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浅情薄意(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6-02 08:30:44  作者:九尾叶
  方明栈心里充满了隐秘的快乐,说可能我比较特别吧。
  那也不能抽,吸烟有害健康。简青黎的神情很像他们义正辞严的教导主任。
  好了,不抽。方明栈顺口答应。这本来也不难做到。
  简青黎却觉得他的回答敷衍,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我说真的,你要是当我的哥哥,就不能抽烟。
  阳光下,留着平头短发的简青黎清爽帅气,黑眼睛、红嘴唇,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健康的美丽。他说到哥哥两个字,嘴角闪过一丝甜蜜的羞涩。
  方明栈专注地望着他,过了一会才说,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简青黎愣住了,可能是觉得难堪,负气地扭过头,随便,我也懒得管你。
  这就生气了,心眼这么小。方明栈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许诺从明天起绝不再抽。他说到做到,第二天起就没再抽过烟,但当天晚上,却一口气消耗了大半包。
  他在袅袅的青色烟雾中想像简青黎的脸,**之火焚遍全身不得解脱,这一烧,就是许多年。
  清早醒来,方明栈为自己居然能睡着感到惊叹。他洗了脸,刮了胡子,静悄悄地走下楼。客厅空无一人,杨彤还在卧室,不知昨晚是否辗转反侧,以泪洗面。
  方明栈为此感到愧疚,但是感觉并不强烈,四年前的那一场闹剧,已经耗去了他对杨彤大半的同理心。
  趁着早高峰还没开始,他风驰电掣地把车开到云水苑。站在502室门口,他又拨了一次简青黎的号码,依然提示关机。
  方明栈开始敲门,一开始礼貌克制,敲几下、等一会,然后再敲。后来有些焦急了,连续不断、重重地拍门,弄出的声音越来越响。
  没有回应,那扇门之后,仿佛是无穷无尽的虚空,从未存在过一个艳丽、放肆又古灵精怪的人。
  “简青黎!”方明栈喊了一声。
  对门的邻居出来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孩子的奶瓶,问:“找小简啊?”
  方明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勉强朝对方笑笑。
  “小简出远门了,”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从男人身后探出来,口齿利索,“我大清早去菜场买菜,正好碰见他拎着行李箱,我问他,他说要去赶飞机。”
  方明栈握住防盗门的把手,不甘心地摇了摇,用了很大力气,门锁依旧岿然不动,只发出一点干涩的响声,他对老人点点头,说:“谢谢您了。”
  对面的邻居退回房子里,方明栈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一声嘀咕,该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他们没说错,他确实是来讨债的,情债。
  洛羽工作室派出的婚纱旅拍团队一共五人,往返加上拍摄,预计花费四天时间。
  飞机上,夏梓荧不停地扭来扭去,显然是不适应经济舱的狭窄空间。简青黎坐在他旁边,用毛毯蒙着脑袋,假装在睡觉。
  左脸的巴掌印已经很淡了,但他还是抹了一点粉底,以免被人发现后大呼小叫地询问缘由。杨彤的手劲很重,想必这一耳光筹谋已久,四年前就想打,只因当时情绪激动,精神错乱,没能成功发挥,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地补上了。
  简青黎觉得这样挺好。惴惴不安的夜晚结束了,他无需再胡思乱想,猜测杨彤是否释怀,并做那些充满期待的白日梦。这响亮的一巴掌,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提醒他自己的罪孽。
  登机之前,他悄悄开了手机,看到许多来自方明栈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微信,短短的、没有人情味的几个字,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简青黎没有回复,继续装失踪。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任性至极,可是除此之外,他没有一点办法。他曾经憧憬在方明栈的生日那天得到一个答案,现在,他庆幸在答案揭晓之前,已被人从梦里敲响,看清现实与虚幻。
  透过舷窗望出去,蓬松的白云时聚时散,蓝天纯净、广阔、安详,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似乎无处不在。简青黎痴迷地注视着,甚至产生了危险的想法,想纵身一跃,浸没在那片蔚蓝当中。
  那里应该是冰凉的,没有爱没有恨,没有阴差阳错,没有世间复杂的关系,也不会因为想到一个名字就心如刀割。
  六月的丽江,天气已经相当炎热。飞机降落的时候,常来这里的化妆师姐姐再三提醒新婚夫妇和工作同伴做好防晒工作,因为云南日照毒辣,一不小心就会晒黑,尤其是简青黎和夏梓荧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帅哥。
