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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二两三钱半(穿越重生)——长安一颗蛋

时间:2021-06-02 08:22:44  作者:长安一颗蛋
  他们走到村子外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走出了房门。
  因为战争的关系,这个村子里仅剩下不多的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他们站在村子里无声地看着两个外人,害怕到浑身发抖。他们将孩子藏在屋中,手里拿着菜刀和铁锹,无声地站在屋檐下。
  因为害怕,哪怕手里握着木棍,他们也浑身发抖。
  叶三无声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那些菜刀上还沾着水珠,铁锹上还沾着泥巴。
  隔着篱笆,他的目光看向屋檐下的老人,开口问道:“想杀我?”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目光里全是恐惧与厌憎。看着那些熟悉的目光,叶三并没有太意外与愤怒,他只是走到村外的井边,拿起木勺舀了口水。
  自年少在血瀚海时,他就听父亲说过,以魔宗的身份走出瀚海,就必然会面对整个天下的目光。
  如今重来第二次的生命里,只不过是清清楚楚真实感受到了这些目光。
  冰凉的井水顺着他的手指落在泥地里,叶三看了会儿湿润的土地,拽过云清猛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武器落地的声响,也有木勺被远远扔飞的声音,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叶三越走越急,一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生生袭击了他。他攥着云清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直到视线以内再也没有人,他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将头埋在了云清的肩膀上。
  天上的风呼呼地从背后吹过,叶三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路过了黄河岸边的村落。或许是魔宗掌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黄河岸,在叶三经过村门口的时候,一桶黑狗血从天而降。
  那桶带着腥气的血水并没有掉落在他们身上,反而向周围的空间里滑落。地面很快被浸湿了,散发出一股黏浊的味道。
  叶三朝村子里看去,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里的空荡荡的。
  他并没有继续找村子的人,反而看向了屋檐下吊着的几串火红辣椒。
  叶三伸出手,一粒干红辣椒落在他的手掌心。他用手指掐了掐,道:“在石桥村的时候,我也喜欢晾干辣椒。”
  他知道自己离开后,村子里的人会将那串辣椒全部丢弃,或许村门口还会用井水再冲洗很多遍,以彻底抹消他来过的痕迹。
  叶三继续往前走,在不知不觉间,他沿着黄河道,已经走了三天。
  傍晚的时候,他站在官道旁,一队大翊的粮草队伍从远处路过。如今衡山郡已经换了名姓,大翊和边境之间的运输道路彻底打通,黑色的高头大马踏过泥路,溅起一阵阵尘土。
  队伍中的人们发现了叶三,在铁甲下的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大翊的军队不可能对道宗的对头出手,于是他们在军令声中继续往前走,就像经过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人记得他的族人在云中的战斗,也没有人想起他在草原上的生死搏杀。
  在整齐的军队之后,浑身是泥的贫困难民正从一个道士手里接过米袋。饿了三天的灾民仓皇跪倒在道士面前,用力擦了擦手才接过那些米袋。
  大米洁白无沙,他的泪水滚滚而落,发自内心地喊道:“道宗!道宗!”
  在他身边,大翊的军队整齐经过,像是两个完全切割的世界。
  叶三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愤怒,也没有被背弃的失落感。他的目光穿透围墙与日光,又落回了云清的身上。
  他想了想,开口道:“云清。”
  云清耐心地回答道:“嗯。”
  叶三复又开口道:“李长空。”
  云清又回答道:“嗯。”
  他觉得有些孤独。整个世界从身边匆匆路过,留下一大片的孤独。
  于是他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道:“云清。”
  荒野里,复又传来几声简短的应答声。
  不知走了多久,叶三才叹息一声,心想这个人间,原来是这副模样。
  一念至此,脑海里一道急电白光,沉闷的老人嗓音似从远古传来,一字一句都带着穿透心底的力量。
  “人间,本就是这幅模样。”
  叶三猛地抬头朝周围看去,只看见荒凉大地,零落村庄,废弃农田。
  路行之站在山脚,血水依旧从手掌往下滴落,在脚下的泥地里陷出一个小小的水坑。
 
 
第195章 天地
  “这本就是人间真正的模样。信仰神灵、祈求保护,厌憎丑陋,又从来无力发现真相,也从来无力改变。”
  说到这儿,路行之眼里泛出淡淡的厌憎情绪。
  他并不厌憎这世上特定的哪一个人,只是不喜爱这个繁杂的人世间。
  人人都愚钝,人人都软弱,人人都无知。
  他从来不喜欢人间万种情绪。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喜欢站得更高一些。唯有站得更高,才能超脱出人间,俯视人间万物生死。
  叶三听到这儿,问道:“因为不喜欢这方人间,所以就彻底改变,打造出另一个世界?”
