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虞无奈,“是。”
白癸皱眉,“如果你真的是东笙的使者,此刻应当在城门口被迎着入宫,怎么会到这里来?”
斥虞笑着,倒也没有被质问的不满,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我向来不喜欢这些场面上的事情,所以便偷偷溜出来了,也要多亏了兄台你的帮助,要不然我可就要被逼着回去了。”
白癸顿了顿,心头百转千回,还是翻身下了马,“我是仪昌的白癸,他是我的侍从。”
斥虞一愣,似乎有些惊异,“白癸公子?”
“是。”白癸说道,牵着马,“今日我就当没见到过你,之后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也别说见到过我。”
“自然。”斥虞笑着点头,“不过我刚来,也是人生地不熟,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不如一起四处走走?”
白癸看了一眼冥渊,又转头看了一眼斥虞,“不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斥虞也没多说,“那好,那便后会有期。”
斥虞温文尔雅的抬手作揖,白癸看着他这副模样,想着对方好歹也是一国的公子,总不能在这种地方失礼,于是也回了个礼。
白癸想了想,松开牵着的缰绳,走到了冥渊身旁,“拉我一把。”
冥渊看上去心情并不太好,但还是握住白癸的手,将他带到了身前。
冥渊环住少年,俯视下方站着的斥虞,只瞥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不爽。
想杀了他。
白癸坐着,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干脆就靠在冥渊怀里,看向斥虞,“这匹马送给你了,随你处置。”
斥虞看了一眼冥渊,眼中带着温和笑意,“多谢白癸公子。”
白癸拍了一下冥渊的腿,“走了,找个地方,我想喝茶。”
冥渊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肚子,黑马飞奔着消失在了远处。
斥虞摸了摸旁边骏马的脑袋,看着白癸两人的身影消失,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流露出几丝阴鸷来。
白癸直接让冥渊去了自己的那处别院,黑马停了下来,冥渊冷着脸,“喝茶是其次,你主要是想来这里吧。”
“我可没这么说。”白癸说道,又反应过来,“本公子想去哪里,用得着和你交代?”
白癸瞪了一眼冥渊,想要下马,却察觉自己腰间一紧,被死死的禁锢住了,深吸一口气,“冥渊!”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冥渊才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将还坐在马上的白癸双手扶了下来。
白癸的怒气这才消散了几分,感受到冥渊手心的温度,又有些别扭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么同我一起进去,要么先回宫,总之,别惹我生气。”白癸说道,走进了宅子。
门口的小厮见白癸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公子,您来了!”
“嗯。”白癸点头,“云娘他们呢?”
“在房中呢。”小厮满脸高兴,“小人这就去通报。”
小厮正要转身,又注意到了慢悠悠走进来的另一人,一愣。
白癸随着小厮的视线转过头,果真看见了冷着一张脸的冥渊,抱胸嘲讽,“怎么,还是进来了?”
冥渊瞥了一眼少年嚣张的模样,伸手拍在了白癸的后脑勺上。
小厮被吓了一跳,“放肆!”
白癸却是一摆手,习以为常,“算了,你先退下吧。”
小厮一口气堵在胸口,神情惊异的看了一眼冥渊,又看了一眼白癸。
他也听说了,这白癸公子在路上捡了一个样貌奇丑的乞丐回了宫,还成了他的贴身侍卫,备受重用。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的趋势啊!
