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幸:“我当时又不是全盛时期,打不过应瑄。”说到着,他琢磨着道:“按理你是掌控太虚的人,处理应瑄应当不在话下。”
“吾乃世间所有规则经过复杂的过程糅合而成,非用言语所能说清分辨出好坏,所做之事,皆为自然。”
“难为您老人家说那么长一句话,其实用‘废物’两个字就能概括。”
沟通停止,那团气不再动来动去,僵硬了数息,然后剧烈窜动,搅动太虚满满雷霆,齐齐轰鸣。
不绝于耳的天怒吓到了沈白幸,他知道又说错话了,手抖之下竟不小心将红莲扔了出去,正好掉到了天道里面。
本以为莲花会被劈得渣都不剩,没想到天道将红莲挤来挤去,捣鼓一阵之后,又扔给了沈白幸。他二话不说,几道雷将沈白幸劈出太虚。
摇光殿前,玉微仙君头发烧焦,白雪般的衣服左一个窟窿又一个洞,好生凄惨。他哆嗦着脚步,蹒跚回到软床上,告诫自己下一次一定不能辱骂天道!
被天雷伺候,沈白幸陷入被褥,开始睡觉。红莲随着动作掉在地面,被灵力形成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夜幕降临之时,莲花还在地上。倦鸟归巢,一只嫩黄色头顶一簇火红羽毛的飞鸟落在枝头,它嘴中衔着一枚丑得黑不溜秋的蛋,被房间里面动来动去的莲花给吸引了。鸟儿带着蛋飞入窗户,瞧了眼睡觉的神仙,然后堂而皇之的将蛋放入花托。
它对着沈白幸啾啾叫几声,用爪子将莲花摆正,然后一屁股…………坐上去。
索性这鸟身形不大,没有将红莲摧毁,开始一本正经的孵蛋。
夜半三更,嫩黄色的小鸟猛然睁开豆大的眼睛,它感受到屁股底下的鸟蛋在膨胀,吓得惊恐飞起。
却见入夜之时指头大小的蛋被从莲花中冒出的红线缠绕成一团,变成了鸡蛋大小,压得莲花往一边倒。
而鸟蛋的色泽也发生变化,一半蛋壳变成了白色。
小鸟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孵的赫然不是亲生,大怒着去啄蛋壳。但此时的蛋并不是俗物,不仅坚硬无比,还蹦起来去砸小鸟,吓得小鸟从窗户落荒而逃。
蛋觉得世界清静,它自地上蹦上蹦去,而那朵红莲好似被吸干生命力,迅速衰败。蛋一个纵身跳上了沈白幸的床,感受到温暖的身体,立马不要脸的贴上去。它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玉微仙君的小腹上,准备汲取温度破壳。
天光破晓,雪山发射出金黄色的光芒,通过大敞的窗户刺醒了沈白幸。他迷瞪瞪的往左侧身,将脸埋入枕头,昨夜夜袭小腹的蛋被压在肚皮下,坚硬又冰凉的咯人。
有那么个不可忽视的东西,沈白幸这觉是睡不成了。他将肚子底下的东西掏出来放在阳关下仔细端详,只见鸡蛋大小的物什成椭圆,长相丑不拉几,一眼看上去毫无用处。
难怪昨夜睡到半路感觉肚子冷,感情是这玩意在作乱,沈白幸动手便要仍。不料,此蛋有灵性,从他手中逃脱,不跑反进,重新跑到了沈白幸肚子上。
沈白幸:“……本想扔了你,既然生出了灵性,罢了吧。”
昆仑山是神州灵力起源,就连石头都能成精,鸟蛋这种本有就具生命的东西,开灵智也不足为奇。
这天,沈白幸玩了一天的蛋,应瑄没有来。
次日,应瑄还没有来,沈白幸又在玩蛋。
等到第三日,宗门修士在昆仑山脚求见。沈白幸觉得无聊,把人招了上来,他坐在正殿高高的主座上,玉冠束发,一拢白衣纤尘不染,云袖轻拂,露出戴在左腕的红色木槵珠子。
“都起来吧。”
“多谢仙君。”
“你们找我何事?”
“启禀仙君,到一年一度的‘侍神节’了,特来给仙君请安。”
沈白幸虽然疑惑‘侍神节’这个节日是修仙界哪个奇才想出来的,但他即为玉微仙君,就要时刻保持风度,务必给子民尊贵之感。是以,他仅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子民们瞬间觉得玉微仙君不愧是真正的神仙,瞧这做派这脸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绝壁的修仙界第一人啊!
不经意的,沈白幸让修士对他更加佩服。就在这时,一直带在身上的蛋从袖口往里面走,冰凉凉的东西贴着皮肤流窜,所过之地,让沈白幸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眼眸冷下,吓得下面的宗门老头拱手告罪,“可是我等打扰仙君清静了?”
