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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二两三钱半(穿越重生)——长安一颗蛋

时间:2021-06-02 08:22:44  作者:长安一颗蛋
  与此同时,一道无比平和的力量,从地面上悄然生起,静静挡在了菜圃面前。
  就像一座安静的大青山。
  顾白露微笑道:“多好的菜啊,收拾收拾,能够煮很好的汤,不要这样浪费。”他细长的手指拨出一颗小小青菜,掸走上面的泥土,道:“和豆腐同煮,就很好。”
  “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会在现在还会徒劳尝试。”路行之摇头道:“老颜教出来的徒弟,与他都有几分像,就是过于愚钝固执。他不如改姓木头。”
  顾白露想了想,道:“这话,师父他老人家会喜欢听的。不过,我从不认为我们做出的努力是无用的,也不觉得小师弟的一切奔走,都是徒劳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温和与宽容,道:“事到如今,谁能说自己真正明白?谁能说自己真正看破?我反而觉得,无论是谁,选择的路,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如今他们没有想明白,但他做出的选择,看到的风景,都会让他往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上前行,既然一直在朝着目的前行,我便可以宽心,别人也无从指摘。”
  路行之几乎有些无奈,他叹息道:“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你们会想不通,为何要如此固执地拒绝。亿万年里,人类与苍天的斗争何其残酷,先人们用尽力量,才爬起来,拥有了在苍天之下生存繁衍的权力。”
  “然而,人类若要存活,苍天何以拒绝?人类在这片天地里如此孤独的繁衍生息,小小的生命从黄土地里挣扎生存,这样坚韧的力量固然美丽又吸引人,但当人类成长为天地里不可撼动的力量,真正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那又是何等壮美?”
  老人的语速并不快,但声音里的威压越发强势。
  “顾白露,你不应该成为天下人的障碍,青城山更不能。你师弟苏蕴已经拥有了斩断命线的能力,他在衡山郡里斩天破地的一剑,不得不让人赞叹它的光彩。但你有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这世间无数凡人,也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
  “一个人便可以斩断一城人的命线,十个人、百个人,乃至千万个人呢?在很久以前,我站在清虚宗顶端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山脚人们为了一口吃的,奔忙不休,何其痛苦。”
  “人生百岁,如沧海朽木、天水微波,知此者,如何不悲?”
  他看着顾白露眼前的菜圃,道:“当年我前往青城山见老颜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这个道理。他的医术能够救漠北草原上的游民,却救不了天下的人。顾白露,我见过你在青城山脚下种下的菜,那些东西能够喂饱一个镇子的人,却喂不饱天下人。”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顾白露却隐隐听到了一丝最冷酷的狂热。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人如果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和菜谱中的青苗又有何区别?终究要倚靠日光与雨水,半点不能自主。”
  “我知道,漠北的战争死了很多人,衡山郡里也死了很多人,皇帝与清虚宗的争斗中,也死了很多人。但凡改天换地的大事,如何能够不死人?顾白露,你我的境界,早已过了为死亡伤悲的时候,纵然我遗臭万年,历史的车轮不会因此改变。”
  他看着顾白露,道:“你无法说服我。”
  顾白露静静看着眼前的菜地,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说服任何一个人。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权力去选择自己的道路,而我所能够做的,大部分时间只有倾听而已。”
  “既然如此,你还在固执什么?”老人平静发问,菜园中的力量却在一瞬间爆炸,院子里的石井喷出三尺高的水花,那座无形青山在菜地里与某种力量相撞,整个地面开始塌陷,无泥地里炸开无数条缝隙,一直蜿蜒向道观的外围。
  被透明的结界阻挡,这里的响动没有一丝一毫传播出去,就连道观大门上的蛛丝网也没有晃动,一只小小蜘蛛依旧趴在上面织网。
  顾白露端详着自己的手,他手中的木勺已经碎裂,几滴血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他想了想,问道:“路老先生,晚辈想问一件事,在您那方世界里,人人都能够修行无上大道,从此可以拥有永恒自由?”
