “可是昭容也是常常在中书省待着的,昭容都没觉得累,奴婢怎么敢回去休息?”我婉拒她的好意,妄想着,此时孤独的她兴许内心里需要我。
  她含笑看着我,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也想做我这样的人吗?”
  如果在平常,我一定要跪下去说“奴婢不敢”了,但她脸上的笑意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我也没必要这样一本正经,只不好意思地颔首,确认心里的期待:“如果可以的话……”
  “不,不可以。”她很无情地否认我的妄想,看我一脸茫然,却又收敛下严肃的语气,很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走上这条路回不了头了,但你还可以回头。等天下清平,就岁晏返柴荆吧。”
  “昭容仅仅是因为回不了头才这样坚持走下去的吗?”努力做事的人绝不会是被动做事,我不信她的话,“奴婢看来,昭容如果没有什么信仰,又怎能穿风度雨,在天地生死之间奋力挣扎呢?”
  她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似有一种被我言中了的窘迫。
  “今夜你回去吧。”窘迫只是一瞬,她仍是催促我,“回去好好歇歇,明儿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做,到时没得歇,可别怨我。”
  她把话说得轻松,又预支了我往后的时间,轻易打消了我的顾虑,知道再不应命她就该恼了,于是领了昭容的好意,过了晌午,便离开了太极宫。
  此后的我,觉得一生也难以原谅这个离开的决定。
  那个夏夜没有前几天那般闷热了,天上的星星明朗得很,一条璀璨的星河悬在夜空。已经宵禁了,光德坊的坊门落锁,我站在昭容赐的宅第中,抬头望那遥远的星河。
  那星河在我还未跳出宫墙时就照过我,看似星移斗转,实则亘古不变。它永远在天空流淌,保持着与人间的距离,冷漠俯瞰沧海桑田,绝不回应人间的向往,它有自己的轨迹。
  忽然有一种惶恐感涌上心头。
  昭容看我,难道就像星河俯视人间一般吗?
  众人都钦羡昭容亲赐宅第给我,可我却常在这宅第里如坐针毡。我甚至觉得她是在绝望中赌气,因为第五英儿的背叛,她想赌一赌我会不会也背叛她。她从来没有特别关照地要来拉拢我,做什么事都靠着我的自觉,自觉向她请教时她就会不吝赐教,不去找她,她也不会来找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被贺娄盯着一举一动,总之走到现在,众人认为我小心谨慎可以消弭昭容的疑心,可我却知道,也许仅仅是因为我的木讷,只知道埋头苦干,很难长出那些花花肠子而已。
  在朝上明争暗斗多了,她似乎正希望在朝下有个木讷的人伴在身边,说话不用拐弯,那会使她噤若寒蝉的心里舒坦一些。
  昭容看我,若是悲悯俯瞰,那我看她,该是仰望星空。
  我看着那星河渐渐流淌起来了,忽然便如雨点般飞坠,心里一空,急往太极宫的方向望去。光德坊离太极宫不远,我能望见冲天的火光。
  宫里出事了?
  陡然想起神龙末年的政变,昭容临走时不忘带上我,要保我的性命。
  那种惶恐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我慌忙往北边的坊门去。
  “宫里出什么事了?”我扑到坊门边,只在门缝里看到背对站立在门口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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