  “别小看我。”简青黎呼吸着干燥的空气,踩着陌生的土地,竭力打起精神,试图把方明栈从心里挖出去。
  洛羽在当地的分支机构准时派了司机和内勤人员来接他们。大家挤在一辆簇新的面包车上,疲惫但兴奋地交流着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提到云南著名的虫子宴。
  简青黎不发一言,缩在角落里,脸色泛青。
  夏梓荧见状,问他是不是中暑了。简青黎摇摇头。不是中暑,他只是在心脏和大脑中完成一个看不见的手术,把方明栈的名字、影像、回忆全部挖出来,好一劳永逸。他认真又卖力,额头出汗了,胸口撕裂般的疼,离成功却总差一步。就好比拔起一棵根系繁茂的大树,自以为清理干净了,但总有根须留在土壤里,随随便便的一滴水,无论是泪水还是汗水,都能让他顽强地再次生长出来。
  是不是晕车啊?造型师也凑过来关心。
  简青黎抹了一把汗,放弃了徒劳的努力,惨淡地笑笑:“没事,麻烦把窗户开大一点。”
  当天晚上,他们和客户一起讨论后,确定了这次拍摄的几个地点:玉龙雪山、蓝月谷、丽江古城、拉市海。
  化妆师张罗大家一起吃晚饭,点了当地著名的腊排骨火锅,为了方便接下来的拍摄,也邀请了那对年轻的新郎新娘,让他们讲讲恋爱的经过。
  新娘文静,新郎健谈,几杯啤酒下肚,居然开始危险发言,提起了前女友。新娘神色淡然,不在意地酸他一句,行了吧,人家父母根本看不上你,少找那么多借口。
  新郎急忙找补,搂着妻子的肩膀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还是咱妈好,舍得把你交给我,前两年创业条件差,真是委屈你了。
  造型师带头起哄,气氛热闹极了,大家都神采飞扬,只有简青黎和夏梓荧笑得僵硬。
  “简哥,你得养好精神,接下来几天肯定很辛苦。”夏梓荧小声提醒。
  “我知道,”简青黎又灌下一杯啤酒。
  他的手机放在牛仔裤口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震动不停,如同烧红的烙铁,将大腿内侧的皮肤烫得发疼。
  散席时,一众同事才发现简青黎不声不响地喝醉了,个个惊讶不已。夏梓荧扶他回到卧室,为他盖上被子,然后关了大灯,钻进浴室洗澡。
  简青黎昏昏沉沉地躺着,睡眠像一片黑色的海,他挣扎沉浮,弄不清自己是梦是醒。该死的手机又响了,他艰难地伸长手臂,用指尖划了一下。
  两头都没声音。
  意料之外的接通让方明栈一时失语,但他很快回过神,厉声问:“你跑哪去了?”
  “不要骂我,我好困,想睡觉。”简青黎大着舌头,牛蹄不对马嘴地回答。
  “喝酒了?”方明栈停顿了一会,“那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谈。”
  拜酒精所赐,这个晚上简青黎睡得异常踏实。
  次日一早,团队成员准时就位,做完小夫妻的妆发后,工作室的司机开车载他们前往第一个景点,丽江古城。
  拍摄过程枯燥而繁琐,新娘放不开,新郎不上镜,简青黎只能一遍遍地耐心讲解,有时还得亲自示范。小助理夏梓荧跟着受累,一会要举反光板,一会要安装三脚架,一会要提着器材转场,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蔫了。
  晚饭时,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吃不下,夏梓荧哀声抱怨,“赚钱好难啊。”
  简青黎同样疲惫不堪,但他宁可不停歇地拍摄也不愿躺在床上休息。因为一旦脱离工作状态,悲伤情绪就会吸住他,缠住他的脚,像海藻一样把他拽往深海。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决定斩断海藻,结束痛苦。
 
 
第44章 
  母子俩分别坐在长餐桌的一端,沉默地对视着,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辙。
  保姆端着饭菜走进餐厅,笑着说:“这是做什么啦,母子哪有隔夜仇哦。”
  “梁姐,你是不知道,儿大不中留啊。”杨彤搅拌着银耳莲子羹,阴阳怪气地评论。
  保姆不知道他们为何闹矛盾,但秉着传统的观念,嗔怪起方明栈:“你妈妈身体不好,有些事情,当晚辈的就不要太计较嘛。”
  方明栈不接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两天不去上班,在家里守着我干什么。我没那么无聊,只要他不到我眼前烦人,我还懒得去找他的麻烦。”
  方明栈放下筷子:“你有意思吗?”
  看他们又开始剑拔弩张,保姆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吃饭吧。”
  方明栈已经没了食欲,把碗一推站起来。
  保姆看他往门外走,急忙问怎么不吃了。杨彤满面怒容,语气很冲,你别管他,他就是想气死我!说完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院子里的柳树是方明栈七岁的时候栽下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从一根纤细的枝条长到两层楼高,枝繁叶茂,树冠几乎笼罩了整个院子。方明栈捏住一根垂落到身前的嫩枝,在食指上绕了几圈,柳条抻得厉害,渗出一星绿色的汁液。
  这个时候,方明栈最恨方玉朗,恨他风流多情,恨他撒手人寰,恨他留下个烂摊子。只可惜对一个死人的恨,无论多么强烈,也无法改变现状。
  手机响了,方明栈松开柳枝,点了接听。
  他没想到简青黎会主动打来电话。
  “清醒了吗?”