  路行之点头道:“然。唯有真正强大,掌握力量,才能够在天地之间,说一声自由。此后生死皆可自主,再无求不得苦。”
  “求不得苦”顾白露微笑起来,道:“这人世间尽是欲念,有人欲,自然有求不得。”
  “那是因为他们站得还不够高,”路行之摇头道:“人人修行,人人平等,这样一个天都神国,没有人能够拒绝。”
  “是,哪怕是我,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神仙国度。”顾白露微笑起来,他扭头看向路行之,微微扬起眉毛,道:“制度改革、改造世界、让无数平民百姓登上高位,让人人都能掌控命运,让世界从此无高下之区别,让我人类能够从此站立在天地间,成为自己的主人……这样一个世界,实在是足够完美。”
  路行之看着他,道:“这便是我为之努力的世界。”
  “路行之啊。”顾白露叹了一口气,“我从不怀疑你能够做到这一步。”
  老人沉吟看着他,并没有计较这个晚辈不太尊重的称呼。
  顾白露看向自己的手掌,手心里的鲜血正往下流淌,滴落在菜地里。
  “那么,路行之,在你的世界里,谁来种菜呢?”
  他的话无比温和,带着点微微的感慨与叹息,道:“谁来种菜、谁来种地、谁来秋收?谁在庄稼地里干活,谁来修葺富丽堂皇的道观,谁来……干活?”
  “这些问题,你想过吗,路老先生?”
  路行之沉默不语。
  所谓辩论,便要尽最大努力找到对方的漏洞,而顾白露毅然离开青城山,自千里之外远赴上京,所求的,只是这样一个小小漏洞。
  “以你修行山字诀之身,远赴上京,只是为了这么一个问题?倘若我给了你答案呢?”路行之沉默看向他,缓缓问道。
  “我所求者,道也。若能够从您这里求到答案,便没有遗憾。”
  “哪怕会死?”路行之问道。
  “朝闻道。”顾白露微笑回答,没有再说下去。
  路行之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
  人,都是要吃饭的。
  哪怕是修士,也是要吃饭的。
  有人要吃饭,有人要修行,则必然有人要干活。
  一个人人都能够修行,都能够求道的世界,终究也有能力与天赋的高下之别。
  只要人类观念中的高下之别没有消散,那么平等就一日不自由。
  谁来播种、谁来秋收?
  “路行之,你所追求的,究竟是一个人人生而平等、无忧无愁的世界,还是……只将人间的权柄替换为修行的力量,将皇权替换为道宗的世界?”
  顾白露慢慢站起来,抬起头看向湛蓝青空,笑道:“一个清虚宗为王、力量为尊的修行世界,与如今又有何不同?路行之,你难道没有想过,你毁掉一切律法纲常,在那样一个世界里,普通人如何去保护他们自己?”
  路行之脸色渐渐阴沉,他猛地一拂长袖,声音极度冷酷,“他们可以修行,可以变得足够强。”
  此话一出,路行之慢慢闭上眼睛。从这一刻起,他的答案里,尽是漏洞。
  可以变得足够强,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依旧有高下之别、尊卑之分。
  而那方世界里,区别高下与尊卑的唯一准线,就是修行的力量。
  “不是每个人都有修行的天赋,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主宰出生的那一瞬。”顾白露紧紧看着他,道:“路行之,你没有答案。”
  他的微笑有些嘲讽,慢慢道:“路行之,如今人人尽已疯魔,我一路走来,千里之内无数信众与道观,良田已尽数荒废。你想改天换地迎来一个新的世界,却终究变成新世界的刽子手。”
 
 
第205章 各尽所能耳
  长时间的沉默后,路行之看着顾白露,低声道:“若你没有见过未来,如何判断未来?”
  顾白露静静看着他,道:“其实,我觉得有些遗憾。在我发问的时候,其实预想过,如果您能够给我答案。”
  “我希望您能够告诉我,新历年开启以后,道宗用最崇高的道德理念去引导所有人,那里没有尊卑与高下,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劳动去努力生活。不会有人依靠力量去欺压别人,人类的武力前进到前所未有的时代。”
  “我希望在您的世界里,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没有帝王,也没有权贵,没有金钱、没有剥削,所有人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如果您给出来的未来是这副模样,我再也没有理由阻止您。”
  顾白露微笑起来,道:“彼时,青城山若还有新的弟子,他们可以住在大青山里,可以随着自己的喜欢干任何事情。晨起修行,中午打鱼,晚上喂鸡。可以当一个修士,也可以做一个农民。青城山里草木葱茏,下过雨以后空气格外清新,山后竹林里会冒出极新鲜的笋,从山后拔出笋,去镇子上切一块新豆腐,坐在屋檐下的锅炉边等雨停,不用担心这世间的任何事情,我想,这就是自由了。”
  路行之微微蹙眉,道:“哪怕他们不修行?”