小厮心头暗忖,看来自家公子的眼光,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小厮连忙退下了。
白癸揉了揉后脑勺,瞪了一眼冥渊,“你现在的胆子果然是越来越大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冥渊面无表情,“哦。”
白癸咬牙,明明换了其他人,他就能狠下心,就算是打死了也不会心软,可偏偏对着冥渊这人,心头却总有个声音在阻挠他,让他没办法去罚他。
白癸深吸一口气,朝着云娘他们二人的院子里过去。
还是听曲儿,看美人,才是忘忧之乐。
对着这木头桩子生什么气。
作者有话要说: 斥虞:我的戏份终于来了!感谢在2021-04-03 17:44:29~2021-04-04 11: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吸一口奶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白癸和冥渊在这处别院整整呆了三天,直到王宫里派了人过来,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侍卫回了宫。
刚进宫门,便看到王身边的近侍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白癸进来,恭敬的行礼。
“公子,王请您过去。”
白癸心头一咯噔,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冥渊的肩膀,“你先回去。”
冥渊看了一眼白癸,点头,转身离开。
白癸跟着近侍去了正殿,王仍旧坐在书案后,正在和一老臣说话,那老臣见白癸进来,话音一顿,扭过头叹了一口气。
王摆了摆手,“先退下吧。”
“是。”老臣点头,又看着王,语重心长,“老臣所提议之事,还望陛下能够考虑。”
老臣说完,便和白癸擦肩而过,离开了房间。
白癸看了一眼王,顿了顿,“父王?”
“你这些日子倒是过得不错,每日醉心于美色,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玩起那金屋藏娇的把戏了。”王语气严厉,可白癸却听得出来,王并没有真的生气。
白癸老老实实的低头,沉默不语。
“你大哥说那天接待使者的时候,你身体不适,所以没去。”王敲了敲桌面,“结果后脚就有人过来告诉我,说你去了宫外的宅子,还养着一对姐弟,日日笙歌。”
“你说,我该信谁的?”
白癸顿了顿,没有辩驳,“父王,我知错了。”
王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
白癸低着头,坐到了王身旁的软垫上,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小十,你一直都是个通透聪明的孩子,你有才华,甚至比你几个哥哥强。”王说道,看到白癸躲闪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也能明白你的想法,可你要知道,这王室当中,并不是一味后退,便能谋得一条生路的。”
白癸一愣,抬头看向王。
王叹了一口气,“你跟父王说句实话,你当真对这天下,毫无想法?”
白癸回过神来,垂下眼眸,“是。”
王这回沉默的更久,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白癸脑袋,“你这孩子,倒是和我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啊。”
“罢了。”王叹了一口气,“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强求,我总归是能护住你的。”
白癸心头一动,看到了王耳旁的白发,以及长年累月辛劳积攒下来的皱纹,鼻尖一酸,“多谢父王。”
这个话题算是到此为止,王看着白癸,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身旁那个近侍,我让人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嗯?”白癸瞪大眼睛,反应了一会儿,“父王说的是冥渊?”
“冥渊?”王笑了起来,“这名字倒是透着几分煞气,没错,就是那个毁了容的小子。”
“父王说他是个好苗子,是什么意思?”白癸疑惑。
“若是你有意愿,不如让他从军去吧。”王说道,抚了抚白癸的发,“他应该能干出一番成就来。”
白癸一愣,脑海中闪过了冥渊的模样。
“这恐怕不太合适……”白癸说道,面色迟疑。
如今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冥渊是他身边的人,要是将他放到军队中,保准第二天就会传出消息,说公子白癸觊觎军权,往军中插入了耳目。
王看出了白癸的想法,笑了,“我不过见他天资不错,不愿让他埋没了,若是你愿意,我便让他改名换姓,以我的名义,放入军中。”
白癸动了动唇,也明白王说的的确有道理,若是冥渊真的有这天赋,的确不应该埋没,可……
“父王,容我回去想想吧。”
王也没有多说,拍了拍白癸的肩膀,“去吧。”
就在白癸起身要走的时候,王又叫住了白癸,“险些忘了,你那日没去迎接东笙的使者,宴会也没有参加,你找个时间,去拜访一番吧。”
“是。”白癸点头。
白癸从王的宫中出来,有些心神不属。
一块小石头突然丢在了他的面前,白癸抬头看去,便看见一旁的树上正斜坐着一人,手中还提着酒壶。
白癸眉峰微微一动,“斥虞公子?”