蛋愣是从腋窝挤进去,跟长脚似的沿着胸膛往下,沈白幸轻嘶出声。
“仙君?”
沈白幸没空搭理他们,只想赶紧把蛋弄出来,狠狠抽一顿。
他靠近锁骨之地的那枚印记,随着蛋的动作逐渐变浅,最后消失在皮肤上。与此同时,蛋壳多了一个花型印痕,盘踞沈白幸在要命的地方。
玉微仙君彻底发怒了,拂袖将修士送走,然后在殿内解开衣带。
蛋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蛋壳裂出缝隙。它在沈白幸又怒又诧异的目光,慢慢破壳。
最先钻出来的是一抹红色,然后是整个白乎乎的身躯。
脑门上一撮红毛,有着四个爪子,拖着短尾巴的生物睁开眼睛,甫一看见沈白幸,就嘤嘤叫出声。
沈白幸看着小东西蹦过来,后退一步。
小东西不高兴了,从鼻子里面重重呼气,喊道:“小白,小白啾啾啾。”
明明是走兽,却学鸟叫,莫不是个傻的?还有它怎么喊自己小白,沈白幸不禁想。
第95章 沈二白
这日天朗气清,沈白幸躺在高高的树枝上,手里拎着专门从人间买来的桃花酒,正欣赏凡间的大好风光。粉红色的酒液从细长的白瓷壶口流出,馥郁的香气充斥口腔每一个角落,沈白幸喝得上头,喝了一壶取第二壶,将自己灌得醉醺醺。
绯红从脸颊升起,他咂摸着嘴巴,对在树枝上跑来跑去不爬高的蛋说,“傻蛋,过来。”
刚出壳不久的小家伙后腿在树上扒拉,然后纵身一跃准确掉入沈白幸怀抱,“小白。”
“哟,还是个胆肥的,”他一手捏上小家伙腿,评头论足,“没想到看着蠢,还挺能跳。”
“小白。”
“你能不能换两个字,我已经听你喊了三天,耳朵都要起茧了。”
“小白。”
“你们走兽不都是从娘胎里蹦出来么?怎你就从壳中生,真怪。”沈白幸将剩下的半壶酒卡在树杈上,两手提留着小家伙两个前腿,四处打量,“鸟都是有翅膀的,快给我看看你藏哪里了。”
“啾啾。”
沈白幸已然醉的不轻,含糊不清说:“鸟就该这么叫,不过嘛还是我的配剑叫声最好听。”
被抓在手中的白色生物短尾巴转来转去,黑润的大眼睛盯着沈白幸,它若有所思了半刻,然后四肢僵直,重重呼哧几下。
沈白幸以为新得的小宠物饿了,道:“我给你东西吃好不好?”
“小白……啾!”
话音落地,傻蛋浑身抖几下,沈白幸眼尖的看见对方身体两侧有一团光在明灭,最后哗得的一下从光中伸出一双毛茸茸的翅膀……
沈白幸:“……你还真有翅膀?”
“啾?”
沈白幸怕是幻觉,赶紧用手揉眼睛,接连看了三遍,终于确认这个生物非比寻常。他控制不住的将傻蛋抱得更紧,抚摸对方细软的毛绒,享受柔软无比的手感,笑得眼睛眯起,“从今以后,你就不叫傻蛋了,赐名‘沈二白’。”
适时,一头雪狼在山中嚎叫,沈二白听见有样学样,扯着娇嫩的嗓子嗷嗷叫唤。沈白幸被逗得前俯后仰,将酒壶拿起,先给自己喝一口,然后用壶嘴抵着沈二白嘴巴,道:“尝尝。”
沈二白急忙伸出舌头舔,刚舔完一口就吐出来,刚好喷了沈白幸一脸口水。
玉微仙君脸黑如锅底,松开沈二白两只爪子,淡淡道:“一边玩去,别打扰我雅兴。”
“小白……”
沈白幸不理它,沈二白便叫不停,他喝醉之后下手没轻没重,袖子一扫就将二白甩下树枝。
沈白幸回头一看大叫不好,赶紧弯腰去够,奈何他自己还是个醉汉,不禁没捞到沈二白,还跟石头似的从枝头掉落。
白色衣袂翻飞,沈白幸没有砸地上,他被一个人给接住了,至于这人是谁,除了应瑄不做第二人选。
于此同时,他模糊的听到一声肉体撞地的闷响,沈二白同志不负众望跟摔皮球似的,靠着肉乎乎的躯体在地上轻弹两下,然后同无事发生一样,迅速爬起来。
沈白幸看了直呼傻眼,二白到底是个什么生物,这么高都摔不懵还活蹦乱掉。
应瑄看着地上带翅膀的“白狗”,一手掰过沈白幸下巴,道:“这玩意哪来的?”
“捡的。”
“小白。”
应瑄俯视着地上“白狗”,杀气四溢。
沈二白初生牛犊不怕虎,四肢刨地,裂出牙齿都没长起的嘴,“嗷!”