  他的语气很平和,并无见到仇敌的模样,反而像是认真论道的少年。
  路行之思索片刻,点头回答道:“正该如此。若有新世界,则天下万民,自可有其新归处。”
  叶三沉默摇头。
  “就像你在人间匆匆行走,又有何处可去?”老人的声音穿透时空,从遥远的银杏叶下,落在了叶三的脑海里。
  叶三顿了顿,他巡视了一圈四周,在道路边的石块上坐下来。
  “我无处可去,千万流民亦无处可去。路行之,你所要的世界,便要以这天下万民流离为代价?”
  看着脚下不断扩大的血色痕迹,路行之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
  就像他冷眼看人间的生死、边境的战争,也从没有半分心绪的起伏。
  从执清虚宗掌门之印开始,路行之就以另一种视角看待人间。这个天地里,从来没有鬼神、仁慈与偏爱。
  天地没有感情,方能视万物为刍狗,没有偏私。万物任其发展,万事自有根基。
  “无破便无立,若要造新的天地,又如何能困于区区‘仁义’二字?”路行之说道:“你见过苏蕴的答案,便知道他错在何处。苍苍上天,万物流转,便是世界。他太执着于区区数人的性命,也终究难以见到大世界后大光明。”
  “哪怕毁尽这方世界信仰根基,哪怕无数人因此死去?”
  路行之凝看着远方,回答道:“救些微几人,又有何益?你若心中无困惑,又何至于被我入识海?”
  叶三一时沉默。
  路行之继续道:“苏蕴救人,人依旧要死。你在人间辗转,又见世间万种厌憎。天下大道万物流转,从不屈于区区一人的意志。”
  “人的情绪从来都是无聊的存在,倘若苏蕴见到现在的人间就会明白,他们卑贱、弱小,从不值得私心。”
  叶三轻轻摇头,却又听路行之道:“个人的喜怒、生死、苦难,本来平等。苏蕴不明白,天地无所偏私,万物皆为刍狗,天下万民才有真正的出路。”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清虚宗的树叶都婆娑摇摆。
  风动叶摇是自然流转,人的爱恨喜怒、繁衍生息也是自然流转,视天地万民如草叶,自然能够超脱。
  叶三抬眼向远方看去,这一路走来,他见到了无数人的情绪。那些情绪伤害不了他,却让他开始回头想一想,苏蕴救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救一两个人改变不了局面,救一个城池的人,也改变不了局面。
  人间纷争从不因此而减少,帝王将相举手之间就是纷争和火海,边关和大翊的战事也不会因此而永远止息。
  万事万物,自然发展,或许便是这个道理。
  看着漫山的老树,路行之悠然叹道:“以你之能为,本可以站得更高,又何苦屈于人间各种情感,纠缠于其中不得超脱?”
  说完这句话,他遥遥伸出两指,整片山林都摇动起来。
  叶三脑海中的画面,也骤然被拉开。
  他看见石桥村里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在人间艰难挣扎求生。石桥村里并不美好,他从小就有些抱怨老天爷。后来画面急速转动,他看见那个年少的自己走进上京,一路颇多磨难与痛苦。哪怕历经了边关的血火,救了很多人,走到最后的人间里,也不过当头一盆黑狗血。
  如此种种,当得起一个“不值得”。
  路行之道:“苏蕴死后,我得明悟。一路走来,将这两个字送给你。”
  他的手指在天地里轻点,落下横跨山谷的“不仁”两个字。
  看着自己写下的大字,路行之满意点头。
  这两个字,他写得很快。
  道国二字,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而如今明悟,他用了短短一瞬。
  于是他的手指间,有无比光辉的灵气发散出,这两个字落在天地里,砰然砸在清虚宗的地面上,散发着耀眼光芒。
  叶三若有所悟,他坐在黄河岸边的荒原上,看着零落的村庄,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距离这些情绪这样遥远。
  他走在人间,却像是俯视万物。
  夏天阳光猛烈刺眼,无数村落星布在广袤平原上,如同繁华正盛开。
  路行之温和道:“你若明悟,则魔宗亦可明悟,从此天下再无正邪两分,只有道宗三清一脉。”
  叶三看着眼前清晰世界,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在石桥村里,阿嬷送过来的馒头和衣服,在上京城里,苏蕴千里而来与他论道时的日光,在青城山里,二师兄将他从被子里刨起来打的五禽戏,还有衡山郡里,张庆微笑对他道,我愿小先生,从此顺遂心意地做个好人。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他在这个人间匆匆走过,由于站得足够高,自然可以心无偏颇,做到“不仁”。
  可冷眼看世间之前,他已感受到这个世间的种种零星仁慈。
  于是叶三恍然叹息,道:“天地长存亿万年,而人生苦短,辗转世间区区百年,即便做到心无挂碍,又有何意义?”