  顾白露笑道:“是啊,一个全然平等与自由的世界,他们甚至不用担心任何的人祸与危险,他们只需要探索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情,或者是养一只鸡,或者是种一棵草,只要他们能够喂饱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路行之看着他,眯着眼睛说道:“荒唐,这是自甘堕落。我孜孜以求让他们走进新的世界,不是为了让他们荒废年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却微微攥起,有汗水从手心慢慢渗出来。
  他急于打断顾白露的话,却不得不承认,在这场辩论里,他几乎输得一败涂地。
  顾白露摇头道:“其实您一定也觉得,那个世界极美。只不过……那远非一个我们能够到达的世界。”
  “或许终有一日,人们通过无数努力,能够前行到那一方世界。但是,并不是现在,也并非通过这种手段。”
  路行之强行压抑心中怒火,轻咳两声道:“所以,今天,你要拦我?”
  顾白露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站好,然后极为工整地朝他行了一礼。
  路行之慨然叹息,仔细整理衣袖,甚至将额头上微乱发丝也拨齐,然后回了一个平辈礼。
  这个礼节并不符合他们之间的辈分,但路行之的确很尊敬年前这个眼前人。
  可惜,他们朝同一个方向往前看,看见的却不是同一片天空,否则,他们将会站在未来同一个蓝天下,看见另一个新的世界。
  然而这世间,他如此孤独,竟找不到一个人与他所思所想,能够同步。
  老太爷不行,师兄弟不行,老颜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菜园里,淅淅沥沥的,像是开始下雨。两个人的力量在狭小空间迅速凝聚,汇聚成了水滴。
  在帝都的八十八道晚钟里,夕阳渐渐落下,将整个道观都染成软红色。
  小小的雨丝落下来,整个道观都被笼罩在烟雾里。
  菜地里的雨丝在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忽然变了形,它不再是小小破道观里菜地里一场雨,而变成了苍茫大青山里,无数老树里,一场烟雨。
  青山无形,青山无处不在。
  细雨无声,甚至没有传出这座道观。道观大门上的蜘蛛仍在织网。
  顾白露看向路行之,平伸出手,道:“各尽所能耳。”
  上京城外,有人穿过虔诚的人群,站在巍峨城墙的正前方。
  叶三静静看着这座天下最雄奇的城池,道:“我也想不到,会回来得这样快。”
  云清看向某个角落,缓声道:“我总觉得……上京的灵气流动……有些奇怪。”
  小小的道观里,天地中的雨水越下越大,几乎在往下泼水。
  无数的水积聚在地面上,水平面不断升高,淹没了菜地、淹没了栅栏,随着力量涌动不断掀动,翻起白色浪花。
  “何必固执?”在滂沱的大雨里,路行之始终踩在水面上,因为雨声,他的声音不甚清晰,却有着穿透一切实物的力量。
  水流在道观里汹涌澎湃,如同海浪。
  下一刻,原本凶猛的海浪却渐渐平稳,像是撞击到了某种巨大的礁石。
  路行之神色突变。一座无形青山扎根在道院里,阻隔了涛涛海浪。
  这天下的海水与江湖,能够奔涌向每个角落,却唯独在青山脚下,不得不停息。
  虚无的青山边上,站着一个青年人,大雨里,他的面貌已经被笼罩,浑身上下的布衫也湿透,却仍然在微笑。
  甚至他的手掌上,还拖着碧翠的,差点被水淹没的一颗菜。
  周围已变得越来越黑,像是深山中的浓黑夜景,也像上京寒冬的雨巷。
  路行之像是感应到什么,向后看了看。虽然这片世界已经极黑,但他依旧能够看到世间每个角落。
  他甚至穿透了能量的法场,看向上京最外的石墙。
  然后他微笑起来,道:“有人来了。”
  顾白露也微笑道:“两个来得很妙的孩子。”
  路行之道:“是,来得极好。无论今日我们谁死在这里,我相信他们都会替那位收尸。”
  顾白露笑着,几道明媚光气从指间升起,像是剑刃刺破了雨幕,笔直地钉在滔天水浪里。
  雨水越来越大,顺着凹凸不平的石砖往菜园外流去,道观里的无数铃铛疯狂摇晃起来,混合着雨声,像是万鬼出行的夜晚。
  雨夜里,无数青山拔地而起,像是雨后的春笋。
  一重青山接一重,无数青山降落在道观里。大山覆压到地面,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量。
  轰隆一声,菜园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碎砖坠落在地面上,混合着水流往外冲。
  紧接着,菜园里的篱笆与石井也碎裂,井水呼啸而出,与水浪混合在一起,冲刷着道观最外围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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