  “嗯。”简青黎的嗓音闷闷的,好像感冒了。
  “你在哪?”
  “丽江。”
  接下来是一段短暂的沉默,而后方明栈开口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突然回国。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她那边我会解决。”
  简青黎不吭气。
  方明栈耐心地等了一会,简青黎顽固不化的沉默让他浮躁起来,忍不住催了一句,“说话。”
  “我——”简青黎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玻璃窗外有一片蓝紫色的灿烂花海,他闻着各种香甜的气味,觉得头脑发晕,声音低低的,“之前那个问题,你说等我认真问的时候再告诉我。现在,我不想问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不想知道你喜欢谁。”简青黎倚靠着墙壁,将手机拿远了些,仿佛里面随时会钻出一只恶魔的爪子,在他的心脏抓一个破洞。他张开嘴唇呼吸,频繁地眨眼,鼻子酸酸的。
  静了一会,方明栈尖锐地、愤怒地质问:“遇到困难,你就只会逃避是吗?”
  简青黎觉得委屈:“那你想怎么办?”
  “我说了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你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吗!”简青黎突然拔高音量,用尽所有力气吼了一句,随后瘫软在沙发椅上,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赫赫地喘息。
  “你不是喜欢小孩吗,你可以和女人结婚……你妈喜欢葛小姐,你们会得到祝福的……”他竭力保持语速平缓,每一个字从舌尖离开的时候,都带走一滴心血、一缕精魂。
  方明栈发出古怪而短促的笑声,他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伟大。”
  简青黎并不伟大,他只是胆怯,只是不忍,不忍逼迫方明栈二选一,也害怕那种沉甸甸的牺牲会压垮他的爱情。有些事情他以前不知道,所以才天真地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适合彼此的人,现在他明白了,方明栈值得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被圈在角落里,以满足他卑劣的欢喜。
  简青黎的沉默激怒了方明栈,他恶狠狠地说了两个“好”字,冷冷地问:“你这是要成全我?”
  简青黎事先做好的心理建设,在他的逼问中摇摇欲坠、分崩离析,他厚颜无耻地反悔了,激动地否认,不,我不是……然而干哑的喉咙被膨胀的空气堵住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简青黎,我谢谢你。”方明栈掷地有声地说完,把电话挂了。
  拍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三天,旅拍团队带着新婚夫妇赶往玉龙雪山。一行七人挤在同一辆面包车里,天南地北地闲聊。简青黎为了逃避社交,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快到蓝月谷的时候,他听见身边的夏梓荧接了个电话,是谢江岩打来的,既担心又生气地责骂,夏梓荧,你翅膀长硬了啊,都跑丽江去了!
  夏梓荧挺不服气地顶嘴,我翅膀一直都很硬!
  简青黎听到这里,无声地笑笑,灰败的脸上稍微有了点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丽江,夏梓荧不依不饶,很快就想通了,你给我的手机装了定位?好卑鄙。
  别闹了宝宝,谢江岩温柔地哄他,快回家。我不结婚了,真的,不骗你。
  夏梓荧放下手机,抿了抿嘴,不自然地观察同事们的反应,大家在聊天,注意力似乎没在他身上,他松了口气,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简青黎戏谑的视线。
  看来你不用再住我家了,简青黎说。
  夏梓荧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第一个取景地蓝月谷。蓝月谷位于玉龙雪山东麓,山谷呈月牙的形状,河水碧蓝清澈,水面吹来的凉风沁人心脾。
  大家舒展筋骨忙活起来,简青黎打开拉杆箱,手指掠过一众相机和镜头,在富士GFX100上面停留了片刻,还是拿起了平常使用的索尼A7R4。
  两个小时后,他们离开蓝月谷,乘坐索道登上玉龙雪山,停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冰川公园。
  因为气温低,新娘的婚纱又单薄,只拍了半个多小时就急忙收工。余下的时间,大家穿上厚外套,在附近闲逛,欣赏风景。
  简青黎扶着栈道,眺望远处的主峰扇子陡,据说那里还从未有过人类的足迹。只见盘旋变换的云雾中,雪山巍然屹立,洁白、广袤、壮美,像一位仁慈宽容的母亲,深沉地爱着蝼蚁般卑微的子民。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许久未用的prelife,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是Leo两天之前发的,内容简洁明了,“你在哪?”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