应瑄欲一掌打死,沈白幸连忙拦住,“你敢杀它,我以后就再也不见你了。”
“个玩意,就留着吧。”
绿叶银花之下,戮仙君抱着沈白幸朝寝殿走,冷风吹起二人头发,在空中纠缠。
后面的沈二白在寒风中茕茕孑立,马上反应过来追上去,他腿短跑得倒挺快,呼哧呼哧赶上应瑄的步伐,然后一嘴咬住对方袍角。
感受到被拉的力量,应瑄冷下眸子,抬脚一踹!
二白同志顿时跟炮弹似的急射飞出,消失在沈白幸视线中。
沈白幸被这一幕骇得血色全无,从应瑄怀中挣扎落地,酒醉的脑袋发晕让身体站立不稳。
“小心。”应瑄来扶,被一道剑光逼开。
沈白幸右手执剑,当他冷下神情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寒冰气息,“你为什么要伤害它?”
“为了个不足为道的东西,你要跟我闹气?”
“随你怎么想。”沈白幸担心沈二白的安全大过其他,他从摇光殿飞向雪山,落地之后四下搜索沈二白的踪迹。
偌大的雪山要找一个小东西谈何容易,但是一刻钟后,沈白幸在雪地里听到了一声稚嫩的狼叫。
“嗷嗷嗷小白!”
沈二白同志顽强不屈的从雪堆钻出,皮早肉厚到令人发指,只是走路有点瘸,蹦跳着扑向沈白幸。
正因为受伤,二白得到了几天的细心照顾,可惜等他伤一好能上树下水了,沈白幸马上撒手,被应瑄拐着去往天厄城。
彼时的天厄城行人络绎不绝,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像是在举办什么活动。红绸、灯笼挂在树上和屋檐,孩童举着纸折成的小风筝到处乱窜,俨然一片太平安居的景象。
如果没有时空回溯,沈白幸从未跟应瑄到过天厄城同游,他还记得对方立在树下,耐心回答自己的问题。
应瑄一脸温柔,摸着他的脸说:“以前有人总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去凡间,我一直没有兑现。现在想来,不守诺言实非君子所为,对于玉微,我想做君子。”
沈白幸:“……我问过你这话么?”
“问过,只是你记性不好,都忘记了。”
沈白幸也不管应瑄这番话是真是假,反正去趟人间也没损失。他后脚刚出摇光殿,就见一团雪白从寝殿跑出,肉团似的嗷嗷叫:“小白小白!”
感情是忘了这个小东西,拎起沈二白的脖子,沈白幸欲要抱在怀中,就被应瑄半路截住,后者拿着把折扇,人畜无害的说:“路途不远,让它自己飞。”
于是乎,沈二白跟在两人身后使劲扑扇着小翅膀愣是赶不上,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在城门口看见等候的沈白幸。
寻了个酒楼,沈白幸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他眼也不错的盯着店小二端菜上来摆放好,光看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
应瑄端着酒杯不动筷,道:“你慢点,吃完还有。”
天厄城经常会有修士来往,是以当周围的食客看见沈二白的时候,并不惊恐。而且沈二白的模样一看就是仙家灵宠,沈白幸并不冷落爱宠,找了个干净的盘子,将肉夹进去。
“小白啾啾啾。”
他们饭吃到一半,就有一帮子修士进入酒楼。为首那人面容端正,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向二楼。
沈白幸被瞧个正着,他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对人家笑了笑。
修士愣了一下,带着同门子弟坐满对面两桌。
应瑄轻轻放下酒杯,一手撑在桌面支着下巴,目光在沈白幸脸上扫视。
“看我作甚?”
应瑄没有马上回答,他将目光放在沈白幸后方,刚才那个修士身上,慢悠悠说:“你刚才对他笑了。”
“所以呢?”
“你对他笑,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沈白幸停下筷子,感情应瑄的劣根性在往生天时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是他当初蠢察觉不出而已。
戮仙君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凭借修士的耳力,自然能一字不落的听清。后方吃饭的声音停顿,然后是桌椅挪动的响声。
深蓝色衣服的修士问:“这位兄台,敢问是哪个门派的?”
应瑄唰的一下打开折扇,并不理睬。
修士有点尴尬,自报家门,“在下无海门弟子,兄台刚才说话未免过分。我跟你身边这位小兄弟只不过打过一次照面,兄台不要多想。”
“我多想什么了?”应瑄轻描淡写的扫来。
“……呃。”
“既然说不出所以然,就别碍眼。”
“你!”
沈白幸看着眼前这张跟徒弟一模一样的脸,深感两人脾气真是大不相同。应瑄视人命如草芥,为所欲为,单渊有时候虽然行事也凶,但有自己在尚能控制住。
从他通过回溯之术回到几百年前,许多事情就已经发生改变,沈二白就是多出来的灵宠,天厄城之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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