树上的人穿着宝蓝色长衫,就这样懒散的坐在树上,晃了晃酒壶,“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公子。”
白癸冷哼,“我也是没想到,一国公子居然也会做出爬树的事情。”
斥虞失笑,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在了白癸面前,“怎么?只允许白癸公子到外面沾花惹草,却不许我翻/墙爬树?”
白癸看着斥虞,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斥虞也笑了,拿起酒壶,“喝酒吗?”
白癸想了想,将酒壶接了过来,“喝。”
斥虞坐了个请的手势,“那我便请您到我那儿小叙片刻,如何?”
白癸点头,想着反正也要去拜访,早去晚去都一样,“好啊,带路吧。”
白癸这不客气的模样,倒是让斥虞眉眼更加柔和了几分,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白癸跟着斥虞去了他院中,倒是清雅得很,和斥虞这人表现出来的气质相得益彰。
两人就在院中的小石桌旁坐下,一旁侍女想要上前伺候,却被斥虞一挥手,阻止了。
侍女们退了下去。
斥虞亲自从房内拿了一坛酒出来,略有些得意,“这可是我特意从东笙带来的酒,我偷偷藏了一坛,你今日有口福了。”
白癸撑着下巴,看着斥虞,冷哼,“我能喝你的酒,那是你的福气。”
“是是是。”斥虞笑着,给白癸倒了一杯酒,“刚才见你似乎心事重重,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倒是可以和我说说。”
“和你说?”白癸顿了顿,一脸嫌弃,“你也不一定能听懂。”
“试试又有何妨。”斥虞说道,靠着一旁的树干,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
白癸沉默了一会儿,“你也是公子,你对朝政,有没有兴趣?”
斥虞笑了起来,“白癸公子,你这一开口,便是国家大事,这可不是聊天的好话题啊。”
白癸啧了一声,也知道自己是唐突了,扭过头,“不说算了。”
“以前的我,的确对这朝政有过几分想法。”斥虞却轻笑一声,毫不顾忌地说了起来,“想要称王,想要将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攥在手里。”
白癸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那现在呢?”
“不想了。”斥虞说道,眼中带着笑意,“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有了新的目标。”
“嗯?”白癸看着斥虞,有些好奇,“是什么?”
“我要找到一个人,同他纠缠,永永远远,生生世世。”斥虞说道,目光中似乎带着些诡秘的光芒。
白癸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斥虞笑了起来,神情又恢复如初,“行了,不说我了,你呢,对这朝政就没什么想法?”
“从未。”白癸毫不犹豫。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斥虞摇头,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相知干一杯。”
白癸笑了一声,还是拿起酒杯,和斥虞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没再提朝政的事情,斥虞倒是说起了他遇见过的一些趣事,白癸从未离开过仪昌,对他国的事情颇有兴致,两人一来一回,不知不觉便喝了不少酒。
白癸酒量并不好,两人喝了不到半坛,白癸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斥虞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斥虞抬起手,突然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杯碎裂,白癸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便扭过头,接着睡了。
地上碎裂的酒杯没有消失,仍旧躺在阳光下。
这是真实的世界。
斥虞勾起唇,眼中的温润散去,化成了一片漆黑,看向了对面毫不设防的少年。
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也是。
斥虞伸出手,慢慢的朝着白癸的脸庞靠近,“阿癸……”
只是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瞬,一股凛冽的气息袭来,斥虞指尖一顿,又收了回去,看向院门口。
侍卫装扮的男人就站在背阳的地方,目光阴鸷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两人隔着距离对视。
都将对方眼中的冷意看得一清二楚。
冥渊抬腿走了进来,看到了一脸醉意的白癸,微微一顿。
斥虞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是阿癸身边的近侍,叫冥渊,对吧。”
“与你无关。”冥渊语气冰冷,一把将睡着的少年抱了起来。
34/49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