  路行之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他沉默良久,一点悲悯的情绪从眼底流淌出来。
  在他身后,整个老山里的树都开始摇摆。
  “原来执迷不悟,沉迷世间,便是此种滋味。”他沉思自语道,“可怜。”
  于是他不再看叶三,手里的黄纸竹伞,猛地碎裂成片,四散到整座山里。
  他背着双手,慢慢离开了山谷。而在他的身后,肃杀之秋意冲荡整个天地。
  慈悲心肠,雷霆手段。
  叶三缓缓睁开眼睛,由于坐了太久,他的眼前有些发黑。
  他看见云清站在自己身前,眼神有些感慨。
  看见他的眼睛,叶三心里微微一怔,问道:“你听见了?”
  云清避开了他的目光,往远处的村落看去,眼神里平白多了些苦涩。
  叶三明白,自衡山郡出来后,云清所遇到的困境与别人无关,只与他自己的心境有关。这些天来,他们心照不宣对这一切乃至苏蕴的死避而不谈,但是有些东西横亘在心里,日复一日开始发芽。
  只要想不明白,就会永远存在。
  更为可怕的是,他本就是为了一些心念才从漠北匆匆回头,如今回头再看,如何忍得住一路走来所有的目的,都是没有意义的?
  想到这儿,叶三微不可闻发出一声叹息。
  被战火波及的周围村庄凋敝而衰败,他们没有走太远,就看见了从村子里探出头来的人们。
  大部分人们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神情无比恐惧。在他们到来之前,人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仔细藏在家里,生怕受到半点波及。
  叶三平静地沿着官道或者小路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围墙坍圮的村子外,有一个没来得及撤走的卤肉摊。
  想来是铺子的主人见到他们匆忙逃跑,连家当也来不及拿走。
  整个村子安静得拧出水来,叶三扫了一眼周围,在篱笆后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对父子。
  这对父子两个人常年在各个村子里卖酱肉,然而听见消息的一瞬间,村子里的人早已跑没了影,也没有人来接应两个外来卖吃食的人。
  于是他们慌不择路地躲进了村子外的篱笆里,竹刺透过薄衣服,将皮肤上刺得鲜血淋漓。
  看见叶三目光的一瞬间,父亲浑身哆嗦起来,他颤抖着四肢往后退避,闪避过头去不敢再看叶三的脸。
  后背全扎在竹刺上,他颤抖着右手,想要用尽全力遮挡住自己的儿子。
  叶三目光挪到面前的摊子上,从油布下拿了一块卤猪头肉。
  走之前,他摸出所有的铜板,扔在了桌上。
  从父亲手掌下小心探出眼睛的孩子,满头是汗地小心数铜板数量。
  叶三的脚步顿了顿,孩子猛地将头又缩了回去,害怕得脸色惨白。
  叶三摇了摇头,拽着云清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听到背后声如蚊呐不停颤抖的声音,“你你你你你……”
  做父亲的一巴掌拍在孩子嘴上,直接把儿子塞到背后,然而叶三已经将头转了过来,他看了看黑色的篱笆,问道:“喊我有事?”
  那孩子浑身滴汗脸色惨白,明显是被吓得不轻,然而又不敢不回答,就颤抖着拨开父亲的手,哆嗦着从篱笆里走了出来。
  就像是看见了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会吃人的怪物。
  叶三看着他,说道:“我不是妖怪。”
  那孩子被吓得猛地往后弹了几步,有些艰难地吞了几口口水,一步一步梗着脖子往前蹭。
  终于挪到叶三前面的时候,他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叶三,伸出满是冷汗的手。
  手里卧着几个铜板。
  叶三了然,这是找钱的意思。他看着那孩子的手,心里一时无比复杂。
  那孩子姓钱,家里行五,整个村里的人都在说,有妖怪来了。妖怪还杀了衡山郡所有的人。
  他很害怕。
  但是他更加害怕别的事情。
  由于害怕,他脚下一个踉跄,叶三顺手扶了他一把。那孩子猛地抬起头来,藏在袖里的切肉刀直接捅进了叶三小腹。
  叶三愣了愣。
  那双孩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巨大的恐惧与狂热,他哆嗦着松开手,抱着自己的头开始大哭,不停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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